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石走過來對巴裕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原本是回去休假的,也是剛剛趕過來不久,因爲不懂泰語不能跟着殷少去,所以只能處理一些別的事情。
殷權轉過頭,看向鍾石說:“來了!”
巴裕見狀,也沒再多留,回去歇着了,今天折騰一天可是累壞了,不過有收穫,他見到了平時見不到的大人物,還不止一個,相信這也能成爲他將來的談資。
鍾石見巴裕出去,才關上房間的門,走過來說:“今天下午,莫習凜乘坐飛機到了泰國。那班飛機是離太太被擄走最近的航班。他的警惕性非常高,到了泰國不久,我們的人就跟丟了!”
“真是莫習凜?”殷權轉過頭,眼底露出喜憂參半的神色,他的聲音淡漠中透出孤峭,“繼續!”
鍾石繼續說道:“莫家與泰國沒什麼往來,不過以前莫習凜曾消失過幾年,據說是去歐美國家留學,但經我通過別的手段查出,他很可能在泰國當過兵,代號是‘信’,泰語裡面是獅子的意思。不過這一切只是最大的可能,並沒有真實的證據證明他在那裡的存在。據說他在那兒是個很隱蔽的人,他們的那個隊對於別人是一種神話般的存在,只能是通過描述,證實這個人與莫習凜最匹配!”
“莫家從表面來看,與泰國沒什麼關係,所以你說的這個與莫習凜就是最可能的聯繫!”殷權轉過頭說:“不管怎麼說,這是最大的線索,你現在去查一下,當初的那些人誰在泰國成了最大的頭目?我想能夠駕馭象羣的,應該不多!”
這事兒說好查也好查,只不過你沒有人的話,是否會有人對你說實話?鍾石在各地當過僱傭兵,所以可以通過別的方式查到一些殷權所查不到的東西。
“是!”鍾石沒有多說什麼,快速去查新的任務。
殷權繼續看向窗外,不知她是否能同她一樣,看到這浩瀚的星空?他的目光陰晦莫測,證明他現在的心,不那麼平靜。
他在泰國的隨從lee終於忍不住問:“殷少,鍾石那邊既然有辦法,那我們明日還要繼續嗎?”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殷少的身份何等尊貴?什麼時候被人搜身這樣對待過?可是在泰國,只是去見每一個小的地頭蛇,都要被如此對待一下,這種羞辱殷少可以坦然,但他卻受不了,爲殷少鳴不平。
“繼續!”殷權想都沒想,也未轉過頭,說出這麼兩個字。
事實上,今天如果不是太晚,流連於娛樂場所的大佬們都睡了,否則他還會繼續的。他不可能坐等消息,他一定要做些什麼,儘自己最大的能力,讓她儘快出來。
“可是殷少,我們的這個辦法,是最危險、效率最高的!”lee大聲叫道。
“出去!”殷權的聲音不高,卻十分堅定,帶着不容置疑!
“殷少!”lee不肯死心。
殷權突然轉過身,他原本還算平靜深邃的眸,此刻突然變得嗜血,那幽深的眸內席捲着令人害怕的風暴,他周身殺氣漸濃,讓lee不寒而慄,lee只覺得腳底生寒,寒氣慢慢向上蔓延,從下向上漸漸上凍。lee站在地上,雙牙竟然打起架來,想動卻動不了。
突然,他聽到“咯吱”聲,原來是殷少握緊拳,將關節捏得咯吱響,他突然回過神,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量,拔腿就跑,火速跑出門外。
殷權是真想動手了,他心裡憋悶得難受,想鬆鬆筋骨,否則這種感覺,要將他憋瘋!
只可惜,他跑得太快了!
清晨,天剛剛亮的時候,莫習凜突然睜開眼,他有一種習慣,睡覺的時候也保持着警惕,然而他剛纔竟然完全睡死過去,一點警惕性都沒了。他迅速觀察着四周的環境是否是自己所熟悉的,他的眸銳利地掃在旁邊的人臉上,然後那眸掩去犀利,軟了下來。
記憶回到他腦中,她在他身邊,他與她在一張牀上。
雖然兩人仍舊保持着昨晚睡着時的距離,並未逾越,但終究是在一張牀上過夜了。莫習凜心中升起一絲竊喜。他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這樣可笑了,跟一個女人躺在一起睡一晚,還沒有肢體接觸,就讓他竊喜了?
