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石華山不知道現在正身處在哪裡!
他的司機已經在主人受到控制的情況下被解決了,而現在似乎該輪到伯爵本人了。
高石華山有些驚訝,他被五花大綁着,但是他的女友青山由理子卻非但絲毫沒有受到對方的虐待,反而還在和那個叫鈴木正廣的人在低低交談着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呢?
一些隱隱的不安開始在高石華山的心中出現
“伯爵閣下,您認得這位女士嗎?”鈴木正廣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譏諷。
高石華山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我的父親叫青山宏正。”
青山由理子的話讓高石華山怔了一下,他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
“您一定不記得了”青山由理子的語氣平靜,但卻帶着憤怒:“因爲這些年來,被您殺的‘暴民’實在是太多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您當然不會記在心上,可是我記得,父親被您殺死的時候,我才十歲,十一年前的那一幕我永遠不會忘記的”
高石華山忽然想起了一些什麼。
十年前,自己好像是殺死過一個叫青山宏正的暴民,也好像是有一個小女孩曾經帶着仇恨的眼睛看着自己,難道,就是面前的青山由理子嗎?
“你是來報仇的嗎?”高石華山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是的。”青山由理子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從父親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天起,我就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要報仇,但我只是一個女人,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所以我只能慢慢的等待自己長大了,然後纔可以接近你,找到報仇的機會”
高石華山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最不願意聽到這樣的話。
他全心全意愛着面前的這個女人,但卻無論如何也都想不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青山由理子嘴角露出了一些譏諷的笑意:“謝謝讓我遇到了鈴木先生,讓我終於有機會報仇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昨天你問我去報恩寺還什麼心願?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一年前我在菩薩面前許下了心願,一定要殺了你,爲我的父親報仇,現在這個心願終於可以實現了”
高石華山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他原以爲只是一起簡單的綁架勒索,但自己卻完全錯了。面前的這些人,這個女人,爲的根本就不是金錢,而是自己的命!
鈴木正廣也微微笑了一下:“伯爵閣下,你的心中有惡魔。”
“什麼?”高石華山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鈴木正廣嘆息一聲:“智泉禪師告訴我,你的心中有惡魔,要我們幫你驅除心中的惡魔。我不是什麼大師,我以爲,驅除惡魔只有一個辦法”
他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一把鋒利的尖刀
聲名赫赫的高石伯爵死了,而且死得悽慘無比。
當高石家的家人清晨一大早打開家門的時候,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伯爵的屍體就橫躺在門外,而且他的心被挖了出來
在伯爵的屍體上,還留着一張紙條:
“爲了所有無辜的日本民衆報仇!”
最後的落款是“奮進會”!
整個東京都轟動了!
東京的日本民衆對高石華山恨之入骨,但卻對他無可奈何,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高石華山竟然死了,而且死得那麼悽慘,就連整顆心,都被人給挖去了!
民間發出了歡呼聲,爲了高石華山的死當然,日本政府頓時如臨大敵
東京的民衆第一次聽到這個“奮進會”,但日本政府卻知道,這個“奮進會”已經在鳥須刺殺了當地的警察局長長川賀!
而現在,這個可怕的組織竟然又滲透進了東京。
一旦讓其在東京發展起來,對於整個局面的影響將會是非常巨大的
整個日本東京警視廳都行動起來了。他們被勒令限期破案,儘快偵破“奮進會”,將其造成的影響減至最低!
但是,和日本政府想的不一樣,“奮進會”和“日本進步團體黨”的名字,正在由東京爲中心迅速在日本各地延伸開來
杜月笙對鈴木正廣和山本助之的工作也是比較滿意的。他原以爲這些日本人才到東京,必然要經過一個調整期後纔會行動。
他真的沒有想到鈴木正廣居然那麼快的就動手了,而且直接成功刺殺了在日本具有着相當影響力的高石華山。
不光如此,還有一個好消息傳來:
大總統爲其增調的援兵到了。王亞樵!
