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派人喊劉長海去了,二麻子他娘摸過胸口了,已經不行了。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尋短見呢?”高常祿道。
高常祿應該是明知故問,聯繫發生在高劉村的一系列事件,高常祿應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了,薛麗華的被鋪,現在,鄭峰一行又回到高劉村,並且來到劉長海家,閻巧巧的自殺和“9。27縱火案”有密切的關係,這是顯而易見的。高常祿大概是想從鄭峰的口中得到明確的信息。
連站在院門內外的鄉親們都看出端倪了,這從他們嚴肅的眼神和凝重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了。
在高常祿和劉二麻子的引導下,鄭峰一行走進堂屋,幾個女人正在堂屋裡面忙着什麼,高馬氏正在指揮一個男人下門板——門板是用來擺放閻巧巧的屍體的。
閻巧巧直挺挺地躺在東屋的大牀上,臉朝上,牀邊坐着兩個老太太,其中一人就是劉二麻子的母親。
東屋的門簾掛在鉤子上,鄭峰和李雲帆同時擡頭看了一眼,房樑上掛着一根繩子,梳妝檯旁邊躺着一張椅子。閻巧巧上吊的現場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
鄭峰走到牀跟前,兩位老人站起身退到一邊。
牀前有一個一米多長的腳踏。
高常祿站在腳踏上,掀開閻巧巧的頭髮,鄭峰看到閻巧巧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
閻巧巧穿戴整齊,上衣是一件紅色的罩褂,是綢緞做的,鄭峰在薛麗華的半截櫥裡面見過這種顏色的衣服,應該是結婚是所穿的嫁衣。閻巧巧的褲子是一條藍色的褲子,也是綢緞做的。閻巧巧的腳上也是一雙粉紅色的新鞋。腳踝處露出來的地方是紅襪子。閻巧巧在到閻羅殿報到之前,進行了認真的準備。閻巧巧把陰陽兩界的事情弄反了,陽界的事情應該鄭重其事,嚴肅對待,一絲不苟;至於陰間之事嗎?大可隨意一些,因爲,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陰間的事情。陽界纔是人類唯一的舞臺。人們赤條條來到這個世界,又赤條條離開這個世界,只有在來去之間才需要把自己捯飭的像個人樣。
在鄭峰看來,閻巧巧在上吊之前也梳好了頭髮,可能是在將繩子淘到脖子上以後——或者是衆人在搶救的過程中弄亂了閻巧巧的頭髮。所以,獨有頭髮顯得非常凌亂。閻巧巧原來是想從容離世,但最後還是沒能如願,所有人,有一樣事情是相同的,有兩樣東西是不相同的,相同的是從容出生,不管未來是禍是福,是尊是卑,每個人都是從容不迫,一路走來的;兩樣不相同的東西,只有在壽終正寢的時候,才能區分出來,而且必須到最後一刻才能區分出來,善終者,不管貧窮富貴,來的從容,去的也從容,不得善終者,能不能從容而終,由不得他們自己。閻巧巧想走的從容體面一些,只可惜選錯了時候和方法。
閻巧巧爲了逃避法律的制裁,用一種特殊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倒省了同志們很多周折。
鄭峰和李雲帆走出院門的時候,正好碰到劉長海推車進門。看到鄭峰和李雲帆以後,劉長海下意識地退後幾步,將路讓給了鄭峰和李雲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