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棺材的兩邊鋪着一些稻草,稻草上放着幾牀被子,被子下面蓋着幾個酣睡的人,在棺材的右邊靠着一個男人,身上搭着被子的一角。
鄭君走到這個男人的跟前,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案後輕聲道:“表哥——表哥。”
此人就是歐陽正華。
歐陽正華慢慢睜開眼睛:“老表,你回來了。”歐陽正華坐起身,望了望卞一鳴和王萍,“表弟,這兩位是——”歐陽正華一邊問,一邊雙膝着地,兩手扶地,頭貼在地上,卞一鳴知道,這是一種喪葬習俗,家中人過世,只要有奔喪的人前來弔唁,死者的直系親屬都要行這種禮。
卞一鳴和王萍跪在蒲墊上,從旁邊拿起一沓紙,捻開了,在蠟燭上點着,然後放進火盆裡面——這也是一種規矩,弔唁的人要下跪還禮,燒紙向死者致哀。
鄭君同時將歐陽正華和卞一鳴扶了起來。
鄭君將一牀被子鋪開,示意三個人坐在被子上——被子上總比草上要乾淨一些,他好像有話要說,按照常理,此時,主人應該安排奔喪的人去休息。
“表弟,你這次來的很巧,也很突然,依我看,你這次來,一定有事——可能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歐陽正華是一個很有眼力勁、心思非常細密的人。母親過世,他並沒有派人通知鄭君,鄭君突然出現也就罷了,突然出現的還有卞一鳴和王萍兩個人。
“這——”鄭君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要這啊——那的,有什麼事情,現在正好閒着,趕快說,現在不說,天亮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表哥,那我就說了。”
“鄭君,你原本是一個爽快人,怎麼半年不見,你就變成娘們了。”
“這兩位同志是勤將地區公安局的同志。”
“勤將地區公安局的?這和我好像沒有什麼關係吧!”歐陽正華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表哥,你不要緊張,他們是爲一個案子到南京去找你的。”
“什麼案子?”
“卞處長,您說吧!”鄭君道,“我表哥是一個爽快人,他喜歡直來直去。”
“歐陽先生。”
“卞同志,你千萬不要叫我先生,你們就叫我歐陽正華吧!我比鄭君大七歲。”
“這樣叫着順口,很不好意思,深夜造訪,又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候,還請歐陽先生不要見怪。”
“卞處長,不必客氣。不管什麼事情,和案子比起來,那就得往後面挪一挪,請問您想問什麼?”歐陽正華固然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
“情況是這樣的,一九七零年春天,勤將地區連雲縣五里鋪公社文俊大隊的村民挖灌溉渠的時候,在一座廢棄多年的古廟下面挖到了一個南朝古墓,古墓裡面有一男三女四具屍體,他們原來是一戶姚姓人家四口人。死亡時間也就是幾個月,縣公安局派人介入此案,前後查了將近兩個月,查無頭緒,最後不了了之。這是一個歷史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