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雲染不太明白,司空穆晟想了想說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現在邊關將領大多都是我提拔起來的,就算是皇上另派他人前去帶兵,沒有我的號令,他一個人都指使不動,明白了?”
雲染:……
再不明白就傻了。
雲染看着他,“那你這大將軍令交上去,不等於白交?”
這人真陰險。
司空穆晟笑了笑,看了雲染一眼,“不是你說要我做個清白剛正的人?”
這話說得真好,她竟無法反駁。
不過雲染很開心,抱着司空穆晟的胳膊搖啊搖,“你說得對,我的夫君怎麼能是被人唾罵的暴君呢?他分明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司空穆晟覺得自己老臉有些發熱,瞧着小姑娘滿臉的崇拜,覺得她眼神不錯。
*好眠。
第二天早上,雲染照常起來送他,司空穆晟就道:“你不用跟我一起起*,自己多睡會兒。”
又不用晨昏定省,本來就是個貪睡的性子,陪着他早起做什麼。
“這段日子天天早起,習慣了。”雲染也不想啊,但是習慣了,到點就醒。
精神太緊張,現在一時間也改不過來。
服侍着他起*,兩人慢慢聊天。
“那費家四兄弟以後就留在王府了?”
“嗯,你有事就叫他們,就算是出門的話,家裡也會留兩個給你使喚。”
雲染點點頭,“那秦運已經去邊關了嗎?”
“跟宋方一起走了,他們去了我能更安心。秦運跟宋方都是跟在我身邊多年的人,去了那邊也能壓服得住。”
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司空穆晟也不是隨意讓秦運跟宋方去北方的,他們去了,就等於是司空穆晟。
這也算是變相的控制邊軍吧。
“費家十二兄弟歸順你,你是不是答應他們什麼了?”雲染有些擔心地問道,幾十年前的事情,就算是冤案,也未必能平反。
這事兒可不好辦。
“就你聰明。”司空穆晟笑了笑。
她還真猜準了,雲染看着他,“那你有把握嗎?”
“總要試一試,費家也實在是可惜了,能留下這幾根獨苗不容易。當初費家幾乎被滅門,幾十年下來,纔有了他們幾兄弟,身上肩負着沉冤的重任。”司空穆晟說着自己就皺起眉頭來。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瞧着他神色冷峻,雲染也沒多問。
打發他吃過早膳,送出了門,雲染又等着穆逸,把小的打發走了,繼續盤算賬冊。
用過了午膳,雲染這才重新開始更衣梳妝。
下午龐夫人就要來了,雲染自然是要好好地見她。
大紅團花紋的蜀錦做成的小豎領對襟長袖褙子,一層層小細折同色羅裙,頭梳牡丹髻,簪一支縲絲嵌寶石人物紋金簪,細細的流蘇垂下來直到耳際,耳垂上墜着荔枝紋玉石耳璫。
細細的長眉入鬢,一雙眼睛熠熠生輝,挺直鼻樑下,櫻脣點朱,細膩如雪的肌膚宛若上好的羊脂玉般,當真是畫中走出來的仕女般,令人移不開眼睛。
龐夫人看到這樣的洛王妃只覺得心頭堵得喘不過氣來,難怪洛王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眼裡再也沒有別人。
就這樣的顏色,哪個男人不喜歡?
