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穆晟整理衣冠,換上鎧甲下了馬車。
雲染掀開車簾,就看着他翻身上馬,長臂一揮,身後的健兒們隨着他如風一樣奔馳出去。
這樣的他,是做夢也夢不到的模樣。
雲染只覺得心頭激盪,難以自已,這就是自己愛的男人。
如此,英雄。
又往前走了大半個時辰,整個車隊停了下來,雲染就安靜的呆在馬車裡。
沒過多久,馬車重新滾動起來,遠遠地還能聽到前方整齊劃一的呼號聲。
那是馬場的騎兵,在參拜聖駕。
秋禾此時掀起簾子進來,笑着說道:“娘娘,皇上傳了話下來,讓您的車駕直接進城。”
雲染頷首,將簾子掀開一條縫隙,遠遠地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瞧見被人簇擁的司空穆晟,瞧見穆逸帶着他的龍梟衛環伺在聖駕周圍。
這個時候雲染才知道,這邊關的馬場,說是馬場,竟是在十幾年間,被司空穆晟悄無聲息的建成一座小型的城池。
難怪這裡要心腹之人才能駐守,想想也可笑,文宗帝也好,還是那些朝中的大臣也好,都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
可見,在北疆司空穆晟是有絕對的權威。
只要他不下令,這裡的絲毫消息都不會傳回京都。
城外是大片的草地,一眼望去無邊無際。
而城內卻是完全不同,進城之後,雲染就聽到了百姓們的喧譁聲,還有兵士們站立兩旁靜街,攔阻百姓的聲音。
鳳駕降臨這座萬馬城,無數百姓蜂擁而來,想要一睹皇后的風采。
雲染端坐在馬車內,聽着外頭百姓的歡呼聲,以及叩拜聲,面上緊繃的神情慢慢的緩和。
從外城到達總管府,馬車走了小半個時辰總算是停了下來。
此時總管府的這條街都被侍衛護衛起來,雲染扶着秋禾的手下了車,眼角四周看了下,並未看到百姓的身影,只看到身穿鎧甲,手持長槍的侍衛如雁翅般排列在街道兩旁。
這萬馬城沒有官員,只有一個總管,就是目前失蹤狀態的焦硯聲。
副總管帶着人迎接聖駕,而此時在這裡恭候馮家的是總管府的僕婦,管內務的張娘子。
“奴婢張氏,恭迎娘娘鳳駕。”
站在門口的一圈人,瞬間跪了下去,神態恭敬,面帶肅容。
“都起來吧。”雲染看着衆人笑着說道,然後眼睛就落在了那張娘子的身上。
只見她生的團臉微胖,眉眼間便是不說話,也像是帶着幾分笑意般,令人覺得十分的親切。
“謝皇后娘娘。”衆人齊聲應道,這才站起身來,依舊垂着頭,不敢直視鳳顏。
秋禾此時就上前一步,看着那張娘子道:“娘娘一路行來辛苦,還是先安置下再說吧。”
“是,城裡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請娘娘鳳駕移步。”
皇后的排場是毋庸置疑的。
林書薇扶着董貴人跟在後面,遠遠地就能看到前頭的情形,瞧着這裡的人對皇后畢恭畢敬的模樣,眼瞼微垂。
這就是皇權的力量。
只要一個身份,就能讓萬民跪拜,臣服。
她當初才穿來的時候,到底是有多不知天高地厚,以爲自己能輕易翻雲覆雨的。
跟在鳳駕之後,林書薇扶着董貴人進了總管府。
總管府並不是很大,雲染自然是住了正院,她表哥的東西,早已經火速的送到前院的偏房去了。
身份所限,雲染便是不想住這正院都不成的。
董貴人的院子,雲染雖然不喜,但是爲了方便還是安排在了正院旁邊的院子裡。
雲染自己帶來貼身伺候的宮人就有七八個,更不要說還有粗使數人,完全不用總管府的人伺候,只需要聽差就好。
熱水也早已經燒好,雲染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
這一路上除非是遇到驛站的時候纔有機會洗澡,其他時候大多都是燒了水,在馬車裡簡單的擦一擦。路上實在是不方便,也只能委屈一番。
春信跟月華給雲染用幹帕子擦頭髮,秋禾此時掀起簾子進來,躬身說道:“娘娘,那張娘子問娘娘什麼時候擺膳?”
雲染想了想就問道:“皇上那邊可有消息?”
“暫時沒有。”
“那就先等等。”
雲染淡淡的說道,司空穆晟大概是要直接走的,不過走之前,他應該會來看看自己。
“是。”秋禾應了一聲,就出去傳話了。
雲染想的不錯,她這裡頭髮剛擦乾,就聽到外頭跪地參拜的聲音傳來。
雲染立刻站起身來,披着頭髮就往外走,在外間裡就遇上了掀簾子進來的司空穆晟。
屋子裡的人瞬間都快步退了下去,雲染看着司空穆晟說道:“要走了?”
司空穆晟上前一步,伸手撫了撫雲染的臉,笑着說道:“你在這裡好好地照顧自己,我把費籍留下給你使喚,這人原來是我留下扶持焦硯聲的。這次焦硯聲失蹤的事情也明白了,原是他膽大包天,故意引了薛定愕,想要來包他餃子,結果不想薛定愕老奸巨猾,反而被人團了餡兒。”
雲染黑着一張臉,“等找到他,必然要狠狠的打他一頓。”
“好。”司空穆晟就笑了,“有費籍在這裡,我也能安心幾分,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問他。”
雲染頷首,面有不捨,輕輕地靠近司空穆神的懷裡,“這一去危險重重,你一定要小心,我在這裡等你。”
“等凱旋歸來,我便親自帶着你看盡這裡的風景。”
“好,一言爲定。”
有再多的不捨,都要擱下。
鄭通在外提醒時辰到了的聲音傳來。
雲染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緊緊的抓着司空穆晟的手,“保重。”
司空穆晟用力抱了下雲染,在她的額頭輕吻一下,“等我回來。”
說完便轉身大步離開,堅定有力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成親後,也不是第一次分別。
可是,唯獨這一次,讓雲染的心裡有種講不出來的難過。
城外號角聲起,遠遠地透過城牆傳了進來。
等到號角聲再也聽不到,消失在那天際,雲染這才轉身回房。
晚膳之後,雲染召了那張娘子問話,不妨隔壁的董貴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