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大結局(下)

大鵬國,御書房。

下了早朝,皇上便在御書房處理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摺,與之前那般翻閱不同,如今的奏摺每一本都要仔細決斷,因爲此時的奏摺幾乎都是要事,不同於從前大半歌功頌德,如今幾乎本本都是災情如何如何,如何如何需要銀兩。

戰爭和天災,永遠都是不分家的,在中國如此,在這個時空也是如此。

春季偏夏,正是糧食大量成長之時,但大鵬國北方旱災,南方澇災,加之四大國動亂勢必影響了經濟的流通,如今大鵬國經濟雖不算到崩潰的邊緣,卻也十分吃力,皇上已多次打開國庫賑災。

就連京城——大鵬國本應該最爲繁榮安定之地,此時也開始有了一些蕭條及隱隱的騷動。

京城東南方,一處角落,不算大卻十分雅緻的宅院,正是當年的慕容府,如今的公主府,李清瑟在京城的家。

大堂中,衆人到齊。

清瑟坐在主位,長長嘆了口氣,“這戰爭,打起來也愁,不打起來也愁,真是矛盾。”

從外匆匆趕來的崔茗寒,精緻的面容上掩不住疲憊,緩緩閉上眼,也十分贊同清瑟的說法,“是啊,從前最怕的是真正打起來天下大亂,但如今這樣僵持,還不如打起來來得痛快。”

如今的局面更是尷尬。

四大國僵持,除了一些小打小鬧,基本按兵不動,卻又要時刻提防,雖未打起來,但上百萬兵士卻要時刻準備、日日操練,其所用資金絲毫不比打仗少。

加之如今的天災,這樣僵持多一日,便是多一日的損失。想必之下,玥國和臨淼國還好,大鵬國和晉國是消耗最爲嚴重的國家,最大的受益者想必應該就是皓國。

而就是因爲皓國的中立,其他四國纔不敢輕舉妄動。

“大鵬必須要採取一些措施,如今這天災最嚴重的便是大鵬,這樣耗下去,最後損失最大的也是大鵬。”劉疏林道。

清瑟雙拳緊握,口中銀牙暗咬,“上官鬆那個混蛋,老子要不殺了你,就他媽不姓李,也不姓上官,特(和諧)碼的,殺一次都不過癮,要連殺一百次!”想到上官鬆,李清瑟就恨得死去活來,但卻苦無辦法。

現在兩方勢力實力相當,還有皓國在那虎視眈眈,沒人敢輕舉妄動。

“怎麼辦啊,煩死了,你們快幫我想一個辦法啊!”無奈地大喊,用手狠狠抓着頭髮,將本來精緻的髮髻抓得亂似稻草,周圍衆人不忍。

現在她只能把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她是死活沒辦法了。這個問題她反覆想了很久,夜不能寐,卻死活找不出什麼好辦法。

趙靈脩面色也十分不好,絞盡腦汁的想着,卻也是苦無辦法。如果有辦法也不會等到今日,早早就在朝堂上爲皇上獻計了,因爲皇上也是急躁得很。

平日裡以計謀見長的崔茗寒和劉疏林也沒有了辦法。這仗,打不起來,卻又鬆不下去,最可怕的是這天災。

可憐的古人,在天災面前,再聰穎的頭腦也只能對天嘆氣。

坐在角落裡的穆天寒把玩着茶碗,見李清瑟又在不顧忌形象的抓頭髮,不小心失笑出聲,瑟兒真是太可愛了,可愛到他恨不得再次將她關在鐵籠子中,日日把玩。

“暖,你笑什麼?”清瑟擡起頭,惡狠狠地看向那事不關己的絕美男子,越看他越可氣。之前追查上官鬆之事上還對她挺上心,誰知沒幾天就開始原形畢露,每日悠閒地看她笑話似的。

想到這,更是生氣。伸手狠狠指着穆天寒的鼻子,“我告訴你,暖,今天你要是說不出個什麼建議,我就……我就懲罰你!”

穆天寒一愣,很努力地收斂笑容,但還是忍不住笑,“瑟兒想如何懲罰我?”

李清瑟氣得恨不得上去將他那漂亮的臉蛋揍得他親爹都認不出來。“不給你月錢!”一般大宅院對姨太太好像都這麼懲罰吧。

穆天寒點了點頭,“嗯,不要了。”他不缺錢財,熠教中有他藏匿錢財之處,外人無法發現,即便是不動用這些錢財,他也不怕,只因平日裡實在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清瑟的嘴角抽了一抽,尼瑪,太有恃無恐了吧?“不讓你吃飯。”

穆天寒點了點頭,“嗯,不吃。”

這個節骨眼,本來就一肚子火,這廝還故意氣她。

清瑟一下子衝出座椅,“暖,你信不信我揍你!”

衆人一愣,難道瑟兒動怒真要揍暖?趕忙上前拉架,“瑟兒,冷靜,談正事要緊。”雖然衆人的關係是情敵,但鼻青臉腫也實在不妥。

“嗯,來吧。”穆天寒還真不怕死,順手將把玩的茶碗放到桌子一邊。

衆人又是一愣,這暖,今天是欠揍?

李清瑟氣得直跺腳,她也就是這麼說說,平白無故上去就揍人,她也不是神經病打人毀物,怎能做出來?

“我告訴你,暖,我李清瑟要是再進你房間,我就是賤人!”尼瑪的,和這樣給自己添堵的男人上牀,不是賤人是什麼?

衆人樂,這回渾身一僵的換成了穆天寒。

這個懲罰……有些嚴重了些。

趕忙一身手,做了一個休戰的手勢,“瑟兒,讓我想想。”

衆人回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既不能挑破臉面的發起戰爭,又無法這麼僵持,整個朝廷百官都想不出有什麼解決的方案,這平日裡少言的暖怎麼就行?

清瑟眨了眨眼,“嗯,你要是能相處什麼辦法,今天就原諒你對本宮的不恭。”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其實吧,他就算是想不出什麼方法,只要好好和她賠禮道歉,她也能原諒,其實她就是想要個臺階而已。

穆天寒是毫無計謀之人嗎?若是他是有勇無謀的人,熠教想必早被無花宮和鎏仙閣吞併,或被後來者居上。他能將熠教發展壯大,自然也是計謀過人。

“其實要打破這種僵局,簡單的很,想必你們人人也都知曉,只不過無人敢向那一方向想而已。”穆天寒慢悠悠地說,一雙迷離雙眸微眯,竟有一種奪人的光芒閃耀,那光芒好似驕陽突破萬千雲層,射出最奪目的光線。

他一身黑衣,用料考究,雖沒什麼繁雜花樣,但散發出一種沉穩的高貴。

兩隻修長的胳膊自然地放在桌椅兩個扶手上,頭端正,表情嚴肅。

有那麼一剎那,清瑟竟覺得暖不是坐在自家大堂的紅木椅上,而後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不對,那種尊貴與隱隱的張狂,比一國帝君更爲霸氣十分。

“哦?那你說,如何打破這僵局?”劉疏林問。並不是他們想不出方法,而是想不出穩勝的方法,這場戰爭,不允許失敗。

穆天寒垂下眼,如花瓣一般動人的脣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似嘲非諷。他將白皙修長的手指放在一旁桌子的茶碗上,動用內力,內力注入水中,本來滿滿的茶水溢出,灑在桌面上。

“僵局,便是各方勢力均衡,無法主動攻擊是因爲有隱藏危險,那麼,若是有新的一股勢力加入,打破了這僵局,那便迎刃而解了。”他收回手,毫無表情地看向一旁衆人,“皓國只會攻擊弱勢,若是我們處於優勢,便無後顧之憂。”

“這道理淺顯,暖公子說得簡單,但說與做永遠不同,如今天下幾大勢力都參與其中,只有皓國和鎏仙閣中立。皓國,自然是等坐收漁利,鎏仙閣即便是加入戰局也是與無花宮一起,又有什麼勢力可以注入我們這裡?”崔茗寒雖然對其的言論嗤之以鼻,但還是委婉問出。

“是誰說,鎏仙閣會幫無花宮?”穆天寒眼中閃過輕蔑,問道。

劉疏林忍不住笑了,嘲諷的笑,“鎏仙閣和無花宮的聯姻,你也不是不知,如今鎏仙閣能中立已是萬幸,還能指望端木流觴來幫我們?”

“鎏仙閣會不會幫我們,就看瑟兒了。”說着,他輕輕掃了一眼髮絲散亂的李清瑟。

清瑟十分茫然,如同小鹿一般睜着無辜的大眼睛。這會又幹她什麼事了?

穆天寒失笑,若是其他女子發出這種奇怪的眼神,定然明知故問的做作,但李清瑟,他完全相信她根本沒向那方面想。

這個也不難理解,其他女子想到是鎏仙閣主端木流觴,想也不想地便貼了過去,但清瑟的無論從身份還是權勢都高於端木,便不會去貼。

當然,就算她地位不高,以她的性格,也不會去貼。

穆天寒又想到了之前他認真問過清瑟的話,她是否喜歡金錢、權勢、男色,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無慾無求卻擁有一切,李清瑟,真是個奇怪的女子。穆天寒一邊笑着,一邊搖頭。

清瑟也不是傻子,被對方這麼陰陽怪氣地看了又看,定然也看出了一些苗頭。暖的意思不就是端木流觴喜歡她嗎?嗯,好吧,她承認,她和端木確實到後期有些曖昧了些,但還不至於爲了她背叛岳母吧?

“暖,你太高估我的魅力了。”她很認真地回答,表情嚴謹,好像在討論一件關乎生死的大事。

“是否高估,瑟兒你試試便知曉。”穆天寒點到爲止,收起了那霸氣,重新恢復到平日裡的不知名的花瓶男絕色。

同樣是童子功出身,穆天寒知曉練功之人的心中所想,與其他男子隨意的第一次不同,練童子功之人對自己第一次十分在意,恨不得比自己生命還在意,端木流觴若是喜歡曲姍姍,爲何這婚事一直拖着?若是不喜歡,那未來也永遠不會喜歡。

其他人互相對視一下,都是聰明絕頂的人,一句話大家都明白了——這又是向清瑟後院張羅人呢。

崔茗寒忍不住笑了出來,微微偏過頭去,“在下真是懷疑,暖公子的藥方是不是凌尼公子開的。”

穆天寒有些狐疑地看他,“爲何崔大人會有這樣的疑問?”

“因爲這神奇的藥方不僅治好了你的嗓子,還給你加了凌尼寬容大度的心,難不成暖公子也是要爭正夫做做?”話中滿是諷刺。

劉疏林和崔茗寒從來都是一個鼻孔出氣,自然是綁着崔茗寒,“暖公子的身份成謎,即便如今能說話,還是拒不肯交代自己的身世,搞不好,也是那桑國人也說不定。”

被劉疏林這一提起,衆人才想起,這個暖還從未說過自己的身世,並非衆人不懷疑,但瑟兒一直不關心,其他人就也沒再提。

室內氣氛一下子從糾結李清瑟的煩心事轉到了暖身上。

趙靈脩雖然接受了男人們爭搶一個女人的事實,卻有些不習慣這種暗暗的爭風吃醋,人人都說後宮中嬪妃們吃醋邀寵好似一臺戲,那如今這男人們的針鋒相對便如戰場。

女人爭的是面子,而男人們出手,非死即傷。

如影冷冷旁觀並未說話,有崔茗寒和劉疏林這一對狼狽爲奸在,也用不到他開口。

再看當事人穆天寒,絲毫不在意,繼續在角落裡悠閒的把玩茶碗。

“燕子,你怎麼看?”李清瑟見男人們都指望不上了,就回頭問一直無聲無息站在身後的薛燕。

薛燕沒想過這麼多公子在,主子竟然能問她的意見,驚訝中帶着掩飾不住的感激。“回主子,奴婢認爲暖公子說得有理,主子應該一試。”她一直伴隨在主子身邊,主子和鎏仙閣主發生的一切她都知曉。

那個鎏仙閣主就是喜歡主子,她能看出。

李清瑟僵硬了半天,“燕子,你知道我後院有多少男人了嗎?還讓我去招惹?”聲音幾近顫抖。

薛燕控制不住地一聳肩,“若是主子只有一位夫君,增添第二位定然覺得有違世間倫理道德的不妥,但如今已有了這麼多,增一位與少一位,又有什麼區別?”主子問了,她便如實答了,雖不知對錯,卻全是自己心中所想。

李清瑟驚訝,張着小嘴,很想反駁說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獨特的,但這反駁的話語在喉嚨間噎着半天說不出來,因爲她清楚的知道,獨特與否是針對她自己的,而不是外人。

在外人看來,想必就是男人很多罷。

穆天寒放下茶碗一勾脣,雖不是笑,卻美得奪目。“如今的態勢大家有目共睹,除了這個方法,難道還有其他好方法?”

劉疏林真的動怒了,周身散發出濃濃殺氣,若是李清瑟不在,想必他定然親自動手殺了這暖,但崔茗寒卻回給他一個眼色,要他切勿。

如今在朝爲官的崔茗寒少了少年時的張狂,多了沉穩和內斂,宰相肚裡能撐船,並非指他寬容大度,而是能忍!即便是政見不合或有再大的意見,做官的都可以不聲不響忍下去。

“那瑟兒又怎麼看?”他問。

李清瑟再次伸手抓頭髮,將本就亂糟糟的頭髮抓得更亂,“我也不知道,我都煩死了,人們都以爲我李清瑟是濫淫無度,難道我真的要爲什麼天下百姓再次獻身嗎?我也不是救世主,爲什麼要救他們?”

趙靈脩順着她話的意思想了一下,而後喃喃道,“但這戰事並非自古就有,而是因你而起的。如今也不是你去救百姓,而是百姓因你陷入水火之中。”

話還未落地,如影、劉疏林和崔茗寒,加上一旁的穆天寒,都向他射來殺人的目光,這個書呆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趙靈脩而後也意識到自己錯誤,趕忙低下頭,再也不敢說話,多說多錯。

李清瑟恍然大悟,之前每每想到的都覺得是天下人負我,如今被趙靈脩醍醐灌頂,才知,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我負天下人。

如果沒有這龍鳳雙珠,就沒有上官家的恩怨,如果她沒有沒有辦武林大會,也不會見到穆天寒,更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更沒有接下來的事,百姓們應該還是那麼安居樂業罷。

不僅僅對百姓虧欠,對皇上也是虧欠的。

這個便宜爹,雖然利用她與那桑聯姻,但也給了她太多好處特權,不僅允許她一妻多夫,每每出嫁還給她嫁妝,而如今,那僅僅幾個月,皇上就如同老了十歲。

“難道,除了這個,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清瑟的聲音很小,也很嚴肅。

見她變了臉,其他人都叫苦不堪,看來,瑟兒真將這句話聽進去了。

李清瑟坐直了身子,看着下手邊的衆人。薛燕知曉主子要做決定,趕忙過來,輕手輕腳將清瑟雜亂得滑稽的髮絲捋順。

李清瑟的髮髻在薛燕的巧手上很快便打理好,但段時間內,衆人卻沒一個相處個什麼辦法。

清瑟長嘆口氣,站起身來,“我知道了,我想靜一靜,先走一步了。”說着,便站起身來向大堂外走,薛燕趕忙跟隨。

人走了,大堂還是一片靜。

劉疏林哭笑不得地看向趙靈脩,“趙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瑟兒後院並非只有我們幾個,還有一些人在外未歸。在五嶽有東傾月,在前線有二皇子,在宮中有太子,在那桑國有玄王和凌尼,瑟兒還有一位夫君也許你並不知,正是那玥國國君。”

隨着劉疏林將李清瑟的夫君名單一一列出,趙靈脩的臉越來越白,最後深深低下頭,“我……錯了。”

“如今倒好,你真是爲人做嫁衣啊。”劉疏林忍不住落井下石。

“疏林,別說了。”說話的是崔茗寒,“靈脩什麼樣,我知曉,他確實不是有意的,這件事算了吧,若是這樣能解決燃眉之急,也不算什麼壞事。”他知道,趙靈脩從來都是耿直到缺心眼的。

如影站起身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無論瑟兒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各位,失陪。”說完,便轉身離開。

趙靈脩也低着頭,“各位……抱歉,是……在下的錯,在下……回去面壁思過。”

這回劉疏林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向一臉無奈的崔茗寒,轉頭對趙靈脩說,“罷了,就如同薛燕說的,後院這麼多男人,多一個少一個又如何,今日是端木流觴,明日是誰還不知道呢,瑟兒這招惹桃花運的體質若是不變,以後男人也會越來越多。”

崔茗寒倒是惡意地看向穆天寒,“這便是你想要的結果?”

穆天寒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前者,“這是解決當下困境的最好辦法,在下也失陪了。”說着,便優雅起身,款款而去。

趙靈脩跟着也跑了,帶着濃濃的內疚。

大堂內只有崔茗寒和劉疏林兩人。

“我真想殺了他!”見沒人了,崔茗寒這才咬牙切齒地發泄自己心中憤恨。

劉疏林無奈地伸手拍了拍崔茗寒的肩,以做安撫。“茗寒,剛剛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爲什麼瑟兒的桃花運如此繁盛?”