要知道以前他用什麼手段玩弄女人,都不覺過分,現在……
真是不可思議!他搖搖頭!嘲笑自己這種愚蠢的變化!他撐起頭,復又看向她的臉,那張小臉比昨晚睡着時更加平靜了。她的眉很好看,彎彎的,不像很多女人喜歡將自己的眉弄成有棱角的那種。而她的眉不濃不淡,像水墨畫裡的遠山。
他還是頭一次這樣仔細地看她的五官,她的五官很精緻,睫毛纖長,不算太過濃密,給人一種纖弱的感覺。她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不像昨日那般慘白,他離得這麼近,卻看不出她的毛孔,比起有些靠化妝才能遮掩毛孔的女人,程一笙保養得相當不錯。
儘管她的衣服又髒又破,顯得狼狽了一些,但是有一種凌亂之美,就好像男人有時熱衷於破壞,莫習凜的呼吸忍不住,又有些急促了。
昨天的那種感覺又來了,他的心,激動起來。
然而此刻,程一笙突然嚶嚀了一聲,她的眉微微地動,睫毛微微想要上擡,這是要醒的徵兆。
莫習凜那好不容易來的感覺此刻早已消失無蹤,他甚至怕她發現昨晚他睡在她的牀上再導致兩人關係惡化,竟然如箭一般從牀上移到了沙發之上。速度快得如叢林裡捕食的豹!
他懊惱着自己的這種反應,生氣極了,這還是男人嗎?簡直太沒有出息了吧!他煩躁地掃了一下凌亂的短髮,很是氣惱。
程一笙睜開眼,先是有點迷糊,然後看到這個房間,又瞬間清醒了。她又那麼一刻希望這一切都是夢的,她醒來了,看到的是自己所熟悉的房間,身邊躺着殷權,分外有安全感。可最終還是讓她失望了。
“你醒了?”莫習凜忍不住開口,免得她繼續忽視自己的存在。
程一笙跟昨天的反應差不多,她迅速坐起身,看到莫習凜,然後條件反射地低頭看自己的衣服,然後鬆了口氣。
莫習凜的臉頓時黑了,很是氣憤地對她說:“我會對你做什麼嗎?”
其實他的意思是,她就覺得他這樣沒品?趁着她睡覺對她怎麼樣?他顯然忘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事,那種行徑同樣惡劣。
然而程一笙理解錯了,她以爲他自己說的是身體隱疾,她接了一句,“哦,我忘了!誤會你了!”
開始莫習凜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因爲他實在不適應自己“不舉”的事實,後來他馬上反應過來,這次臉綠了,被氣得不輕。
程一笙絲毫沒有察覺到莫習凜的不爽心情,她低頭看自己的傷,動了動手臂,竟然一點都不疼了,只不過那黑糊糊的東西粘在肩上,很是礙眼。不過能讓她不疼,這種難看,也是可以忍受的。
程一笙感慨道:“這藥還真管用啊!”
“他們經常要受傷,對跌打方面很在行!”莫習凜看向窗外,塞正往這邊走,對她說:“你昨晚沒吃飯,早晨想吃什麼?他過來了,我讓他吩咐給你做!”
這一瞬間,程一笙幾乎本能地開始算計了,她手比腦子快,下意識地捂上自己的喉嚨,還條件反射般地咳嗽了一聲。
莫習凜奇怪程一笙這種變化,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恐懼”,他知道這個女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連上次他擄走她,她都沒恐懼過。到底經歷什麼讓她能夠有這樣的表情?他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她捂着喉嚨的手上。
他突然從沙發上站起身,大步向她走來,他心裡焦急的根本連問她都等不了,直接拽下她的手,去看她捂着的地方。
剛纔他躺的位置靠上,根本看不到下巴擋着的脖子,現在他清晰地看到了,昨天塞掐程一笙的脖子,痕跡並不明顯。過了一晚,這脖子上竟然現出青紫色的抓痕,因爲她的皮膚太白嫩,脖子又太細,所以看起來觸目驚心。莫習凜當然能夠看出,她脖子上的傷,是人手掐出來的,根據大小,他斷定是個男人的手。還是個有力的男人的手!
“這是誰弄的?”莫習凜眸中目光陡然跌落,剛纔那眸底的溫存,此刻也蕩然無存。
如果說昨晚她手臂的傷是迫不得已,那這掐痕就不是不得已了吧!
