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軍護送已有兩日,步履急促,一路上累死了數匹駿馬。
藍凌雪坐在轎中,不禁嗤笑一聲,冥洛辰是有多迫不及待的將自己送出去。
頭上的鳳冠早已壓得她脖頸酸澀,她拂手撥開簾幕,此刻車外風景正好,暮靄的光芒透過蔥綠的枝椏,留下斑駁的暗影。幾隻鳥兒互相啄着多彩的羽翼,清新的泥土清香讓她頓時精神飽滿起來,彷彿兩日的疲憊一掃而光,連脣角的笑容都微微盪漾。
突然車子一震,幾聲馬兒的嘶叫聲響起,藍凌雪伸出頭,向着前方看去。對面似乎也是送親的隊伍,此刻肖林坐身於馬背上,低着頭跟對方說着什麼。
藍凌雪提起腳下的長裙,走出了馬車,一旁的茗蘭將她扶下來。
“肖將軍,發生何事?”
見到藍凌雪,肖林抱拳行禮。“回娘娘,是南平國的送親隊伍!”
藍凌雪撇過視線,落在南平國將軍那四四方方的臉上。“哦?”
那將軍上前,“相必您就是我南平國的貴妃娘娘吧?錢峰叩見貴妃娘娘!”
藍凌雪笑笑,“錢大將軍不必多禮,看你們亦是一臉疲憊之色,想必也是連日趕路的緣故吧。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兩軍坐下休息一晚,養精蓄銳,明日再出發如何?”
“這……!”錢峰哪裡做的了主,若是誤了吉日,他如何擔待的起?
“錢大將軍,距離婚宴還有些時日,不如按照貴妃娘娘所說,今晚就此歇息!”藍凌雪回眸,身着紅妝鳳袍,透明白皙的肌膚,透着微微的紅潤,精緻唯妙的五官,滿是瀲灩之色。鳳冠霞帔,剛好包裹她纖細的腰身,玲瓏的身姿,最美的還是那一雙靈動的眼眸,黑色的瞳子皆是惹人憐愛之色。
藍凌雪看向她的時候,她也剛好講目光落在藍凌雪的臉上。她淡勾脣際,對着她露出一抹笑容來。藍凌雪頓時心生好感,看來這女子並不是自己
想象中的嫵媚妖嬈之人,懂禮數,事周全,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正得藍凌雪心中喜歡。
兩軍再次落了腳,馬兒被牽到樹下食草,官兵們簇起了篝火,三五人圍坐,這頓飯也吃的熱鬧。兩人促膝而坐,藍凌雪第一次在宮外吃到這些野味,也是滿心歡喜,而靈妙兒卻食量少許,然後時不時的看着藍凌雪,偶有打量,時而沉思。
夜晚,辰星通過樹頂的撒落下來,衆官兵大多睡熟。藍凌雪兩人則是默契的走到不遠的湖泊,藍凌雪看出她欲言又止的心事,“靈姐姐對於此次遠嫁,有何想法?”
對於藍凌雪如此直接的問話,靈妙兒嫣然一笑,略帶苦澀的笑容,彷彿有說不出的愁緒。“忠君之人,忠君之事,皇命在天,又如何能違背!”
藍凌雪看到她眼底那抹盈盈的淚水,“那又爲何心中不捨,難道,靈姐姐是捨不得家中的父母姊妹?”
靈妙兒拂手用絹絲拭去淚珠,“真是讓妹妹見笑了。家中父母早已不再,已無牽掛!只是……”
“難道,姐姐是捨不得南平國的君主?”藍凌雪試探性的問道,靈妙兒眼裡那一閃即逝的光芒則告訴了她答案。
“姐姐,難道不恨他麼?他若視你爲瑰寶,又如何能忍心將你拱手讓給別的男人?”藍凌雪字字狠絕,靈妙兒的悲傷她不懂,只想讓她清楚天下君主的無情!
靈妙兒搖了搖低垂着的頭,然後對上藍凌雪那略帶憤恨的目光。“他也許有他的苦衷,我雖是傷心難過,卻是願意爲他傾盡所有!”
藍凌雪頓時無話,如此的深愛與寬恕,她做不到。
“那妹妹呢,難道遠嫁並不是你所願?”靈妙兒那如水的眸光落在她暗沉的臉上,藍凌雪微微一怔,忽的想起那個男人的臉來,狠絕的,殘暴的,一幕幕走過她的眼前,刺入心口。
“的確,不是我所願!只是若要我留在宮中,生不如死,
遠嫁卻是救贖!”
靈妙兒看不透她的恨意,只是顰起眉頭過後,又是淡淡的笑容。“看來妹妹很是憎恨北辰國的君主!”
被她說中,藍凌雪並不答話。
“雖然我並不知道妹妹與他之間的糾葛,可是傳言並不假,他對你是有情誼的,也許他得狠心傷害,不過是想讓你將他銘記在心,哪怕是恨!”靈妙兒說完這句話,便拖着長裙擦過她的肩膀離去。
留下藍凌雪一個人站在靜謐的湖泊邊,她對於靈妙兒的話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想着不久即將與那南平國的君主軒轅謹大婚之夜,她又該如何應對?到底,軒轅謹的目的何在,一方疆土再加上美人,只爲換取她的遠嫁?藍凌雪的確想不通!
次日,與靈妙兒告別過後,便有匆匆行路。終於,在兩日過後,踏入了南平國的宮邸,藍凌雪坐在花轎裡,聽到兩邊喧囂的熱鬧,頓時緊張起來。頭上的紅蓋頭遮住了她的所有視線,只是有一雙手將她牽上階梯,站在高處,接受所有臣子子民的叩首,然後聽到身旁男人那清冽的笑聲。
夜半
藍凌雪早已坐在龍榻之上等候多時,此刻門被推開,一抹金黃色的龍袍,被幾個宮女嬤嬤簇擁而來,那嬤嬤按照宮中婚事的流程,撒上些寓意早上貴子的果子,然後將被子塞在她的手中,與一個臂膀一同喝下合巻酒。最後到了揭蓋頭的時刻,藍凌雪的指尖扣進掌心,微抿的脣瓣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可對面的人輕輕揮了揮手,那幾個嬤嬤和宮女便帶着滿臉的笑容,轉身離開了。
寢宮裡此刻只剩下兩人,藍凌雪渾身僵硬着不敢動彈絲毫。轉眼,發上的蓋頭便被金鉤鉤下,下顎被柔軟的指腹捏緊,這纔看到軒轅謹的臉來。
“仙女下凡的藍凌郡主,果然名不虛傳!”
可藍凌雪卻霎間窒息,眸子裡驚愕中略帶些輕柔的淚光,“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