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過後,幾日以來,烏古娜拉的廚藝的越發精湛了。冥寒冽每每冷色相待,藍凌雪看着娜拉一臉失望之色,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辜負她的心意。
冥寒冽只能提起筷子來,烏古娜拉原本難過的容顏都會因此而雀躍起來。藍凌雪看着娜拉將各色菜夾至冥寒冽的碗裡,他雖是不情願,卻還是皺了皺眉頭吃了下去。藍凌雪看在眼裡,心裡那股異樣的情緒,正在悄悄的滋長,以至於,越來愈濃郁,壓在她胸口喘不過氣來。
一日,跟娜拉去市集閒逛。遠遠的便看到一家鋪子,那彩色的布料,引得兩人走了進去。娜拉撫着那黑色的綢緞,心裡一喜。
“雪鳶,我阿瑪最喜歡這綢緞,其實我阿媽是個漢族女子,以前她在的時候,總會爲我阿瑪縫製漢族男子的衣衫。那個時候啊,阿瑪每天都穿着阿媽親手縫製的衣裳,臉上總會掛着幸福的笑容!可惜,孃親走得太早,阿瑪從那以後,就再也沒穿過那漢人的衣裳!”
看到娜拉眉宇間的難過,藍凌雪上前覆上她的手背。娜拉很快又揚起笑容來,指着這布料對着那老闆喊道,
“老闆,我就要這匹了!”
藍凌雪無意間瞥到角落裡,那匹色澤明亮的黑鍛,比起娜拉的那匹綢緞,看起來更加的貴氣。突的想到冥寒冽那欣長的身影,淡淡的勾起脣角。他穿起來,定然會很好看。
燭光搖曳,藍凌雪一個不注意,又被那銀針刺破了手指。她疼痛的眉頭一皺,將手指放在脣瓣間吮吸。那閃着光輝的綢緞上,針線蹩腳,像極了盤旋的蜈蚣,那血滴在上面,綻放出觸目驚心的色澤。
她有些懊惱的看着眼前那綢緞,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又怎麼會女紅,從小雖然在孤兒院長大,但是也不曾動過針線。這綢緞如今剛剛縫製一半,卻完全看不出是個袍子的模樣。她又低頭看了眼十個指頭,那針孔都泛着鮮紅,暴露在空氣裡,疼的她不由吸一口氣。
這段日子,冥寒冽好像很忙碌。她總是無意的夜半聽到屋檐上的腳步聲,想來是冥寒冽旗下的御用侍衛,躲在夜色裡守護他的安全。否則一路之上,也不會如此的太平。
念雪居書房
“屬下參見皇上!”
“起來說!”冥寒冽放下手中的奏摺,低沉着嗓音說道。
“啓稟皇上,此時南平國的大將軍何乾趁着軒轅謹不在朝廷中的時日,已經控制了整個南平宮,如今太后在他的手裡,他藉此威脅南平國君,企圖挾天子令諸侯。”
冥寒冽潭底陰寒,他指腹摩挲着杯子的邊緣。揚起的脣角,讓他肅然的臉上躍然一抹邪佞。“何乾以爲軒轅謹真的能受他脅迫?”
他起身,他望
向窗外,那墨色的夜空,帶着深秋的涼意,鑽進他的衣袖。
“軒轅謹向來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恐怕他早已察覺何乾的動作,所以故意而爲之,就是爲了何乾暴露馬腳,然後才得以以此爲噱頭,奪其兵權,殺之而後快。”
“皇上英明!”
他來到桌子前,揮筆而下。然後將信放到那男子手裡。“冥飛,把這封信交給何乾,他看過之後,自然會主動與本尊聯繫!”
“是,屬下告退!”
男子飛出窗外,轉眼便消失在冥寒冽眼前。他壓低眉眼,一臉暗沉。軒轅謹,當年滅國之仇,奪妻之恨,我會一一讓你以十倍的代價償還!