塞走進門,簡直太順程一笙的心意了,他大大咧咧地問:“早晨要吃什麼?”
他的問候,換來程一笙驚懼的目光,還用回答嗎?莫習凜已經印證了他的懷疑,在這個地方,除了塞,誰敢對她動手?
就在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莫習凜突然轉過身,擡起拳砸了過去。莫習凜的拳頭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塞沒有防備,這一拳之重,塞直接被打得仰起頭,向後踉蹌幾步,摔在牆上這才停住。
牆上掛的裝飾品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程一笙此時心裡這叫一個爽啊!她可是睚眥必報的,你敢掐我,現在吃了一拳,滋味不錯吧!她從來不白白被欺負。回頭她回國了,收拾不了你,現在有機會,先找麼回來再說別的!
“你瘋了?你敢打我?”塞不甘示弱地打了回去。
只不過莫習凜有所防範,所以塞的拳頭落空了,被莫習凜輕而一舉地就躲過了。莫習凜還是怕嚇到程一笙的,他一把拽住塞,將塞拽到外面,兩人好好打上一場,昨天程一笙手臂受傷就讓他難以忍受了。
程一笙趕緊下了牀,跑到窗戶那邊去看。
塞氣壞了,他是個直來直去的人,這麼莫名其妙的被打,也要問個清楚吧!他一邊打一邊問:“我好心來問你吃什麼早飯,你打我幹什麼?”
這句噼裡啪啦說的是泰語,程一笙聽不懂。
不過還好莫習凜說得是英文,他這種男人本能裡就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達到自己的目的。他是爲了她纔打自己兄弟的,這點自然得讓她看到。
“我說過你不準動她,你竟然敢掐她?我不打你打誰?”莫習凜要告訴程一笙一點,他當初的命令只是把她弄來,並且吩咐了不準傷害她,她被弄成這樣,完全是塞一個人的責任。
不厚道吧!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塞身上,莫習凜心想着,反正你不用喜歡塞,你又不是跟塞一起。他這是用矛盾轉移的辦法。
塞就理虧了,原本他是以爲程一笙要跑纔出手的,沒想到她只是餓了,他已經意識到他出手是種誤會,但是那時錯誤已經釀成,無法挽回。要麼說塞這個人直呢,他是不會撒謊的,他完全可以說她要跑,但是事實不是這樣,他不能說,於是這回吃啞巴虧了,什麼理由也給不出來。
結果打急眼了,塞被逼扔出一句話,“你竟然爲個女人跟兄弟大打出手,你還是當初那個信嗎?”
這句說的是英文,因爲剛纔莫習凜說得是英文,所以他自然也說英文。
程一笙疑惑,“信”是什麼?聽起來像是莫習凜的代號。
這回莫習凜說得是泰語了,“我說過她是我的女人,你對我的女人下手了,兄弟我也動手!”
塞也跟着說泰語,“我以爲她要跑,誰哪知道她是想吃東西,我也不是故意的!”
這下更加點了火,莫習凜質問他:“你是不是想掐死她?下那麼重的手?啊?你把我這個兄弟放在眼裡沒有?”
從傷勢能看出下手多重,這點是瞞不住莫習凜的,此刻他後背升起一股冷汗,後怕,萬一……
他簡直不敢想下去。
“我殺人無數,頭一回給你擄女人,我能控制好力道就怪了,她也不叫,那能怪我嗎?”塞覺得自己很有理,你讓我幫你忙,現在你還來打我,簡直是忘恩負義!
“你不知道她已經被你嚇壞了嗎?她是我的女人,你竟然敢對她起殺機?她只是個普通的女人你知不知道?”莫習凜簡直越聽越氣,他真不知道,原來塞對她還起了殺機,如果不問,這段就給過去了是不是?