崔茗寒擡頭看向他,“雖然我們也身在其中,但這桃花運,確實有些詭異。”

“傳說這世上有三大招桃之寶,分別是繁芝翠玲瓏、紫蘭玉如意和姬嬛碧璽珠,這三樣寶物傳說可引來桃花運,多爲男子佩戴,可多妻多子,開枝散葉,你可知曉?”疏林問。

茗寒點頭,“嗯,那繁芝翠玲瓏在皓國國君手中,紫蘭玉如意在我們大鵬國君手中,唯一的姬嬛碧璽珠下落不明,難道你是說,和這寶物有關?”

疏林緩緩點了點頭,“除了這個,我實在不知如何來解釋瑟兒身邊的桃花運。”

崔茗寒站起身來,笑了,“疏林啊疏林,你是不是被上官家的龍鳳雙珠刺激了,一個小小的物件怎能改變人命運?人定勝天難道你不懂?”

劉疏林也隨着他站起來,苦笑,也許是他想錯了方向吧。

兩人又一邊聊着,一邊走出大堂。

……

李清瑟帶着薛燕走出大堂,本想透透氣,心情卻越來越不好,趙靈脩的話如同尖刀一般一下下刺痛她,她如何能安生?

“燕子,收拾一下,我們準備入宮。”

“是,主子。”

沒多大一會,主僕二人便準備完畢,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此時已經酉時,即便是在現代也已到了上班族下班的時間,但御書房院子外還是站着諸多伺候的人,李清瑟遙遠望便知,皇上還在其內工作。

“見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是來面見皇上的?”福公公大老遠便看見帶着薛燕前來的李清瑟,趕忙上前請安。

“福公公免禮,父皇還在忙?”清瑟問。

福公公站直了身子,面上帶着些許擔心爲難,“是啊,已經一個多月了,皇上不按時休息,即便是嬪妃們哄着去休息,也帶着奏摺。”

說到這,福公公遙遙看着御書房,自言自語,“也不知這亂世,什麼時候是個頭。”剛說完,纔想起身旁是鎮國公主,趕忙跪地道歉,“奴才該死,在公主面前失禮。”

清瑟趕忙道,“福公公快起來,你說的對,並無失禮之處。”心頭又沉重了一些。

福公公也是愁苦許久的人,加之五公主向來和善,不與奴才們端架子,他纔不小心失態,“要不然,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清瑟看了看院子內金碧輝煌的御書房,卻一貫籠罩着壓抑的氣氛,搖了搖頭,“不用了,福公公好生伺候着吧,本宮也沒什麼大事,這就回了。”

“是,公主殿下您慢走。”福公公俯身恭送。

李清瑟步法很慢,如同踱步一般慢慢向宮外走去,薛燕不發一語跟在身後。

出了宮,上了馬上,車伕很自然地要將馬車駛回公主府,卻被車廂中的聲音打斷。“加快速度,趕在北城門關門前出城。”

車伕一愣,出城?不過還是依公主所言,駕車一路向北而去。

薛燕知曉自家主子準備做什麼,也知道主子的掙扎,一聲不響地坐在旁邊。

馬車踩在最後關閉城門的瞬間出城,在鏡湖旁停下,原本水上人間燈火輝煌的碼頭如今已經一派安靜,唯有零星幾盞路燈。

天已經半黑,一片墨藍,春柳嬌枝隨風擺動,零星幾盞夜燈如同夜明珠般點綴。

若不考慮到此時壓抑的社會環境,鏡湖倒也是個陶冶情操的好去處。

“燕子,你在這等,我自己去便可。”清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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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薛燕答。

清瑟運了內力,身子如風中彩蝶般翩飛,高高躍起於湖面,落地之時足尖輕踏水面,再次騰空而起。紛亂的裙襬和碩大的雲袖如同綻放的花朵,與湖中倒影相稱。

其實她並不知端木流觴會不會還在這湖上,也不敢肯定,但當快到達湖中心時,看到靜如銅鏡的湖面上行停泊的淺色木船時,心頭還是忍不住悸動了下。

晚風徐徐,香菸嫋嫋,伴隨着零星古琴。

船頭的甲板之上,一身白衣的端木流觴隨意坐着,腿上放着琴,垂着眼,修長素手隨意撥着琴絃,一下又一下,本雜亂無序的音符卻奇蹟彙集成調,滿是孤寂和哀傷。

白色身影旁立着一盞夜燈,也是那麼孤零零的立着,好似給主人作伴一樣。

清瑟一個縱身便跳上船沿,“端木。”叫了一聲,又不知說什麼是好了,也許被他濃濃的孤寂所感染,心情竟也平靜又落寞。

“嗯。”他知道她來,卻未擡頭,還是那麼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琴絃。

她站在他身邊,火紅的衣裙下襬與他雪白的衣襟相交,兩種顏色相配賞心悅目,又多了些許曖昧。

清瑟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皺了皺眉,覺得這樣很尷尬,就乾脆一屁股坐在他身邊,頭微低,從下向上地看他,透過他垂下的青絲看他的臉。尼瑪,這貨難道在哭?

他並未躲她的視線,就這麼任由她看着。

“沒哭啊……”她喃喃自語,“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你彈琴呢。”

“嗯。”過了好一會,他纔回答。

氣氛不對……難道鎏仙閣遇到什麼事了?“端木,你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可以說來聽聽。”她忍不住問,語意中帶着關切。

“沒有。”他隨意答着,手指卻加快了速度,剛剛勉強成調的曲子如今已經十分流暢,如同高山流水一般流利。

清瑟第一次聽見他彈琴,驚訝他竟有如此好的琴技。“端木,你喜歡彈琴嗎?”

端木流觴頓了一下,琴聲戛然而止,雙目幽幽地盯着褐色古琴上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指。

薄脣微啓,淡淡的話音流出。“喜歡,或是不喜歡,又有何關係。”

李清瑟皺眉,他這是答非所問啊,好像是在說喜歡彈琴,其實說的又不是彈琴。

“還沒回家嗎?”清瑟問,那意思是,怎麼還在大鵬國滯留。

一連串音符從指下流出,“家?何處爲家?”

“……”在這一連串沒好氣的回答後,李清瑟終於不知道自己還應該說什麼問什麼了。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坐在甲板上,一白一紅兩道身影,伴隨着晚風和古琴。

天越來越黑了,清瑟聽着漫無目的的親生,乾脆躺在了甲板上,頭枕着自己兩個胳膊,看着天空。今夜月亮彎如鉤,星星卻繁密了許多,一眨一眨的,神秘又美麗。

琴音突然停了,端木流觴輕嘆了口氣,將那琴放在一旁,低頭看着一身豪華宮裝卻沒有一點端莊氣質的李清瑟,“今夜不回府了?”

“嗯,在你這裡。”清瑟隨口答着,京城大門已經關了,倒也不是不能回去,只不過還得興師動衆的,懶得回了。

“……”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清瑟恍然大悟,趕忙一咕嚕坐起來,“那個,端木,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現在城門關了,若是回去就用令牌將門叫來,守城官兵自然是要將我入城的事兒一層一層報告上去,麻煩的很,所以就……那個不是說那個……”越解釋越麻煩……

端木流觴嘴角上勾一下,是笑,也不是笑,自嘲的成分更多了一些。“你自然,不會因我而蹴足。”

“……”艾瑪,這應該怎麼說?清瑟伸手抓了抓髮絲,每次碰到煩心事都要抓,這是她在現代的習慣,從前她爲了方便剪了流行的短髮,但如今在古代確實繁瑣的髮髻。“端木,我們是朋友,對嗎?”

端木流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

“呵呵……”李清瑟想用頭撞牆,尼瑪,這是誰出的餿主意讓她來找端木流觴?這不是明擺着送上來丟臉的嗎?

“用過晚膳了嗎?”端木突然問。

李清瑟這纔想起來,還沒吃晚飯,被他這麼一提,肚子有些餓了。“沒,你呢?”

端木流觴並未回答,而是輕輕拍了兩下手,隱在暗處的少年立刻現身,有人端了一張小桌,有人則是提着食盒。

幾人十分嫺熟地將桌子放好,上面撲了張雪白輕紗,而後將食盒中精緻菜餚一一擺放在桌上,精緻華麗又十分昂貴的餐具擺好,又一個閃身消失在夜幕中。

“那個……我覺得給你身邊這些少年取個別名更適合。”清瑟試圖說個笑話緩解下尷尬氣氛。

“什麼?”端木問。

“忍者。”這來無影去無蹤,和日本忍者有一拼。

端木未接她的話,拿起筷子,夾了些菜餚,“用膳吧。”

“……”好吧,她的笑話一點都不可笑。

兩人就這麼默默的吃起來。客觀的說,這些菜餚味道很好,但李清瑟可不是來吃東西聽音樂的,而是帶着重大責任使命而來,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嗯嗯,應該辦點正事。

但這話要怎麼開口說好呢?爲了拉攏端木流觴而獻身,這是最壞的打算,最好是不獻身便能就能解決問題。

晚吃飯了,形同爵蠟,李清瑟如此,端木流觴亦是如此。

一羣如同忍者般的少年頃刻間又將殘羹冷炙和小桌子餐具撤了下去,細心在一旁點燃了香爐,香爐中燃的香草不僅讓人聞後舒適更能驅蚊蟲。

雖是春季,但湖面上的水蟲還是不少。

端木流觴並未拿琴,就這麼席地而坐,看着遠方,水面與天界的交線。

“端木,你和曲姍姍的婚事如何了?”再難的問題都得面對,李清瑟一咬牙還是準備面對問題。

“鎏仙閣在保持中立。”彷彿毫無關係的一句話卻貼切地回答了問題,那便是鎏仙閣和無花宮處於僵持階段。

“你……喜歡曲姍姍嗎?”清瑟又問。

端木流觴無聲地回過頭來,燈光下,白皙的面容還是一派仙姿,但往日裡無慾無求的雙眸卻染了紅塵的愁苦。“喜歡,亦是不喜歡,又有何關係?”

又是這個回答……清瑟糾結,問他喜歡琴嗎,他這麼含糊其辭,問他喜歡曲姍姍嗎,還是這麼回答。

清瑟不着痕跡將手放在胸前,覺得心臟壓抑的難受,這貨的孤獨煩寂已傳染給她了,壓抑得難受。

“我實話實說吧,端木,你能不能來幫我,而不去和無花宮聯姻?”問完這句話,她自己都覺得可笑,人家憑什麼?

果然,端木失笑,“鎏仙閣和無花宮的聯姻並非我願或不願,是上一代閣主與宮主定的,有信物在,我若是拒絕,兩大門派即刻反目成仇。”

這麼墨跡了半天也沒說到正題,李清瑟終於忍無可忍了,現在百姓們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各地的奏摺如同催命的信鴿一般紛紛飛向京城皇宮,天災人禍,加上數不清欲發戰爭財之人,而罪魁禍首還跑這來和一個男人玩曖昧?

本來兩人差距甚遠,清瑟猛地起身半跪在端木流觴面前,將後者嚇了一跳,要知,在古代,這半跪便代表着臣服,是被地位相等的人征服後要做之事。

端木流觴嚇了一跳,狠狠到吸一口氣,難道瑟兒已被比如絕地,要帶着熠教歸順鎏仙閣!?

難道那無花宮將瑟兒逼到走投無路!?

剛想到這,端木便很是心疼,看到自己一直關注的女子如此無助,作爲一個男人怎麼能忍心?

李清瑟半跪着,並未說話,而是開始到處找東西一般。先是找了懷中的兜子,發現沒有,又開始掏兩個雲袖間的隱蔽小兜子,還是沒有。

清瑟抓耳撓腮,這可怎麼辦?

“瑟兒,你這是……?”端木流觴忙問。

李清瑟因爲煩躁現實抓頭髮,而後便抓臉,突然摸到了自己耳朵,大喜過望。今天真是天助她也,竟然帶了一種環扣的耳墜,趕忙摘了下來。

端木流觴淡淡的眉頭皺緊,如今是越來越看不懂李清瑟想做什麼了,半跪在他面前,現在卻在摘耳墜。

李清瑟今日的耳墜款式很簡單,金制的耳鉤下吊着晶瑩玉質的小環,那環與耳鉤之間用一條金燦燦的小鏈子吊着。

清瑟小心將那鏈子拽下來,鏈子和耳鉤都扔到一旁,只留下那玉質的小環。

端木流觴下意識想向後退,但卻被李清瑟一把抓住手,自己的手被那溫暖柔軟的小手抓住,端木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融化了。

難道她想這麼求他與無花宮反目成仇而去幫她?道理上講有些可笑,但情理上講,她已成功了一半。沒錯,他確實心軟了。

但是也不能輕易與一大門派反目成仇,卻又不想拒絕李清瑟。就在端木流觴準備好好思考衡量這個問題之時,李清瑟一擡頭,直勾勾地盯着端木流觴的雙眼。

端木有些緊張,她……這是要幹什麼?

之間,李清瑟用一種殺人的眼光,緩緩舉起了那枚玉環,“端木流觴,我李清瑟向你求婚。”

尼瑪,不就是多收個男人嗎?薛燕說的對,她後院這麼多男人,多一個少一個也沒多大關係了,如果多收一個男人就能解決了皇上的燃眉之急,就能救百姓於水火之間,別說一個,一百個她都收。

現在她和端木流觴已經沒時間談戀愛玩曖昧,直接結婚,讓他趕緊臨陣倒戈,那爲了結婚,就得求婚!

她不知道在這古代怎麼和人求婚,但在現代便是這樣燭光晚餐加跪地和鑽戒。玫瑰就算了,她在大鵬國就沒見過那東西,燭光晚餐剛剛兩人吃過了,雖然是端木請客,一時間她找不到什麼戒指,實在是沒有帶指環的習慣,乾脆就用耳墜來代替。

萬事俱備,只看這一招了。

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砸在船上,將本愁苦孤寂的各種扭捏氣氛劈得蕩然無存。

端木流觴發出他這一輩子都從未發出過的表情,張着嘴,目瞪口呆地看向李清瑟,“你……你說什……麼?”語不成調。

清瑟眨了眨眼,難道她說得不明白?

咳咳,輕咳了幾下,打算更加鄭重其事。

她正了正身子,讓自己半跪的身子更莊重,殊不知她這行爲有多詭異,而後將本垂下的左手也舉了起來,雙手小心翼翼地捏着那小巧的耳墜玉環。“我是說,我向你求婚,你嫁……不是,娶我吧。”

端木流觴渾身僵硬,嘴巴張得更大,愣了好半晌,甚至找不到了自己的腔調。

清瑟糾結,自己這麼貿然的行爲會不會很輕浮?“那個,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不……不是。”端木流觴趕忙否認,正相反,他喜歡她,如今這反應是因爲這情況轉變太過突然,他接受到這好消息太過猛烈,讓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李……清瑟,那個,你是說認真的?”他小心翼翼地問。

李清瑟趕忙點頭,“真的,是真的,我們結婚吧,我喜歡你,早就喜歡了。”她慶幸自己是比諾曹,否則鼻子突然變長就露餡了。

這對於端木流觴來說是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這好消息來得突然、來得猛烈,令他招架不住!

這幾日他在船上日日荒度,都不知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本來無慾無求的人生,因爲無法與李清瑟在一起,因爲必須要和曲姍姍成婚,變得失了方向。

端木流觴突然發現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難道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結果!?

隨後,端木流觴做了第二件這平生都未做過的事,他伸手輕輕碰了碰自己面頰,有感覺。有感覺便不是夢,難道?

“算了,給你一個選擇題吧,端木,如果你明日便要大婚,必須要大婚,有兩個新娘子供你選擇,一個是我李清瑟,另一個是曲姍姍,你會選誰?”問完問題又想起一個問題,那曲姍姍,漂亮嗎?

“選你。”端木回答,這個答案毫無懸疑。

“嗯,”李清瑟可不管他到底怎麼想了,既然她臉不要了,既然話說出口了,今天這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抓過端木流觴的手,便欲將那玉環呆在他手指上,目標很明確——帶在無名指上。

端木流觴未反抗,渾身僵硬地任她所爲。

帶好了,尺寸剛剛好。李清瑟笑眯眯的,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天爺的安排。

她舉起了他的手,另一隻手指着那玉環,“看見了吧,這個就叫結婚戒指,而由我帶在你無名指上,就說明你是我的人了,你現在已經無法反悔了!”

震驚過後,是如同海嘯一般的狂喜,端木流觴終於正視這一切,雙眼看着自己手上那耳墜,“結婚……戒指?”

