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虎臉色一沉，道：“走，出去看看。”
陳虎在一羣小弟的簇擁下來到一樓大廳，大廳正中站着幾個身着警服的警察，看場子的小弟們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不敢輕舉妄動。陳虎走過去笑道：“幾位同志，你們來我的娛樂城，有什麼事嗎？”
“這裡是怎麼回事，還用我說嗎？”馬震指着遍地狼藉，雖然滿地的玻璃碎片已經被打擾乾淨，但殘留的酒水痕跡尚未全乾，沙發被劃了一道道口子，裡面的填充物外翻出來，吧檯更是慘不忍睹，根本無法掩飾。
陳虎輕鬆地一笑道：“一樓打算重裝一下，沒想到還驚動了警察同志，咱們北灤縣的治安工作還真是到位。”
“我們接到羣衆舉報，說這裡出現不明煙霧，是怎麼回事？”馬震嚴肅地盯着陳虎，陳虎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只不過是暫時沒有證據辦他。
“哦，是嗎？”陳虎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可能是鐳射燈的原因吧，娛樂城嘛，總是燈光多一些。”
“看來，陳老闆是打算換一臺效果更好的燈咯？”
陳虎看着頭頂被砸壞的吊燈，乾笑兩聲。馬震繼續說道：“如果出現什麼問題，及時報警，不要私下解決。現在是法治社會，遵紀守法是每一個公民的責任。”
“那是自然，這一點你放心，我陳虎向來遵紀守法。同志們都辛苦了。”陳虎說着一揮手，“來呀，給幾位警察同志端杯水來潤潤嗓子。”
“不必了，我們還有公務在身，不能喝酒。就算沒有公務，想喝酒我們也會花錢來買的。”
“不是酒，是水，真正的水。”
“那也不必了。”馬震最後打量了娛樂城一眼，這裡發生了什麼他再明白不過。這次來只是一次威懾，並沒想靠羣衆舉報就抓了陳虎。
十幾分鍾前馬震接到羣衆報警，說藍色妖姬娛樂城內出現大量煙霧，感覺到事態非同尋常的馬震親自帶隊前往。檢查一番後，馬震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周圍的一切都很正常。詢問了周圍擺攤的小販，他們也說出現了一陣煙霧，但一會兒就散了，沒有人員出現傷亡，馬震也未繼續深究。至於藍色妖姬娛樂城發生了什麼，回去調取一下週邊的監控探頭便知。
馬震一揮手，帶隊離開，陳虎看着馬震的背影離開了藍色妖姬，眼光頓時變得陰翳，吩咐手下：“從明天起，娛樂城加派人手，天一亮就去找人，店裡該修的修，該換的換，兩天之內，我要藍色妖姬重新營業。”
……
“秋哥，這一下可太他媽爽了。”
楊羽哈哈大笑着，在藍色妖姬裡頭，屬楊羽砸的最嗨，拎着一條板凳走到哪砸到哪，凡是能碎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稀巴爛。
張秋攬着楊羽的肩膀，笑道：“這下，心裡痛快了吧？”
“太痛快了秋哥，跟你幹就是爽。”
“是啊，秋哥，太爽了，我頭一次幹這麼刺激的事。”
“臥槽，你小點聲。”王正祥急忙去捂高志的嘴，他那個大嗓門幾公里外都能聽見，他們還沒走遠，要是把人給招來可就不好了。
張秋笑着看他們打鬧，摸摸江雪的頭，柔聲道：“幹得不錯，越來越……恩、火辣了。”
江雪白了張秋一眼，不滿意這個形容詞：“火辣，這是什麼意思？”
張秋笑道：“誇你呢唄。”
“沒見過這樣夸人的。”
楊羽擠過來問：“秋哥，這件事，咱們告訴彪哥嗎？”
“不告訴。”
趙平川說道：“秋哥，我覺得就算咱們不說，彪哥也會知道是咱們乾的。”
“沒錯啊，就是讓他知道，等他知道了自然會找我談。”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被動，畢竟他說過讓咱們不要衝動。”趙平川不無擔心地說道，彪哥知道這件事之後，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反應。趙平川雖然朋友多，但一丁點有混社團的經驗都沒有，不俯衝命令的後果，他不知道。
張秋笑道：“彪哥也說過，讓我負責調查。以後，我就是白日焰火的管理者了，我自己的場子被人砸了，我又知道了是誰幹的，不砸回來，那我還怎麼混。”
江雪也擔憂地說道：“我覺得，平川的擔心很值得想一想，你畢竟剛到這裡，對他們也不瞭解，萬一……”
“操，他們要是敢怪罪秋哥，那咱們就反他孃的。”
