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吃東西。”坐在餐桌前,陳落在小男孩的碗裡放了許多的吃食。
小男孩似乎是沒有見過是許多精緻的食物,愣愣的看了陳落一眼,然後纔像是許久沒吃飯一樣的直接便上手抓了一大把往嘴裡裡面塞,塞了一把又快速的去抓盤子裡面的東西。
陳落看着狼吞虎嚥的小男孩,眼眶微微溼潤,卻還是拿起一旁的筷子輕聲道:“用……筷子……”
小男孩沒有時間顧慮陳落,只一味的往嘴裡塞東西,腮幫子鼓囊囊的像只可愛的小松鼠在囤食物。
“啪!”陳落手裡的筷子被抽走,白夕瑤的腿上裝了假肢,站在小男孩的身邊,直接便朝着他的手拍了一筷子。
陳落阻止不及,就看着小男孩的手上迅速紅腫起一塊。
“吃飯不能用手,筷子呢?”白夕瑤的聲音很是嚴厲,臉上也嚴肅的緊。
小男孩愣了一會兒,然後才捂着手背叫囂道:“你他媽誰啊你,管我,你管我!”
白夕瑤聽到小男孩的話,果斷出手,又一筷子打在了小男孩的嘴邊:“不許說髒話。”
陳落看着就好像是冤家對頭一樣的兩個人,站在一旁卻乾着急,只是輕輕的拉了拉白夕瑤的袖子,緩聲道:“慢慢……來……”
“都五歲了,還拿手抓,說髒話,不能慢慢來。”白夕瑤轉過頭對着陳落義正言辭的說完之後,便將手裡的筷子塞到小男孩的手裡,“不用筷子就不許吃。”
小男孩氣鼓鼓的瞪着白夕瑤,突然便轉身跑了出去。
白夕瑤的臉上露出一抹慌亂,但是卻很快鎮定下來,跟着小男孩出去了。
陳落轉頭看着滿桌的狼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身後,環上來一雙手,秦謹原的熟悉氣息包圍着陳落,讓人感覺到滿滿的安心。
“吃過……嗎……”陳落微微擡頭,看着秦謹原的側臉,溫柔問道。
“出去吃。”看着面前一桌子亂七八糟的東西,秦謹原牽起陳落的手,將椅子上的外套套在陳落的身上。
汽車開的的不快,陳落靠在秦謹原的身上,目光落在外面車水馬龍的世界。
“公司有點事情,跟我一起去?”放下手機,秦謹原將目光落到陳落的身上,輕柔問道。
點了點頭,陳落縮起身子,慵懶的靠在秦謹原的身上。
最近陳落的肚子就好像是吹飽了的氣球一樣,一下就起來了,但是也因爲天氣的愈發寒冷,秋風陣陣,她身上的衣服厚了起了肚子也就被遮了上去,從外面看完全看不出來,除非是穿着單衣。
車子停在公司門口,陳落睏倦在坐在沙發上不願起身,秦謹原好笑的揉了揉她的頭髮,便自己一個人坐了電梯上去。
陳落的前面放着一杯溫牛奶,前臺小姐的目光一直直愣愣的看着陳落,即使隔着那盆厚重的觀賞滴水觀音。
“噠噠……”一道踩着高跟鞋的靚麗生意出現在陳落的視線之中。
“好久不見。”輕笑一聲,莊麗倩的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一如陳落初見的時候,那份凌厲和蔑視,只增不減。
朝着莊麗倩點了點頭,陳落沒有說話,她不是很喜歡這個女人。
看着陳落冷淡的樣子,莊麗倩也不惱怒,紳士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然後突然從自己的袋子裡面掏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了陳
落的面前。
“你猜,這裡面是什麼?”問完,莊麗倩忍不住的出聲笑了出來,“我也猜不到呢……”那最後的一個字被拖長了音調,讓陳落看到,無端的顯出幾分難掩的緊張情緒。
陳落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把那個文件夾拿了起來。
文件夾不是很厚,裡面輕輕薄薄的只有幾張紙。陳落抽出那張紙,看到上面的東西時,整個人的臉色就變了。
“怎麼樣,很意外?”莊麗倩笑看着陳落的反應,伸手將那兩張紙抽出來,指着上面的一個人名道:“這是我爸。”頓了頓,莊麗倩繼續道:“應該也可以說是你爸。”
陳落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裡面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本來,我媽生第二個的時候,以爲會是個男的,沒想到,不僅是個女的,還是個聾子,拍了半天都不哼一聲。”莊麗倩的話語,根根刺刺,落進陳落的心裡。
“我……不……相信……”對,她和眼前的這個女人本來就不熟,她很有可能是騙自己的。
說着陳落眼尖的看到不遠處走過來的秦謹原,立馬站起了身子往他那邊過去。
“怎麼了?”看着陳落明顯比剛纔蒼白了許多的面色,秦謹原皺眉道。
搖了搖頭,陳落拖着秦謹原的胳膊就要往外面走。
“等一下。”按住陳落,秦謹原的目光落到緩步走來的莊麗倩身上,“回去告訴秦凱越,消停一點。”說完,攬住陳落便出了門。
莊麗倩看着秦謹原的背影,手裡的文件被她捏成了一團,狠狠的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裡面。
陳落,走着瞧。
飯店之中,陳落看着面前的飯碗,有些食不知味。
“不喜歡吃?”看着陳落面前沒有動幾口的吃食,秦謹原拿過一盤甜點,推到陳落的面前。
那甜點上面點綴着可愛的卡通人物,讓陳落一看到便直了眼睛。真的好可愛啊!