“嗯,結婚戒指,你只要帶上這戒指了,就說明是我的人了,也不許摘下來。”清瑟趕忙道。

“嗯。”端木流觴答,心中的狂喜是如何也按壓不下的,有千百句話想說,但噎在喉嚨間,竟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端木流觴就是這麼奇怪的人,說好聽了便是不喜形於色,說不好聽的就是面癱。他心中越是高興,越不知如何表達出來,他做不到用輕功狂奔,也做不到放聲大笑,就這麼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玉環。

清瑟看他這“無動於衷”的樣子,心中焦急的很。她表白也表了,婚也求了,戒指也帶上去了,如果人家還是不同意和她成婚,她……她也沒辦法。不行,今天這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一咬牙,李清瑟無形中將老臉狠狠拽下來,遠遠扔到湖中,尼瑪,不要臉了!

一伸手將本坐着的端木流觴撲到在甲板上,自己則是壓在他身上。

這端木流觴不是練什麼童子功嗎?想必對貞操定然十分在意,今天她就算是強了他,也得把這事弄成了!

強!?

李清瑟發現自己越來越聰明瞭,早就應該這麼辦了,反正她武功比端木高,如果他身邊那幾個少年跑出來,她就殺了他們,今天不許有人破壞她好事!

清瑟壓在端木流觴的身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月光下這張純淨卻又略帶驚訝的絕美面龐,感慨這端木流觴真真是仙子啊!這般一塵不染,弄得她想破壞掉他的純潔。

“端木流觴,今天你跑不掉了!”李清瑟覺得自己心裡已經扭曲了,就如同當年那短命的山大王三癩子一樣。

端木有些不解,跑,他爲什麼要跑?

清瑟不再廢話,低頭迅速親上他的薄脣,心中如同老巫婆般奸笑——純潔的端木流觴,今天老孃就要破壞了你的貞操。

端木哪見過這種陣勢?平日裡他連個女侍都沒有,三十幾年纔對一個女子有好感,突然就被這麼……親……

他雖然沒接觸過女人,但該知道的都知道,作爲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春宮圖也是看過的,雖然看得沒絲毫興趣,但作爲常識他必須知曉。

清瑟皺眉,難道這廝僅僅是和她曖昧,而不是喜歡她?爲何吻着他,連一點回應都沒有!?

這要是換了她其他男人,早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了。

其實端木流觴並不是不喜歡,而是不知如何迴應罷了。

清瑟心中一咬牙,不行,今天這端木流觴就算真不喜歡她,她就是強暴,也得把這愛情強暴出來。

說着,小手便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探了又探,嘖嘖嘖,這端木流觴平日裡總穿着白衣,一派仙子樣,其實衣服下面的肌肉還是很結實嘛,尤其是因爲太過緊張而肌肉緊繃。

丁香小舌探入他的口中,慢慢探索着,撫慰着,端木慢慢適應了這種節奏,也試着迴應,暗暗品嚐着她口中甜津,竟發現如此之甘甜。

兩舌交匯,激起沸騰血液。

端木流觴只覺得渾身血液倒流,狠狠向身下涌去。

清瑟的小手好似知曉他血液流動方向似的,也向下而去。

端木的眉頭忍不住皺起,因爲她一抓。

李清瑟離開他的脣,忍不住輕輕吻了下他挺直的鼻尖,“想要我嗎?”

端木忍不住嚥了口水,“嗯。”

都反應成這樣了,還端着架子?李清瑟覺得端木好笑,但現在不是嘲笑人的時候,“上”了他纔是正事!

大鵬國水深火熱的百姓們正等着他們英明神武的鎮國公主搞定鎏仙閣主呢,她怎麼能讓人失望?

直接騎在他身上,兩隻小手開始費力脫他的衣服,剛剛脫到一半纔想起來,誘惑人要脫自己衣服,強暴纔是脫對方衣服。趕忙停下手,開始脫。

脫自己衣服比脫別人衣服簡單多了,沒幾下,便脫得只剩下單薄裡衫。

端木流觴迷茫的腦子突然清醒,他迅速輕咳了下,“你們都下去。”聲音很快,但帶着威嚴。

之間船上隱約有八道黑影,迅速閃離,船上立刻靜了下來。

船上有人,以李清瑟的內力不會感知不到,但此時事態重心在“上”了端木流觴上,那些什麼小蒼蠅小蚊子可以直接忽略不計。

當端木流觴再一擡頭,狠狠到吸一口氣,只覺得本來涌向身下的血液重新抽回,齊齊向腦子上涌,鼻子溫熱,欲流鼻血。

原來是李清瑟將上半身裡衣脫了下去,正低頭脫自己裙子。

端木流觴睜大了眼,看着眼前美景,一動不敢動,今日這幸福來的太突然,太猛烈。從前只會在夢中出現的場景如今竟一一在眼前展現!

清瑟低頭髮現他臉上潮紅,輕笑出聲,再次趴在他身上,用自己嬌軟的軀體隔着衣服磨蹭他,“喜歡我嗎?”

“嗯。”端木流觴答。

她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游走,“要了我。”雙眼含情脈脈帶着情慾,這片氤氳恨不得將他狠狠在其中沉溺致死。

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雖然沒經歷過男女之事,但在女人身下不是他的作風。

他低下頭吻着她,模仿她剛剛的行爲,燃起她的體內之火,更是將自己體內之火催得更旺。

李清瑟十分熱情洋溢地迴應他的吻,雙手撫摸他的背,摸他緊繃的肌肉,其實心裡想的卻很實際——只要行了牀第之事,你就不許賴賬了,哼!

端木不是什麼情場老手,很快便把持不住自己,他幾下便將自己白色長衣脫掉,兩具誘人軀體相交。

如魚入水,如龍穿空。

他喜歡她口中的聲音,是他這一生聽過最好聽的天籟之聲,一種渾身上下的酥麻痙攣後,童子功破。

……

朝露,晨曦,微涼。

不同於昨日壓抑一天的陰沉,還未黎明,便開始下起雨來,春雨細細麻麻,落在湖中一片悅耳。

習習涼風入內,清瑟朦朧中覺得有些冷,身旁有個帶着好聞響起的熱源,便向其湊了一湊,身上的被子絲滑,舒適到爽死,清瑟在熱源上找到了舒適的位置準備繼續睡覺。

她還沒天真到不知這熱源是什麼,男人嘛,男人的體溫就是比女人高,在這涼爽的天氣被男人摟着睡覺最舒服了。

那昨夜她和和誰睡的呢?是劉疏林?是崔茗寒?還是……

突然,李清瑟大眼猛地睜開,她想起了什麼。

趕忙一擡頭,驚訝得下巴都要飛出去,尼瑪,是……是……是端木流觴!?

這只是瞬間發生之事,睡迷糊了很正常,下一瞬間,李清瑟就恢復了理智,她昨晚“上”了端木流觴嘛,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嗯,就這麼解釋了。

睡都睡過了,現在再追究到底因爲天下還是因爲自己的色(和諧)欲,就沒什麼意義了。

“端木,早。”儘量自然地打個招呼。

端木流觴早早便醒來,就這麼低頭看着懷中的她,“嗯。”心中太過高興,卻不知要說什麼,只希望時間停滯,就這麼永遠懷抱這她,他的嚮往就這麼簡單。

“……”李清瑟無語,這貨好像從昨夜到現在一直以“嗯”回答她,如果不是昨夜纏綿得那麼賣力,她真心懷疑這廝根本就不喜歡她。

“你童子功破了。”有些不壞好意地說。

“嗯。”他又是這麼不鹹不淡、不喜不悲地回答。

“傷心嗎?”她不死心,追問。

終於,端木流觴放棄了他的“嗯”,將她抱得更緊,“不傷心,瑟兒,我只有一個問題。”

“嗯,你問。”見他不“嗯”了,李清瑟知道,終於要將話題拐上正途了,行與不行,就看今朝!呸呸呸,上都上了,便宜都讓他佔了,不能不行!如果他現在還不說幫她,她直接動手殺了他,絕不手軟!

端木流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清瑟,他年紀比她大了一番,雖然容貌年輕好似十幾歲少年,但心智卻已成熟,怎看不出她那有些心虛又有些興奮的神情。

“你是喜歡我,還是需要鎏仙閣勢力的幫助。”他很認真的問,語氣堅定,不似昨夜的猶豫,也不帶任何狂喜的餘韻。

“都有,既喜歡你,也需要你的勢力。”李清瑟很老實的回答。鎏仙閣以商業見長,而端木流觴作爲閣主多年,這點小把戲能看不出來,還不如如實說了。

端木流觴笑着點了點頭,“好。”

清瑟炸了眨眼,不是“嗯”改成“好”了?“喂,什麼好啊,把話說明白。”

端木伸手將清瑟臉上的一縷髮絲輕輕撥開,完美無瑕的面容全部現於眼前。“我們成婚,我與無花宮悔婚,我幫你。”

不錯,這孩子真上道!李清瑟本以爲要解釋一堆東西,發什麼毒誓啊,說一些甜言蜜語,沒想到卻都沒用上,端木這廝這就同意了,識時務者爲俊傑。

擡起頭,大大地親了他一下,一吻過後,本以爲可以收拾收拾起牀了,卻見端木流觴本清明的雙眼逐漸暗沉,牀榻一動,便被壓在了身下。

“你……你……你昨天晚上還沒吃飽?”清瑟欲哭無淚,難道這種老處男破了身之後都如此勇猛?這麼多次,還要?

“嗯,永遠不夠。”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又是一番纏綿……

當真正起牀,已是晌午,雨停了,一片晴好。

兩人出了船艙,站在船頭甲板上。昨日來時太晚,看不清周圍景緻,如今在白日的光線下才驚豔與鏡湖周圍的美景。

難怪這些文人騷客喜歡這裡,確實美如畫卷,給端木流觴這廝帶來了多少收入。

她沉浸於美景之中,他卻沉浸於她的美麗之中。

李清瑟一身紅色宮裝,綴着金邊,高貴且華麗,雖然臉上未施粉黛,清麗脫俗的容貌卻勝過世間衆多鶯鶯燕燕。

因爲一個大問題解決了,清瑟心情甚好,想到平日裡水上人間高昂的收費和蒸蒸日上的生意,心中酸溜溜的,“我說端木流觴,你賺了我們大鵬國人這麼多錢,依法納稅了嗎?會不會偷稅偷稅?”

端木流觴輕笑,“沒有,鎏仙閣的產業從不會賺這種不義之財,年年納稅的憑證都在,鎮國公主殿下是否要親自察看下。”他心情也好,順着她開起玩笑。

清瑟撲哧笑了,“要不要本公主給你開後門,弄點什麼招商引資的好政策?”

“那就有勞公主了,好處自然不會少了公主的。”端木流觴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清瑟哈哈大笑,“沒想到端木你也是很會開玩笑的嘛。”

頓了一下,“端木,要不然你這就跟我回公主府吧,我們商量商量……呃……婚事?”其實心裡想說,商量商量如何對付無花宮,但那話只能在心裡想想,不敢直接說出來,要知道,人的逆反心理十分可怕。

其實即使她不說,端木也知道。

只見端木掏出一枚暗紅色小丸,向空中輕輕一彈,那丸子在拋物線最高峰突然化作一道暗紅色煙霧,直上雲端,隨後片刻,不知從何處,那八名少年現身,跪在甲板上,“主子。”

李清瑟看着這八名少年,想起昨夜自己辦的窘事,雖然到脫衣服之時這些人被端木譴了出去,但之前發生的一切包括自己求婚,他們肯定都聽到了,很……丟臉。

端木看着清瑟的面色便知她顧忌什麼,伸手輕輕攬在她肩上,微微一笑,“放心,他們不會多說,更不會多想。”

清瑟苦笑,想就想,說就說,只要達到了她的目的,她也認了。

淡色木船向岸邊駛去,兩人站在船頭,迎着清風,衣抉紛飛。

離的很遠,便能見到岸邊有一女子站立,身姿挺拔,是薛燕。

清瑟此時心情大爲開心舒暢,一個縱身便躍起,如同紅色彩蝶翩翩飛向岸邊,在薛燕面前站好。“燕子,昨夜休息的可好?”

“回主子,休息得好。”其實她一夜未睡,就這麼矗立等待。

清瑟看了一眼薛燕眼下的淡淡的淤青和她略帶疲憊的眼神,白了她一眼,“說謊不是好同志,說,睡了嗎?”

“回主子,沒睡。”薛燕立刻實話實說。

“嗯,辛苦了,一會回去好好睡一下。”清瑟愛憐地伸手輕拍薛燕的肩膀,這姑娘堅強得令人心疼,她的堅韌與男子比絲毫不差。

“謝主子。”薛燕道。

兩人說話之時,淡色木船已到了岸邊,端木見清瑟主僕二人好似未說什麼機密,這才上前。

清瑟見端木前來,便笑着指那馬車,“那是公主府的馬車,若是閣主不嫌簡陋,坐坐也好。”

端木流觴哭笑不得,“好。”明知道對方消遣自己,卻不忍反駁,就這麼逆來順受地上了公主府的馬車。

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公主府。

昨日清瑟一夜未歸,公主府中衆男人便知曉了一二,沒人做出什麼反應,也許早已習慣了吧。

又回到了公主府大堂,一夜的功夫,公主府後院又增添一人。

衆男該喝茶的喝茶,該閒談的閒談,除了還有些扭捏的趙靈脩外,其他人絲毫不覺得奇怪,畢竟已經歷過無數回,早已習慣了。

李清瑟很內疚,低着頭,如同犯罪了一般,小心地擡頭看向衆人,別說如影他們,就連端木流觴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從端木的角度很好解釋。當初他在五嶽時,李清瑟便日日有不同男子陪伴,他早見怪不怪,如今既然決定與她在一起,便早已有了思想準備。

“端木公子,對於大婚,你有什麼意見?”劉疏林連想死的心都有,他做夢都希望凌尼能回來“主持大局”,他做不到樂呵呵的幫自己娘子辦婚事。但沒辦法,凌尼不在,只能他上。

這種談判,端木十分熟稔,做生意經常有。“在下與瑟兒大婚那一日,便是向天下宣告鎏仙閣與熠教站在同一戰線的一日,當然是越快越好。”

劉疏林的眉頭動了一動,“明日?”他不信堂堂鎏仙閣主對自己婚姻如此兒戲。

“好。”端木道。

“瑟兒,你怎麼看?”如影回頭問道。

清瑟擡起頭,收起剛剛的各種愧疚,垂下眼想了一下,“昭告天下,大婚於七日後舉行。”

於是,事情便如此落定,七日後,便是熠教與鎏仙閣正式宣告聯盟之時。

李清瑟的大婚一場比一場轟動,而這一場大婚的影響範圍甚至跨越了地域,整個天下人周知,整個天下人震動。

最受打擊的,自然要數無花宮。

無花島,少宮主在幾天前歸來後便開始大發脾氣,到處摔東西,若是有人不小心惹了眼,自然是一頓重罰。宮主不在,非煙尊上又十分溺愛少宮主,對她聽之任之,整個無花宮氣氛一片緊張。

終於,所有下人們都鬆了一口氣,宮主終於歸來了。

曲玉珏從晉國歸來,剛入無花宮便察覺到氣氛不對,趕忙去了煙園,見愛人非煙無礙才放下心,隨後又到了曲姍姍的院子,正巧碰見其大鬧。

就因爲有名侍女在曲姍姍睡着之時弄出響動壞了她的美夢,曲姍姍便大發雷霆將那侍女掉在院子中,用鋼鞭蘸着鹽水抽打,真正抽打了一個時辰,若不是因那侍女有些武功底子,想必已被打死。

“姍姍,你這是幹什麼?”曲玉珏衝忙入院,看見這一派狼狽的院子,又看見被吊在院中央半死的侍女,厲聲責問。

平日裡精雕細琢的院子早已破爛不堪,名貴桌椅都被曲姍姍摔得稀爛,院子一週跪滿了伺候的下人,戰戰兢兢,沒一人敢發出半死聲響。

“娘,您回來了?”曲姍姍的聲音有些膽怯,雖然生氣,卻也有理智,身爲無花宮主的孃親最痛恨她隨意打罵下屬。“她,做錯事了,所以……女兒就小小的責罰她。”

“小小責罰就動此等大刑,那姍姍的重責又是什麼?”曲玉珏聲音嚴厲。

曲姍姍很好面子,特別在衆下人面前,她暗暗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經半死的侍女,心中咒罵這侍女惹她聲音,如今又惹孃親責罵她,她一定要了這侍女的命。

平日裡光鮮亮麗的女子如今滿臉蠟黃,一雙美眸滿是血絲,精巧的五官幾近變形,也不知此時氣的,還是因自己嚮往多年的婚事告吹。

曲玉珏雖正派,卻最終還是心疼自己女兒。“去將那侍女鬆綁,送去好生照料。”她吩咐一旁下屬。

“是,宮主。”下屬們趕忙入內將奄奄一息的侍女接下,擡走送去醫治。

“你們也下去吧,在院外守着。”曲玉珏吩咐其他下人。

“是,宮主。”衆下人暗暗鬆了口氣,趕忙小心地退了出去,偌大的院子很快便剩下這母女二人,一片狼狽破爛,哪還有平日裡的精緻貴氣。

“進屋說。”曲玉珏率先入了房間,見房間內也是一片破爛,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並不是下人們不收拾屋子,而是少宮主摔東西累了才睡,而沒睡醒又被打擾,於是遷怒到那侍女身上,吊在院子中抽打,下人們根本沒時間收拾屋子。

沒有可以坐的完好椅子,曲玉珏乾脆就站在屋子中央。“是因爲端木流觴?”一語中的。

曲姍姍癟了癟嘴,最終一個沒忍住,撲到自己孃親懷中哇哇大哭了起來,“娘,孩兒不依,明明好好的婚事……嗚嗚……端木哥哥對孩兒也十分親切,爲何會突然變卦?那李清瑟就是個狐狸精,一定是狐狸精。”泣不成聲。

曲玉珏本就是壓一肚子火,當李清瑟和端木流觴的大婚消息昭告天下時,她也是驚訝氣憤,所以纔不顧身份,連夜跑到晉國商討對策,逼着晉國迅速出兵開戰。

“姍姍別哭了,那端木流觴也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加之年紀確實也老了,回頭娘送爲你找個更俊美的男子可好?”十分反常,曲玉珏好生安慰。

“不嘛,娘,孩兒只要端木哥哥,只要端木哥哥。”曲姍姍哭着。

曲玉珏嘆氣,“傻孩子,那端木流觴雖然看起來年輕,實則年紀不比你娘我小几歲,確實是老了,娘爲你找個年輕俊美又武功卓羣的少主可好?”

