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藍凌雪如何想也想不到,原來肖林一直就呆在這冥幽宮裡,難怪七煞門派了那麼多的人,卻仍舊找不到他的身影。
藍凌雪從裡屋走了出來,身上掛着鬆鬆垮垮的藍袍,模樣有些滑稽。
肖林坐在廳堂裡,爲她斟了杯熱茶,瞥見門前她的彆扭着將衣衫裹緊的模樣,說道,
“來喝口熱茶吧!”
她走了過來,坐身在他的對面,一邊端起手中的杯子,一邊擡頭打量着這簡陋的屋子。
“肖林,這半年來,你一直住在這個地方?”
看到她望向頭頂那露着雨的地方,肖林晦澀的一笑。
回答道,“嗯,雖然簡陋,卻也總歸是我唯一的安身之所!”
藍凌雪低下頭,不忍再看他落魄的模樣。想起從前意氣風發肖林有多麼的威風,而此刻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一頭雪白的髮絲,還有那一身粗布麻衣的模樣,讓藍凌雪竟然也有些微微的心疼。
掌心的杯子被她捏緊,半響,她才擡起頭來,問道,“肖林,這半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一夜之間,寒冽他,他失了憶,而你,又爲什麼會落魄至此,甚至,白了頭髮?”
她的心中疑問太多,縱然依稀從紅鸞的口中打探到不少消息,可這半年來太多的變化,太多的謎團,需要解開,而這個最好的解說者,恐怕非肖林莫屬了。
肖林將身子陷進椅背裡,眸光放遠,娓娓道來——
其實,從那日冥寒冽暈倒過後,肖林便察覺出了不對勁,整整三天,肖林欲進宮探望,卻每次都被納蘭素婉攔了下來。
就在有一天,肖林在寢宮外守候之時,突然聽到屋內納蘭素婉與冥寒冽的爭吵聲,門外的侍衛軍只聽命於納蘭素婉,待肖林沖出重圍,來到屋內的時候,冥寒冽又一次的昏厥過去。
肖林看着冥寒冽臉色蒼白的躺在狼藉中,頓時怒火攻心,手中利劍便向着納蘭素婉逼近,可僅僅在片刻之間,納蘭素婉偏偏就小聲唸了句什麼,冥寒冽便倏然的睜開眼眸,反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
半跪在地上的肖林不解的望着冥寒冽,“皇上……”
冥寒冽一步步的向着他走了過來,他分明看到他赤紅眼眸中的殺機,這樣的目光,讓肖林不由的想起那日在林中,他欲殺藍凌雪時的模樣。
就在此刻,冥寒冽已經一把抓起他胸前的衣襟,又是一掌打在他的身上。
脣角溢出鮮紅的血,他分明看到冥寒冽的背後,納蘭素婉一直含着冷笑,小聲在脣瓣間念着什麼。
這場景,就像是納蘭素婉是牽着木偶的人,而冥寒冽則是那個任由她擺弄的木偶。
他眯了眯眼睛,納蘭素婉是巫族聖女,蠱惑人心對於她來說怕是輕而易舉的。他艱難的捂着胸口,從地上站起身來。
向着冥寒冽身後的納蘭素婉問道,“你到底對皇上做了什麼?”
納蘭素婉口中的咒語一停下,冥寒冽那身子也瞬間僵硬下來,他站立在肖林面前,眼眸輕闔,形如雕塑。
他擰着的眉頭愈發的深了,而她對面烈焰紅脣的女人卻拂袖一笑道,“德賢王在說什麼啊,本宮怎麼聽不懂!”
想起冥無痕對她的傾情,又想起藍凌雪曾說是納蘭素婉引她來的,疑點重重,如今不得不讓肖林懷疑道,“儲君……是不是你殺的!”
聽到他的話,納蘭素婉頓時臉色一白,可是也僅僅是那一瞬間,她突然仰天大笑,
“肖林,人太過聰明,真的不好!”
他臉上的陰駭更深了,想到三年前初見納蘭素婉之時,她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姑娘,可是轉眼間,怎麼就變成了這幅歹毒心腸?
“果然是你!納蘭素婉,你殺儲君,迷惑皇上,到底有何用意?”
聽到他的質問,她的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眸光兜轉,轉瞬變得絕望哀傷起來,她走上前,紅豔的指尖拂過冥寒冽那僵硬的臉龐,說道。
“本宮只想得到他,只想他這輩子眼裡心裡只有本宮一個女人。誰若阻擋了本宮,本宮一定會殺了他,無論是冥無痕,還是藍凌雪,本宮一個都不會放過!”
肖林隔着些距離,靜靜的看着她。
此刻的納蘭素婉猶如厲鬼附身,她那一道道狠絕的目光,十分的駭人。
她揮了揮袖子,以高傲的姿態睥睨着肖林,“當然,肖林你也不例外!”
兩簇眸光在偌大的寢宮中對峙,彼時,她又說道,“放心,本宮不會殺了你。只不過,你若敢在衆人面前吐露一個字,那麼你效忠的皇上怕是會有難了!”
心頭一緊,隨即看到她顫動了兩脣,而面前的冥寒
冽卻猛地睜開眼睛,開口說道,
“來人,傳令下去,即日起,冥幽王貶爲庶民,發配到邊疆,不得回京!”
門外的侍衛已經將肖林重重圍住,他深深的看了眼納蘭素婉,便說道,
“你若敢傷皇上一根毫毛,我肖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納蘭素婉冷笑一聲,肖林被壓着身子,臨別前望着冥寒冽呆若木雞的神情,在心頭道了聲,皇上,保重!
然而,就在他被手腳拷上鐵鎖,關入鐵籠發配到邊疆的時刻,突然有一羣蒙面殺手跑了過來,他沒想到納蘭素婉居然出爾反爾,然而囚在鐵籠中的肖林根本無計可施。
於是,他將內力運至丹田,在鐵籠中掙脫出身,逃過了追殺的肖林元氣大傷,第二日的時候,便已是一頭銀髮。
他怕納蘭素婉會對冥寒冽有所傷害,這才躲在了皇陵旁的廢棄宮殿中,在暗處悄悄觀察着納蘭素婉的一舉一動,好在這半年以來,冥寒冽除了失憶,一直安然無恙,肖林這才一直沒有現身。肖林一直四下尋找藍凌雪的蹤影,可她卻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每日與香碟的墓冢相伴,就在他以爲會就此終老的時候,她居然出現了……
那晚,藍凌雪與肖林在那破舊的屋裡暢談了許久,直至滂沱大雨停下,她才踏着夜幕而歸。
一路上,她思酌着肖林的話,如他所說,冥無痕被刺死的當日,冥寒冽的確行爲瘋狂,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殺紅了眼。從前曾聽師傅說過,巫族人一直都有一門絕世蠱術,叫做攝魂術。
攝魂術的精髓在於,能在人意志薄弱之時,趁機入侵人腦,控制人的思維。
倚仗着肖林的話來說,那麼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冥寒冽便是中了這攝魂術。
推開雪雲軒的門,低頭思考的藍凌雪並未察覺屋內漆黑一片。
然而,當她關上門的剎那,突然有一抹人影將她翻身按在門上,那手腕處傳來的疼痛,讓藍凌雪霎間怒火重生。
剛欲開口問是誰,那人冰冷的聲線便響起,“你去哪了,本尊翻遍了整個冥幽宮都沒有找到你的影子。”
沒等她解釋,男人低頭看到她一身凌亂的穿着男人的衣衫,頓時憤怒不堪,
“白羽寒,你跟哪個男人出去廝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