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陳縣長題字
四月初的街頭，還很寒冷。大街上行人寥寥，街邊兩排路燈亮着黃燦燦的光芒延伸向遠方。路上也很冷清，偶爾會有一兩輛車緩緩地駛過，好在這家烤肉店在北灤縣很有名氣，倒不乏在路邊拉客的出租車。
張秋擺手招來一輛，拉開車門先讓王靜晗坐進去後自己才進去。出租車司機是一個大叔，扭頭看着張秋，熱情洋溢地問道：“小夥子，去哪？”
“去縣醫院。”張秋答道。
“好嘞。”司機大叔應聲發踩下油門，走到主路上後繼續說道：“這麼晚去醫院，你們這是去看病人？”
“我回單位，在縣醫院上班。”王靜晗說道。
“我去送她。”張秋也笑着補充道。
“哦！”司機大叔笑笑，對王靜晗說道：“你男朋友對你夠好的啊，還親自送你上班。”
“他、額，他不是我男朋友。”王靜晗道。
司機大叔尷尬地笑笑，心裡卻想，我見過這麼多人了還看不穿你們？現在的小情侶們，敢在大街上摟摟抱抱的接吻。到了別人問起關係時，卻又含糊其辭。
北灤縣城並不大，縣醫院搬遷到新址後距離比爾烤肉也不遠，說話間已經可以看到縣醫院那獨特的輪廓了。
縣醫院也是舊城改造項目的一環，新建的縣醫院佔地120畝，由17層的病房主樓及4層的門診副樓組成，開放牀位達800張。另外設有一棟5層感染性疾病科，一棟2層後勤及行政辦公樓。主樓一側刻着時任北灤縣長陳國斌親筆題寫的“北灤縣急救指揮中心”幾個隸書大字，亮着鮮紅的光，在黑夜中更加凸顯出氣勢。
縣醫院的規模不可謂之不大，受關注程度不可謂之不高。自建成之日起，北灤縣醫院一躍成爲北灤縣最有名的醫院，風頭蓋過當地曾經規模最大的私人醫院。而之前的縣醫院舊址，拆了之後並沒有建起高樓，而是荒廢起來。四周的平房一時間租價大漲，成爲了有名的紅燈一條街。
出租車在縣醫院的大門旁停下，張秋剛掏出兜裡的錢——還是那天中午那一百塊剩下的——王靜晗卻搶先一步付了錢，嘿嘿一笑說道：“送我回來，錢我出，下車。”說完從一側打開車門，張秋笑笑，也從另一側下車。
兩個人站在縣醫院的門口，剛從溫暖的出租車裡下來的王靜晗明顯不適應這個溫度。冷風吹過，王靜晗瑟瑟發抖。張秋注意到這一點，脫下外衣披在了王靜晗身上。
王靜晗忙拿下遞給張秋，急切地說道：“你趕緊穿上，這麼冷會感冒的。一會兒我就適應這個溫度了。”
“那等你適應溫度了再給我。”張秋不容分說地又把衣服重新披在王靜晗肩上。這一次，王靜晗沒有推讓，卻在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人站在比自己高的物體前，總是會習慣性的擡頭瀏覽全貌。即使已經知道是什麼樣子，還是會下意識的做出這一動作。此刻張秋便正擡頭望着大樓，忽然，他說道：“你們醫院這幾個字是不是寫錯了啊？”
王靜晗驚訝地看着張秋：“不會吧？那是陳縣長的題字。”
張秋指着急救指揮中心幾個字緩緩說道：“那個指揮的‘揮’字，‘車’被寫成了‘鬥’。即使是繁體字的話，也該是‘車’纔對。”
王靜晗的目光聚集在那個亮着紅色光芒的揮字上，驚奇的發現，的確像張秋說的那樣。自己天天來這裡，不止一次地看到這幾個字，竟沒有發現過，想想真是好笑。不禁看着張秋說道：“觀察的還夠仔細的，還真像你說的那樣。”
張秋得到誇獎，嘿嘿地笑着。兩個人一路走來了停車場。醫院不比別的地方，即使是夜晚，停車場也是幾乎滿着的。張秋的電動車還好，停放靠外。王靜晗的就比較糟糕了，被幾輛亂停的自行車給堵在裡面。
張秋走過去，在狹窄的空間裡左搬右挪，總算騰出來一條小路，勉強能把王靜晗的電動車弄出來。張秋說道：“鑰匙給我。”
王靜晗把早已攥在手裡的鑰匙拋給張秋，張秋伸手接住，蹲下來開鎖，小心的移動着電動車，總算弄了出來。王靜晗看着張秋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感激地說了句：“謝謝你了。”
張秋笑笑，說道：“走吧，送你回家。”
王靜晗卻拒絕道：“不用了，你快回去吧，回去晚了你家裡人也該擔心你了。”
“沒事，我不急。家裡以爲我今天還在上學，我得等到散學時間才能回去呢。”
王靜晗噗嗤笑了出來，道：“你看看現在幾點啦。”
張秋掏出手機來，按了下，卻沒有反應。雙手一攤，示意王靜晗，手機沒電了。
王靜晗把手機遞給張秋，時間顯示已經九點四十了，而北灤一中冬季時間是九點三十五散學。王靜晗不容分說地推開張秋：“行啦，這條路我每晚都走，很熟悉了。沒事的。散學時間也到了，你快回去吧。”
張秋還要堅持，王靜晗道：“你總不能每天都送我吧。”王靜晗一句話把張秋憋了回去，她似乎是看出張秋心情低落，安慰道：“放心啦，我到家給你打電話，好吧？”
張秋嘴角擠出一抹笑容：“那好吧，路上小心點。”兩人騎上電動車到路口，一個繼續往西，一個拐向北邊，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路上，穿着一中、二中校服的學生三五成羣的在一起說笑着，路口還有出攤賣小吃的攤販們，專等着散學的高中生來，完成一天的最後一筆生意。
這將是寒夜路上的最後一次喧譁，當學生們和小販們回到家裡，除了偶爾出現的飆車黨轟鳴的引擎聲外，街道會再次陷入沉寂。一直到第二天將亮未亮之際，一天的喧鬧隨着學生上學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