“不嘛,娘,”曲姍姍擡起頭,因爲哭泣,大眼中血絲更多,如同餓鬼一般。“天下三大教派,我們無花宮是第一,熠教是李清瑟那個賤人的,唯有鎏仙閣,如今鎏仙閣和熠教聯手,那就是要吞併我們無花宮的前兆。”

曲姍姍絞盡腦汁,盡最大能力將這事往大了說,企圖挑起曲玉珏的努力。

其實不用她去挑,曲玉珏自然知曉,“哼,我們無花宮在江湖中立足之時,他們熠教和鎏仙閣又是個什麼東西?小門小派罷了!可笑!若我們無花宮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曲姍姍見自己母親動怒,陰險一笑,“就是,我們無花宮纔是天下第一,也應該是天下唯一,要消滅他們,娘你最好了,定要爲孩兒報仇。”說着又嗚嗚哭了幾聲。

曲玉珏無奈嘆氣,輕輕深受撫了撫她的發頂,“放心吧,孃親定然爲你報仇。”其實是爲非煙報仇。“你也別總動怒,回頭讓人把你院子收拾下,好好休息,等孃的好消息,娘去煙園了。”

“是,娘您慢走。”曲姍姍立刻換上了衣服乖巧的摸樣,送曲玉珏而去。當看不到身影時,曲姍姍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陰狠。

李清瑟,竟敢和我搶男人,我曲姍姍定然讓你好看!

煙園,與壓抑的無花島氣氛不同,一拍祥和。

曲玉珏每一次進入煙園都覺得心情舒暢,無論在外遇到什麼困境,多麼勞累,只要入了煙園,便能感受到這祥和的氣氛,身心放鬆開來,如同入人間仙境一般沒有煩惱。

這也是曲玉珏爲何一直鍾情於非煙的原因,好像只要在非煙身邊,心情就異常寧靜。

非煙,有一種魅力,無論是脾氣多麼暴躁、性格多麼古怪之人,只要在他身邊,就能被他的恬靜所感染,安靜下來。

“回來了?姍姍還好嗎?”化名爲非煙的上官鬆微笑迎接。今日的他一身墨綠色錦緞衣袍,配之以稍淺些的腰帶,綴着通體碧綠的翠玉。一身綠色,賞心悅目。

他本就俊美,白淨的面容,笑容是淡淡的,不急不躁,好似天塌下來,也絕不動色一般。

煩躁一天的心情在見到非煙後,慢慢靜了下來,曲玉珏在桌旁緩緩坐下,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安撫好了。”

其實曲玉珏只見識到了上官鬆的一面,操縱人心是上官鬆的擅長的,能將脾氣暴躁的曲玉珏撫平捋順,是上官鬆的能耐,但這也僅僅是他能力的冰山一角,煽動戰爭纔是他的拿手絕活,就如同十七年前煽動武林人士齊攻上官家族一般。

侍女們沏了茶,端上來,上官鬆親手倒茶,遞了過去。

“珏兒,你受累了,可惜我的身子不好,無法爲你分憂。”聲音帶着內疚。

曲玉珏聽到他的話,心都快化了,“你這是說哪兒的話,你是我的夫君,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她拉住他的手,神情地看着他。

上官鬆淡淡地笑着,笑容如同菩薩一般慈善。但實則,卻是一條永不能餵飽的狼。“我這一生中最大的幸事,便是認識了你,珏兒,現在的我十分滿足,即便是明日便死,也心甘情願。”

“煙,你胡說什麼?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求同日生只願同日死,不是說好了嗎?”曲玉珏嬌嗔。

後者淡笑,兩人的手交握,一隻是一片火熱真摯,一隻是永遠的溫涼如玉。

“晉國之行,還順利嗎?”過了許久,上官鬆問。

曲玉珏咬了咬脣,煩躁地吐了口氣,“晉國那小老兒見熠教和鎏仙閣聯手,怕了,想打退堂鼓,沒用的東西!”

上官鬆垂下眼,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狠戾,精緻的脣瓣微啓,吐出的話卻是平和。“凡事皆是日長夢多,這場戰事也拖了幾個月,想必晉國國君的熱血已涼,少了衝勁。”

“那怎麼辦?”曲玉珏追問。

上官鬆擡眼看了曲玉珏,暴戾一閃而逝,還是一派溫和,“珏兒,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認爲,這件事,便罷了吧。”

“煙,這世上並非人人都如你一般退讓,以退讓換和平,當年你在上官家族備受排擠最終被打傷驅逐,就是因爲你這一味退讓,那些武林人士剿滅上官家,就是惡有惡報,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你還每每袒護。煙,你可知道,你太善了,但這世上是不允許善人存在的。”曲玉珏想到自家相公的身世,便咬牙切齒。

上官鬆的脣角微勾,垂下眼,不讓人發現他心中所想。“都過去了。”

“我不管,你不爭,我替你爭,我就不信這世間沒有公道!”曲玉珏一拍桌子,氣得渾身顫抖。

“不,珏兒,好人有好報,所以我才遇見了你啊。”上官鬆深情款款地看向曲玉珏。

後者完全被上官鬆拿捏住,在股掌間把玩,卻不知對方僞善的面具下,一顆狼子野心。

“煙,如何使晉國國君下定決心攻打大鵬?你這麼聰穎,一定知道。”曲玉珏緊緊握着上官鬆的手,雙眼帶着期待,她一定要替自家夫君報仇,一定要殺了那李清瑟。

上官鬆的眉頭微微上鉤一下,“也不是……沒有辦法。”

“是什麼?煙,你快告訴我,只要能讓晉國出兵,我就定要殺了那李清瑟。”曲玉珏不敢和李清瑟有正面衝突,因爲李清瑟並未將其上官家族的身份公開,如今的李清瑟還是大鵬國五公主,鎮國公主。

若是如今與李清瑟針鋒相對,那便是以無花宮之力挑戰熠教、大鵬國,無花宮再大的勢力也是分散列國的江湖門派,與這熠教和大鵬國兩大勢力交鋒,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纔有了煽動長久以來與大鵬國相對立的晉國。

“如今晉國不主動發兵,忌憚皓國是一方面,更有一種原因是還未被逼迫到不得不發兵。”上官鬆淡淡地說,語調平緩,說的是陰謀詭計,但在他柔和的嗓音下,卻如同喃喃細語。

“逼迫?”曲玉珏眯起雙眸,恍然大悟,“煙,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上官鬆的脣角幾不可見的微微勾起,但臉上被還是悲天憫人,“珏兒,還是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曲玉珏知道心愛之人又要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告,趕忙轉移了話題,“煙,今日你的氣色看起來不錯。”

上官鬆見曲玉珏主動轉移了話題,也不去繼續他僞裝出的話語,“嗯,今日清早起來,便覺得呼吸順暢,身子也舒服了些。”

“太好了,這真值得慶祝啊,今日我親自下廚,爲夫君炒幾道小菜如何?”曲玉珏雖然生性耿直,外表不拘小節,但在心愛之人面前,卻如同天下萬千女子一般。

上官鬆也很是給面子,微微一笑,“好啊,很久未嘗珏兒的手藝了,也許是身子大好,今日竟然嘴饞的很,就有勞珏兒了。”

一片喜悅,雖上了年紀,但還有着小女兒心思的曲玉珏,不顧自己無花宮主的身份,親自下廚爲夫君調羹,夫妻恩愛,傳爲美談。

但到底是否真恩愛,卻真真成謎。

李清瑟和端木流觴大婚後,熠教和鎏仙閣正是結盟,而端木也是個行動派,一道令下,鎏仙閣所有產業方向有着重大調整,齊齊攻向晉國,意圖干擾晉國的經濟,目的便是釜底抽薪。

效果是顯著的,因天災而經濟吃緊的大鵬國得到鎏仙閣源源不斷的援助,相反晉國卻因種種事端經濟吃緊,物價虛擡,社會動盪。

就在李清瑟笑眯眯地等着晉國退兵之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晉國太子被刺!

晉國更是掀起了軒然大波,而在現場留下的種種跡象表明,刺殺晉國太子的正是李清瑟,無論是武功還是動機,更是現場留下的種種蛛絲馬跡。

公主府,剛剛平緩了幾日的氣氛重新緊張起來,李清瑟愁啊,愁白了少年頭,這天大的黑鍋從天而降,穩穩扣在她後背,她成了背黑鍋的大王八。

這一日,天氣陰沉沉,欲雨,因爲憋悶的氣壓,人們也都心情煩躁許多。

公主府,李清瑟的書房。

清瑟在座位上坐着,左手支着頭,右手拿着筆隨便畫着。趙靈脩與崔茗寒兩人上朝未在府中,端木則在外處理鎏仙閣事宜,只有如影和劉疏林兩人陪伴着李清瑟。

“瑟兒,在想什麼?”如影道。

“唉——”已不知第幾次唉聲嘆氣,李清瑟擡起頭“這仗,難道就必須要打嗎?那晉國國君是二百五嗎,分明就是有人陷害挑撥離間,他爲什麼就看不出來?”

劉疏林也隨着李清瑟嘆了口氣,“並不是晉國國君看不出。”

清瑟坐直了身子,好奇地看向疏林,“如果晉國國君看的出,爲什麼還要發兵與大鵬開戰?”自從清晨得知了秘聞,說晉國太子遇害,證據直指熠教教主李清瑟,晉國國君大怒欲發兵大鵬。

劉疏林笑了一笑,“晉國國君發兵,氣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被逼發兵。”

清瑟突然恍然大悟,扔下了筆,伸手輕輕捂住了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那曲玉珏殺了晉國太子是一箭雙鵰,對外,用各種證據直指熠教,對比,實嘖是未必晉國國君?”

疏林笑着點頭,“瑟兒聰穎,這道理簡單的很,之前你未想到是因進入了思維誤區,一國太子與國君幾乎同等重要,其保護兵力也應該差不上太多,曲玉珏是在告訴晉國國君,她能殺了太子,也可以殺了他!”

清瑟聞此,冷笑了聲,“真是張狂的很,她就不怕適得其反,引發晉國國君的逆反心裡?那個昏君難道就這麼信了,以爲我沒事跑去殺他的太子?”

疏林緩緩搖了搖頭,“瑟兒,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明瞭,我不知這一計是曲玉珏自己想出還是背後有高手指點,這一計甚妙。”

清瑟皺眉,“妙個屁,蠢的要死,假的要死!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栽贓陷害!”

如影也忍不住插了嘴,“我同意疏林的話,這計,確實是妙。”

清瑟一拍桌子,“你倆能不能不賣關子,有什麼可妙的?”

如影無奈地笑着搖頭,“瑟兒,你的心思一向比我靈活,可以說是足智多謀,如今應該是太過氣憤,無法冷靜了罷。你從這一方面去想——晉國國君如今根本不知,這太子是誰殺,到底是曲玉珏殺了太子逼他發兵大鵬,還是你殺了太子,挑撥離間。”

被如影這麼一說,李清瑟也逐漸冷靜了下來,坐在椅子上,平靜了心態。

確實,此時她根本沒洗脫嫌疑,若是兵走險棋之人,也不能排除殺了太子故意留下自己痕跡而將矛頭指向自己的。其目的不是引火燒身,而是引發他人猜忌,畢竟不會有人佈置如此淺顯的陰謀。

猜忌,是所有帝王所都有的,只要是登上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這“猜忌”一詞便會伴隨一生。

而曲玉珏正是用了這種方法,將晉國國君逼到走投無路,因爲晉國國君如今根本不知,這殺了太子的到底是曲玉珏還是她李清瑟。

到底是曲玉珏逼着他出兵,還是她李清瑟挑撥離間。

關心則亂,無論是狂喜還是憤怒,往往都會煩擾人的正常判斷,因爲那時的人是不冷靜的。

經過這麼一折騰,李清瑟竟奇蹟般的冷靜了下來。

她擡起頭,愣愣地看向天花板。

如影回頭看了一眼劉疏林,眼中帶了疑惑,後者伸出食指,輕輕放在脣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如影輕輕點了點頭,兩人便不發一語,默默陪伴李清瑟。

清瑟看着天花板,其上有着繁密的雕花壁畫,有祥雲,有奇獸,但李清瑟沒心思去觀賞這些,而是換了一個角度,幻想自己就是曲玉珏,此時會有什麼想法。

曲玉珏想必早就知曉上官鬆的身份,那既然有如此大的決心除掉她,爲何又大費週轉,通過晉國來攻打大鵬國呢?難道是怕無花宮敵不過熠教?

不對,熠教就算是龐大,但穆天寒一死,熠教便滅了一半,如同沒了牙的老虎,雖然她不說,卻不代表她不知。劉疏林手腕超人,但在他的手上,熠教卻停步不前,根本無法與穆天寒爲政時相媲美。

清瑟突然美眸猛地一睜,她知道了!是她的身份!

此時她並不是上官清瑟而是李清瑟,便是有着公主身份,而如果曲玉珏貿然挑釁,便是以無花宮挑釁熠教和大鵬國。

劉疏林看向一旁的如影,俊俏的雙目含着笑,用眼神對如影說——看,只要給瑟兒足夠的冷靜和時間,她自己便能想通一切。

如影也回給他一個笑意——瑟兒一向是足智多謀。

李清瑟猛地站起,看向如影,“如影、疏林,有一件事,我必須拜託你們二位,只有你們二位才能辦的了。”

如影點頭,“瑟兒儘管吩咐,只要我如影能辦到,即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相比如影的正派,劉疏林就顯得腹黑,此時此刻,還不忘消遣清瑟,“瑟兒和我們客氣什麼,我們爲你做的還少嗎?”意思是,在五嶽,李清瑟就是典型的一個甩手掌櫃,將所有工作都推給衆男,自己每日優哉遊哉地玩樂,還美名其曰,操勞的女子易老,所以拒絕操勞。

本來緊張的李清瑟,被劉疏林的消遣也弄得樂了,伸出粉拳打在其身上,“就你聰明,其他人都是傻子,行了吧?”嬌嗔。

“好了別玩鬧了,瑟兒說吧,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做。”如影問,他從來都是不苟言笑。

清瑟收斂了笑容,看了看如影,又看了看劉疏林,正色道。“我想讓你們二人到晉國去,最好能找到無花宮行兇的蛛絲馬跡,以洗脫我的罪名,讓晉國國君知曉,是曲玉珏在逼他。”

“瑟兒,這樣不會有什麼用處,即便是晉國國君知曉了,又如何?無花宮逼得緊了,他最後也不得不發兵。”劉疏林道。

清瑟搖頭,“你們的任務只是輔,我的任務纔是主。”她擡起頭,眼神堅定,看向劉疏林,“我即刻動身入宮,向父皇請示,昭告天下,恢復我上官清瑟的身份。”

劉疏林和如影震驚,怎麼也沒想過瑟兒會做這樣的決定,“你這麼做,有何目的嗎?”

清瑟回答,“曲玉珏如今煽動晉國攻打大鵬,便是因爲我的身份並未表明,她不敢輕舉妄動。這樣,我相對安全,但卻陷大鵬與天下百姓與水火之中,我怎能因爲自己的懼怕而讓這麼多無辜的人受難?”

