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最後一聲驚雷,雨勢終於減小,淅淅瀝瀝下了幾十分鐘後,天氣驟然轉晴。濃密的烏雲緩緩散開,西邊大片大片被炙烤的金黃的雲層,一輪巨大的紅日隱映其中。漂亮彩虹從天邊懸下,從張秋病牀上看過去,正好是一個完整的弧形。
“吃點東西吧。”
王靜晗拎着兩袋飯盒過來,支起張秋病牀上的桌子,從袋子裡將飯盒一一擺好,揭開蓋子朝着張秋一笑,走到枕邊道:“來,我扶你起來。”
王靜晗把張秋扶起來,在他腰後塞上兩個枕頭,側過頭問張秋:“這樣行嗎?”
“行,挺好的。”
“快吃東西吧,還熱着呢。”王靜晗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嗔道:“死沉死沉的。”
張秋看着擺在桌面上的燒茄子,土豆絲,小雞腿和雞蛋羹,就是提不起食慾。王靜晗拿起小塑料勺蒯一勺輕輕吹拂,放到張秋嘴邊,柔聲道:“來,吃一點。”
張秋看着王靜晗紅潤的臉頰,長長的睫毛隨着眼皮的跳動一張一合,在雙頰投出淺色的陰影,煞是好看。王靜晗盯着張秋問:“怎麼,是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張秋輕輕搖頭,“你的臉非常乾淨,非常、恩,好看。”
王靜晗臉色一紅:“快吃吧。”
張秋張開嘴,王靜晗直接把雞蛋羹送到嘴裡,看着張秋細細咀嚼問:“怎麼樣,不燙了吧?”
“不燙,只是,我沒有胃口。”
“沒有胃口也要吃,你現在的身體正需要營養。”王靜晗又恢復護士本色,不容許張秋不聽她的話,夾起一塊雞肉送到張秋嘴邊,強硬道:“吃下去,不然晚上我就不配合你了。”
坐在牆邊的劉華擡頭看王靜晗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
張秋哭喪着臉吃下雞肉,看着瘦弱的王靜晗道:“你也吃點吧。”
“我不吃,待會兒有我們吃飯的時候。來,再來一勺。”說着又把雞蛋羹送到張秋嘴邊。
張秋拗不過王靜晗,只好強吃下一大堆東西。王靜晗送到嘴邊張秋就嚥下,這算得上自己十八年來吃的最難受的一頓飯,不過,卻也別樣的溫暖。看着王靜晗細心溫柔地樣子,臧秋心底裡無限唏噓。
伺候完張秋吃飯,王靜晗又把另一袋飯盒拎到劉華跟前,道:“警察同志辛苦了,這是給你們帶的一份。剛剛急着照顧張秋,沒來得及給你們,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劉華往牀上看一眼,呵呵笑着:“怎麼會呢,護士當然是要先照顧病人了。”
“那你們快吃吧,還熱乎着呢。”
“這恐怕不行,我們有紀律……”
張秋打斷了劉華:“劉華,吃吧,天冷,暖暖胃。”
劉華看着朝自己微笑的張秋,一句話堵到嗓子眼,說不出拒絕來,只好從王靜晗手中接過飯盒,連連道謝。
王靜晗又回到張秋身邊,輕輕將手貼到張秋左頰,撫摸一下,笑道:“我去吃飯,你在這好好的,等我回來。”
王靜晗說完朝張秋眨一下眼,張秋會意,笑着點頭答應。
……
晚上九點鐘,兩道雪白的光柱刺破黑暗,一輛黑色保時捷狂飆在北灤縣城西南響堂村外的大路上,緊隨其後的,是一輛白色金盃麪包車,麪包車開足了馬力想要跟上保時捷的步伐,還是被遠遠地甩在後面。劉曉龍坐在車裡砸了車門一拳,罵道:“媽的,好車就是好啊,等我以後有錢了也得整一輛開開。”
黑色保時捷在公路盡頭一個漂亮的甩尾橫過車身,一陣的刺耳的摩擦聲從黑暗中傳向四面八方,附近村民有人罵了一句:“這幫**崽子,又過來飆車了。”
金盃麪包車開到樓下停好,前照燈交替閃爍,保時捷猛地加速衝過來。下車後,劉曉龍指着一間毛坯房道:“就是這裡了。”
黑暗中的毛坯房像一頭張着血盆大口的巨獸,令人毫不懷疑它會吞噬掉進去的一切生靈。
“人呢?”劉曉龍大喊了一嗓子,走到二樓仍然漆黑一片,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龍哥,你來啦!”
“龍哥……”
聲音從黑暗中傳出來,嚇得劉曉龍身邊人一個激靈,劉曉龍皺起眉頭,道:“蠟燭呢,不是讓你們買了蠟燭嗎?”
