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孟沒在屋子裡,軍武就向英娣和小泊通報了昨天晚上與方中軒打鬥較量的事情。
啊!兩個女孩子一聽,都像是嚇傻了一樣。
“快去報警,讓紅衛派出所的人把他抓起來!”小朱立刻說道。
“他還是沒服氣吧?”英娣分析了局勢,說道:“如果他不服氣,以後還會算計你。我看,一會兒你去金工車間,訓斥他一番。讓他老實點兒,如果他老實了,就此作罷。如果他還是心懷仇恨,咱們再想辦法不遲。”
軍武覺得英娣說的有道理,就琢磨起震懾老方的辦法來。可是,沒等他想好,齊書記喊他到自己屋子裡去。
“軍武啊,搬家之後,還缺什麼啊?”齊書記關心的問道。
“不缺什麼了,謝謝齊書記關心。”軍武由衷地說道。
“可惜,我想繼續關心你,今後怕是沒有機會了。”齊書記說着,嘆息了一聲。
“齊書記,你怎麼了?”軍武覺得老頭兒的神色十分奇怪。
“軍武啊!剛纔白書記打來電話,要正式調你去局裡工作。看來,這一回,你不走是不行了。”老頭兒惋惜的說道。
“調我,調我去哪兒,到那兒幹什麼呀?是不是到組織部寫材料?”
齊書記緩緩的搖搖頭,心情沉重的說道:“軍武,我本來是想培養你將來接我班的,可是,看來輕工機械廠還是水太淺,養不了你這條大魚。如果局領導有的考慮,讓你負更大的責任,那當然更好了。”
“可是,齊書記,過去我說過,我不想離開工廠。你沒跟白書記說嗎?”
“軍武啊,看來,官場的規矩你還是不懂。”齊書記嘆息了一聲,解釋說:“如果是趙部長調你,我可以講價錢,甚至可以拒絕他。可是,這次出面的是白書記,他說,調你是局黨委會研究決定的。我還敢說三道四嗎?”
哦,軍武立刻聽了出來,這一次,局領導出面調他的工作,他在這兒就算是呆到頭了。
“齊書記,感謝你對我這麼關照。沒有你提拔重用我,我哪兒會有這麼高的知名度?局領導怎麼會看上我?”軍武飲水思源,感恩起來。
“軍武啊,我的心情與你是一樣的。可是,青年人志在四方。你就歡歡喜喜地去報到吧,如果等到白書記來催促你,那就不好了!”
“嗯……”軍武點點頭,算是接受了組織調動,接着就問,“齊書記,你看,白書記調我去,想讓我幹什麼呢?黨代會已經開完了,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做呢?”
“我想,可能是那個案子的事兒……”
“案子,哪個案子?”
“就是於書記被抄家兒子致死案啊!”齊書記談起了自己的看法,“輕工局在文戈中冤案最多,其中最嚴重的莫過於這樁案子。可是,白書記來到局裡後,這個案子一直沒稿清楚,市委很不滿意,甚至於書記對他也有了看法。我看,他這一次調你去,是要調配精兵強將,誓破此案了。”
“呵呵,我一個白面書生,哪裡懂得什麼破案?”軍武自嘲地笑了笑,“局裡想讓我幹這活兒,簡直是亂點鴛鴦譜。”
“可是,看了你在廠黨代會的表現,他們認定你能創造奇蹟。”齊書記笑着說。
“哼,期望值越高,失望越是大。到時候,他們該後悔了!”軍武訕訕地說道。
“軍武,你在我這兒,話可以這麼說,到了局裡,就要拿出必勝的信心來。不然,白書記會覺得很沒面子的。聽說,爲了調動你的工作,於書記親自跑了市勞動局,要爲你解決一個全民指標呢!”
“哦,全民指標……”軍武聽到這兒,心裡一振。剛纔灰塗塗的心情一掃而光。看來,這一次調動,是一次跳出“大集體”囹圄的絕佳機會,自己爲什麼要放棄呢!
“孩子啊,你要走了,老頭兒我囑咐你一句話,局機關的人啊,都是油滑得要命的老油條。你到了那兒,說話做事要留三分心眼兒,不可太實在了。”
“謝謝你齊書記,我記下了。”軍武深深地點了點頭。
“嗯,如果需要廠裡辦什麼事兒,就找我。別客氣,尤其是有人需要買液化氣罐。我會關照的。”
接下來,齊書記找來了高書記,軍武告辭了。
回到政工科,軍武宣佈了自己將要離開的消息,英娣和小朱“哇”一下哭了起來。
“哭什麼呀?”這時,小孟聽到消息回來了,“科長調局,是高升。你們應該高興纔對。”
“誰像你,心腸那麼硬?”小朱白了他一眼,“難道說,科長走了你一點兒也不留戀麼?”