如影笑了,“果然是瑟兒的作風。”

劉疏林也笑了,贊同地點了點頭。

清瑟一聳肩,“我不是什麼聖母菩薩,見不得百姓們受苦,我做人只是憑一個良心,自己的問題由我自己解決,是勝是敗,我都認了,但我所做的一切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即便是有一天死了面對閻王,我李清瑟也是拍着胸脯放言,我問心無愧。”

如影很是讚賞,“瑟兒,我支持你。”

劉疏林微微偏過頭,唰的一下打開摺扇,在胸前扇了一扇,“好瑟兒。”

就在兩人準備轉身離去之時,清瑟又叫住兩人。“對了,你們一定要切記,追殺線索要暗暗進行,除非我身份昭告天下,否則你們即便追查到結果,也不要暴露。”

兩人點頭,知曉清瑟如此安排,是爲了保障他們的安全,心中不由得感動,即便是到了這種緊要關頭,但清瑟最擔心的還是他們的安全。

兩人很快便離去,如何暗中追查線索,繁雜無比,多一些時間便多一些把握。

清瑟叫來薛燕,換了身宮裝便立刻入宮。

宮中,正在早朝。

坐在龍椅上的皇上,氣色好了許多,暗暗讚歎自己的女兒威武,將這麼多傑出男子收攏裙下,而且收的男子一個比一個厲害。

戶部尚書家的腹黑小子劉疏林被收了,趙太傅家才學八斗的癡情小子趙靈脩被收了,他的隨身干將、天下第一暗衛如影被收了,玥國的皇上被收讓他很意外,但如今這堂堂鎏仙閣主被收,他還真是驚訝得幾天沒緩過勁來。

人家都說,借百萬鐵騎予明君,可征服天下。

但如今看來,只要給他個寶貝女兒,照樣將天下征服。

因爲有了鎏仙閣財力物力上的資助,大鵬國已走出困境,要錢救災的奏摺越來越少,反倒是換着花樣各種歌功頌德的越來越多。

皇上每天上朝都喜滋滋的,心情大好。

有一小太監猶猶豫豫,最終從大殿之後出來,將口信傳給伺候上朝的小太監,那伺候皇上上朝的小太監也猶猶豫豫,不知此時是不是稟告的最佳時機。

福康看到兩名面色猶豫的小太監,知是有了緊急的事,這些太監都是精心培養,若不是有十萬火急,不會如此莽撞。

趁着臺下大臣們唱功,福康悄悄退了下去,“有什麼事嗎?”

那小太監如同見到救星一般,趕忙湊到福康耳畔,“鎮國公主在外求見皇上,說是馬上要見,更是要打斷早朝與皇上單獨見面。”

福康聽後,面色也有些難看,上朝上一半,將皇上喊出去,讓大臣們原地等着,別說開朝以來沒聽過,就是全天下就沒聽過這種事,但鎮國公主身份又獨特,真是難辦。

“福康,有什麼事嗎?”最後還是驚動了皇上。

福康趕忙上前,湊到皇上身邊,小聲耳語。

皇上想了一下,回頭對工整站立的大臣們說,“愛卿們稍後,朕去去就來。”說着,毫不猶豫,轉身就從後門出了大殿,剩了一羣大臣們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事兒啊,上朝上一半,皇上外出?

大殿之外,一身藍色宮裝的李清瑟亭亭玉立,笑盈盈地等着皇上,那笑容就如同有什麼大好事一般。

皇上突然眉頭一動,難道……難道瑟兒將晉國國君和臨淼國國君也收了?那臨淼國國君年紀倒是不大,但晉國國君的年紀比他還要大上一輪,這怎麼行!?

李清瑟逼着自己笑容滿面,因爲要求人嘛,自然態度要好。

“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立刻一個大禮。

皇上被她這麼一弄,更是忐忑不安,趕忙扶起清瑟,“瑟兒有什麼急事嗎?”

“嗯,”清瑟點頭,“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爲了大鵬國的安寧,爲了救百姓於水火,您一定要答應兒臣。”

皇上點頭,“瑟兒說說看,什麼事。”

清瑟收斂了笑容,換上了嚴謹,“父皇,兒臣希望能恢復上官家族的身份,昭告天下我的身世,以後,我不再是李清瑟,而是上官清瑟。”

皇上斂眉,“瑟兒可有什麼原因?”

清瑟點頭,將要恢復身份的原因一一向皇上說明,只要能恢復了身份,大鵬國和晉國就不用開戰,雖然如今大鵬國天災之事得到緩解,但治標不治本,只要這戰爭的隱患不除,大鵬國永無寧日。

皇上想了許久,不錯,瑟兒的方法確實有效,但……若是如此,是否她就成了上官家的人,而不是他的女兒了?

這兩年內,父女兩人雖未日日打交道,卻陰差陽錯的培養出了深厚情誼,在這親情淡薄的帝王之家,有如此真摯的感情是皇上從前從未想過,也不敢想的。

掙扎了許久,皇上終是不忍。“瑟兒,朕作爲父親,有責任去爲子女分擔危險,這件事,朕就當沒聽過,以後不要提了。”

李清瑟哪肯?“不行,父皇,不,皇上,這件事您必須要同意,我上官清瑟一人做事一人當,而且我連累的不是皇上你,而是千千萬萬的百姓,千千萬萬的兵士,他們衝鋒陷陣,戰死沙場,難道就爲了我這個見不得光的公主?皇上,若是這麼下去,讓我如何安心?”

皇上是瞭解清瑟的,聽見她如此說,心頭感觸很深,但卻又無辦法,“瑟兒,這麼辦可好,朕可以昭告天下你的上官家族身份,但你永遠是朕的鎮國公主可好?”

“不,”清瑟搖頭,“只要我與皇上還有一點瓜葛,無花宮主便不會放棄煽動晉國攻打大鵬,這樣和沒公佈身份又有什麼區別?”

“難道朕就因爲懼怕晉國而不與你撇除干係,那以後朕還如何在列國之間擡頭做人?”皇上也怒了。

“這個……”清瑟乾笑了下,“也是個問題哈……”怎麼辦纔好呢?

滿朝文武在朝堂上耐心等待,大殿後門,父女二人卻陷入沉思。

最後,李清瑟這樣決定,皇上宣佈上官家族的身份,但保留清瑟的李姓,且保留其鎮國公主、五公主之位,而等如影和劉疏林二人查到了線索後,她便立刻以熠教教主的身份向曲玉珏宣戰。

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當皇上回到朝上後,帶來的便是這個令所有人皆震驚的消息,全天下也爲止震驚。各方勢力這才知曉,原來那天下第一奇女子,熠教教主、大鵬國鎮國公主、大鵬國武林盟主的李清瑟,原來就是上官家族的唯一血脈。

體內有龍鳳雙珠,其武功自然天下無敵。

接下來,李清瑟便忐忑地留在公主府,等待晉國發來的消息。

十日之後,晉國真的發來了消息,兩人通過縝密的偵查,拿到了切實的證據,完全可以證明,殺太子的並非李清瑟而是無花宮之人。

十日,很短的日子,李清瑟根本未想過在這麼短的時間,兩人能拿到證據,此時除了震驚外,還有的便是讚歎。

就這樣,在李清瑟以熠教教主身份向無花宮宣戰的同時,劉疏林和如影便將所有證據呈上,晉國國君順勢,以此爲理由,與無花宮停止合作。

清瑟以三主之身份約見晉國特使,將證據擺出,意欲停戰,簽訂永不互犯條約,兩國結盟。

李清瑟如今並非是求着晉國簽約,而是施捨一般。那晉國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了。

其一,晉國國力本就不如大鵬,而這天災,大鵬國雖受損嚴重,但作爲鄰國的晉國也沒什麼好,加之半年的戰亂與蓄兵,國庫大量虧空。

其二,輿論!趙靈脩寫的小文風靡列國,被列爲天下第一暢銷書,晉國國君與無花宮主的曲折大愛可歌可泣,但,這一切都是茶餘飯後事不關己之人的看法,對於晉國國民來說,晉國國君就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傾全國之力討一個有夫之婦歡心的蠢貨,而無花宮主曲玉珏就是那狐狸精、紅顏禍水。

飽受經濟動盪、戰亂危急和天災的國民們,只想要安穩富裕的生活而不想要這麼個千古流芳的情種皇帝,於是,國內輿論紛紛倒戈,齊攻國君。

其三,鎏仙閣的經濟壓力,晉國物價已經虛高,同時產生的便是打量投機倒把分子,利益當前,人們自然看不到律例,屢禁不止。

其四,晉國國君與無花宮主的協議崩盤,曲玉珏的極端手段最終失掉了自己的信譽,如今晉國國君痛失愛子後,又怎會與她合作。

“大江百轉終東逝,多行不義必自斃。”

戰亂危急接除,那桑自然也解除了危急,凌尼等人紛紛歸京,當衆人歡天喜地的進入公主府大堂時,在主位之後的牆壁上,就掛這麼一副歪歪扭扭的字,看落款,李清瑟。

李清玄的嘴抽了一抽,“我說瑟兒,你的字這個德行,還好意思寫出來?”

清瑟暗暗擰了一把清玄,後者疼得齜牙咧嘴。

可憐的趙靈脩沒發現清瑟的私罰,也順着清玄的目光看向那字跡。字是剛寫的,還帶着墨香,“玄王說得有理,不僅是字跡稚嫩,就連這韻腳也是沒有,根本不押韻。”

撲哧,李清玄突然笑了,從前在御書房,他怎麼看這趙靈脩都討厭,如今怎麼看他都可愛,一把拉住趙靈脩,“趙兄好眼光,聽聞趙兄學富五車,我們哥倆去聊聊如何。”

趙靈脩哪敢和堂堂親王稱兄道弟,趕忙婉拒,“哪裡哪裡,玄王當年在尚書房,也是聰穎過人。”

李清玄被這木訥的書呆子趙靈脩捋順了毛,心情大好,“好兄弟,以後在公主府挨欺負了儘管說話,有本王呢。”

李清睿和李清澤斜眼看了清玄,親兄弟在這也沒見他怎麼熱情,跑去和一個書呆子稱兄道弟。

凌尼微笑着看着牆上字畫,“瑟兒的意思是說,曲玉珏多行不義必自斃,是嗎?”

許久未聽到這略帶嬌軟的清澈男聲,清瑟很是懷念,一把拉住凌尼,抱住他的胳膊,“嗯,對啊,凌尼真聰明,說說看,這幾個月想我了嗎?”

凌尼的小臉兒一下子紅了,尷尬地看向周圍衆多男子,“瑟……瑟兒,還在人前,你必須要有公主的威信纔是。”

端木流觴的嘴角抽了一抽,人……真多,越來越熱鬧了。

穆天寒一聳肩,走了出去,大廳人確實太多,而端木也跟了上去。

兩人慢慢向前走着,“你得感謝我。”穆天寒突然沒頭沒尾說了這麼一句話。

“哦,爲何要感謝?”端木問。

兩人路過公主府小花園,花朵開得更歡,穆天寒蹴足,微微回頭看向花朵,與他的容顏想必,就連盛開的花朵都失了顏色。

他自然不是來看花的,“若不是我說讓你加入戰局,你以爲瑟兒能跑去找你嗎?或者說,你覺得這些男人中,除了我,還有誰能想到把你扯進來。”

端木無奈,“將我扯進來,有趣嗎?”

穆天寒點頭,“人多了,熱鬧,不是嗎?”

端木終於笑了,壓低了聲音。“還真沒看出,當年堂堂的熠教教主穆天寒竟這麼喜歡熱鬧,傳聞中,穆教主冰冷無情纔是。”

穆天寒也絲毫不讓,聲音小了幾許。“在下也沒看出來,堂堂鎏仙閣閣主端木流觴竟喜歡爭寵,傳聞中,端木閣主應該與世無爭纔是。”

兩大門派首領就這麼鬥起嘴來,最後,兩人都鬥不下去,最終相視而笑。

端木掩不住笑意,“還記得我從前第一次見到你時,那時你才十五歲,竟來與我父親挑戰,當時我對你印象就十分深刻,外加……佩服。”

穆天寒被堵了半天,這話,越聽越彆扭,“端木流觴,什麼叫我才十五歲,我十五歲之時,你才八歲,說的好像你年長於我一般。按照輩分,你還應該稱我一聲叔。”

“……”端木流觴不想鬥,但只要和這穆天寒在一起,就忍不住鬥嘴,哭笑不得。“真沒想到,最後我們竟然要同一屋檐下。”頓了一下,回過頭,面容嚴肅,“你的身份怎麼辦,想好要如何和瑟兒解釋了嗎?”

穆天寒脣角勾起,美豔逼人,“穆天寒已經摔下懸崖死了,如今,是暖。”

端木微微蹙眉,“你是說,你的身份,便這樣一輩子成謎?”

穆天寒回過頭,很認真地看着端木流觴,“這又如何?只要瑟兒不在乎,身份如何,又能說明什麼?”

端木愣了半天,最終無奈輕笑,“瑟兒真是個奇女子,枕邊人如何,她都不去追究。”

“她不看過去,只看現在兩人的相處,你不覺得,這樣更好嗎?”穆天寒問。

兩人達成了共識,相視而笑。

……

李清瑟向曲玉珏宣戰,後者很快便應戰,兩大門派對立。

晉國與無花宮的同盟崩潰,臨淼國自然也是不了了之,大鵬國正式宣告和平,舉國歡慶。

清瑟秉承着自己的恩怨自己解決的原則,與曲玉珏協商門派之間儘量不發生大型戰爭,只有他們兩人選個位置進行一場生死較量,後者同意,將地點選在了熠教原駐地,大鵬國與晉國之間的高山之上。

此峰無名,因熠教原總部在此,有因山高陡峭,除非武林高超,否則根本難以攀爬,所以鮮少人跡。

山頂終年被冰雪所覆蓋,除了穆天寒,自然沒人願在此受罪。

如影等人在山頂遠處遙遙觀望,這是清瑟的要求,她自己獨自等候曲玉珏,這也是兩人的約定,一對一,生死對決,從此恩怨兩清。

曲玉珏還未到,清瑟只是站在峰頂向下俯瞰,如眼的一片煙雲,這山峰就這麼被雲霧圍繞,好似仙境。

在山頂上,天空彷彿壓低一般,觸手可得。

清瑟低頭看着雲,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對於她這個現代人來說,這種世仇實在難以理解,當事人已經死了,只留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如今孩子長大了,這些人還要趕盡殺絕,可笑!他們真以爲他們是這天下的造物者,可以統攬天下?

腹部的內力徐徐運轉,她慢慢閉上眼,今天,她應該是大開殺戒吧。

忽然感到一股冷冽的氣勢如同破竹般飛上山峰,當那股殺氣在山峰上站定,清瑟微微睜開眼,轉過頭,“沒想到,你竟未偷襲我。”

剛剛清瑟故意露出一絲破綻,李清瑟終歸的李清瑟,對大惡之人心狠手辣,但平時,是一個仁慈的人,她不喜歡殺戮。

如今這樣,她只是想給曲玉珏一個破綻來偷襲自己,這樣她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殺了曲玉珏。

“哼,上官清瑟,我曲玉珏光明磊落,豈是能被你等鼠輩低看?”曲玉珏一片正派。

曲玉珏也是帶了一些人,遠遠再旁觀望,只有自己來到山頂最高峰。

清瑟回過眼,看向曲玉珏,這人四十上下,很端莊、很美,渾身透着一股凜然之氣,身爲無花宮主,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中性,還帶着一股女子的嬌弱。曲玉珏與在宮中見過的嬪妃們不同,後者更注重容貌的保養,而前者主要在氣質上的修煉。

清瑟微微偏過頭,嚴肅的面容竟帶了一絲俏皮,“說我是鼠輩?我李清瑟從來都是拋頭露面、堂堂正正,反倒是有一個人一直窩在人後,十七年前煽動武林人士圍攻上官家,十七年後煽動一個傻女人發起天下戰爭,到底誰是鼠輩,大家有目共睹。曲玉珏,看你氣質是那種正義之士,爲什麼會幫助那種不敢路面的”

她說的自然是上官鬆。

“放肆,你這個扭曲事實的敗類,非煙人善心好,平生從未做過一件壞事,那喪盡天良的上官楓嫉妒他,奪了他的珠,又驅趕他出上官家族,最終惡有惡報,才招來武林人士的圍剿。”曲玉珏哪容人如此侮辱上官鬆。

清瑟無奈地搖了搖頭,“曲玉珏,作爲一個女人你真是可憐,被最愛的人騙。作爲一個門派首領你真是可恥,被人蒙了這麼多年,難道你就不會派人出去查嗎?”

其實曲玉珏自然是去查了,但上官鬆的手段又怎會如此簡單,既然他編造了謊言,自然是將謊圓得天衣無縫。

但再完美的謊話也是謊話,曲玉珏如今身陷騙局,只因她太愛上官鬆,被愛情矇蔽了雙眼。

“本宮來這可不是和你廢話的,看招。”說着,便向李清瑟發起猛攻,曲玉珏內力深厚,山頂積雪被這強大內力吹得紛飛,如同白色大掌向李清瑟擊去。

清瑟立刻沉着應戰,甚至不避開些許,迎面接招,兩名高手直接用內力對招,整個山峰都爲之顫動。

遠方,凌尼十分擔憂,一雙大眼緊張地盯着遠方兩個黑點,但那小小的黑點發出的內力卻將他們腳下的山石震得發顫。“如影,你說瑟兒會贏嗎?”

