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鐘左右,汽車經過長江大橋。往合肥方向駛去。
天要黑未黑的時候,汽車駛進了一個古鎮。
三個人都不知道這個古鎮叫什麼名字,鄭君也隻字未提,這個古鎮的特點是牌坊多,白牆黑瓦,屬於典型的徽派建築。建築物參差不齊,或高或低,整個古鎮好像坐落在一個丘陵山區。遠處是一團團黑漆漆的,連接在一起的,高低起伏的影像,那應該是山巒。
十幾分鍾以後,鄭君招呼卞一鳴將汽車開進一扇大門——這是一家旅社,旅社的名字叫“順風旅社”,院子裡面停着一些馬車和驢車。不遠處的馬棚裡面拴着幾匹馬和幾頭毛驢,它們一邊吃草,一邊打着響鼻。
汽車剛停下,卞一個夥計迎了上來:“同志,你們要幾個房間?”
卞一鳴拔掉鑰匙,跳下汽車:“三個房間。”
“好勒,請隨我來。”
夥計的年齡在四十歲左右,四個人跟在夥計的後面走進一扇圓門,上了二樓。
夥計推開三扇門,門上面插着鑰匙:“同志,這就是你們的房間,請保管好自己的東西,錢和貴重的東西,請交給櫃檯照看。”
“同志,有飯吃嗎?”
“你們鎖好門,拿好鑰匙,隨我下樓。”
王萍睡一個房間,鄭君睡一個房間,卞一鳴和曹雲清睡一個房間。
夥計將四個人帶到一樓的櫃檯,一個服務員小姐站了起來。
“娟子,他們要吃飯,你開一個票。”
“什麼標準?”女服務員道。
“最高標準是多少?”
“兩葷三素一湯,一個人十塊錢。”
“行,就按這個標準。”
王萍打開包,拿出一沓錢,抽出四十塊錢,遞到服務員的手上。
“有酒嗎?”
“酒,你們可以到對面的菸酒店去買。”
“卞同志,酒,我看——就免了吧!”鄭君道。
“喝一點,解解乏,我今天捨命陪君子,也陪你喝一點。”
我們都應該知道卞一鳴的目的,這此的皖南之行,能不能見到歐陽正華,全指望這個鄭君了。今天中午剛剛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或者叫“革命友誼”,是要鞏固一下的——酒就是一個很好的媒介。
夥計將四個人帶進後院,走進一個飯廳:“你們在這裡稍坐片刻,先喝一點茶,菜一會就上,我去給你們拿一瓶酒來。”
王萍從包裡面拿出五塊錢,遞給夥計。
兩分鐘以後,夥計回來了,他將一瓶二鍋頭和找零的兩塊多錢放在桌子上就走開了,在兩塊多錢裡面,還有一張發票,上面寫着酒的名稱和價錢:二鍋頭;兩元三角六分。這種價位的酒,放到現在,根本就不叫酒,但在那時候,已經算是不錯的酒了。
酒足飯飽之後,鄭君打着飽嗝道:“卞同志,你們到房間去休息,我去去就來。”
“路遠不遠?要不要我們用車子送你?”
“不用,你們耐心等待,我去去就回。”
三個人目送着鄭君走出旅社的門,然後回到房間,王萍先泡了三杯茶,然後倒水伺候卞一鳴和曹雲清洗臉泡腳,曹雲清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有點發飄;卞一鳴平時從不喝酒,今天硬着頭皮陪鄭君和曹雲清喝了兩三杯酒,眼圈有點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