怪不得程一笙眼中流露出那麼大的恐懼,她就算再狡猾,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遠離這些殺戮,生處在和平世界裡,遇到這種事情能不害怕嗎?他此刻纔想到她當時會有多麼的無助、焦慮、絕望……
其實在來這兒之前,即使想到這些,他仍舊會這樣做,因爲他要報復,報復殷權、報復程一笙。可是當他真的看到程一笙經歷這一切的時候,他的初衷也跟着變了,別說報復了,他連殷權都想不起來,彷彿這世上有殷權這個人,卻跟程一笙沒有任何關係。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現在要我怎麼辦?”塞氣呼呼地說,他現在只自衛不反抗了,他已經覺得對那女人動手不太好,尤其是現在看到莫習凜對那女人那副傻樣更是這麼認爲。
程一笙真是聽不懂他們氣憤的外國話,但是看得出來,塞貌似妥協了,她觀察這麼久,覺得莫習凜跟那個塞,應該是朋友的關係。
莫習凜氣出了大半,他一把推開塞,瞪着他說:“你去叫人弄早餐,把我拿來的衣裳讓下人拿給她,她怕你,你少在她眼前晃!”
這分明就是拿他當傭人使喚了,塞氣得攥住拳,但是沒說什麼,轉過身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算是他對信的女人不敬了,這回他忍了。
程一笙覺得自己跟塞有一段距離,都能感受到木地板的震動,可見塞踩的多重,有多生氣!
莫習凜轉過身,見她站在窗前,他向屋裡走來。程一笙回過神,轉身走回牀上坐下。其實她更想坐沙發的,那裡視野比較好,但是莫習凜進來多半要坐沙發,難道她跟他坐一起?她還是和他保持一定距離比較好。
莫習凜信步從容地走進來,高大巍然的身子坐到了沙發上,自然地交疊雙腿,幽深的眸向她看來,“早飯馬上就送過來!”
程一笙心底暗鬆口氣,果然讓她分析對了,他坐沙發上了。程一笙斂着眸,有些不安地絞着手指問他:“你惹了那個人,他會不會……給我們下藥?”
其實她想說的是“讓他們離開”,但她轉念一想,莫習凜或許不打算讓她離開呢?所以臨時硬生生地改成了“下藥”。
莫習凜突然笑了起來,雖低沉卻顯愉悅,他見她那副緊張的模樣很是不安,聲音刻意放輕放柔,勸慰道:“你放心,我們是朋友,打一架以前也常有,你不會有事的!”
程一笙轉過頭看向他問:“你跟這樣的人認識,又懂泰語,你以前在泰國生活過嗎?”
她的瞳黑白分明,裡面盡是坦然與無辜,她在套他的話,要弄清情況纔好對症下藥,她從未打消過自救的念頭。她知道,在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國度,讓殷權來救她,即使可以,那付出的可能會太多了。
“嗯!”莫習凜雖然沒懷疑她,卻不欲多說。他只是應了一聲,便將話題移開了,對她說道:“吃過飯,你去洗個澡,換套衣服!”
程一笙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否則引起莫習凜的警惕對她不利。逃走的事不能操之過急,還是要以自己的安全爲重。所以她順着莫習凜的話問:“在這裡?”她四處看了看,這個木房子,對於她來講很沒有安全感。
莫習凜笑道:“放心吧,裡面那個衛生間是有熱水的,這裡沒人敢偷看,我給你在外面守着。”他打量她一下,反問道:“難道你想這麼一直臭着?”
程一笙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有多麼狼狽,說實話從小到大她還沒這麼髒過,她不滿地嘟嚷了一聲,“這怪誰?”
她的聲音雖小,可在這安靜的小木屋裡,他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他爽朗地笑了兩聲,好脾氣地說:“行、行,怪我,我向你道歉,對不起行嗎?”
程一笙真想下一句反駁道:“那你放了我行嗎?”
可是這句話都在嘴邊了,卻被她生生地嚥了回去。她當主持人一向謹慎慣了,先動腦再動嘴,所以衝動在她身上並不多見。她感受得出來,莫習凜的好脾氣也是有底線的,那就是她呆在這裡。一旦她說出那句話,不用懷疑,他鐵定立刻翻臉!
這句話沒說出來,悶得她啊,她又不能做個深呼吸,那樣太明顯了,她只好垂頭不語,沒有說話,就算是默認吧!