如影對這對決也是十分驚訝,真正的高手過招,拼的就是內力,已不用最原始的招式閃躲,這種決鬥是赤裸裸的實力之拼。“會,瑟兒一定會贏。”

穆天寒和端木流觴站在最遠的一側,也是觀察着兩人的對決。

“曲玉珏的武功不錯,若不是內力只憑招式,必贏,可惜,她竟以卵擊石,與瑟兒拼內力。”說話的是穆天寒,口中帶着明顯的不屑,說的卻是事實。

李清瑟的武學成就並非是苦練而來,就算她後期十分刻苦,但畢竟起步太晚,單憑招式,甚至算不上一個高手。她勝就勝在內力上,這內力是龍鳳雙珠所帶來的,彷彿一隻金手指一般。

端木流觴薄脣輕啓,也吐出了一句話,“毫無懸念。”

在曲玉珏的一方,曲姍姍自然是纏着來觀戰。在她眼中,自己孃親的武功是天下第一,而此番的目的就是來殺李清瑟這個賤人。

有內力之人視線開闊,她自然是看到了遠方站立的端木流觴,每每看到,更是要咒罵李清瑟千百遍。

如今她武功不佳,否則她真想親自上陣殺人。

但令曲姍姍失望了,沒過幾個回合,只見曲玉珏就連連敗退。

她內心震驚,她從非煙那裡得知龍鳳雙珠功力逆天,卻怎麼也沒想過如此可怕。她爲了速戰速決,催動全身內力與之對拼,但卻將將與其打了平手,隨着時間的推移,她的內力開始跟不上,有些吃力。

但相反,李清瑟確實越戰越勇一般,那嬌小的身體中彷彿蘊含了無數能量,取之不盡。

曲玉珏震驚之餘,有些後怕,但想到上官鬆,她還是咬牙拼了上去。

不得不說,曲玉珏的武功很高,她的武功幾乎能和當年的穆天寒打個平手,無花宮以毒和醫見長,若是算上毒術,想必曲玉珏應該高於穆天寒。

但,可惜,曲玉珏如今的目標是她李清瑟,她百毒不侵,所以一些招式,對她基本失效。

李清瑟只用了八成功力,她可以在幾十招之內將曲玉珏置於死地,卻遲遲未動手,究其原因,還是可憐曲玉珏,同爲女人,當看到這麼個爲心愛男子拼命的女人時,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更多的是可憐與心疼。

一個時辰過後,曲玉珏已經體力跟不上,但李清瑟卻還未使出全力,而是用自己的身法與她週轉,儘量拖延時間,給曲玉珏留面子。

見時間差不多,清瑟猛地催動內力,將全身所有氣力使出,猛地轟向曲玉珏。

瞬時,整個山峰發出悲鳴,天旋地轉,山峰邊緣出的巨石逐漸瓦解,一顆顆或大或小的石塊滾下山澗。

曲姍姍震驚了,這……這賤人,爲什麼內力如此高深!?這內力,分明就是逆天的內力!

只聽曲玉珏一聲大叫,隨後,暗黃色身影在空中呈現一隻拋物線向山下飛去。

“娘!”曲姍姍嚇壞了,連忙催動內力去追。

但曲玉珏的身子迅速摔下山崖,即便是再高的武功,也是不能瞬間到達幾丈以外之處,並飛下救人。

“勝負,已經分出了。”崔茗寒淡淡地笑,精緻的雙眸閃過冷血。

劉疏林在一旁也搖了搖扇子,眼中絲毫沒有一枚英雄隕落的憐惜。

清瑟最終嘆了口氣,罵自己的聖母性格。人家曲玉珏是來殺她的,現在看着曲玉珏那身子飛出,她還覺得於心不忍,尼瑪,這破性格,早晚有一天要被它害死。

雖然這麼想着,但還是催動內力向半空中的曲玉珏飛去,這女人已被她打成重傷,即便是不死,這傷也夠她養個十年八載的,這樣的懲罰夠了,畢竟她也是個可憐人。

就在清瑟快伸手碰到曲玉珏之時,突然從山峰一處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飛出一人,那人手持一把烏黑色的寶劍,直直向李清瑟刺來。

“不好,快去救瑟兒!”第一個喊出話的是穆天寒,喊話之後便催動內力向山峰頂端而去。

話音還未落,之間身旁一道白色身影如閃電一般竄了過去,速度遠遠高於他。

穆天寒咬緊了牙關,若是他武功不只剩下兩成,他的內力定是比端木流觴高上許多,速度也定然比他快。

李清瑟立刻放棄了對曲玉珏的施救,如今抱住自己的命要緊。在空中一個憑空借力,身子躍上一尺,低頭一看,竟是個年輕男子,容貌俊美,但最令她驚訝的是,這人容貌竟與她極其相似。

“!”難道這人就是上官鬆!?

此時的上官鬆哪還有在煙園中那種病弱的摸樣,他周身散發出黑霧似的殺氣,身法冷厲,招招皆刺向李清瑟的要害。

“你就是上官鬆?”李清瑟咬牙發問。

上官鬆勾起脣角,一個躍起,黑色長劍又向李清瑟刺來。“雜種,受死吧。”

清瑟暴怒,“你這個敗類,受死的是你纔是!”說着,不再躲閃,而是迎着他的黑劍攻去。她有把握,深厚的內力可以折斷任何寶劍,今日就來個一了百了,殺了上官鬆,不再讓他禍害天下。

在兩人交鋒的前一秒,端木流觴已只離兩人距離兩尺,他擡眼看見上官鬆手上的黑色長劍,頭腦頓了一下,因這長劍通體烏黑,材質罕見,這材質……

腦海中損失出現了一種鐵石,後背猛地出了一層冷汗,“瑟兒,快躲!”大喊着。

但爲時已晚,李清瑟本以爲自己深厚內力可將這寶劍擊成幾段之時,卻明顯感覺到這黑色詭異長劍竟能無視自己的內力,並能透過自己內力的保護層刺向自己。

這黑鐵,難道能……吸收內心!?

就在這驚訝瞬間,那黑色長劍已經穿胸而過,將李清瑟單薄的身子刺穿。

端木流觴上前,無法用空手與這黑劍對決,虛晃一招,抓到清瑟便急急向身後飛去。

隨後而上的如影和劉疏林兩人立刻掩護,還未到達,劉疏林的鐵扇一揮,萬千牛毛小針便從扇葉中出,向上官鬆擊去,上官鬆自然因躲避這些暗器,只能後退。

“暴雨梨花針?”上官鬆驚訝道。

這哪是暴雨梨花針那麼簡單?劉疏林的鐵扇一轉,那針如同被內力操縱一般瞬時轉向,又向上官鬆飛去。

上官鬆狂笑,用黑劍在身前旋轉數次,銀針紛紛落地,因爲那黑劍吃了銀針上的內力,銀針自然無法受控制。

“你讓開。”身後傳來如影的聲音,長劍當空,銀色泛着白光,刺得人眼生疼,一銀一黑兩把寶劍相碰,激起火花無數,但那黑劍明顯佔據優勢。

在火熱交鋒的同時,從山峰下竄上兩人,正是救着自己母親歸來的曲姍姍,當兩人落地,看向正交戰人之時,曲姍姍嚇傻了眼,“這是父親嗎?父親不是一向體弱多病嗎?”

曲玉珏滿面蒼白,經脈俱斷,雙眼無神地看着正在交戰的幾人,不知爲何,剛剛李清瑟的話反覆在她腦海中回想,她的心,也越來越沉。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怎會相信這一切,難道這十七年,整整十七年都是個騙局?

剛剛她被李清瑟擊落,跌下懸崖的瞬間見到正用輕功而上的非煙,他竟然沒救她反而趁機去殺李清瑟,甚至……他連多一眼都未看她。

曲玉珏緩緩閉上了眼,一切都明白了。

她並不是傻,只能說太愛上官鬆了,當年她調查的一切也並非全部天衣無縫,只是在這零星證據面前,她更願意相信所愛之人。

若是想真正看透一個人,便是要在最危急之時看他的反應,而不是平日裡的甜言蜜語。

在她萬念俱灰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之時,她愛的人,竟棄她不顧,只想着自己的仇恨,她那一刻便明白,原來十七年,自己竟也僅僅是枚棋子。她的仇人,或者說她爲了心愛之人所節下的仇人李清瑟卻挺身而出,若是她不是飛起來救她,也許並不會傷的那麼嚴重。

最後,真正救下自己的,還是平日裡恨鐵不成鋼的驕縱女兒。

伏在自己女兒懷中,曲玉珏擡眼看着彷彿近在咫尺的蒼天,突然發覺自己的存在也許就是一個笑話,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剛剛李清瑟眼中一直帶着憐憫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曲玉珏便是如此。

“姍姍……”她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在,娘,您好點了嗎?您一定會沒事的。”從來嬌生慣養的曲姍姍也嚇壞了,母親的叫喚讓她清醒過來,趕忙掏出懷中的秘藥,爲母親服下。

吃了藥,曲玉珏覺得身體劇痛緩解了很多,前方衆人交戰,李清瑟的男人們奮不顧身地與上官鬆對決,而上官鬆手持那柄鎢鐵長劍,所向匹敵。

兩個女人受傷,其原因和結果卻是天壤之別。

曲玉珏苦笑,她現在也覺得自己可憐了。“姍姍,今日發生之事,你都看懂了吧。”

曲姍姍擡眼十分複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今日的父親如此陌生,陌生到可怕。她忍不住哭了,不似平日裡的嚎啕大哭,默默流淚,這一日,她彷彿成熟了十歲。“娘,懂了。”

曲玉珏苦笑,“女人,不要去強求……自己喜歡的人,要學會去喜歡……深愛自己的人,那樣……纔會幸福。”她說得艱難,不僅僅是因她身上的傷,更是心中之傷。

她以爲用這麼多年的真正可以打動他,卻沒想過,他外表溫和善良,但內心卻是一塊永不融化的鐵塊。

曲姍姍不想哭,眼淚卻一直流。“娘,放心吧,我不會去強求與鎏仙閣主的婚事了,我已經放開了,我會找一個愛我的人,好好過一生。”

曲玉珏長長舒了一口氣,艱難地扯動嘴角,“好孩子。”

“娘,我們回家吧,不在這傷心地了。”曲姍姍道,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正在纏鬥的上官鬆。

曲玉珏卻未說話,看向上官鬆,那麼陌生,卻還是十分留戀。她……不僅是個失敗的宮主,更是個失敗的女人。

重傷的李清瑟被凌尼照料,用銀針封了大穴,大把珍貴的丹藥瘋狂想她嘴裡扔,使出渾身解數醫治。

而除凌尼外的所有男人都傾巢出動,齊齊攻向上官鬆。

上官鬆身爲上官家族之人,本就武功甚高,當初被夜雲青打賞,早被醫治聖手的曲玉珏治好,又在無花島服用大量珍貴藥材,如今不僅僅內力恢復,更是更近一層樓。

這世間物有相剋,上官族長那逆天高深內力看似天下無敵,其實最怕的便是這鎢鐵。鎢鐵產自深海,取之不易,要熟悉水性且內力高深之人放能取出,一次僅能攜帶數兩。

這麼大一塊鎢鐵著稱的寶劍,無法用金錢來衡量,而這寶劍是上官家族秘傳之物,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使出,以防一族之長以龍鳳雙珠做逆天之事。寧可毀珠,也不容敗類。

這柄長劍,上官鬆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方纔偷出,當年未用,是因這寶劍一出,雙珠融體之人死於非命,雙珠毀。上官鬆想要那珠子,自然就不能讓上官楓殺死。

但如今,他知道自己一生都得不到珠子,乾脆就殺了上官楓的孽子泄憤。

衆人武功雖高,但苦無得手兵器。內力在鎢鐵長劍面前失效,唯有以身法和武器較量。

此時此刻,武器,成了制勝的法寶。

如影的貼身長劍本是寶劍一柄,但卻遠遠不敵鎢鐵長劍,此時已經四分五裂。其他人的兵器也是如此,此時唯一可與鎢鐵長劍勉強維持的,只有劉疏林的鐵扇,這扇也是由稀鐵打造,堅硬無比。

衆人圍着上官鬆,卻絲毫佔不到什麼便宜,就如同一羣沒牙的老虎一般。

突然,從清瑟的後方,有一人快速上山,大喊一聲,“笑面公子,用我的斬龍!”

劉疏林一愣,這聲音有些熟悉,一回頭,笑開了,“多謝俠劍山莊少莊主。”

原來是歐陽容止!

俠劍山莊爲大鵬國武林第一山莊,幾百年的基業,自然有深厚的根基和靈通的消息渠道。加之,歐陽容止雖回莊閉關,卻一直關心着李清瑟,通過密保得知,今日熠教教主與無花宮主決一死戰,便悄悄跟來。

因爲怕被發現,他一直在半山腰,只等結果。

經歷了山體崩塌,又見到了曲玉珏被打下山,他本以爲清瑟勝了,暗暗自喜,卻許久不見人下山,這才狐疑地上山觀看。

剛一上山,便看見了這等情形。

俠劍山莊以打造名劍著稱,即便那鎢鐵,山莊中也有上一些,但數量之少僅夠打造一枚硬幣。

看見上官鬆手上揮舞的鎢鐵長劍,驚訝之餘也知曉了衆人的危險,想也不想,將自己貼身大刀扔了過去。

劉疏林立刻跳出重圍,將那大刀接住。因爲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疏林心情也放鬆了許多,一接大刀,好傢伙,這刀真重,比他那裝滿暗器的鐵扇還要重上許多,“不愧是天下第一刀!”由衷感慨。

這斬龍,便是天下第一刀!

“端木公子,你來?”劉疏林問端木流觴,雖然不願承認,但衆人中,武功最高的便是端木流觴。

“好。”端木一回頭,伸手接住劉疏林扔來的刀。乍一看刀,也不由讚歎,“斬龍,果然是好刀。”

有了斬龍,便如虎添翼,剛剛還僵持的戰局立刻倒上一邊。

凌尼抓緊時間爲清瑟醫治,但這傷口太過恐怖,直接穿胸而過,不讓人死,已是萬幸,能不能救活,還捏了把汗。

“凌尼公子,公主如何了?”歐陽容止上前,看向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的李清瑟,心中如同被萬柄長劍穿過,疼痛非常。

他的月下仙子,難道就這麼就……

凌尼急得滿頭汗,就在焦急難當之時,一旁衝過來一女子。

“你是誰?”歐陽容止立刻衝上前,將那女子隔在一段距離之外。

曲姍姍面容慚愧,甚至不好意思看一眼李清瑟,知曉了自家母親乾的烏龍事,更是覺得自己當初錯怪了李清瑟,背後沒少咒罵她。但此時,曲玉珏真心希望李清瑟能活下來,否則,以母親的個性,一生內疚致死。

“我是無花宮少宮主曲姍姍,奉母親之命,前來救公主。”無花宮的醫術天下一絕,而作爲少宮主,她雖驕縱,但在母親的嚴厲要求下,更是有一手白骨生肌的本領。

“你們無花宮有這麼好心?現在救人,還不如當初不害人。”歐陽容止絲毫不憐香惜玉,若是清瑟有個好歹,他就親手殺了這一對母女。

曲姍姍見在歐陽容止這裡說不通,便轉頭對凌尼說,直覺得知這名陰柔的男子比較好說話。

“這位公子,公主凶多吉少,用一般藥物即便是救活,也會落下病根,但無花宮的藥物卻可以以最快的時間爲公主治癒,我不是來害人的,我希望公主康復,若是我心存惡念,就不會多此一舉。”說着,掏出懷中一直純金打造的藥瓶,一看便知其內藥物價值不菲。

“公子若是不信,這藥丸,我先吃驗毒。”二話不說,扔了一顆藥丸入口。

凌尼嘆一口氣,“少莊主,讓少宮主過來爲瑟兒醫治吧。”反正瑟兒百毒不侵,不怕有人害。

曲姍姍用的是無花宮最真珍貴的藥材,也是天下最有效的醫治神藥,即便是很多一國之君,也只是聽過而非見過,只因這藥材用料太昂貴,提煉太過繁雜。

兩枚藥丸入口片刻,清瑟蒼白的面色便開始逐漸恢復。

“這位公子,這些藥,是外敷,即刻爲公主敷上,會迅速止血促進傷口癒合。”說着,又遞過去一隻藥瓶。

東西送完,曲姍姍便轉身離開,回到母親身邊。

“她……怎麼樣了?”曲玉珏問。

“母親,公主應該沒有生命之危了。”曲姍姍答。

曲玉珏點了點頭,再次擡眼看向戰局,眼中滿是掙扎。

斬龍所到之處所向披靡,那武鋼長劍被徹底斬斷,羣體而攻之,一代陰謀家上官鬆,瞬間斃命。

李清玄氣壞了,他搶過一把殘破的寶劍,就要將上官鬆大卸八塊,即便如此,也不解他心頭之恨,但這時,曲玉珏在曲姍姍的攙扶下蹣跚而來。

“各位……”曲玉珏深深一拜,“本宮知曉……這是我們的罪有應得,但……人已死,可否將他的全屍……留給本宮?”

