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燃,芙蓉帳暖。 看着坐在牀上笑看自己的桃夭,天動嚥了嚥唾沫,往後退了兩步,“桃姑娘,小僧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只是一時失了方寸,還望你見諒。” 狹長的鳳眸挑起,桃夭覺得眼前這人越來越有意思了,“我一小女子,能夠讓堂堂八尺男兒,方寸大亂,真是我的求也求不來的福澤了。” 站起身,桃夭姿態輕柔地脫去了身上的外衣,香肩半露,走到天動面前,一步一步,將他逼退到牆角處。天動覺得自己像是被按在爪下的老鼠,動彈不得,只能別過臉,儘量忽視面前越來越濃烈的香氣。湊近了天動的臉頰邊,桃夭幾乎能看到他不斷顫動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樣揮啊揮,不禁撲哧一樂,失去了再挑逗他的心思。 “好了好了,瞧把你嚇得,臉都白了,”桃夭手順着他的臉向下探,一把拉住他的腰帶,整個人都貼到了天動耳邊,語氣曖昧地道,“看在你花了一兩銀子包下我的份上,今晚你就在牆角睡吧,若是讓我看到你多出來一寸,我一定會讓你成爲真正的和尚的。” 猛地將天動往牆角一扔,桃夭衝他扔了個媚眼,接着自顧自轉身,回到牀上睡去了。 靠在牆角,天動盤腿而坐,閉着眼在那裡冥想,手裡還在擺弄着一串佛珠。桃夭單手撐在牀上,新奇地看着他,不禁開口問,“我說小和尚,你知道我是誰嗎?” 聞言,天動緩緩睜開眼,一下子看見桃夭露出來的大片雪白,立馬低下頭,撥浪鼓似的搖兩下。 被他生澀的反應弄得一樂,桃夭故意壓低了嗓子,勾人地說,“我啊,是這驚鴻樓裡最出色的師傅,那些花魁全都是我教出來的弟子。” 天動疑惑地看着她,“敢問桃姑娘教得是什麼?” 沒有立刻回答天動的話,桃夭嘴角稍稍勾起,拉過了一旁的合歡花錦被。雪白的長腿勾在了大紅的被面上,接着勾住,整個雪白的身子彷彿纏到了被子上,一上一下襬動着。桃夭的臉上也浮現出了淡淡的粉紅色,眼神卻一直望着天動,嬌脣輕啓,不斷吐出魅惑人心的音節。 直到紅燭發出嗶啵一聲,天動整個
人才驟然驚醒,他徹底陷入了這場突然開始的表演,甚至看得有些口乾舌燥。握緊手裡的念珠,小和尚忙不迭地開始念清心咒,一邊爲自己剛剛的失態懊惱。 坐起身子,桃夭理了理散開的青絲,語氣帶了些得意,“這就是我教的東西。整個扶余城裡,最有名的牀技大師,就坐在你面前。不過麼…” 天動手上一停,覺得桃夭的語調裡像是有金鉤般,勾得自己不聽使喚地看向她,紅色的燭光下簡直美得不可方物,“不過,如今我這房裡也開張了,不知道我服侍得客人可舒服?” 打量着假裝鎮定的天動,桃夭哧哧笑着,覺得當花魁也沒有那麼糟糕了。 天色大亮,矇矇亮的清光灑到房間裡,掃去了昨夜的一室旖旎。雖然眼前的光有些刺眼,但是天動還是不太願意醒過來,昨晚被桃夭調戲得直到後半宿才睡着。只是臉上那隻作怪的手老是擾人清夢,不是戳戳腮幫子,就是捏捏鼻子,實在沒辦法,天動這才睜開眼。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首先映入天動眼簾的就是一襲桃粉色的衣襬,接着是束腰的綢帶,然後是一張素淨清明的臉。 桃夭伸出手指,戳了戳天動的腦袋,淺笑着問,“怎麼,認不出我了?” 如果說昨晚的桃夭是勝放的紅梅,那此時的桃夭就是山頂上獨舞的白梅,素面朝天,別有一番風韻。 嘿嘿一笑,天動一咕嚕爬起來,朝桃夭行了個禮,“多謝桃姑娘昨夜的收留,小僧這就告辭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好歹是我桃夭房裡的第一位客人,不能薄待啊!”抱着胳膊,桃夭笑得俏皮,如沐春風。 兩人邊說邊走到門口,正打開門,卻見外面被幾個龜奴守着。見到桃夭出來,龜奴立刻湊上前,“桃姑娘,您可醒了!” 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桃夭疑惑地問,“一大早怎麼就攔在我門口,春媽媽呢?” “您不知道,咱們樓裡出大事了!”一個年級小些的龜奴臉色青白,嚇得都要哭出來,“那伏柳姑娘,她,她給人吃了臉,死在房裡了!” 一進房間,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桃夭身後的小丫鬟不由得捂住了
鼻子,桃夭卻像沒有聞到一樣,徑直走到房裡。見到桃夭來了,一直哭哭啼啼的春媽媽像是見到救星一樣,一把拉住她,“桃姑娘,我總算將你盼來了!你快同這捕頭說說,他要封咱們樓呢!” 帶着刀的捕頭輕蔑地看了桃夭一眼,凶神惡煞地說,“說什麼說,天王老子來了都要封樓!還有,這樓裡的人,一個都不準給我出去了!” 雪白的手臂勾上了捕頭的脖子,桃夭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散發的幽香不斷涌入男人的鼻尖裡,輕言細語地說,“王大人,你這麼兇可是會嚇壞姑娘們的!” 嘴上說着,桃夭另一隻手滑到了捕頭的背後,找到了腰後的一個穴位,狠狠按下去。那捕頭瞬間面色潮紅,覺得鼻尖的香氣越來越烈,讓他迫不及待想要發泄出來。一把摟過了桃夭的腰,捕頭在她的脖頸裡狠狠嗅了幾口,貪婪地說,“如果小娘子陪我一夜,說不準這樓,也就不封了…” “王大人說笑了,”不着痕跡地從捕頭懷裡抽出身來,一旁的春媽媽早有眼色地讓兩個妓子擁上前去,簇擁着捕快去了旁邊的臥房裡。 走到血腥味最濃的地方,饒是桃夭早有準備,也不禁喉間犯惡,猛地蹙起了眉。在大牀之上,躺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玲瓏的曲線,雪白的雙峰,只是一看到臉,活活要將人都嚇得魂飛魄散。 原本那張標緻俏麗的臉蛋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了血淋淋的皮肉,像是被人活活撕下來一般,整張面孔都坑坑窪窪,只留兩隻黑洞洞的雙眼,訴說着曾經遭遇到的事情。 桃夭忍着噁心,湊上前細細地瞧了幾眼,發現伏柳的臉像是被開水燙過,腫的厲害,脖子上還有鮮明的勒痕,看來是被人撕完臉才殺的。 就在這時,伏柳失去眼皮的雙眼突然張大,血紅的眸子直視着桃夭,將她驚得連退幾步。 一旁服侍的丫鬟突然跌坐到地上,指着伏柳驚聲尖叫起來,“她,她留血淚了!” 不止如此,桃夭眼尖地發現,丫鬟的一句說完,在場所有人的面色都變得煞白。 那不像是被驚到,而像是被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扼住脖子,恐怖到極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