“喜歡嗎?”
點點頭,陳落雙手捧着這甜點,臉上揚起笑意。
“那就告訴我你剛纔在想什麼?”伸手拿過陳落手上的甜點,秦謹原定定的看着陳落,目光深沉。
陳落一愣,慢慢的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身世,她的身世她自己其實也是在意的,畢竟誰會不在意自己的父母呢?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莊麗倩那樣血淋淋的撕扯開,陳落還是覺得十分難過。她的父母,因爲她的殘疾,因爲她是一個女孩,所以把她給扔了了。
陳落知道自己是一個棄兒,她也想過,也許有一天,父母會來找她,他們只是不小心把她給弄丟了。
可是,今天的莊麗倩生生的打破了陳落的這個幻想,用最殘酷的方式告訴了她最殘酷的事實。
“是不是她跟你說什麼了?”
睜大眼睛看着秦謹原,陳落沒有想到,他一猜便猜到了。
“不想說就不用說了。”我肯定會等到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而現在,就算你不想說,我也會知道。
“好了,打包回去吧。”
走出飯店,秦謹原開着車往回去,陳落坐在他身旁,猶豫了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陳落覺得,現在的自己太過於依賴秦謹原了。摸着自己大了不少的肚子,陳落想,等到這兩個小東西出來的時候,她就要離開了。
回到薄清的別墅裡,陳落髮現那三個人似乎相處的很好。當然,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白夕瑤除外。
小男孩和陳墨還有薄清不知道在做什麼,臉上一直散發着笑意,而白夕瑤就只是遠遠的看着,也不上前。
陳落走上前,輕輕的拍了拍白夕瑤的手臂。
“陳落。”對着陳落淡淡的點了點頭,白夕瑤的目光遠遠才掠過她落到秦謹原的身上。“謝謝你。”
“不必。”秦謹原走進來,手裡拎着一大堆的打包吃食。
“結果出來了,陳落,他是我的孩子。”白夕瑤說這句話的時候,陳落明顯的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但是那臉上卻依舊沒有什麼大的表情,只是眼角帶上了幾分溼潤。
陳落感覺自己很是能明白那種感情,她覺得,如果自己找回自己的孩子,也一定會激盪萬分的。想到這裡,陳落一愣,想起今天莊麗倩跟自己說過的話。如果,如果她回去的話,她的母親,父親,會不會開心呢?可是,當初是他們不要的自己啊。
“你……當初……爲……什麼……扔下……他……”不經大腦思考的,陳落突然就問出了這個問題,但是說完之後,陳落卻後悔了,她分明看到白夕瑤原本面帶喜色的臉上顯出一絲不自然的悲切。
“對……不起……我……”絞着手指,陳落剛剛想說話,卻被白夕瑤打斷。
“沒事,我也正好想找個人說說話。”說着,白夕瑤看了一眼慢悠悠拿着飯菜去廚房的秦謹原,牽着陳落的手走向屋子後面的小花園。
小花園裡面閒情逸致的建造了一個精美的鞦韆。陳落和白夕瑤兩人坐在上面,擡頭看着慢慢暗黑下來的天色。
“其實,我當年,本來是不想生下來的。”白夕瑤的眼睛看着沉重的黑幕,聲音飄渺。
“那……”
“我的身子不好,那會發現的又晚,不能不生。”頓了頓,白夕瑤繼續道:“陳落,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陳落一愣,沒有想到白夕瑤的觀察力是這樣的細微。她躊躇了許久,慢慢道:“你……愛……他嗎……”
他指的當然就是那個小男孩。陳落忐忑的看着白夕瑤,不知道爲什麼,總是覺得這個答案會讓自己的選擇產生動搖。
“呵。”輕笑一聲,白夕瑤看着略顯緊張的陳落道:“當年我媽要把那個孩子送人時候,她一點也沒有意見。因爲他是我最恥辱的時候最完美的驗證品,我當時巴不得把他掐死,即使他是我生出來的。”說着,白夕瑤的目光慢慢溫和,“可是,你知道嗎,我覺得世界上沒有母親是不愛自己兒女的。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幾年,我做夢的時候常常夢到他,想他是不是還活着,活的好不好,長大是什麼樣子的……我開始瘋狂的想念,可是我找了好的年也沒有找到他。”
“幸好,老天可憐我,把他又送回了我的身旁。”白夕瑤的眼中蓄滿眼淚,滿滿的悲傷,陳落看着只感覺那溫暖的慈愛撲面而來。這就是母親嗎?
“你說的那個孩子,是我嗎?”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白夕瑤猛然回頭,便看到了站在陰暗處的小男孩。“我永遠也不會認你。”惡狠狠的吐出這句話,小男孩飛一般的跑掉了。
陳落沒有聽到小男孩的話,她只來得及扶住白夕瑤堪堪站起卻又倒下去的身子。她的假肢又不能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