這時角落裡一陣噼啪聲,緊接着一道暗黃色飄飄晃晃的光出來了。五個小年輕朝着劉曉龍走過來,手中舉着一根點燃的蠟燭,燭火在夜風的吹拂下搖搖晃晃,一副隨時要熄滅的樣子。
“龍哥,我們是怕被人發現。大概一個小時前,有人來過這裡,還往樓上大喊有沒有人在。我們知道是燭光引來的,就吹滅了蠟燭,拉長了聲音回答一句,那人立刻就嚇跑了。”
“行了。”劉曉龍不想聽他們裝神弄鬼,“帶我去看看人。”
“龍哥,這邊。”小年輕們以及劉曉龍帶來的幾個小弟簇擁着他往衛生間方向走去。走得近了,燭光才照出了裡面的蜷縮着的影子。劉曉龍一眼就認出了江雪模樣,這個丫頭她記得再清楚不過了。
“江雪,看看我是誰!”劉曉龍大笑一聲,雙手插在腰間,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看着狼狽的江雪,惡狠狠地說道:“你也有今天,你不是願意跟那個張秋在一起嗎,你不是喜歡帶勁的人生嗎,一會兒我就讓你好好爽爽,看張秋還要不要你。一個姑娘家不好好學習,偏學人家出來混社會,你不是找死麼,今天就讓你知道,社會不是這麼好混的!”
江雪狠瞪着劉曉龍,悶哼幾聲,嘴裡塞着衣服讓她說不出話來。
“這個就是江雪了。”劉曉龍一側身,指着江雪向身旁的大胖子介紹。
大胖子看着江雪,道:“把他嘴裡的東西拔出來。”
一名小弟上前把塞到江雪嘴裡的髒衣服拔出來,江雪立刻朝着劉曉龍大罵:“劉曉龍,要是讓我出去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罵吧,你就盡情的罵吧,看你一會兒被這麼多人幹過之後,還有沒有力氣接着罵,啊?哈哈哈哈哈。”劉曉龍和他的一班小弟們盡情的淫笑着,劉曉龍更是一解心中多日來的不快。
江雪又氣又怕的渾身顫抖着,大胖子走到江雪跟前,龐大的身軀遮住了大半燭光,江雪又陷入到黑暗當中。
“我叫魯斌。”大胖子開口了,“這個名字你應該聽過吧?”
江雪心中一驚,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龐然大物,心中還在詫異劉曉龍什麼時候跟他混在了一起。
魯斌又道:“你是張秋的女人吧?”
江雪驕傲的揚起頭,毫不畏懼的與魯斌對視:“對啊,我就是張秋的女人。”
魯斌被江雪的樣子惹得惱羞成怒,一巴掌扇在江雪臉上,江雪悶哼一聲,臉上立刻浮現出一道五指印。魯斌怒道:“都這時候了你還跟我裝逼呢,你知道我爲什麼要綁你過來嗎,就因爲你是張秋的女人。張秋的女人又怎麼樣,今天,我要乾的就是張秋的女人。不僅是我,你看到外面這麼多人沒有,等我幹完,他們一個個都要輪着上,我要讓你體驗什麼叫生不如死!”
江雪緊緊地抱着自己的身子,恐懼的盯着魯斌,右手偷偷伸到身後的地上摸索。坑坑窪窪的水泥地面上倒是散落着石塊,只可惜全都太小。
魯斌很滿意江雪恐懼的樣子,笑道:“當然了,我是一個懂得憐香惜玉的紳士。你這麼漂亮,要放一般人早就忍不住動你了,可是他們沒有,你知道爲什麼嗎?”
“因爲我不讓。”魯斌很享受自己的自問自答,“我出了高價找他們綁你,也出價讓他們幹你,但到現在都沒人動你,因爲我得是第一個幹你的人。”
“呸,你個變態!”江雪惡狠狠地瞪着魯斌,“我告訴你,我早就是張秋的人了。”
魯斌又是一個巴掌扇過去:“叫你多嘴。”
“是又怎麼樣?”魯斌又笑起來,“你猜猜張秋知道你被這麼多人上過之後是什麼想法?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答應你,不讓他們碰你一根汗毛。”
江雪瞪着魯斌:“你想怎樣?”
“只要你乖乖聽話,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把你收了,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銀的,住的是別墅,坐的是跑車,怎麼樣,心動嗎?”魯斌嘴角始終掛着一抹邪惡的微笑。
“滾!”江雪掙扎着要起身,卻怎麼也起不來,“我死都不會讓你碰我一下!我江雪這輩子,生是張秋的人,死是張秋的鬼!”
十幾米外的張秋突然聽到江雪大喊,心中一驚,朝着說話方向快步跑過去,把一同過來的楊羽等人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張秋藉助樓下的一塊水泥墩發力,猛地往上一跳,雙手扳住二樓平臺。張秋奮力爬上去,散落的碎石子劃得他滿手血道,但張秋毫無感覺,此刻他只想衝過去救江雪。已經看得清楚了,只需要跨過前面這個門,就能到達江雪所在的位置。搖曳的燭光下,足有十幾個人***在那裡,一旁的牆壁上影影綽綽的十幾道狹長黑影向鬼魅一般。
江雪的喊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張秋隨手抓起一塊磚頭就要衝過去,突然感覺到一根冰冷的圓柱體貼到自己太陽穴上。張秋猛地一怔,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