李清玄絲毫不給她面子,冷哼一聲,“你這個女人真可笑,他活着的時候你犯賤,他死了你還犯賤。”

“閉嘴,無花宮哪容你冒犯?”曲姍姍怒了,大罵。

“讓她帶走。”

一道聲音從衆人身後傳出,聲音雖虛弱,但因帶着內力,傳得很遠。

是李清瑟的聲音。

“瑟兒,你醒了?”李清玄立刻扔了手中的破劍,跑了過去。

其他人沒人再管上官鬆的屍首,瑟兒纔是最重要的。皆跑了回去,將清瑟緊緊圍在其中。

清瑟睜開眼,看着爲她浴血奮戰的男人們,強烈的幸福感襲上心頭。“讓她帶走吧,這樣……癡情的人,也同樣令人佩服。”

“多謝公主,本宮……要向公主鄭重道歉。”曲玉珏雖是高高在上的無花宮主,卻也是正直的人,不會歪曲黑白,她錯的,便會承認。

清瑟笑了,“不知者無罪,你也是受害者,上官鬆已經死了,況且,你剛剛用天下至珍之藥,尚幻丹救了我,我們算是兩清,你走吧。”

曲玉珏帶着曲姍姍深深一拜,最後命人擡着上官鬆的屍首而去。

清瑟在凌尼的攙扶下艱難起身,再次走到剛剛開戰前,站立的位置,還是那個方向,還是那片天空,短短的時間,竟解決了一代人的恩怨。“這人生,真像一部小說。”

“小說?”劉疏林不懂。

清瑟笑着,他們自然都不懂,小說一詞,在這個時代還未出現。“就是說這離奇的人生,好像故事一般,像戲臺子上的大戲一般。”清瑟耐心解釋。

回過頭,“我們回家吧,我想家了。”她想五嶽了。

“瑟兒,還是先回京城吧,還記得我臨行前所說的話嗎,陪我去找父皇談一下。”說話的是李清澤。

無花宮的藥果然是好藥,隨着時間的流逝,清瑟竟覺得身體越來越好,就連受傷後的虛弱感也消失了許多。“什麼事……啊?李清澤,你是說那件事?這怎麼行?”大驚失色。

衆人不解,是什麼事,讓瑟兒如此驚訝。

“我已這麼決定了。”清澤道。

“二皇兄有什麼事嗎?”清玄跑來問。

清澤看了他一眼,“我也要出宮立府,與瑟兒在一起。”

出宮立府!?衆人大驚,如今太子和二皇子是皇位繼承的熱門人選,他們兩人中,定然會出現一人做大鵬國皇帝,高高在上的皇位,真的說放棄就放棄了?

一旁的李清睿忍不住輕笑出聲,“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們兄弟二人竟越來越默契了,這想法,我也是有的,本來正計劃着找時間與父皇商量,如今看來,可以和二皇弟一同找父皇了。”

衆人更是震驚,連太子都放棄皇位了,清瑟的後院……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

三天之後的御書房,皇上氣得直跳牆。

“什麼?你們兩個孽子,有膽子再和朕說一遍。”

李清睿和李清澤兩兄弟跪在地上,頭高高擡着,“父皇,兒臣們想放棄皇位繼承權,出宮立府爲王。”

“睿兒啊……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你難道不要母后了嗎?”皇后御書房門外哭開了,嚎啕大哭。

整個御書房院子被清空,因爲皇上今日不處理公事,解決自傢俬事。除了各位主子帶着的心腹宮人外,御書房左右幾丈空無一人。

“澤兒,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呢,我的澤兒啊……”又一人哭開了,是樑貴妃,現在她沒時間和皇后鬥了,兩人半斤八兩,都很倒黴。

李清玄和桑貴妃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桑貴妃平日裡最討厭這裝模作樣的兩個后妃,如今看她們倒黴,心中歡喜得很。

李清玄和她們沒仇,但他喜歡看熱鬧,此時見御書房這麼熱鬧,恨不得坐下來,抓把瓜子邊吃邊看。

爭吵不休,整整兩個時辰,皇后和樑貴妃都哭昏數回,最後被皇上派人送了回去。在兩人的千般解釋以及分析利弊下,皇上最終還是將兩人放出了宮。

他們解釋得十分在理——皇上當年就是從自己爺爺那裡得到皇位,而父親則是做了一輩子太子,如今皇上身體康健,再做個三十年皇帝都不成問題,也就是說三十年內都不會有什麼皇位變更。

如果李清睿和李清澤繼續這樣下去,那便也如同當年父皇的父親一般,做一輩子的太子、皇子。

皇上也知曉這個道理,最終和兩人達成共識——若是皇上身體不好,無論他們在做什麼,都要即刻回宮恢復太子和皇子的身份在,擇優登上帝位。

別說李清睿和李清澤,就連在一旁看熱鬧的李清玄也慘遭厄運,因爲這規定裡,若是皇上身體不妥,就連李清玄也必須回宮,有可能繼承皇位。

清玄一下子哭喪了臉,噗通一聲跪下,“父皇啊,是他們兩人得罪你,和兒臣有什麼關係啊,兒臣就是來看熱鬧的,您要是不願意讓兒臣看就說一聲,兒臣走還不行嗎?”

可惜,抗議無效。

聖旨發出,太子李清睿、二皇子李清澤出宮立府,分別封爲文王和武王,但若是有朝一日需要繼承皇位,文王、武王和玄王都要即刻入宮,擇優繼承皇位。

李清睿和李清澤千恩萬謝地扣地謝恩,只有李清玄在一旁欲哭無淚。早知道看個熱鬧也能被連累,他還不如陪着瑟兒呢,後悔啊,腸子都悔青了,但現在後悔又有什麼辦法?

三日後,清瑟的傷勢好轉,便計劃着離開京城回五嶽,五嶽,纔是她的家,她想家了。

除了五嶽上的男人和在玥國當皇帝的男人,其他男人都到齊了,凌尼、崔茗寒、劉疏林、如影、穆天寒、端木流觴、李清玄、李清睿、李清澤和趙靈脩。浩浩蕩蕩的公主後宮,令清瑟忍不住抹了把汗。

“男人,可真多啊。”清瑟喃喃道,“要不然,我毀容算了。”

衆人大驚,“瑟兒,你胡說什麼?”

清瑟一聳肩,“這還不到三年,我就有十二個男人,這要是三十年,搞不好就一百二十個,想想都可怕,我覺得都是我的臉惹的貨,乾脆就變成醜八怪,看誰還來找我。”

穆天寒不由得笑了,這想法,和當年的他如出一轍。

劉疏林搖了搖扇子,“雖然我並非因瑟兒的容貌而喜歡瑟兒,但還是不希望你毀容。”

衆人就這麼議論開來。

李清瑟又習慣性的抓頭髮,“你們誰有什麼好方法嗎,把我這桃花運撇除一些,不然我真心受不了了。”

崔茗寒忍不住笑,“瑟兒,這求桃花運之處,什麼月老廟數不勝數,但這斷桃花運之方法,我們可是真真不知啊。”

就在這時,薛燕進入大堂,“主子,宮中有人來。”

清瑟皺眉,“是福公公吧?父皇找我又什麼事?”

“不是,是七皇子和八皇子殿下。”薛燕答。

所有人一愣,他們倆來這幹什麼?平日裡並未見過瑟兒與這兩個弟弟來往。

“哦?快請他們進來。”清瑟趕忙道。

不大一會,當年的兩名美少年入內,不得不說,皇家的基因就是好,無論皇子還是公主,解釋俊男靚女。

清瑟笑眯眯的,三年前,這兩人還是兩個小傢伙,沒想到,如今已成了少年。“兩位弟弟好久未見。”

七皇子如今已十五歲,逐漸褪去幼時的青澀,多了少年的俊朗。他長得很像皇上,眉目間已有了淡淡威儀,清瑟覺得這孩子長大後定然也是正派之人,但如今,他卻俊面通紅,好像有些話無法啓齒。

八皇子今年十二歲,一雙桃花眼可與李清玄有一拼,煙波流轉,似笑非笑,很是勾人。清瑟皺了皺眉,這孩子,長大了搞不好也是一禍水。

“七弟,你看起來好像遇到了什麼難事,有什麼困難和五姐說便可。”這兩個弟弟最開始有些刁難她,後來被她收服後便俯首稱臣,最可笑的還爲了賄賂她而送禮。

按理說拿少不更事的弟弟東西,確實不妥,但那時候李清瑟窮啊,還抱着逃亡計劃,自然要盡力斂財,省的出宮後餓死。

於是,她便這麼厚着臉皮拿了兩個弟弟的東西。

她記得八弟送的是一塊白色玉佩,七弟送的是一枚碧璽珠子,當初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她日日佩戴,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如今兩人已長大,男女有別,不然她真想將兩個可愛的孩子摟在懷中好好稀罕稀罕。

想到這,眼中流露出的慈愛更多。

七皇子羞愧地低下了頭,八皇子則是一直用他的小桃花眼在李清瑟臉上轉來轉去,轉得衆男人很是不舒服。

終於,七皇子忍不住了,對着李清瑟深深一拜,“五皇姐,送出去的東西,本不應要回,我也不稀罕再要那個破珠子,但……但母妃天天和我鬧,說那個珠子是什麼失傳已久的珠子,母妃的母家費盡心血纔得到……就……就非讓我要回來……無皇姐,對不起了。”

清瑟恍然大悟,“哦哦,那個珠子啊,呵呵,還給你就是了。”說着,就掏出隨身的小荷包。

這個荷包,並不引人注目,卻一直被清瑟隨身攜帶,因爲這裡放着的東西都價值連城,這是清瑟的小金庫,以備不時之需的。

七皇子還是十分愧疚,“五皇姐切勿生氣,真不是我小氣,而是那母妃……以後七弟送您給更好、更珍貴的寶物好嗎?”

清瑟將那碧璽珠子遞給了七皇子,“不用了,應該姐姐送弟弟禮物纔是。”

“等等!”

突然,一個人的話打斷了兩人對話,是崔茗寒。

“那個珠子,能借我看看嗎?”

他的反應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這個珠子難道大有名堂?

清瑟一聳肩,就將主子遞給了崔茗寒,崔茗寒站在清瑟身旁,拿着主子查看,不看還好,一看大驚失色,“原來罪魁禍首在這裡!”

清瑟一愣,“什麼罪魁禍首?”

劉疏林輕笑出聲,拿着扇子在胸前搖上一搖。“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你們倒是說啊,別賣關子。”清瑟急了。

崔茗寒笑着將那珠子遞給其他人查看,“諸位可知,天下三大招桃之寶嗎?”見衆人所有所思,便繼續道,“分別爲:繁芝翠玲瓏、紫蘭玉如意和姬嬛碧璽珠,相傳,只要得到其中一件寶物,便可桃花繁盛,繼而開枝散葉、子孫滿堂。其中,繁芝翠玲瓏爲皓國國君所有,紫蘭玉如意在當今吾皇手上,唯有姬嬛碧璽珠不知去向。”

李清睿恍然大悟,“確實,紫蘭玉如意是我國帝王傳承之寶,爲的就是興盛後代。難道……難道這個珠子就是姬嬛碧璽珠?”

劉疏林笑呵呵道,“正是,此物正是姬嬛碧璽珠!”

大堂中在座的衆人震驚,原來瑟兒隨身之物,竟有着等稀奇的東西!

李清瑟也是震驚,恨不得跳起來打人毀物,“尼瑪,果然就是貪小便宜吃大虧,如今這句話真真應驗了,當初我就是搜刮這兩個小東西的寶物,以備將來逃命所需的盤纏,誰知道這破東西怎麼就掉我手上了,靠,現在弄的我後院人滿爲患,竟是這個破東西,靠靠!”

七皇子摸了摸鼻子,“七弟道覺得,這只是謠言罷了,一枚珠子有怎麼會影響姻緣?”當他一擡頭,看到這衆多的“姐夫”們,最後將剩下的話乖乖地吞了回去,好吧,這珠子確實……邪門。

八皇子可不關心這什麼姬嬛碧璽珠,他看了看李清睿,又看了看李清澤和李清玄,“無皇姐定要央求父皇恢復上官家族的姓氏,是不是也與三位皇兄有關,爲了給皇兄們名分?”

清瑟的臉一下子紅了,桃花眼的死小鬼,你聰明就聰明,多嘴說出來幹什麼?弄得她很是不好意思。

李清睿兄弟三人聽見後,心情大好,微微而笑,“既然瑟兒的身世已經昭告天下,那我們便也能成婚了。”

清瑟一囧,又要……大婚?已經多少次了?他們覺得新鮮,她已經覺得厭煩了好嗎?

八皇子微微一笑,“這樣甚好,我和五皇姐也沒有血緣關係,這是不是也可以說明,我與皇姐,也可以成婚?”

“……!臭小鬼,你瞎說什麼呢?信不信五姐我揍你,這種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李清瑟一下子蹦得老高。

八皇子一挑眉頭,他可不是說什麼笑話,之前在宮中,他就很喜歡五姐嘛。

但當看見太子哥、二皇兄和六皇兄那殺人的目光,他趕忙改口。“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不要當真。”江山和美人,自然是選美人棄江山;但當自己性命和美人有衝突的時候,還是棄美人保命吧。

畢竟,留有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老八又由衷感慨,自己真是聰明,英明神武!

最後,好說歹說將兩個本要送行的弟弟哄了回去,清瑟突然覺得世界又恢復了一片和平。她不想哭,但雙眼還是忍不住流出熱淚。

她臉上是狂喜,但眼睛卻一直在流淚,這情景看起來十分詭異。

艾瑪,她李清瑟終於得救了,以後再也不會見到男人就如同耗子見了貓了,雖然現在她後院男人太多,但亡羊補牢爲時不晚,現在制止還來得及。

有這種想法又怎會僅僅李清瑟自己?其他男人也都長長舒了口氣,還好,還好,以後不會再有新增男人了,就這麼多,勉強可以接受。

就這樣,告別了皇上,李清瑟帶着一羣男人浩浩蕩蕩地回了五嶽,五嶽地區見公主歸來,夾道歡迎,一片歡聲笑語。

李清瑟覺得自己是劫後重生,甚至不知道是經歷無花宮的大難,還是經歷了那個什麼碧璽珠的大難,不過一切都過去了,重新恢復了和平就好。

但有一件事,卻總是在清瑟心中擱置,如同一個疙瘩一般。

這一日,她將李清睿和李清澤叫道書房,三人喝茶聊天,突然,清瑟臉上有種詭異的笑容,“你們倆,願意做皇上嗎?”

兩人不解,“瑟兒,我們放棄了皇位便不會後悔。”

清瑟搖頭輕笑,“不是說大鵬國,而是……這個。”說着,纖細白皙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寫了一個字——“晉”!

“晉!?”

清睿清澤兩兄弟大吃一驚,難道瑟兒將他們叫來就爲此事?

“瑟兒,我不懂,你說的晉,難道……你要滅晉?”清睿遲疑地問,在他眼中的李清瑟從來都是一副菩薩心腸,心中滿是黎民百姓,見不得百姓受苦也見不得什麼戰爭血光。

李清澤自然也是這麼想。

清瑟從他們眼中看出他們的震驚和想法,歪過頭笑得狡黠。“你們難道忘了,這五嶽,是怎麼得來的?如果我是那麼迂善之人,早成了人家的壓寨夫人,哪還有今日?”

見兩人若有所思,她收斂了笑容,繼續道,“國與國之間關係自古敏感是不假,但那晉國對大鵬的狼子野心也太過明顯,雖然此時兩國簽訂了和平條約,但條約只是是約束正義的,而正義也總被動,這便是爲何好人不長命的原因。我雖是好人,卻又不想做好人。”

李清澤明瞭,“瑟兒,你想怎麼做便放手去做好了,我全力支持你,帶兵打仗,便由我來。”

清睿有些顧忌,“兵力方面,如何籌備?”