莫習凜倒也不急,他知道自己把她弄過來,她心裡肯定有怨言,現在肯定彆扭,兩人剛開始不可能溝通得那麼順暢,彆扭是一定的。所以她的沉默在他眼裡是很合理的,他接着說:“我已經命人給你找套衣服。”
程一笙點了下頭,依舊沒有說話。
莫習凜一想到她即將要穿上他準備的衣服,激動的呼吸有點困難起來,那件旗袍,是他在t市經過旗袍訂製店時看到的,當時他看文件累了,偶爾擡起眼,掠過櫥窗,他馬上讓司機停車,親自下了車,訂製的這件旗袍。
他怕她不穿,所以說是塞準備的。
此時昨天出現過的那個泰國女孩兒又來了,她照例託着盤子進來,進來的時候看到了莫習凜,步子猛然一怔,頓住了,然後才低下頭,將盤子放到了桌上。雖然這個女孩子皮膚黑,但程一笙還是看出了她在臉紅。
真是表現得太明顯了,如此單純的女孩兒,真是透明的讓人一看就透,這個女孩兒害羞了,她喜歡莫習凜。
女孩兒低着頭跑了出去,程一笙想了想,打趣地說:“人家喜歡你呢!”
莫習凜並未迴應她的話,而是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但是這神情只是一瞬,馬上便恢復成他平日的表情,他站起身說道:“洗洗吃飯吧!”
他大步走向她,引起程一笙一陣緊張,他沒有在她面前停留,而是越過她,走到衛生間的門口,對她說道:“裡面有洗漱用品,是我讓塞提前給你準備好的,我也去收拾一下自己!”
說罷,他又走回來,走過門口,出去了!
程一笙趕緊去衛生間洗漱!
莫習凜則直接走到塞到房間,塞給程一笙準備了東西,卻沒給他準備。
塞見他進來,涼涼地說了一句,“跟你的小美人兒溫存完了?”
莫習凜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徑自說道:“送飯的人換一個!”
塞立刻瞪眼,“那個怎麼了?”
“讓你換一個就換一個!”莫習凜沒好氣地說。
塞氣得快七竅生煙了,他的眼睛瞪得更大,叫道:“我這兒可都是大老爺門,哪有女人?你倒爽快說換就換,這個還是專門找的一個手下的妹妹,你讓我上哪兒再換個女人?難道叫我的女人伺候去?”
“你的那些女人,反正也沒一個要當老婆的,找一個伺候也沒什麼,你想得辦法好!”莫習凜淡淡地說,彷彿沒把這當回事兒。
塞氣得直跳腳,大罵道:“信,你讓那個女人給迷傻了吧,讓我的女人去伺候你的女人?難道你要拿她當老婆不成?”
莫習凜坐到沙發上,一條腿擡起自得地搭在另一條腿上,他看向塞說:“那是自然!”
塞大步走到他面前,“你瘋了,你別忘了她可是別人的老婆,你家裡能允許她進門?她可是不能回去的,難道你老婆一直在這兒呆着?”
“你說的這些的確是問題,不過不是不能解決的,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照我的去做就可以。另外,給我找一套洗漱用具,我要跟她一起用早餐!”莫習凜認爲反正程一笙不可能回去了,哪怕他在國內娶個女人當門面,不是也可以?反正他現在對別的女人也沒興趣,他能保證心在程一笙身上,這樣就足夠了吧!
莫習凜在一個正常家庭里長大,所以不會像殷權那樣對家有很深的理解與依賴。莫習凜不缺愛,所以他並不稀罕女人的愛,自然除了程一笙。
“信,你真讓我陌生!”塞搖搖頭,他煩躁地走到門口,吩咐一聲,去給他準備東西,然後又走了回來,“我倒想看看,你的女人有什麼魅力,能讓你成這個樣子!”
“我警告你,別接近她!”莫習凜看向他,目光淡淡中透出威懾。
塞狠狠地看着他說:“我要是知道你這樣,我纔不管你!”
莫習凜不理他那茬,說道:“別忘了換個女人伺候!”
“你不說原因,我就不換!”塞露出一種無賴的痞氣。
莫習凜微微皺眉,但還是說了:“那女孩盯着我直看,她誤會了!”
“這也是理由?難道你就不允許別的女人看你了?”塞不可思議地說,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
莫習凜則有些煩躁,說道:“你別管那麼多了,讓你換人就換人,你總不會捨不得你的女人吧!”
