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呀?”露西亞不解,明明說好要離開,怎麼改變注意了呢。
張秋指着掛在木屋外的動物毛皮解釋:“露西亞你看,這些毛皮都屬於某種大型猛獸,像這個一定是老虎。我猜測,木屋的主人很可能是一位獵人,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叢林中生活着猛獸。天已經黑了,我們貿然返回,一旦和兇猛的野獸遭遇,恐怕……”
“那我們還是在這裡等等吧,我可不想成爲野獸的食物。”聽了張秋的解釋,露西亞也改變了主意。
張秋和露西亞在木屋外的大樹旁坐下,藉着微弱的火光,張秋打量木屋四周。不知道過去過久,張秋聽見露西亞在自己耳旁說道:“張秋,你說,他們結束了嗎?”
張秋看着露西亞,又扭頭看向木屋,說道:“你在這裡等我,我過去看看。”
“我們還是一起吧。”露西亞跟着張秋起身。
兩人輕手輕腳走到木屋旁,耳朵貼在木板上,已經聽不到先前的喘息聲。張秋和露西相視一眼,張秋說道:“走,我們去敲門。”
“不會出危險吧?”露西亞心中擔憂。
張秋有着同樣的擔心,幸好手中有槍,爲他壯膽不少。張秋和露西亞來到木屋門前,張秋把手槍插在腰間用衣服蓋好,擡手在門前停留片刻後,敲響了門。
“誰呀!”
粗糲的聲音從木屋裡傳來。張秋心臟撲通撲通跳着,能感受到露西亞的手心裡滲出了汗珠。
房門開了,一個身材壯碩又鬍子拉碴的大叔瞪着兩隻圓眼睛看着張秋和露西亞,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用力揉了揉,這才問道:“你們是?”
“大叔您好,我們是到這裡旅行的人,在叢林中迷路,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裡。不知道,能不能在您這裡度過一晚,天一亮我們就走。”張秋說完看着眼前的大叔,不知道他能否答應。
大叔眨眨眼睛,讓開身子說道:“快進來,,不要說是晚上了,就是白天,你們待在叢林中也很危險。”
張秋和露西亞沒想到大叔這麼容易就同意了他們的請求,連忙對大叔道謝。大叔呵呵笑道:“上帝說關愛世人。我在這裡住着,難得遇見陌生人,你們找到這裡也是緣分。”
“雅扎西,雅扎西!”
大叔在木屋中呼喊着一個名字,張秋猜測是這裡的女主人。
“怎麼了,南卡?”一名女人從房間裡走出來。
女人穿着獸皮縫製的衣服,束在一起的頭髮上插着一根羽毛,張秋猜想這就是女主人了。女主人手中拿着一個正在滴水的窄圓柱形透明袋子,順手把它掛在屋頂的繩子上。繩子上掛着好幾條一樣的東西,張秋和露西亞紛紛尷尬地看了對方一眼。
“這一對情侶到這裡旅行,迷失在叢林中,希望在這裡度過一個夜晚。”南卡大叔向自己的妻子介紹張秋和露西亞。
“哦,天吶。”雅扎西露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還好你們找到了這裡,真不敢想象你們要如何在叢林中過上一夜。”
“打擾了。”張秋向木屋的女主人道謝。
“過來坐吧,朋友們。”南卡大叔招呼張秋和露西亞坐在手工打造,蒙着獸皮的椅子上,從一個小房間裡拿出半瓶酒來,笑道:“喝一點暖暖身子,這是我用獵物的毛皮進城換來的。”
“謝謝,我們明天還要趕路,就不喝酒了。”張秋謝絕了南卡大叔的好意。
“哦,好吧。”南卡大叔聳聳肩,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仰頭喝掉,“我想,你們不應該選擇在明天離開。”
“爲什麼?”張秋問。
“很快就要下雨了,難道你們要淋雨離開嗎?”
“下雨?”張秋和露西亞同時看向南卡大叔。
“沒錯。”南卡大叔點着頭,“我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對氣候變化非常瞭解。我想,大概在今天夜裡三點鐘到四點鐘,就會有一場暴雨來臨。”
張秋聽了立刻說道:“大叔,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怎麼了,我的朋友?”
“我們不是兩個人,而是一整支隊伍。在叢林中,我們兩個人和隊伍走失,他們還在叢林裡。如果夜裡下雨的話,他們的處境就很艱難了。”
“哦,天吶!”南卡大叔彷彿聽到一個很可怕的消息,“你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嗎?”