“我當然不希望科長調走。”小孟說着自己的道理,“不過,有句話你們不明白麼,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像科長這種大德大才的人尖子,應該到大機關施展才華。要我說,局機關對於科長不算什麼,將來興許到市裡,省裡,那都是咱們科長呆的地方呢!”小孟說到這裡,表態一般地說道:“科長,我沒別的能耐,你今後要是用車,儘管吱聲,我保證隨叫隨到。”
“謝謝謝謝,謝謝小孟,也謝謝英娣小朱對我工作的支持。”軍武作出一副離別的姿態,心裡卻琢磨:我走了,政工科這一攤子交給誰呢?
不一會兒,齊書記來了電話,讓英娣去一下。軍武猜想,齊書記和高書記一定是要英娣接自己的班了。
既然軍武的工作調動已經成爲定局,那麼,齊書記決定隆重的爲他舉行一次歡送宴會,軍武開始想拒絕,後來看到齊書記實心實意的,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宴會是由袁大頭找紅衛飯店的經理安排的。因爲客人多,經理通知他們晚上七點到達,他們留出了一個包間。
參加宴會成員與下午歡送會的成員一樣,都是總支班子成員。受到特別邀請者只有維修車間張主任一人。
齊書記正式通知軍武將工作交給英娣。兩個人就利用下午時間進行交接。實際上,科裡這點兒事兒也沒什麼交接的,就是一枚公章,一些文書檔案,還有軍武自己掌握的工作計劃。需要交接有形東西不多,無形的東西不少,主要是軍武對政工科下一步工作的安排,對一些事情的思考。當然,官場上,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思路,自己談的再多也沒用。因爲將來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具體情況?所以,作爲指點者,就不應該說的太多。
工作交接完畢,接下來就要聊些感情的內容。英娣看看軍武,深情的說道:“科長,我原以爲你將來當上廠裡一把手,大致要幾年時間,我們倆,起碼能夠相對而坐兩年以上。可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走了……”
“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誰能總是呆在一個地方不走?”軍武說到這兒有些傷感,“說實在的,這兒的工作剛剛打開局面,我正想要施展一下拳腳,沒想到就讓我撤出了?呵呵,如果不是想到籍此可以解決全民指標問題。我真想抗命呢!”
“抗命,爲什麼?”
“因爲,聽齊書記說,這次局裡調我,並不是要我去組織部寫材料,也不是去籌備什麼大型活動,而是讓我去查一個案子。你想,我一個文弱書生,哪兒會查什麼案子?如果完不成任務,還不得讓局領導失望?要是那樣,還不如呆在這兒學點真本領,乾點兒實事呢!”
“你說的倒是有道理。”英娣想了想,“可是,在這個工廠,能學到什麼真本領?局裡的視野比這裡寬闊,人才經這裡多,那裡者鍛鍊人的地方。不過,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現在,缺一樣重要的東西。”
“重要的東西,什麼?”
“大學文憑。”英娣明確的說道。
哦!是的。軍武立刻點了點頭,作爲年輕人,他現在的品德、能力、幹勁,什麼都不缺乏,唯一缺乏的就是知識。過去,他與英娣多次探討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覺得唯一的渠道就是參加高考。現在高考恢復了,自己不是沒有機會,可惜,自己的基礎知識太不紮實,一個初中還沒畢業的人,怎麼能去與那些剛剛畢業的高三學生去同臺競爭?爲這,英娣曾經想過與自己一起自學漏掉的知識,然後父親爲她和軍武輔導,可是,工作一忙,哪兒顧得上,這不,剛剛忙過了黨代會,又要離開了。
“我想,考大學也是我們脫離大集體身份的唯一途徑。”軍武贊成了英娣的說法,“可是,自學需要時間、精力,我總不能扔下工作去學習吧?”
“可是,魚與熊掌是很難兼得的。沒有失,哪兒有得?將來有機會,你一定要補上這一課。”
“嗯……”軍武默默地點了點頭。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機關裡的人都離開了。樓裡靜得可怕。袁大頭打來電話說:晚上的宴會可能要晚半個小時,讓軍武不要着急。軍武放了電話,就見英娣站瑈自己的身邊,含情脈脈地說道:“科長,臨別了,抱抱我好麼?你上次摸了我那兒,還沒好好的抱過我呢!”說着,英娣主動的挺起胸膛,準備迎接自己心儀男人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