“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你就這麼繼續下去吧!”塞說着,去安排。
莫習凜洗漱完畢再走回去的時候,看到程一笙已經坐在桌旁吃了起來,肩上的藥也被她洗去了,一邊有袖子,這邊只能露出光潔而圓潤的肩頭,她的肩已經完全不腫了,小巧的很好看。雖然穿着這樣又破又髒的衣服,但她仍舊坐得筆直,儀態萬芳,她認真地吃着飯,表情仍是她經常露出的喜氣樣子,絲毫沒有身處這個地方,又是穿的破衣服而覺得狼狽,莫習凜覺得,她與以前穿旗袍時光鮮的樣子沒什麼區別。
莫習凜坐在程一笙的對面,程一笙正吃得投入呢,這裡的飯還真是好吃。莫習凜坐下她才察覺到,她看見莫習凜拿起勺子,愣了一下,問他:“你也要吃?”
這語氣十分的意外,讓莫習凜聽得很不爽,他挑起眉問:“怎麼了?”
程一笙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她馬上往回扳,笑着說:“你出去那麼長時間,我以爲你吃過了呢!”
原來是這樣,莫習凜的不滿這才消退,問她:“還合胃口嗎?”
程一笙點頭說:“不錯,這裡的飯很好吃!”
莫習凜又問:“這個地方住得還滿意嗎?”
程一笙又點頭,“這裡挺美啊,像度假一樣!”
莫習凜這下安心了,她喜歡這裡,以後可以長期讓她住這兒沒問題,只不過她需要塞來照顧,但是塞對她有敵意,這是個問題。
各有各的想法,程一笙則想着,到底如何才能出去?
就這樣吃過了飯,一名大概二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進來,手裡捧着一件衣服,她的皮膚照樣很黑,但是臉上的風情可以看出,這應該是名結了婚的女人,首先長得很漂亮,緊身的泰國服裝,看得出身材很好。
她笑着說了聲泰語,然後將衣服放下,雙手合十走了出去。
莫習凜說:“她說給你送來衣服了!”
程一笙問他:“奇怪,怎麼換人了呢?”
莫習凜心底有些不自然,但是臉上沒表現出來,對她說:“快去洗澡換衣服吧,我在外面守着,不會有人進來!”
程一笙心想正因爲有他纔不安全,不過這個地方,莫習凜作爲熟人,顯然比別人要覺得有安全感,最起碼比那個直性子塞要能駕馭,現在莫習凜對她很客氣,沒有要侵犯她的意思,所以她還是順從他的意見,拿着衣服進去洗澡了。
莫習凜走出屋子,目光往兩邊看,看到一邊有竹林,他走過去拿出隨身的軍刀,砍下一節竹子,他走到程一笙房子邊上,開始削竹子。
程一笙開始因爲心情緊張一直沒有注意過廁所裡面都有什麼,現在要洗澡當然得看看了,她這才發現,裡面有不少的泰國精油,還有一些護膚品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標註上英文,便於讓她看懂是什麼東西。
浴缸是個木製的,一看就很舒服,但是程一笙沒有心情泡澡,她可是人質,不是來享受生活的,所以她打算洗淋浴!
莫習凜正在削竹子,突然就聽到水聲了,他的動作一頓,神態一怔,馬上聯想到她裡面的情況。他走到這邊,正是程一笙洗澡的那一邊,只隔了一堵木牆,根本就沒有什麼隔音效果。
這太容易想象了,莫習凜的身體立刻起了反應,他覺得喉嚨很乾,然後就是渾身燥熱,他聽着水聲,那水聲像燙到他一般,他竟然逃也似的走到門口,靠在了欄杆上。他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成純情少男了?這種感覺令他很是懊惱,難道自從他不舉之後沒有女人,連思想也倒退地變成未經過情事的少男了?
他有些憤恨地削着手裡的竹子,不是對她恨,而是恨自己不爭氣。
很快那竹子有了形狀,看起來像是削根筷子,只不過他在最後,較粗的頭那邊雕刻了簡單的花紋,然後叫人送來砂紙打磨,一根髮簪就做好了,他走進屋,將髮簪放到桌上,然後又重新走出來,靠在外面。
程一笙洗得不算慢,並且破天荒的沒有塗護膚品,她是真沒有心情,雖然她的面上表現得很若無其事,可沒人知道她心裡的焦灼,她想殷權,想離開這個地方。可是她又不得不演好戲,跟莫習凜周旋,可是她現在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她能不急嗎?
快急成內傷了!