“都把心放到肚子裡，這件事我自有打算。”張秋掏出手機看一下時間，“快十一點了，都回去休息，明天還得上課呢。我的處分沒了，我也會去跟你們一起復習的，最後這一個月，大家都好好弄，爭取大學，咱們還在一起。”
“對，我們還要在一起，加油！”
“加油！”
衆人一起歡呼，青春的活力展現的淋漓盡致。一個月後，各自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就會到來，他們將去往不同的城市，認識不同的人，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在這之前，他們還有最後的一個月要拼盡全力，爲的，就是多一分，再多一分。一分之差，在H省就能夠刷掉千人。而要考上一所名牌大學，他們要比其他省區的考生多出幾十甚至上百分。
在路口，好兄弟們各自分別，張秋帶着江雪回家，溫存一番後相擁而眠。次日一早，張秋抵達學校，早自習上儲秀清走到張秋桌旁笑道：“這次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準備好了。”張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題給儲秀清看，儲秀清快速瀏覽一遍，笑道：“不錯，找的題目很好，我看好你。”
“謝謝老師。”張秋對儲秀清充滿敬佩，這位語文老師給人的感覺總是如沐春風，和她接觸，總是能感受到平等，沒有壓力，沒有拘束，非常放鬆。張秋回想自己看過的書，幾十年前的教育大家們，是不是就是這樣一種姿態呢？
早自習下課，張秋和江雪手拉手前往食堂，在學校裡，她和江雪已經不需要顧忌了。江雪也慢慢地適應了在學校這樣的環境裡和張秋親密，對老師的恐懼減少了很多。
剛出教室門口，張秋就被宋衛東攔下，張秋看着宋衛東，問：“有事？”
“對，有事跟你說。”
“行，一起去食堂，邊走邊說。”
雖然宋衛東從不去食堂吃飯，但還是點了點頭。
路上，宋衛東好奇地看着張秋和江雪手牽手，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個這樣，不怕被人看見嗎？”
張秋笑道：“牽自己媳婦的手，有什麼怕被看見的。”
宋衛東也笑了：“我的意思是，不怕主任，老師們看到嗎？”
“不怕，我們兩個任，現在的一中有誰不知道啊，沒必要躲躲藏藏的了。”張秋又笑道，“再說了，主任老師們有教師食堂，他們又不往咱們這邊來。”
“也是。”
“你呢，怎麼樣？”
“我還好，和你們分別之後，我就去找我爸了。”
“叔叔沒事吧？”
“他沒事，只是，唉。”宋衛東長嘆一聲，眼裡有着說不出的落寞，“只是，收購那塊地的計劃泡湯了。因爲擔心我的安慰，我爸他在最後關頭退出。”
張秋一改嬉笑的狀態，嚴肅起來，道：“他是一位偉大的父親。”
宋衛東點點頭，許久，他才繼續說道：“我父親想請你吃頓便飯，希望你一定賞光。”
“請我吃飯？”張秋很詫異。
“對。你幫我的事情我都和父親說了，他很想看一看你是什麼樣的人。”宋衛東態度誠懇，目光真摯，“去吧，不要拒絕。”
“除了令尊，還有其他人嗎？”
“沒別人了，就我父親。你怎麼學灤縣那個店老闆，說這麼文言的話了。”
“你一口一個父親，我總不能你爸你爸的啊，多不好，還是說令尊吧。古人的語言就是豐富，什麼場合有什麼場合的稱呼，怎麼樣都行。”
宋衛東被張秋逗笑了，點頭道：“不用這樣，你就說‘你爸’，我不覺得彆扭。對了，我爸還說，你帶着江雪一起。”
張秋用目光詢問江雪，江雪微微一笑道：“可以啊。”
“好，就這麼定了。”見張秋和江雪這麼痛快的答應，宋衛東激動地一擊掌。自己父親說得對，滴水之恩還涌泉相報呢，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一路來食堂的路上，不少人都和張秋來打招呼。進了食堂，人羣更是直接讓出了一條路來。張秋驚訝地看着讓出來的路，走向打飯的窗口。窗口有幾個正一絲不苟打飯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打完飯一回頭突然驚呆在原地，在看到張秋過來後，忙閃身到一旁。
張秋心裡不是滋味，叫住他道：“同學，你躲什麼？”
“秋哥，雪姐。”被叫住的同學端着餐盤低着頭叫了一聲，看到張秋身旁的宋衛東後又喊了一聲東哥，這纔對張秋解釋，“秋哥，我不是躲你，我是想讓你先打飯，不想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