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聽了不心急了,正好有兩名傳令兵探路返轉,有一人稟報道:“大人,前面半里處有一酒肆茶店,屬下看那裡有許多商客滯留,沒發現有異。”
陸七點點頭,吩咐快行到前面補水休息片刻,兵勇們長途行來又熱又累,一聽之下個個足下發力前奔,很快到達了傳令兵所說的茶店。
陸七在馬上一看,茶店是依山而建的大竹蓬屋,敞開的竹蓬裡有三十多人坐在竹椅上飲酒喝茶,看打扮都是貧苦的行腳商人。
兵勇們一見竹蓬,又聞到酒香立刻蜂擁向竹蓬,陸七忽的一擺手,杜勇見了立刻大喝道:“列隊。”
兵勇們一驚,慌忙回身後退擺出了軍列隊形,沒人敢再撲向竹蓬。
陸七淡漠的看着竹蓬,竹蓬裡本來很熱鬧的氣氛瞬間肅靜了,三十多人神情愕然的向外看着,大概是奇怪這支突來的兵勇軍隊。
“弓箭手,瞄準竹蓬。”陸七看了之後突然下令,弓箭手兵勇立刻個個摘弓搭箭的瞄向了竹蓬中人,竹蓬裡的人驚惶的看着外面。
“想活命就出來,四肢大張的趴下,否則立殺。”陸七冷漠的說着。
“都出來趴下。”杜猛大聲喝道,他不知道陸七爲何如此,但命令他是一定會配合執行的。
竹蓬裡的人驚惶的互相看着,卻沒人肯出來。
“放箭。”十秒後陸七兇狠的下了令,三十多支箭應聲而放,竹蓬內一片驚亂,許多人抓起竹椅抵擋。
“停。”陸七又下了令,弓箭手們舉弓停射。
“不想死就出來趴下。”陸七再次冷聲警告,第一撥箭雨只傷了六七個人,無人中箭身亡。
“官爺,我們都是行腳商人,都是良民呀。”有一個漢子驚惶的大喊道。
“是嗎,都是良民,那爲什麼不遵官命出來趴下。”陸七冷漠的說着。
竹蓬內的人互相看看,只好驚惶的一個個出來趴在地上,陸七吩咐全部反剪綁了,三十七個人彎曲倒了一地。
陸七下馬走進了竹蓬,眼睛掃視了一下,跟進來的十幾人也疑惑的看着,卻聽陸七淡漠道:“將酒水都集過來。”
兵勇們一陣忙碌將十多個酒罈水竹桶都拎來了,陸七伸手挨着個的啓封嗅聞,從中挑出了三分一放到一邊,然後吩咐道:“這些拿到外面去給弟兄們解渴,記住了,只許用自己的竹筒取飲。”兵勇們領命搬了出去。
“告訴弟兄們不許亂了軍陣,嚴密注視兩側竹林。”陸七又吩咐道,搬酒的兵勇應了一聲。
王導走到陸七挑出的酒前,提了一罈嗅了嗅,訝道:“大人,這酒裡是不是下了醉仙散?”
陸七讚許的點點頭,杜猛一聽訝道:“醉仙散,什麼是醉仙散?”
王導放下酒罈,和聲道:“醉仙散是一種迷藥,是釀酒時加入酒中,陰放半年即成醉仙酒,這醉仙酒飲了不出一兩刻必會醉倒,此酒唯一破綻是有些苦竹氣味。”
杜猛哦了一聲,道:“我記得雞鳴迷藥無色無味,這些人怎不用呢?”
王導笑道:“雞鳴迷藥是現用才行,是很難讓人上當的,而醉仙散是泥封酒里長期存放,多數喝酒的人一看泥封即知酒的年限,陳酒很容易讓人上當的。”
杜猛哦了一聲,看向陸七不解道:“大人,您是怎麼看出這些人是匪徒的?”