她的女兒自然也是美人一個,但是跟洛王妃比起來,到底還是略遜一籌。
現在就明白爲什麼洛王救了她之後,一口同意娶爲正妃了。
心裡嘆氣,面上卻帶着大大的笑容,“見過王妃,臣婦打擾了。”
雲染打量着龐夫人,眉目間跟龐姝儀有六七分像,風韻猶存,眉眼間帶着和緩的笑意,給人的感覺很親切。
“龐夫人請坐。”雲染輕聲說道,看着屋子裡的侍女說道:“上茶。”
秋禾親自端着茶盞進來,端了茶盅放在龐夫人跟前的小几上,笑着說道:“夫人請喝茶。”
“有勞。”龐夫人笑道。
秋禾屈屈膝,就退了下去,守在門口的位置。
雲染看着龐夫人,心裡思量着,嘴上卻說道:“不知道夫人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龐夫人握着茶盞,心裡卻微微有些緊張,明明眼前的洛王妃年紀不大,但是早就準備好的那些話,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乾笑一聲,龐夫人這才嘆口氣說道:“我也不瞞王妃,是爲了我女兒來的。”
雲染就道:“瞧着夫人的身體是好多了,之前府裡傳來消息,說是龐姑娘回去侍疾,看來還是很有成效的。”
聽着洛王妃一口一個龐姑娘,龐夫人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心裡憋了一口氣,但是還不敢露出聲色,只得咬着牙說道:“有勞王妃惦念,只是一點小病而已,許是病中有些糊塗,總是格外的相見女兒,這才叫她回去,這事兒倒是我莽撞了,還請王妃見諒。”
“龐夫人千萬不要這樣說,龐姑娘在王府裡來去自由,我也管不到她的行蹤,您無需這樣自責。”雲染笑的越發的和藹。
兜圈子,打太極,誰還不會。
這娘兩個合起夥來矇騙她,還真當她是泥捏的。
龐夫人沒想到洛王妃居然口齒這麼伶俐,難怪女兒說她不可小看,這才交鋒自己就落了下風。
心思一轉,龐夫人面帶悲慼,看着雲染說道:“王妃也是女人,何必說這樣的話,我知道小女進府您不開心,可是懿旨難違,我們家也是沒有辦法。”
聽着龐夫人的話,雲染心裡呵呵兩聲,無可奈何?懿旨難違?
雲染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事兒我原也不太清楚,夫人也知道,王爺是沒有接旨的,我也不敢違了王爺的命令。王爺是什麼樣的個性子,滿京都再也沒有人不知道的,您又何必爲難我。”
“可是老王妃是接了旨的。”龐夫人有些着急的說道。
“是,所以您看我也沒攔着龐姑娘進府,所以說您找我沒用。王爺的意思我不敢違背,老王妃的意思我也沒反駁,龐姑娘在王府好吃好喝,還能回去侍疾,來去自由,我更是不加阻攔,所以夫人您來找我也沒用,我實在是幫不上忙。”
自家夫君,就是用來做擋箭牌的。
雲染毫不客氣的拿出司空穆晟的名頭來,做個無可奈何,不掌權的王妃,也沒什麼可丟人的,她正好能悶聲發大財。
聽了洛王妃的話,龐夫人的神色黑黑白白,一時間五彩繽呈。
好一會兒才壓下心頭的怒火,看着洛王妃說道:“京都誰不知道王爺待王妃真情實意,若是王妃肯願意爲小女說句話……”
“龐夫人這話好奇怪,令嬡又沒犯錯,何至於需要我爲她說話?”雲染沒心思與她周旋,索性直奔主題。
龐夫人頓時被噎了回去,她又不能直言自己女兒被洛王派人送回龐家的事情,原想着洛王妃年紀小,好糊弄,先哄着她把女兒接回來再說。
誰知道洛王妃瞧着年紀小,卻是個極不好打交道的人,心裡門清,一點也不肯上當。
龐夫人如意算盤打不響,卻又想這樣放棄,一時間頗有些爲難。
若是把實情說出來,女兒就等於是在王妃的手裡多了個把柄,這樣的事情,龐夫人怎麼會做?