又過了幾日,當天空泛起了魚肚白來,藍凌雪這才從桌上甦醒而來。又是一夜,她忍着手指的疼痛,終於將手中的綢緞縫製成了長衫。她開心的護在懷裡,想象着冥寒冽看到這長衫的神情,她便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她很快的梳洗一番,穿上了一身雪白紗衣。她將頭上的髮髻披落下來,柔順的貼在背後,頭上一隻小小的珠釵,傾國傾城之容,略施粉黛,愈發的驚豔。
她滿意的看了眼銅鏡中的佳人,這纔將疊放在桌上的長衫拾起,歡快的踏出門去。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書房吧。她腳步輕盈,身輕如燕,那臉上的淡淡的笑容,漾起脣角兩枚小小的梨渦。
到書房門前,驚訝的看着那微敞着的門扉,她探身而進,看到簾幕後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方想喚他的名字,卻驀然發現他身旁多了一抹紅杉。她神色一怔,便藏身在門外,看着烏古娜拉手拿着那一襲黑袍,對着冥寒冽說道,“御史大人,這是烏古娜拉幾日以來,親手縫製的袍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藍凌雪看到娜拉手裡那剪裁漂亮的衣服,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針線蹩腳的長衫,本是質地相似的綢緞,如今卻有了雲泥之別。她暗自捏緊了手裡的衣裳,緊緊地盯着冥寒冽。他,會接受麼?
男人淡漠的眉眼,微微的蹙起。方想拒絕,又想到藍凌雪臉上的不忍。他擡眼,看到烏古娜拉眼底那抹期許,神色怔了怔。雪兒想來將她視爲好姐妹,如果他此次駁了她的顏面,怕是雪兒又會因此而埋怨自己。
他點了點頭,烏古娜拉歡喜的將那袍子展現在他的眼前,爲他穿到了身上。八尺的身子,那袍子尺寸正正好好,他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神色依舊淡漠着。
藍凌雪心中一緊,他,居然真的接受了。她眼眶微熱,她聽娜拉說起過,若男子穿上了女子親手縫製的衣裳,就許諾了女子的餘生。那麼,冽此刻穿上了娜拉做的衣裳,就代表,他也接受了娜拉,是麼?
藍凌雪頹然的看了眼
手裡的染着血水的長衫,一滴淚水墜落,融進了絲質的料子裡,在那黑緞上蔓延開來,就連那心酸苦楚,一同蔓延……
可烏古娜拉此刻卻嬌柔的道了一聲,“御史大人,我,我喜歡你!”她羞紅着臉龐,若是她之前沒有勇氣,可當他穿上了自己縫製的衣衫的那一剎那,她頓時倍受鼓舞。於是捏緊拳手,終於說了出來。
男人潭底並無波瀾,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唸了聲,“娜拉……”
彷彿覺察到男人的臉色,烏古娜拉撲到了他懷裡,他放要掙開,卻聽到她說道:“御史大人,求你,就讓娜拉最後抱你一次好不好?”
遠遠的,藍凌雪在擡起頭的時候,邊見到兩人相擁的一幕,那一瞬,她彷彿聽到了心碎的聲音,她臉上染滿了哀傷,不由自主的退後兩步,眼簾氤氳。她苦笑一聲,便絕然轉身,她真傻,爲了這黑緞,她花費了好幾個夜晚,一針一線,親手縫製。儘管十個指頭一碰涼水就會生疼,儘管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放棄,可每當想到男人穿上它時的笑容,最後都會逼迫自己堅持了下來。
可到頭來,她收穫了什麼?漫無目的的走出庭院,她緩緩的張開手,那黑緞便在落在了腳下。冽,你說的心中只有我一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淚水順着臉頰落在了鞋面,寒風吹來,她腮邊的髮絲拂過她蒼白的面容,竟然也能疼的她落下淚來。
書房內
男人終於還是將懷裡的人兒推開,“娜拉,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雪鳶,從未改變過。從今往後,還望你我保持些距離纔好!”
不再多說,男人擡起腳步絕塵而去。烏古娜拉跌坐在地上,攥緊男人脫下的黑袍,想起他的絕情,已經泣不成聲。其實,她早就看出他兩人間的不同尋常,縱然她性子大咧,可當遇到喜歡的男子時,她也變得敏感起來。可她卻仍舊裝着傻,繼續在雪鳶面前表現着她對御史大人的愛慕,可她並不想傷害雪鳶,只是情到深處,人總是會自私起來。
她紅着眼眶,看着男人毫無留戀的背影,這次,她是真的死心了……
剛走出不遠,便看到腳下的黑袍,他彎下身拾起在掌心,輕輕一嗅,便聞到了熟悉的香味。想起她這一日的疲憊,還有每次牽起她手時,她都會微微蹙眉的樣子,他頓時瞭然。
這時,門外的侍衛來報,說看到她獨自一人如丟了魂一般的出了門,想到剛纔那一幕些許被她誤解了。
男人眉宇暗沉,暗罵了聲,該死!便吩咐人去尋她的下落。
看着手裡的黑袍,心裡突的溢滿了溫柔,雪兒,無論是從前的冥洛辰,還是而今的冥寒冽,我心裡愛着的,始終只有你藍凌雪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