之前在上海灘的時候,杜月笙就和這個安徽人打過交道了,也一直把其當成自己未來的對手,但是萬萬想不到的是,兩人竟然要在日本展開合作!
“杜老闆。”王亞樵按照規矩抱了抱拳。
“九爺,久仰大名。”杜月笙微笑着請王亞樵坐了下來:“早在上海就聽說過九爺的大名,不想今日在日本東京相遇,幸甚幸甚。”
王亞樵淡淡一笑:“杜老闆客氣了,這次是大總統把我調來的,讓我一切都聽杜老闆的吩咐,同時我也帶來了大總統的口訊,讓我們儘快在東京督促着日本人繼續做幾件大事出來,把東京徹底搞亂!”
杜月笙點了點頭:“‘奮進會’的鈴木正廣已經成功刺殺了高石華山伯爵,並且正在策劃一起對日本東京警視廳長官的刺殺,如果這次能夠成功,我怕東京不亂都不行了”
王亞樵臉上露出了笑意。
刺殺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而這次大總統將其調來東京,爲的也正是協助那些日本人在東京、在日本掀起更大的浪潮
在那聊了一會,王亞樵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這次來日本之前,大總統再三交代,民國十二年九月前,不管行動進行得如何,全體在日本的工作人員必須立刻撤離。”
杜月笙沉默在了那裡,這是自己第二次聽到這話了,前一次是大總統親口對自己說的。
他實在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時候之前撤離?這個時候在日本又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自己的智力和大總統實在沒有辦法去比,無論杜月笙的心裡如何嘀咕,也只能暫時把這份疑惑壓在了心底的最深處
這個時候的鈴木正廣,並不知道從中國方面爲了調來了一批最得力的助手,此時的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一個新的刺殺目標之上:
日本東京警視廳長尚存忠重!
一旦東京警視廳長遭到刺殺,那麼這引起的轟動絕不亞於高石華山的被刺殺!但是同樣的,要想殺掉尚存忠重也遠比刺殺高石華山要困難得多。
山本助之還是有一些擔憂的:“鈴木君,現在整個東京都在對我們進行抓捕,如果真的能夠刺殺尚存忠重成功,那麼無疑可以擴大我們的影響,但是一旦失敗的話,那麼必然遭到尚存忠重最瘋狂的報復!”
鈴木正廣根本就沒有在乎這些,成功刺殺高石華山已經給予了他太多的信心:
“如果真的失敗,那麼同樣也可以在日本各地引起成功反響,我們的目的不是要殺死多少人,而是要讓所有的日本人都知道爲什麼,爲未來更加成功,更加大的暴力革命完成一切準備工作!”
山本助之在那沉默了下,然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是的,“暴力革命”已經在鈴木正廣和山本助之的心裡生根發芽,任何人和組織都無法阻止他們這一瘋狂的舉動。
他們已經不在乎會死多少人,不在乎會造成什麼樣的可怕後果,他們唯一想的,就是把日本徹底洗滌乾淨!
高石華山尚存忠重然後下一個會是誰呢?
片山潛看着面前的這兩個他眼中的“瘋子”,嘆息了聲:“我想我們還是應該冷靜一下,用革命的理念武裝起日本人民的思想,這”
鈴木正廣冷冷的盯了他一眼,片山潛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一個懦弱的人,這是鈴木正廣心裡唯一想的。但是現在自己還暫時離不開他,因此片山潛的理論能力是“日本進步團體黨”和“奮進會”中的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鈴木正廣也在心裡承認,如果理論配合上暴力,那麼革命將會事半功倍,獲得更大的成功。
“片山君。”鈴木正廣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緩和一些:“你要做的,是用好你的筆,而我們要做的,是用好我們的槍,我們彼此間的分工不同,但卻一樣重要。”
片山潛嘆息了聲,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勸服他了。
“暴力革命”或許能夠成功,但片山潛也隱隱的覺得,在革命成功的同時,或許也將給日本帶來巨大的傷害。
但是,這卻已不是自己能夠管得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