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
當香碟甦醒過後,連忙趕回了雪雲軒。
剛剛推開門,香碟便喚了聲,“娘娘?”
視線所觸及的地方,是一片寂寥。她方要離開,便聽到那低微的啜泣聲。
順着那聲音看去,香碟喚着,“娘娘?是你麼?”
撥開屏風,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浴桶中那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她眸光一痛,湊過身去。昨天的事情,她聽說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是皇上下了旨意,可仍然堵不住幽幽之口。
那桶裡的水,已經冰涼。
此時此刻,藍凌雪兩隻手臂護在胸前,低垂着臉,渾身戰慄着。
香碟蹲下身子,撥開她擋在眼前的散發,便見到她憔悴不堪的面容。心頭一緊,香碟咬着脣,哽咽道,“娘娘,您這又是何苦!”
她胸前佈滿了歡愛過後的青紫,那恥辱的痕跡讓藍凌雪痛不欲生,從冥寒冽絕然的離開後,她一個人坐在地上哭了好久。
他曾經說過,三生三世,只牽她的手;他也曾說,永遠會相信她,站在她的身後,一輩子爲她遮風擋雨。
可如今呢,那曾經讓她感動的情話,最終卻是一場虛無的泡影。
他還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刻,拋棄了她。
當他說出那句,“雪兒,本尊最痛恨的,就是背叛!”的時候,她被他臉上的冰冷震撼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木然的看着他離開,她在眼底盤旋的淚水才落了下來,打在臉上,好疼好疼!
她將自己丟進刺骨冰涼的水裡,用力搓去那青紫,直至那吻痕破了皮,直至力氣殆盡,她才停了下來。
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滴落在水面上,將水面上映着的那蒼白的臉頰,打碎,連同她的幸福,一同打碎。
終於,她哭出了聲,痛徹心扉的,侵蝕入骨的痛哭着。
一夜,悄悄過去,她的身子已經沒了知覺,淚水也乾涸在潭底,再也流不出一滴。
香碟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
抹去了臉上的淚痕,道了一聲,“娘娘,來,香碟伺候你更衣!”
香碟將她帶出了浴桶,擦乾了她的身子,爲她穿上褻衣,扶着她躺在了牀上。
將暖爐放在她的被子裡,可她的手依舊涼如冰水。將
寢宮內一片狼藉悄悄地收拾乾淨,再回頭的時候。看到已經睡熟的藍凌雪,淚流滿面。
香碟心疼的望着她,皇上是娘娘唯一的支柱,而今連最親近的人都不願意相信她的清白,香碟能體會到那種鑽心的疼。
想起昨天被神秘之人打暈過去,香碟眸光放遠,這一切恐怕是一場精心謀劃的陰謀吧!可是,爲什麼連她這個小小的宮女都能看透,皇上卻毫不懷疑呢?這,真的是太奇怪了!
朝堂之上
“皇上,這賢妃娘娘與戲子私通一事敢問皇上如何處置?”一個大臣抱着拳手,彎身問道。
冥寒冽按在龍椅之上的手,驀然的收緊。
這時,內務府的三品朝官也說道,“皇上,那穩婆孫嬤嬤已經伏法,承認那日在驗明賢妃娘娘的身子時,是賢妃娘娘拿銀子賄賂了她,才讓賢妃娘娘得以過關。而也有人親眼目睹,賢妃娘娘,曾經與那戲子交往過密,常常聽到兩人避開耳目,在寢宮中偷情,做苟且之事。
那戲子的身上也找到了皇上賜給賢妃娘娘的香囊,如今人證物證均已俱在,賢妃娘娘淫亂後宮,苟且偷情之事已爲屬實,還請皇上明察!”
“ 還請皇上明察!”
冥寒冽的神色異常陰冷,“此事,本尊自會處理!”
“可是……”那內務府的大臣方想再次諫言,卻被冥寒冽一道凌厲的眸光嚇得退卻了。
冥寒冽低沉的嗓音壓抑着憤怒,“本尊不想再說第二遍,此事到此爲止,誰若再不知死活的提起,那就休怪本尊無情!”
衆大臣面面相覷一眼,便誰也不敢吭聲。
次日一早,雪雲軒就來了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 賢妃品行不端,與戲子朱文糾纏不清,讓皇家顏面蕩然無存!本是死罪,但念及與本尊的夫妻情誼,即日去西佛堂抄寫經文,直至洗清罪孽爲止!欽此!”
藍凌雪將手舉過頭頂,“臣妾領旨!”
當從姜允手中接過聖旨後,便被他伸手從地上扶起,嘆息一聲,“娘娘,咱家知道您並非真如衆人所說一般的輕浮之人,皇上對您也是款款情深的,只是這人證物證具在,朝堂之上的大臣也不斷的向皇上施壓,皇上就算想要包庇你,可卻無法讓他人心服口服啊!”
“姜允……你
不必再說了!代本宮轉告皇上,木槿花已謝,而我心,亦今非昔比!”
當姜允將這句話轉告給冥寒冽的時候,那批閱奏章的的手驀然一怔,那譚底幽深的讓人琢磨不透。
西佛堂
推開門,香碟便被那撲鼻的灰塵味嗆得咳嗽,“咳咳,娘娘,待奴婢打掃了過後,您再進來吧!”
向着四周望了望,這個地方比她想象中的好多了。佛堂四周擺放着兩排蠟燭,中間放了個軟墊。她昂起頭,看着眼前那座佛祖像,她眼眶酸澀,吸了口氣,努力揚起脣角。
香碟一邊打掃着,一邊說道,“娘娘,據說這西佛堂許久沒有人來過了,這樣倒也好,沒有納蘭素婉打擾,娘娘您也終於可以過上幾天舒心的日子了!”
突然覺得自己的失言,娘娘被打入這西佛堂跟冷宮沒什麼區別,又怎麼會過得舒心呢。她急切的想要解釋一番,“額,娘娘,奴婢的意思是,您,您在這西佛堂可以誦經爲皇上祈福啊!”
提到皇上這兩個字,香碟又立馬噤了聲。她這是怎麼了,怎麼說什麼錯什麼呢。咬了咬脣,她低低的唸了聲,“娘娘……”
沒有得到迴應,擡眸的時刻,便看到藍凌雪立在佛像前。
這兩天,她瘦的厲害,那凹陷的臉頰,讓人觸目驚心。此時此刻,她眸光裡斥滿了傷感。
知道她定然又想到了傷心事,香碟走過去,擔憂的擡手撫上她的肩頭,“娘娘!”
藍凌雪用力吸了吸鼻子,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流下來。
“香碟,你說……佛祖真的能看透人心麼?”
香碟擡眼望了眼那一臉雍容的佛祖,“能吧!”
她眉心蹙了蹙,將雙手合在胸前,靜靜的闔上眼眸。
在心底念道,佛祖啊佛祖,如果你真的能看透人心,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冽他對我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爲何從那日過後,他都殘忍的不曾來看我一眼;如果是假的,那曾經生死相許的誓言難道是我一人自作多情麼?
佛祖,求你,求你告訴我好麼?
淚水順着下巴墜落,滴在那滿是灰塵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香碟臉上滿是不忍,皇上,你可曾知道,有一個女人愛你如生命,你若負了她,那麼她又該如何一個人過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