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凌雪有片刻的怔仲，她勾起脣角，“冽，你在說什麼？”
男人站起身子，認真的看着她，“本尊是說，從頭到尾，都是遊戲一場！”
她身子一顫，用力的搖着頭，然後抓住他的衣袖，說道，“不，冽，你又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呵，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冥寒冽冷冷的甩開她的手，居高臨下的睥睨着他，臉上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那一刻，她才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仰着頭，黛眉疼痛的蹙起，在那一瞬間，彷彿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她跌坐在牀上。
“爲什麼？”
冥寒冽冷笑一聲，“呵，爲什麼？你聽沒聽過一句話，攻心爲上，攻城爲下！如今你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本尊又何必屈尊降貴的與你周旋？”
藍凌雪渾身顫慄着，她的脣咬的泛白，低聲說道，“我不信，我不信！”
日光打在他的側臉上，一半明媚一半陰暗。
揚起脣角，露出令人炫目的笑容，可聽在她耳裡卻如一把把銳利的刀子，直戳入她的心房，直至滴出血來。
“你知道爲什麼何乾是個小小的宰相，卻還是差點成了國君麼？你知道爲什麼魅姬在你身邊呆了那麼久，卻遲遲到今日纔對你下手麼？你知道爲什麼宇文歌這麼久，卻還是不見蹤影麼？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太多的巧合了麼？”
她臉上蓄滿了疼痛，疼得聲音都有些顫抖，“這些，都是你做的？”
男人兩瓣薄脣抿成一條線，半響，清冽的笑聲響起。
他坐在椅上，側過臉去看她。“沒錯！這些，都是本尊一人籌劃的！何乾之所以能有這麼大能耐叛國，多虧本尊助了他一臂之力；而魅姬，背叛你她自然是不情願的，可當本尊拿她師傅的命脅迫她的時候，她還有別的選擇麼？哦，對了，還有那個對你情深意重的宇文王爺，他現在已經是個什麼做不了的廢人了，此時此刻，怕也沒辦法再來解救你！”
她潭底已經通紅，“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她怒吼一聲，她不敢相信，那個與她生死相許的男人，正是一切
的始作俑者。
聽到這句，他臉上的棱角變得異常僵硬，甚至微微的猙獰。他用嘲諷的語氣，重複着她那句，“爲什麼？”
然後嗤笑一聲，說道，“你還記得三年前那個被你害的國破家亡的男人麼，藍凌雪！”
她擡頭猛地望着他，眸光犀利卻又泛着疼痛，她想要透過他的眼睛，知道這個男人心裡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見她沉默，他緩緩地開口，“當年，就是你害他萬箭穿心而死，這些，你不會都忘了吧？”
不可置信的聽着他說着這些，她眸光閃爍，“你，你到底是誰？”
他突然將臉逼近，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冥洛辰是本尊同父異母的皇兄，是本尊這世上唯一崇敬的男人，可就是你，殺了他！”
藍凌雪的眼眶頓時紅了，“所以……你籌劃這一切，都是爲了給冥洛辰報仇？”
男人的默然，讓她霎時淚流滿面。她低聲啜泣道，“既然是爲了他報仇，爲什麼不一刀殺了我，又何必兜這麼大一個圈子？”
男人坐身在那木椅上，聲音極致的涼薄。
“一刀殺了你？呵，本尊是絕對不會讓你痛快的死的。本尊要將曾經你加在他身上的痛苦，一點一點的還給你，讓你也嚐嚐生別死離的疼，讓你也感受一下被背叛的痛，讓你也被最愛的人反插一刀。如今，這些你都重新體驗一遍，怎麼，有沒有感覺那如萬蟲撕咬的蝕骨之痛？”
藍凌雪用手捂着胸口，“冥寒冽，你真卑鄙！”
他用手指腹託着脣瓣，隔着些距離望着她。眸光裡沒有一絲情緒，“而今，大仇已報，只是本尊不會殺你！本尊要看你在這西佛堂，慢慢的傷心憔悴致死……”
此刻，藍凌雪淚如穿了線的珠子，一片一片打在被子上，蔓延出零碎的花。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絲心動麼？”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男人眼裡有抹不明的光輝在閃動，迴應給藍凌雪的唯有窗外那呼嘯的風聲。
她走下牀榻來，光着腳來到他面前。伸出手，當冰涼的指尖觸碰到他的臉龐的時候，她身子忍
不住輕顫。
“冽……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她死死地盯着他，不放過他臉上的每一絲情緒。
良久，久到藍凌雪以爲他默認的時候，他斜勾起脣角，仰天大笑起來。
“藍凌雪，你就這麼自信本尊會愛上你？呵，你以爲本尊什麼人都能愛上，你錯了，本尊從來沒有對你動過情，因爲本尊嫌你髒！”
那最後一個髒字，讓藍凌雪身子微微晃了晃。就在這一刻，納蘭素婉從門外走了進來，帶着一身寒氣的，冷笑道，
“藍凌雪，你一直沒想到吧，這一切都是本宮和皇上精心策劃的，哦，對了，還有那場與別的男人私通的戲碼，也是爲你準備的，怎麼樣，是不是很享受呢？”
當納蘭素婉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男人的眉頭皺了皺，隨後又恢復了冷漠。
她到退一步，用手撐在牀樑上纔不至於跌掉，她望着他，低聲問道，“她說的，是真的麼？就連那件事，也是你設計的？”
淚水從眼角源源不絕的流出來，她的心疼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了。她隔着些距離，等待着他答案，他回望着她，這一眼，彷彿穿過了江泉村的屋檐，奔騰過了赫哲族的草原，還有那撲鼻香的木槿花……
“她說的沒錯！”嘶啞的嗓音讓人聽不出情緒，藍凌雪捂住脣瓣，防止那哽咽從喉嚨間溢出聲，斗大的淚珠順着指縫落在她的衣襟上，絲絲涼涼的。
她只是淡淡的說了聲，“你真殘忍！冥寒冽……你真殘忍！”
納蘭素婉眯起眼睛，望着面前那個憔悴不堪的女人，眸光異常冰冷。她低下身拽起冥寒冽，“皇上，我們走吧？”
他站起身子，掩下的眼簾，睥睨坐在地上的她一眼，便大手擁在納蘭素婉的肩膀，含着不羈的笑容，親密的貼在納蘭素婉道了一聲，“走吧，本尊的好愛妃！”
藍凌雪那紅腫的眼睛裡，目送兩人的背影離開。
她終於哭出聲來，她瑟縮起身子，將頭埋在兩腿間，顫抖着雙肩到指尖冰涼。
終於明白，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刻骨銘心，不過是鏡花水月，空歡喜過後，卻獨留她一人悲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