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風無月,黑得有些讓人發慌。
路上行人匆匆,車流不停,路燈把昆江市的夜晚映得通明,但是卻不包括這條郊區黑洞洞的巷子,有些陰森。
巷子黑洞洞的,左彎右拐,一直蔓延往裡,但是如果你注意看,就可以看見這條曲徑通幽的巷子中,還是依稀有影影綽綽的人影。
或許是在巷子口,擺着破碗乞討的乞丐,或許是巷子深處,躺在破舊毯子上打呵欠的流浪漢,也許是兩個在小巷子中隨意追逐的小孩子。
總之,這條看似無人寂靜的小黑巷子,三三兩兩都有人影在活動,閃着或者隨意或者警惕的目光,盯住了往巷子中走的每個陌生人。
就在此時,一輛出租車緩緩的停在巷子口,明亮的車燈射了過來,躺在巷子口的那個流浪漢低聲罵了一句髒話,翻了一個身子,把手掌蓋在眼睛上,卻從指縫之間,偷偷看着出租車下來的那位少年。
與此同時,巷子口另外的一邊的小販,也用懶洋洋的眼神窺視着來者,等看清楚了來人,兩人的身子都不約而同的震了一震。
只見那位年輕人長身玉立,黑色的斗篷領子豎了起來,恰到好處的遮掩了他菱形的嘴脣和棱角分明的臉龐,只看見一雙黑幽幽的眸子,在夜色中閃光,雙眉斜斜向上,卻沒有破壞臉上含着的溫和之意,反而多了一股颯爽英武的味道,只是嘴角帶着的一抹壞笑,讓他整個人顯出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
“這人的來歷不凡,說不準又是什麼厲害人物。”
流浪漢和小販幾乎同時給這個年輕人下了一個定論,這條巷子看似平常,其實通往昆江市最大的地下角鬥場“喋血酒吧”,而這流浪漢和小販便是“喋血酒吧”角鬥場安排好的釘子。
所謂釘子,便是盯住黑巷子中來往的異常之人,所謂異常之人,當然是指公安局那些擋人財路的討厭傢伙。
地下角鬥場的利潤非常驚人,除了進場費驚人的昂貴外,還有大筆大筆的角鬥賭拳資金,都從各種渠道注入到角鬥場這個巨大的轉盤機上來。
有炙手可熱的高官大員,有無數豪富的商人,有各路黑道大哥巧取豪奪而來的資金,總之,地下角鬥場把男人天生喜歡的血腥暴力和賭博,完美的集合在一起,所有這一切,都導致角鬥場成爲了當下最賺錢的暴利黑道行業。
政府對這種黑拳角鬥場,打擊力度非常大,一旦發現,判刑坐牢,都是小事,嚴重一些,非掉腦袋不可,至少也是一個無期。
所以,地下黑拳場本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開辦。
角鬥場老闆不是蠢貨,雖然背後支持的勢力極爲強大,並不懼怕普通的警察,但是也知道悶心大發財的道理。
除了依仗政府部分官員的勢力,打點好所有有關官員之外,喋血酒吧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也極爲小心,角鬥場之中,通道四通八達,沒一條通道都有不少或明或暗的“釘子”。
一旦事情有其他的變化,“釘子”們便可以立即聯繫到角鬥場,拳場便會立即疏散裡面的人。
來這裡觀賞角鬥的都是非富則貴的大人物,防衛工作做得非常嚴密,否則一旦被政府得知的話,不但導致許多人倒黴,就是喋血酒吧的生意,也做到了盡頭。
化裝成小販和流浪漢的兩個“釘子”目光犀利,一眼就看出這位少年的身份不同凡響,所謂光棍眼,賽夾剪,暗探講究的就是一個眼力,他們臉上神色不動,睡覺的睡覺,看攤子的看攤子,都等着這個少年的問話。
那少年打量了一下週圍,微微笑了一下,走到了小攤面前,道:“你這小玩意怎麼賣?”
小販知道這極有可能是角鬥場的顧客,雖然心有戒備,但是臉上神色卻變得恭謹了些,站了起來,伸出手掌亮了一下,又翻過來亮了一下,道:“這些小玩意不值錢,不過價廉物美,倒是很好用。”他說着,眼睛卻盯着年輕人的左手。
少年似乎很喜歡這個遊戲,好笑的屈起中指,拇指搭在上面,輕輕搖了兩下,小販看他對準了暗號,臉上的神色更是恭謹,遞了一個大頭的陶瓷娃娃給他,恭敬的道:“少爺好走!”