“大鵬兵力與玥國兵力,還有熠教勢力。”清瑟答。

“無花宮在晉國與臨淼之間,會不會插手?”大家都明瞭脣亡齒寒的道理,那晉國與無花宮便是脣齒關係。

清瑟冷笑了聲,“曲玉珏如今身患重傷,即便是有迴天醫術也要養個幾年,那曲姍姍是個提不起的豆腐不用考慮,先不說無花宮是否愧對熠教,如今只用實力說話,無花宮敢說半個不字,熠教與鎏仙閣便聯手滅了無花宮。”

李清睿和李清澤兩人畢竟一直在皇宮並未清瑟接觸,從未見過這一情景。

本來親切又無害的女子笑靨如花,如今雙眸冷冷的迸發出無限殺氣,身上隱隱散發着暴戾。但,奇怪的是,她非但不會引起人的反感,反之卻讓人更爲欣賞。

她從來不是柔弱需要人保護的女子,柔弱之是假象,每一次關乎命運的大事都是由她自己把握,意志堅決。

“叫你們來,是想把這任務交給你們倆來做,兵,我來籌,帥,你們來當,打下天下,歸你們,願意瓜分就分了玩,不願意瓜分便輪流當皇帝,如何?”清瑟這麼決定是有原因,兩人爲她放棄了皇位,她不希望有一天兩人因爲此事而後悔,這也算是一種補償。

李清澤淡淡地笑了,“兵我們來帶,仗我們來打,皇帝,由瑟兒你自己做。”

李清睿地點頭,“我多少能猜到瑟兒你心中所想,但既然我們兄弟二人放棄了皇位,便是對那皇位沒有興趣,今生也不會再去肖想皇位,所以瑟兒你大可不必如此。”

清瑟聳肩,“反正這晉國,我要滅,狗改不了吃屎,今日他受無花宮的煽動攻打大鵬,明日還不知找到什麼理由,晉國國君那個老狗既然幫了上官鬆招惹了我,便要付出代價。”她的話鏗鏘有力,帶着恨意。

“至於這皇位,以後再說吧,反正我不做。”清瑟喝了口茶,“既然你們同意,那我便準備寫信給慕容借兵了,睿,給你個工作便是速速回京將這一切與父皇商量,就說借兵給我李清瑟,他日重謝。澤,你的任務便是趕去江翼城,此時戰事剛剛結束,想必之前開往前線的大軍還未拔營回城,你要想辦法說服樑元帥動用虎符將兵留住,記住,要秘密行事,萬不可被晉國發現絲毫。”

“好。”兩人回答異口同聲,事不宜遲,兩人立刻啓程按照清瑟的吩咐去做。

而清瑟也未閒着,立刻給此時爲玥國皇帝的慕容幽禪寫了借兵的信箋,由小朱子親自送往玥國,快馬加鞭。

當一切都辦完,已經是夜晚。

夜靜了,但清瑟的內心卻不平靜,掀起一場戰爭爲百姓帶去疾苦,她不願如此,但有太多原因必須要發起這場戰場,她要晉國!

“主子,您晚膳還未用,是否傳膳?”薛燕欲言又止了很久,終於還是說了,因爲主子午膳便沒好好吃,此時已快三更,卻又不用晚膳。

“我沒胃口,先不吃了,等回頭餓了再說。”清瑟道。

此時兩人站在嵩山山頂,離這裡不遠便是清瑟偶爾來沐浴的池水,但今天她卻沒心思露天洗澡,心中正在交戰。

有人用輕功躍上山頂,許是來山頂觀星,但見到山頂李清瑟主僕二人,愣了一下,雙眼帶了滿滿的留戀,最終還是轉身離去。

但在他轉身的之際,卻聽到山頂傳來夾雜着內力的悅耳女聲,“西凌風,自然來了,爲何又那麼着急走?”

正轉身準備下山的西凌風渾身僵住,因爲沒料到她回對他說話,他以爲,她會一直對他視而不見。

薛燕立刻提起防備,以保護自己主子。

“燕子,你下山休息吧。”清瑟道。

薛燕點頭,明白主子可能有話想對西凌風說而不方便自己聽見。“是,主子保重身體。”說完,轉身運輕功飛下山去。

清瑟回過身,看見還在原地僵站的西凌風,眉頭皺了一下,“過來,有些話,我勢必要和你說了。”

西凌風垂下了眼。

她要趕他離開吧,西凌風心中默默地想,苦澀在心底逐漸擴散,直至苦得喘不過氣來。他已經儘量不與李清瑟打照面,儘量迴避她,儘量將自己存在感縮到最小,爲什麼她還是容不下他?

他也只是想……在遠方遠遠看這她,這樣便足以。

他從未奢求清瑟原諒,但卻不想離開。

“過來啊。”清瑟忍不住笑,外過頭。這廝天天躲着她,她是知道的,她有那麼可怕嗎?也不咬人。

西凌風一個縱身躍到清瑟面前,與她距離不到兩尺,心頭說不出的感覺,似激動,似苦澀,他已經多久沒與她近距離相處了?沒想到這相處,竟是最後一次。

清瑟看着他,直言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也許是心頭的落寞,也許是夜幕的關係,更也許是他放下了面具,不再招牌式的微笑,此時的他,看起來楚楚可憐,加之他略顯陰柔的面孔,竟讓人忍不住拉懷中好生安慰。

如果李清瑟不是瞭解西凌風,想必定然會安慰。

西凌風擡起眼,柔軟的脣動了一下,卻找不到自己聲音。

尷尬了許久,長長嘆氣,他終還是說了,“我……聽你的,只要你讓我走,我即刻便離開,若是你……”說到這,又說不下去了,真是可笑,她能讓他留下?

他曾經做過那種事,以月的身份騙她深信不疑,再將她擄到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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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男人吧。”

西凌風一愣,晚風起,他竟有了幻聽?

清瑟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想做我男人,便留下,如果不願,便離開,我會給你足夠錢財,讓你安穩過一生。”這些錢,是他應得的。

他雖是錯過,但是殺人不過頭點地,穆天寒如今已經死了,還一味抓着他的責任,豈不是可笑?

有些問題,處在不同角度來看,是不同的。

雖然月當時幫了她,但不得不承認,他是不忠,也不是值得鼓勵的。相反,西凌風卻是個忠孝之人。

再者說,西凌風之後做的事,每一件都是真心爲她,她又如何不看在眼裡。

“怎麼不說話?”等了很久,也未等到他的回答,她又問。

西凌風的脣扯了一下,“當……真?”

清瑟撲哧笑了出來,這有什麼的,她男人這麼多了,多一個少一個又能怎樣?他這種緊張程度,好像要做她第一個男人似的。

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向下一拽,而西凌風也順勢被拽得俯下身來,驚訝地看着那張朝思暮想,此時近在咫尺的容顏,緊張得甚至不知如何是好。

“風,我不喜歡看你現在唯唯諾諾的樣子,當初你那胸有成竹的腹黑都哪去了?這問題有那麼難回答嗎?”

西凌風被抓着衣領,俯着身,逐漸恢復了理智,“你不恨我?”

“不恨了。”她很乾脆的回答。“從未恨過,因爲之前你對我做的事,還沒到讓我恨的程度。”

高高山頂的兩人,女的站着伸手抓着對面男人的衣領,而男人本比女人高上一些,此時卻被迫俯着身子,看來十分曖昧。

清瑟一擡頭,強吻上他的脣,狠狠蹂躪柔軟的脣瓣,之後再狠狠一咬,“最後說一次,做我男人,不願的話,我給你盤纏你就離開,我倆天天這麼擰着也不是回事,月也很爲難。”

“我做。”他立刻回答,如果說剛剛是震驚得腦海空白,如今被她這一吻一咬,竟然清醒過來,隨後便是鋪天蓋地的狂喜。

他伸手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瑟兒,謝謝你,謝謝你……”將臉埋入她的頸窩,久久不肯擡頭。

李清瑟被他抱着,彷彿能聽到他猛烈的心跳。

她怎麼會理解此時西凌風的狂喜?他做夢都未想過有這麼一個結局,他本以爲,會默默守候她一生,如果有一天可爲她死,他便義不容辭,他寧願結束自己生命,也想被她記住。

清瑟也被他的情緒感染,伸手輕輕拍了拍他不算寬厚的背,竟發現,他這麼瘦。

他與東傾月都是練柔功的,身上自是沒有肌肉,相反曲線柔美豐盈,卻不是這中骨瘦嶙峋。他,難道之前傷口並未痊癒,還是說……一直在自責之中無法自拔?

清瑟的心軟了,深深心疼他。“喂,我說,你可別在我身上哭啊。”她開着玩笑,試圖打破這壓抑的氣氛。

但李清瑟萬萬沒想到,她話音還未落,脖子上就有一種溫溼的感覺。

“……”這廝,真哭了!?

頓時手忙腳亂起來,“我是開玩笑的,我說,別哭,有什麼可哭的?”弄的李清瑟都想哭了,伸手想捋背一般安撫着他。

“謝謝你,謝謝……”他一次次地重複。

“嗯嗯,我知道了,別哭了,其實你就騙過我那麼一次,後來爲我做了那麼多事,早就將功補過了。”她繼續安撫。

西凌風並未將頭從她的頸窩中拿出,搖着頭,“不,瑟兒,我那是背叛你。”

清瑟又撲哧笑出來,“背叛個屁,當時你我不認識,談不上背叛。再說,若不是你將我弄到穆天寒那裡,我也不會得到龍珠,我的身份想必就是在武林大會暴露,若是我沒有龍珠,就靠偶爾抽風似發作的鳳珠與曲玉珏打鬥,必死無疑。”

又順了順他的背,繼續道,“這就是命運,有時便是如此,有因纔有果,你也許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罷了,沒有你,我也不知現在會是如何。”

西凌風心中滿滿的感激,這樣的結局,他從前連做夢都不敢想,“瑟兒,謝謝你,從今往後,我的命便是你的,無論你想如何,我西凌風都會跟隨你,此生不渝。”

清瑟點點頭,將他的臉從自己頸窩拽了出來,好笑地伸手將他面上的淚痕擦淨,“記住,以後是男兒身的時候不許哭,要是實在忍不住哭,就先用縮骨功變成女人再哭。”

西凌風鄭重其事地回答,“知道了,我錯了。”

清瑟無奈,“和你開個玩笑,這麼認真幹什麼?”她最見不得男人落淚了,人都說女人的眼淚是武器,其實男人的淚才最令人感動。

“我們下山吧,現在你沒喝那個藥,爲了不造成什麼尷尬,就不纏綿了。”清瑟繼續開着玩笑。

“……”西凌風滿面通紅。

別說纏綿,就是她說一輩子不允許他碰,他都心甘情願。

兩人用輕功飛下山,清瑟突然覺得這兄弟二人開始相像,本來兩人應該大不相同纔是。現在這兩人都對她百依百順,就好像讓他們趴地上當馬來騎,兩人都會心甘情願一般。

嗯嗯,乖順的男人就是很可愛。

風呼嘯而過,兩人髮絲飛揚,清瑟回過頭看西凌風。

他的臉早已痊癒,絲毫沒有半點疤痕,光潔如玉的面龐,在月光下顯得更爲柔和,本來與東傾月便一模一樣,如今他收斂了算計,身上更是帶着月的與世無爭。

李清瑟突然有種衝動,如果……咳咳……和一模一樣的兩人同時……

還沒想玩,便覺得興奮到刺激,渾身血液倒流,一下子擔心內力泄了出去,內力立刻不被掌握,身子就這麼掉了下去。

“啊——”一聲尖叫,清瑟悔不當初,用輕功飛的時候還胡思亂想,難道這就是要被摔成肉餅的前兆?

突然身子停止下落,被人抱在懷中,是西凌風。

“謝謝。”清瑟紅着臉道謝,罵自己剛剛的猥瑣,竟然意淫人家兄弟二人,現在還得被人家救。

“瑟兒,和我永遠不要說謝謝二字好嗎。”他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

“嗯嗯,好。”剛想爲表彰上前親他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飛行期間,必須要全程小心謹慎,這個姑且就叫“飛行模式”吧。

…………

兩個月後,晉國滅,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國家——中國。

李清瑟沒想到這戰役竟如此快的結束,但若仔細想想又不難解釋。

其一,晉國本身便矛盾重重,與大鵬、臨淼這些改朝換代多次的國家不同,晉國從前相對穩定,但相對應的,因爲這長久以來的穩定滋生了大量腐敗因素,中飽私囊買賣官位,欺上瞞下一手遮天者數不勝數。

其二,這麼一個岌岌可危的國度卻在無花宮的慫恿下對大鵬宣戰,加之晉國國君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傳聞,百姓們怨聲載道。

其三,在戰亂期間,鎏仙閣對晉國經濟的打壓,讓晉國經濟幾近崩潰,而沒有經濟的支撐,國將不國。

其四,少了無花宮的支持。這個時空,朝廷與武林並立,且相輔相成,從前晉國受到無花宮的支持,但如今,曲玉珏身負重傷,加之對李清瑟的愧疚,便未出手相助。

其五,李清瑟的勢力天下無敵,此時唯有皓國可與之相抗衡,但面對大鵬國和玥國、熠教和鎏仙閣的危險,最終皓國被迫“袖手旁觀”。若是說皓國當初放任大鵬和晉國對抗欲收漁翁之利,如今也是自食惡果,怨不得人。

中國,成立了。

很多人問李清瑟,爲什麼叫中國,這名稱既無典故,又不威武。李清瑟的回答很簡單,因爲中國地理位置正好在中央。其實爲什麼叫中國,她自是有原因。

起國名神馬的,很頭疼,刻意起一個名字來肉麻都不如用腦子裡有的,省事方便。

皇帝呢?

李清瑟不願當,但除了她本人,其他所有人都推舉她來做,最後,她當了皇帝,前提條件是太上皇,也就是說,這皇帝是掛名的不幹活,只在後宮吃喝玩樂。

除了慕容幽禪外的其他十二個男人也都齊齊入朝爲官,即便是端木流觴也有個掛名的商務部長來做,中國,正式成立了。

清瑟本來也想搞個什麼開國大典,閱兵式什麼的,後來想想便罷了,一勞民傷財不,二是實在太懶,日子,怎麼過都是過,爲什麼要強求那麼多?

於是,這個新成立的國度——中國,便有很多特色的法律規定。

例如,每個月分四個星期,從星期一到星期日有七天,其中星期一到星期六位工作日,而每週休息一天爲星期日,由官員輪流值班。

例如,每年有幾次國假,其中,春節的假期最長,強制執行,但若是娛樂場所不得已值班,要有雙倍薪水。

例如,科考項目增多,少了什麼詩詞考覈多了主觀題,發現科考徇私舞弊的官員,無論官職大小立刻砍頭。

例如,大力發展農業的同時,也要發展商業。

例如,科技以人爲本,成立了科研部。

例如,大力發展教育,興立各種新式學堂。

例如,男女平等,鼓勵女子求學。

例如……

中國的早朝有些可笑,高高在上的龍椅上時常空無一人,因爲作爲皇帝的李清瑟鮮少上早朝,只偶爾心情高興了,想羣臣了,才跑來和羣臣們拉拉家常,拉完家常還是拍拍屁股走人。

那誰來做最後定奪?

自然是可憐的男人們,他們有一個輪值表,每週都有一人值班負責定奪大事。

這一日,早朝過後,端木流觴穆天寒並肩出了大殿,周圍無人。

“你的身份,怎麼辦?”說話的是端木,指的正是穆天寒的真是身份。

穆天寒一條眉頭,似笑非笑地看着端木流觴。“我的什麼身份?我是暖。”

端木掃了他一眼,又重新目視前方。“你的意思是說,你以暖的身份度過一生?”

穆天寒點頭,“穆天寒早已死了,如今留下的是暖,就這麼簡單。”

而後,兩人便如同有了什麼默契一般,不再多語,從容而行。

…………

後宮,正鸞殿大門緊閉,宮人們嚴密把守,如臨大敵。

室內,響起了劈了啪啦的聲音,好似木製材料互相撞擊的聲音。

一張方桌,四個人,李清瑟、小朱子、薛燕和凌尼。

“我說,用把大門關得這麼嚴嗎?打麻將就是打麻將,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我也沒在律例上寫不許聚衆賭博?”好吧,其實她是故意的,不加這一條就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畢竟,在一個沒有電視沒有互聯網,沒有現代設施的地方,若不是打麻將,她也實在沒什麼事可幹。

看書!?

去去去,別開玩笑了!當年她是爲了自保要補充大量知識,如今她功成名就,只要做吃等死就行了,還看什麼書!?她哪有那麼高的覺悟和情操?

凌尼卻一反常態的堅定,“不行,大家都在努力工作,就我們幾人偷偷打麻將,被人發現了不好,所以必須要緊閉大門。”

小朱子哭喪了臉,他可不是閒着沒事,他是被硬拖來打麻將的,他不是玩忽職守啊!一邊哭,一邊鬧心,這裡就他牌技最糟糕,每每把月俸都輸光,可憐……

薛燕迷戀地看了一眼朱子空,心中如同吃了蜜一般甜。可以守候着主子,可以每日見到喜歡的人,這樣的日子,她很滿足。

她就是這樣時不時偷眼看向朱子空,即便是“長城”已經砌好。

迷戀地看了一眼心愛的人,又恭敬地看了一眼右手邊的人,將本來準備打出的牌又塞了回去,將本已配好的牌硬拆開打出,畢竟,比心愛的人更重要的是主子。“六條。”她從來都是有原則的人。

“胡了!”清瑟一下子推牌,“來來來,拿錢拿錢,概不賒賬。”

接了個機會,對薛燕偷偷使了個顏色,後者心領神會。

三個輸家掏錢,小朱子哭喪了臉,這個月的月俸……

薛燕愧疚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說——子空,抱歉,還是主子重要。

……

收着錢,李清瑟不禁在想,沒有陰謀詭計,沒有生命危險,就這樣混吃等死的米蟲生活,還真是不錯。

這才叫生活嘛!

《腹黑公主:男色太多擋不住》完。

------題外話------

感謝看官們的一路追隨,千言萬語只能彙集成一句話:貧嘴丫頭愛你們!愛你們每一個人!你們都是這天下最可愛的美女!大大的美女!麼麼麼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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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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