她洗完澡,將身上擦乾,把拿進來的衣服打開,是件旗袍,黃綠色的看起來很華麗的樣子,旗袍裡面整齊地放着內衣,她把同色的內衣拿出來,先穿到身上,然後再穿旗袍,沒想到這旗袍還很合適,就好像給她訂做的一樣。
她將頭髮又擦了擦,這裡沒有吹風機,不可能吹乾,她拿起先前梳頭的皮筋想把頭髮梳起來,沒想到一用力,皮筋居然斷了,她怔怔地看着斷掉的皮筋,心裡暗歎果真是倒黴,做什麼都不順。她只好將頭髮披在肩上自然幹,只不過溼溼的頭髮披在肩上,很不舒服。
她走出來,莫習凜在外面透過玻璃穿看到她的身影,他大步走了進來,剛進了門口他就呆住了,怔怔地站在門口,目光粘在她身上再也離不開。
那個光豔四射的程一笙,站在他的面前,帶着一種令人窒息的霸氣之美,美得耀眼,美得彷彿天經地義。只要她一穿旗袍,那種感覺就來了,他覺得心跳加速,明明知道自己現在失態了,仍舊不能恢復正常。
他這太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自然引起程一笙的不適,她不好斥責於他,只能將目光看向別處,她看到桌上的髮簪,走過去,拿起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問:“這個誰拿來的?”
莫習凜說謊了,“剛纔送衣服的女人拿來的,說是手工制的,當地特色!”
程一笙不疑有它,擡手把長髮束起來隨便一挽,然後用那竹簪隨手一插,長長的頭髮被鬆散地固定在腦後,慵懶的有一種雍容之美卻不失風情。
端莊中不失美豔,就是她獨特的氣質!
莫習凜頭一次覺得,看女人梳頭也是種享受,她隨便的一個動作,都帶着程一笙式的獨特,讓人移不開視線,讓人忍不住沉迷!
莫習凜的目光,真是讓程一笙不舒服,她側過頭問他:“能在這裡面走走嗎?”
“當然可以!”莫習凜說:“我帶你轉轉!”
程一笙心中一喜,她總算可以觀察地形了!她走出門口,只走了一步,步子卻頓住了,莫習凜感受到她的不正常,轉過身看她,問他:“怎麼不走了?”
“昨天我餓了,喊半天沒有人理我,我想出來叫人,可是剛走一步,一支箭就射到了我的腳下!”她低頭,還好地上有箭射的洞,她指着那個洞,接着說:“後來塞過來了,結果!”她的手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脖子。
她無計可施,這麼好的調撥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
這下,莫習凜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經過,看到她頸間的傷,他的眸底又是一暗,本來過去的事兒,他又生出一股火氣來,暗恨塞也不問清楚,還有那一箭,萬一塞失手,她就不會站在這裡了。他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鬱恨,盡力使聲音平穩道:“放心,不會再有這樣的事兒了!”
程一笙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走過那個沒洞,看沒事,臉上這才露出笑,“果真有你就沒事了,我自己都不敢走出這間屋子!”她轉過頭看向他問:“你能一直留在這裡嗎?”
她就不信,他不回國,他能在這兒跟她乾耗?她是提醒他,他遲早要回去的,也是在試探,他打算把自己怎麼樣?
莫習凜的步子明顯頓了一下,然後低聲說:“我儘量!”
程一笙心裡咯噔一下,看樣子莫習凜是打算把她拘禁在此了,如果他真爲了報復殷權,爲什麼到現在沒有提過“殷權”這兩個字?看來是衝着自己來的。她不能再沉默下去,跟他這麼稀裡糊塗了。
她沉默地走到介於自己的房間與前面房間中間的位置,她將手臂搭在了木製欄杆上,目光望向湖中央,不同於剛纔的輕鬆,她周身染上一股憂鬱與沉重,一同於她此刻的心情。
莫習凜察覺到她氣息的變化,不由轉頭看她,他靠在欄杆上靠近她那邊的手肘,同樣支在欄杆上,好似一副親密的談話。
程一笙問他:“你把我弄到這個地方來,是想讓我背棄道德,背棄自己的家庭,讓人唾罵着當你的情婦嗎?”
莫習凜聽到她的話,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覺得這話刺耳了,不好聽了。他的語氣近乎於命令,“你別說得這麼難聽!”
程一笙突然擡起頭,犀利的目光望進他的眸底,問他:“難道不是嗎?”
她的目光,太過正直了,她一向都是堂堂正正的女人,這種事情是絕對與她掛不上鉤的。而她那質問的目光,足以讓他難堪得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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