年輕人哈哈一笑,拿着陶瓷娃娃,高高一拋,又接到手中,一搖一拐的進了巷子了。
小販神色不動,又慢慢的坐到凳子上,繼續閉目養神,那陶瓷娃娃肚子中有一把電子鑰匙,有了這張鑰匙,才能打開巷子深處的重重電子門,至於進了門之後的事情,就不歸他管了。
少年慢慢走到巷子盡頭,只見迎面一個小小的院落,他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只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坐在大槐樹下納鞋底,年輕人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陶瓷娃娃舉了起來,老婆婆笑了,也不知道按動了什麼機關,只見合抱粗的井欄無聲無息的向左邊移了開來,露出一個黑幽幽的洞口來。
年輕人明顯的愣了一愣,他可沒有想到,這入口弄得如此隱秘。
他這一愣也就是幾個呼吸間的事情,臉上隨即恢復了泰然自若的神色,向老婆婆微微點頭,便下了黑幽幽的洞口,以他銳利的目光,早也看出這井口下,居然是個小小的巷道,他下了井,頭上一黑,想是那僞裝成井欄的電子滑板又恢復到了原狀。
這個年輕人當然不是別人,就是和李浩揚賭鬥的蘇晨了。
從陳東的口中得知,喋血酒吧是張曉偉開辦的一個最大的地下角鬥場,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蘇晨就笑了,他決定自己親自出手,聯合陳東刑警大隊,徹底掃清這個場子
雖然一時不能對張曉偉做什麼,但是掃平他的場子,蘇晨還是很樂意的,更何況,蘇晨還和李浩揚有賭約。
他雖然對着陳東自信滿滿的樣子,但是蘇晨心中卻很清楚,喋血酒吧作爲昆江市最大的地下角鬥場,利潤驚人,資金吞吐量幾乎佔了張曉偉集團公司收入的五分之一,自然防備嚴密,不是那麼好砸的,所以蘇晨才小心翼翼的,沒有半點疏忽。
蘇晨心中想着這一切,沿着地下巷道,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地下巷道到了盡頭,蘇晨停住身子,只見前方是一個長長的巷道,兩壁有雪白的路燈照耀,照得四下一片通明。巷道底部,純以大青石鋪就,甚是平坦。
巷道大約十餘丈之外,有一道鋼鐵鑄成的防盜門,非常厚實,蘇晨倒吸一口涼氣,光這道鋼鐵門,便是用炸藥轟炸,一時半會,只怕也不能攻進去,防守真是嚴密之極。
能到這家角鬥場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傢伙,身份尊貴豪奢,事先都要經過嚴密的排查,登記在冊方可進入,蘇晨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策劃這件大事,一直到剛纔,纔得到了角鬥場的內部消息,並且以拳手的身份,得到了喋血酒吧的邀請。
蘇晨雖然在昆江市大名鼎鼎,但是一直很低調,所以昆江市之中,很少有人見過蘇晨的本來面目,
所以這次行動,蘇晨出面是最恰當的,拳場老闆整天防範着昆江市公安局,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蘇晨這個局外人,居然就此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了角鬥場的眼皮底下。
徐晨心中想着,取出陶瓷娃娃腹中的鑰匙,開了厚厚的防盜鐵門,步履沉着穩健,風度翩翩,向巷子之中走了進去。
這條地下巷道也不知道有多長,蘇晨一直向前邊走,七拐八彎,巷道曲折着向遠處蔓延,而防盜電子門有很多道,每隔數百米,便有一道電子門橫在眼前,擋住了前進的路。
這些門中,只有一把通用鑰匙,只是電子門需要輸入密碼,密碼都在邀請函之中,蘇晨也不嫌棄麻煩,看着邀請函上的密碼,將一道道門打開。
蘇晨向前走着,心中暗暗驚異,光這一個通道,便有這麼大的手筆,那麼整個角鬥場,不知道宏偉到什麼程度,花費了多少心血,昆江市第一角鬥場,果然名不虛傳。
曲徑通幽,通道中靜悄悄的,想是這會兒時間還早,偌大的通道中,竟然沒有什麼人經過,蘇晨小心翼翼的走着,終於在推開最後一道防盜電子門之後,來到了一個寬廣的大廳中。
大廳成四方形,大約有十多畝,竟是驚人的寬闊,大廳中心,是一座高臺,密密麻麻的沙發小几環繞着高臺整整齊齊的排列着,大概有上萬個。
沙發上面鋪着上好的真皮墊子,溫暖而柔軟,面前有一小茶几,以水晶製成,映着大廳上空上上千盞吊燈,顯得典雅而尊貴。
而高臺上,卻以手腕粗細的皮繩圍起來,高臺純粹以麻石鋪成,並沒有什麼修飾,石板的表面,很是粗糙,甚至有些坑坑窪窪,石板面並不是普通的灰白色,而是隱隱有些黑色,黑色中露出紫紅色,大團大團的污漬骯髒的塗抹着地面,空氣中傳出極爲難聞的血腥味。?
很明顯,這座高臺之上,不知有多少拳手慘死在上面,他們的鮮血,盡數流在青石上,雖然事後必然有人清掃,但是日子長了,竟然生生把這巨石砌成的高臺,塗抹成這般模樣。
蘇晨站在席上,呆呆地看着麻石鋪就的擂臺,饒是他膽大,但是看着這諸多拳手鮮血塗滿的擂臺,也不禁心生寒意。
這幾天白天有點忙,不過兩章不會少,一般在晚上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