“我們搭建了一個營地,應該就在附近。”
“可是我們找不到回去的路。”露西亞補充道。
“這就難辦了。”南卡大叔搖着頭。
“對了!”張秋忽然想到,“營地在一個緩坡下面,大叔您知道附近哪裡有緩坡嗎?”
南卡大叔猛地擡起頭,哈哈大笑起來。張秋和露西亞不明所以,南卡大叔說道:“我知道在哪裡了,距離這裡的確不遠。今夜是一定會下雨的,你的朋友們不能在外面過夜,我去把他們叫來。”
“大叔,我跟您一起去。”張秋說道。
“你們走不慣夜路和山路,就留在家裡烤火吧。”
南卡大叔說着,從牆上摘下獵槍,雅扎西拿着一頂油乎乎的棉帽子扣在南卡大叔頭頂,叮囑道:“注意安全。”
“放心吧。”南卡大叔與雅扎西吻別,隨後對張秋說道:“我去把你們的朋友帶回來。”
“等等,大叔!”張秋叫住南卡大叔,“我的朋友和您互相之間不認識,我擔心會產生誤會,所以還是我跟着去會好一些。”
南卡大叔說道:“那好吧,我們就一起去找你的朋友。”
“露西亞,在這裡等我回來。”張秋說道。
露西亞點着頭,叮囑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南卡大叔打開屋門,火光映出一條金色的小路,張秋跟隨南卡大叔走上小路,進入叢林。
叢林中漆黑一片,風颳過樹葉瑟瑟作響,各種動物在黑暗中嗚咽,聽了令人毛骨悚然。張秋手裡握着槍,打起一百倍精神觀察着四周。南卡大叔走在最前面,手中提着油燈,油燈發出忽明忽暗的燈光。南卡大叔一回頭,發現張秋手中的槍,問道:“這是你的?”
“是!”張秋點點頭。張秋想,槍既然拿在自己手中,就算是自己的吧,不然還能怎麼說呢。
“如果我沒有看錯,你這把手槍是軍隊的吧?”
南卡大叔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張秋立刻警惕起來,莫非,大叔看出了什麼?
“恩?”南卡大叔再一次問。
“是吧,我也不是很瞭解。”
張秋撒了個謊,希望南卡大叔別再把關注點放在槍上。可是,南卡大叔偏偏對槍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南卡大叔說道:“能拿給我看看嗎?”
張秋遲疑着,還是遞過去手槍。南卡大叔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又還給張秋,羨慕地說:“我要是有這麼一把槍就好了,你從哪裡買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把槍是我撿的。”這句話倒是實話,可聽起來很像假話,張秋不知道南卡大叔會不會信。
“我信。”南卡大叔說道,“最近一段時間南北雙方打仗,能撿到槍也很正常。”
“大叔,你也關心外面的局勢?”張秋實在沒想到,生活在叢林中的南卡大叔對外面發生的事很瞭解。
“你是覺得,我生活在叢林裡,外面的事應該與我無關吧?”
張秋點頭,南卡大叔笑道:“我以前不住在這裡的,直到再也吃不飽飯,我帶着妻子搬進森林。夏天我們會種植一些作物,採摘山裡的果子。冬天我就去打獵,把獵物的肉貯藏起來過冬。叢林中的生活看似不如外面,可在這樣一個國家,生活在叢林中反倒比在外面要好得多。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不用餓着肚子。”
南卡大叔的話令張秋回味了好久,的確,那桑坦尼亞的人們承受了太多本不該有的苦難。張秋說道:“好在,戰爭就要結束了。巴南王子統一南北後,情況一定會有所改變。”
“是啊。”南卡大叔笑着點頭,“我也聽說王子殿下會進行改革,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吧。”
張秋跟着南卡大叔在叢林中七拐八拐,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南卡大叔突然停住,熄滅了油燈。張秋把槍握在胸前,低聲問道:“南卡大叔,怎麼了?”
“距離你說的地方已經不遠了。不過,”南卡大叔端着獵槍環視四周,“我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有猛獸嗎?”張秋倒吸一口涼氣,和猛獸對抗,張秋還沒有這個經驗。
“不清楚,只是覺得很怪。”
南卡大叔聚精會神打量着四周,突然一聲槍響,子彈正落在南卡大叔腳下。槍聲在幽靜樹林中久久迴盪,南卡大叔在子彈落在腳下的一剎那竄到樹後,粗壯的樹幹擋住南卡大叔健碩的軀體。
“躲好,不要出來!”南卡大叔低聲喝道。
樹林中驚起一陣飛鳥,四周圍漆黑一片。張秋在槍響的那一刻就選擇了最近的樹幹作爲掩體,雙手緊握住手槍貼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