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與祁國的戰事越來越吃緊,陳國的士兵也見識到了邘國人的勇武。陳國與邘國接壤的狹長地帶已經被邘國攻陷,而且邘國也大有向陳國中部攻進來的趨勢。陳王年輕時曾是一位鐵血的君主,但多年來舒適的生活早已把他的銳氣磨光,陳王想做的只是儘快與邘國和談。
在陳王的多番邀請下,邘國在這一年的五月終於派使節來到了陳都,與陳王商量和談的事情。陳都的人民在知道了這一個消息後也十分高興,陳都的大街上瀰漫着一股歡樂的氣息。也許,陳都的人民並不在意這場戰爭會孰勝孰負,只要他們的家人能回來,他們便已心安。在這樣的氣氛下,陳國宗室的人也開始着手我和容沐的婚事。
坊間不斷有關於和談的傳聞流傳開來,聽聞邘國提出和談的條件也沒有多苛刻。邘國一共攻陷了陳國二十座城池,而邘國願意把其中的十五座歸還給陳國,只留取其中的五座。陳國北方的土地沒有中部的肥沃,在那裡生活的人民也不富裕,陳王當然不會把那五座城池放在眼裡。聽聞邘國的使節還向陳王提出了一個要求,只是內容隱秘,不爲旁人所知。
陳王端坐在朝堂上,他身旁連一個服侍的宮人也沒有,只有容沐一個人跪在那裡。陳王問:“吾兒,你可考慮好了?”
容沐擡頭看着端坐在他面前的仍姿容清秀的父王,容沐說:“父王跟我說的事情,我斷然不會答應。”
陳王緩聲道:“孤的陳國有這麼多貌美的女子,你又何必爲了她而使我陳國陷入此等絕境。”
容沐大笑了兩聲,絲毫沒有顧忌在他面前的是他的父親,是陳國至高無上的王。容沐說:“父王,你可否記得十五年前的冬天,當時,我看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場雪。”陳王的臉色暗了下來,容沐又說:“當年,陳都被宋國攻陷,我們只能往內陸潰逃,整個王國只有一朝官員在這裡苦苦支撐。當時的一個主將覬覦母后的容貌,你竟在夜裡把母后送到那個人的營帳。”
容沐的情緒變得激動,與陳王越加蒼白的臉色不同,容沐的臉泛起了一陣潮紅,“母后是你的妻子,是我陳國尊貴的王后,你竟然親手把她送人踐踏。後來,我們擊退了宋國的軍隊也回到了陳都,而那一個主將也被你千般算計以至全族被誅。但是,但是母后她再也沒有踏進陳都,母后爲什麼會死,父王你可明白?”
陳王說:“你母后爲什麼會自殺,孤自是清楚。但是,只有這樣孤才能保住陳國,才能讓她的兒子登上陳國的王座。”
容沐說:“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的王座,這與我又有何干?”
陳王看着容沐的神情,一直以來容沐都是他最鍾愛的兒子,只是他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來。陳王說:“容沐,只要你放棄朧月,這王座便是你的,朧月去邘國的那一日,孤便會封你做大公子。”
容沐站了起來,問:“那麼兄長呢?”
陳王說:“要有所得必有所失,孤封你做大公子是因爲你失去了與這對等的東西。”
容沐轉身背對着陳王,容沐問:“父王方纔說的話,當真?”
陳王說:“孤恐怕也沒有多少時日了,他日便由你來承陳國的國祚。”容沐走出了朝堂,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一切好像沒有什麼不同,他依然是陳都聞名的容公子。陳王看着他的背影,說:“吾兒,果真是你跟孤最相像,但你的面容,像你的母后。”容沐的腳頓了一下,但他很快便離去了。
陳王想,在他衆多的兒子中,就屬容沐跟他最相像也屬他最瞭解他。方纔他搬出他早逝的母后,無非是想要得到陳國的王座,他總是知道,他該怎麼做才能實現他的目的。
陳王的王詔終於到達了相府,但宣佈的並不是我跟容沐的婚期,陳王把我指了去邘國,這是陳邘兩國談和的條件之一,我和邘王的婚姻,將被視爲陳邘兩國友好的象徵。因爲邘王在年前已經迎娶了天子宗室裡的一位公主爲王后,我只會作爲他衆多美人中的一位如夫人,雖然父親在陳國位高權重,但這對於相府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光。
陳國的宗室急着想讓邘國退兵,我離鄉的日子便被定在了三日之後。時間緊迫,一切都只好從簡。但陳王賞賜了很多金飾器具下來,說是給我的陪嫁,他的意思是,這怎麼說都是陳邘兩國的國婚,我萬萬不能丟了陳國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