陸七和聲道:“是觀察所得的,良民見了官兵神情是畏縮,而這些人見了我們只是驚愕。”
杜猛一怔,想了一下道:“大人,這觀察之法太主觀了,萬一他們不是匪人豈不麻煩。”
陸七聽了置疑並不生氣,淡然道:“我己經給了他們兩次機會,因此不管他們是匪是民,只要不出來就會繼續下令射殺,看別人哭,總比看了自己人哭要好。”
杜猛聽的一呆怔視着陸七,陸七向他一笑,和聲道:“有的時候,我就是個不肯吃虧的人。去,將外面那個說話的帶進來。”杜猛一驚忙應聲出去了。
杜猛一走,王導低聲道:“大人,屬下看這些人總有奇怪的感覺。”
陸七看了他一眼,淡笑道:“這世道什麼人沒有呢。”
王導哦了一聲不言語了,很快那個說話的漢子被杜猛推了進來。
“跪下。”杜猛威喝着,漢子卻冷麪不理。
“算了,讓他站着。”陸七淡然說着,漢子冷視了陸七一眼。
“聽着,現在我是官你是匪,我要是一刀砍了你是爲民除害。”陸七冷說着。
“你憑什麼誣我是匪?”漢子抗聲迴應着。
“很簡單,我不憑什麼證據,只憑你己是我手上的一條魚,如果你想羅嗦什麼道理,對不起,我不想聽,我可以一刀斬下的解決一切。”陸七冷漠的說着。
漢子臉色一變,冷道:“你想怎樣?”
陸七冷道:“很簡單,你是我網裡的一條魚,但這片水域卻不是我的,因此我沒有必要盡職盡責,你們想活命就拿贖金來,一人十兩,你值四十兩,共計四百兩,我拿了銀子你可以繼續做山大王,我拿不到銀子就會爲民除害。”
漢子臉色發青,遲疑了一下才冷道:“你說話可要守信。”
陸七冷道:“信不信是你的事,你可以不信。”
漢子臉皮抽動了一下,冷道:“我懷裡有二十兩金子。”杜猛上前搜出來兩隻十兩金錠,捧到陸七面前。
陸七沒接,淡然道:“還他一錠,另一錠你拿着,到池州後兌換成銀子,底下兄弟每人三兩,其餘的你們和傳令兵分了。”
杜猛一怔,忙道:“謝大人。”說完回身將一隻金錠放回漢子懷裡。
“好了,你們是良民,是本官誤會了,放開他。”陸七淡笑說着,杜猛解開了漢子反剪的雙手。
漢子驚詫的看着陸七,陸七回視着,淡笑道:“山大王,今日之事我可以忘了,你最好也是忘了。”說完揮手率人出了竹蓬,喝令車隊開拔。
漢子出了竹蓬解開三個人的繩索,有一個人急道:“大人,這姓陸的太可惡了,我們拿傢伙明幹吧。”
“閉嘴,人家己看穿我們是官軍,是故意留下了我們的命。”漢子惱斥着。
那人怔道:“大人,我們事情沒辦成怎麼交待呀?那酬金退還嗎?”
漢子冷道:“怎麼交待,金子己被姓陸的拿去了,我拿什麼退還,這事情到此爲止,我們走。”
華燈初上之時,車隊順利到達了池州城,池州城比石埭縣城大了一些,進入後是一字長街,南北兩區是整齊的坊街。趙執事拖着疲憊的身體辦理交接,王導負責尋了住處,百餘名兵勇吃飯後全都睡了覺,因爲陸七不許他們出門和賭錢。
走了一天的路,陸七並不疲乏,他立在客房東窗處外望,想着今日遇匪之事,今日在竹蓬時,憑着探馬的直覺和經驗,輕易窺破了那三十七人是官兵,而且不是城屬官兵,那些人的驚愕表情,掩飾不了陸七所熟悉的軍營氣息。
陸七知道池州城瀕臨大江,是江左要衝,是極其重要的軍事重地,是唐國大江防禦的重要一環,因此池州臨江駐有三萬水陸大軍,編制稱康化節度軍,據說由了池州刺史馬大人兼領。
陸七之所以放過那三十七名扮匪官兵,就是不想觸動駐軍而惹禍上身,他現在思考的是那三十七名匪兵是出於什麼目的扮匪,是普通的劫掠,還是有人指使而爲。
看情況象是有人指使,原因是那個兵頭身上的兩錠金子,一個正常扮匪劫掠的官兵,那會攜帶着巨財,八成是臨時被人收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