雲海樓休息了片刻,感覺到身體的力氣又恢復了一點,雙手反撐在地上,右腿踩在桓衝的肩膀上,費力地將他的屍體踹下了懸崖。
“呼!”
雲海樓看着消失在茫茫雲海中的桓衝,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太和山常年籠罩着濃密的雲霧,雲霧下面又是深不見底的山澗,桓衝的屍體幾乎是不會被人發現的。
就算是發現了桓衝的屍體,也很難會追查到雲海樓的身上。
不管那些神秘的黑影到底和桓衝口中的玉佩有沒有聯繫,也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桓衝是奔着自己來的。
清微派既然有一個桓衝,難保不會有其他人也知道玉佩這件事。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玉佩究竟是什麼來歷,桓衝潛入清微派,極有可能是桓溫指使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會值得晉國四大世家之一的桓家都想染指呢。
而且,桓衝既然是劉雲裳的護衛,那麼劉雲裳對桓溫的安排又是否知情呢?劉雲裳來到清微派的真實目的又是什麼?
縱然雲海樓想要去相信劉雲裳,此時此刻卻也不禁開始有些懷疑起劉雲裳來。
雲海樓想到這裡頓時感到一陣煩悶,輕輕搖了搖頭,略微收拾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確保不會有能夠聯想到自己的線索留在原地後,拾起寒星劍朝着靈應峰走去。
此時正是清微派弟子們上早課的時候,弟子居早就已經空空如也,這也正和雲海樓的意,免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被人看見,是會引來懷疑的。
回到房間後,雲海樓顧不得休息,連忙將自己身上的血跡擦拭乾淨,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這才悄悄地打開房門,跑到弟子居外的小樹林裡。
雲海樓剛剛經歷了那樣一場大戰,又是處理桓衝的屍體,又是收拾打鬥現場的痕跡,早就累得精疲力盡,可他卻知道這些線索是堅決不能留下的。
於是徒手挖了一個小坑,將之前那件沾滿血跡的殘破衣服放了進去,絳宮中的離卦焚燬之力隨即便是釋放出來,將衣服燒成了灰燼。
雲海樓小心謹慎地將那些燒成的灰燼埋進地下,確保沒有任何遺漏後,這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房間內。
雲海樓做完了這一切後,身子一軟就倒在了自己的牀上,不消片刻便是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昨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相當的疲倦了,全靠着雲海樓自己的意志力支撐下去。
所以此刻事情處理完畢之後,雲海樓一倒頭就睡着了。
先是在紫霄殿中參悟揣摩了一整天的劍法,接着又和桓衝從晚上打到第二天早上,就算雲海樓是天衝魄強者,也是經受不住這樣高強度的一天,現在也是已經到了極限。
而此時遠在關山之外的長安城附近,一處佔地極爲遼闊,看上去相當雄偉壯闊,富麗堂皇的山莊內,有着無數身着棕色短褐的身影正在山莊內的廣場上練着武。
一個同樣身着棕色衣服,右肩處卻纏着金絲的方臉大漢慌忙地衝進一處偏殿之中。
“大少爺!不好了!”
偏殿內被喚作大少爺的男子,此刻正埋頭批閱着木几上堆積如山的軍報,方臉大漢這樣慌慌張張地衝進偏殿,讓他不由得有些不滿。
“何事如此慌張?”大少爺手上的毛筆懸在一張軍報上,頭也不擡地問道。
“六少爺的長明燈滅了!”方臉大漢一臉的驚慌失措,忙不迭地說道。
“嗒!”
大少爺聞言一驚,握着毛筆的手頓時一鬆,那根毛筆順着木幾滑落在地上,大少爺緩緩擡起頭來,那熟悉的相貌赫然便是北府軍騎都尉桓溫!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桓溫凝聲問道。
“小的不敢胡言,確實是六少爺的長明燈滅了!”方臉漢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桓溫聞言一愣,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這長明燈水澆不滅,風吹不熄,除非它的主人已經身亡,長明燈是絕對不會熄滅的。
而如今這位六少爺的長明燈既然熄滅了,那就代表着……
“衝弟死了?”
桓溫的臉色難看得快要滴出水來,目光緊緊地盯着方臉大漢,沉聲道:“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父親,我自己處理。你下去吧!”
“是!”
方臉大漢領命退下後,桓溫有些頹然地躺在自己的座椅上,雙目呆呆地看着偏殿內的房樑,冷笑道:“衝弟既然死了,那就證明我的推斷是正確的。”
“鶴唳果然是在你手上嗎?”
“雲海樓,呵呵!”桓溫的眼中閃爍着一陣精芒,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沉聲道:“雖然衝弟的實力在族中只能算是中下,不過卻也是天衝魄巔峰的強者,沒想到居然不是你的對手。”
“鶴唳人人意欲得之,我不能大張旗鼓地派兵進駐太和山,否則莫說陛下,就是那謝王庾三大世家知道了,也決計不會讓我得逞。”
“更何況,我也不能明目張膽以鶴唳的名義借用家族或是北府軍的力量,否則鶴唳到時候不一定會落到我手上!”
桓溫心裡明白,且不說北府軍中有着各方勢力的嫡系和眼線,單單就是桓家之中,也有着數人在和他爭奪繼承人的身份。
鶴唳的消息不能在桓家傳開,否則若是引來那些長輩出手,鶴唳根本輪不到桓溫所有。
“鶴唳的開啓之法只要皇室子嗣才知道,現在我拿到也沒有用,既然衝弟已經身亡,我還是先找到先帝的下落爲好!”
“敢殺我弟弟?”桓衝俊秀的臉龐閃過一絲殺機:“我且留你活上一段時間,我就不信你能一輩子待在清微派!”
“啪!”
桓溫的手上猛然發力,那精緻的白玉茶杯頓時被捏成碎片,桓溫深邃的眼神深深了看了一眼門外,從筆架取下另一隻筆,接着批閱起木几上的軍報來。
對於桓家發生的一切,雲海樓並不知情,他也不會想到兩年前在南都咬碎吞下的那枚玉佩竟然就是流傳千年的國之重器。
鶴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