瞧着龐夫人左右爲難,雲染跟司空穆晟商議過,龐姝儀暫時還是要回王府的。
故作爲難的皺皺眉頭,看着龐夫人說道:“這事兒我實在是幫不上忙,龐夫人知道我的爲難之處,不過龐夫人可以去求老王妃,畢竟龐姑娘是老王妃做主擡進府的,總有幾分香火情在。”說到這裡笑了笑,“老王妃素來信佛,最是口慈心軟,在和藹不過的。”
龐夫人原以爲沒希望了,沒想到洛王妃居然這樣說。
雖然沒有直接幫忙,但是給她點了一條路,她就站起身來說道:“多謝王妃,如此還要麻煩王妃派人去老王妃那裡走一趟傳個話。”
“這倒無妨,不過是個小事兒罷了。”雲染就把秋禾叫進來,吩咐一番,然後對着龐夫人說道:“秋禾是我跟前第一得用的人,有她去再妥當不過了。”
雲染說完又看着秋禾說道:“去了老王妃的院子,好好地跟老王妃回稟一聲。”
“是,奴婢這就去。”秋禾福福身,轉身走了出去。
龐夫人心裡鬆了口氣,暗暗想到,洛王妃倒也不是那不通情達理的人。
想起女兒的話,龐夫人又皺皺眉頭。
很快的秋禾就回來了,“老王妃正在念佛,奴婢就把事情回給了羅嬤嬤聽,羅嬤嬤特意進了小佛堂秉了老王妃,說是半個時辰後,請龐夫人過去。”
龐夫人頓時有些驚喜意外,沒想到還真的成了。
老王妃素來不見外客,這在京都人人皆知,尋常想要見老王妃一面十分不易,她原本想着是要吃個閉門羹的,所以才央了洛王妃出面。
如此一來,豈不是證明洛王妃在老王妃跟前很有臉面?
不然的話,素來不見外客的老王妃,怎麼會就這麼輕易地見了她?
心裡真是萬分的複雜,龐夫人既開心老王妃答應見她,又有些難過洛王妃在老王妃跟前如此有臉面,女兒以後的路豈不是更難走?
她可是聽女兒說了,進了王府後,去給老王妃請安,老王妃都沒見她。
強忍着心酸,龐夫人捱過了半個時辰,就跟洛王妃告辭,往老王妃那裡去了。
龐夫人走後,雲染看着她的背影,其實有些羨慕。
龐姝儀能有這樣的母親,爲了她四處奔波,是件很有福氣的事情。
只是,這人不惜福,別人又有什麼辦法。
龐夫人在老王妃的院子裡只呆了半個時辰不到,就出了王府。
這麼短的時間,雲染倒是有些意外,也不知道老王妃有沒有應承下來,讓龐姝儀回王府。
等到酉時初刻的時候,老王妃院子裡貼身的大丫頭慧芸出了王府。
戌時初刻,龐姝儀回了王府。
雲染得了消息之後,還真是有些意外,老王妃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啊。
沒想到不僅答應了,而且這麼快就把人接回來了。
雖然去的不是羅嬤嬤,但是慧芸去的話,也算是極給龐姝儀臉面了。
不過,這跟她也沒多大的關係。
老王妃把人接回來,本來也是雲染希望的。
***
“龐側妃回來了?”喬錦璋皺眉問道。
“是,是老王妃身邊的慧芸姑娘去龐府把人接回來的。”春花說道,“在這之前,龐夫人先去拜訪了王妃,然後又去求見了老王妃。”
先去見了王妃,又去見了老王妃?
那就是龐夫人求了王妃沒得逞,然後又去求了老王妃,老王妃把龐姝儀接回來了?
可是,也不對啊,龐姝儀不是回去侍疾了嗎?
爲什麼回王府還要“病”倒的龐夫人來王府一趟,讓王府的人去接回來?
這裡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緣故。
喬錦璋看着春花,“仔細盯着那邊的動靜,一定要打聽出來,龐側妃爲什麼不敢回王府,需要龐夫人親自走一趟。”
“側妃,您是懷疑?”
喬錦璋點點頭,勾出一笑,“是,我懷疑龐姝儀可能得罪了王爺,如果是這樣,那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