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兩個慫孩子

更新時間:2013-1-11 10:27:01 本章字數:18949

夫妻在房中調笑,丫頭們外面有請:“晚飯時候了,老夫人請王爺和王妃用晚飯。”趙赦看看沙漏,果然是到晚飯時。

又來怪真姐兒:“和你纏上一回,不知不覺就到了晚飯時。”抱着吃吃笑的趙小毛起來,王爺嘆氣:“真是個纏人小歪毛。”

“我這頭髮多整齊,從來不歪。”真姐兒用好聽的嗓音說過,笑嘻嘻攀着趙赦脖子下地來:“我自己走,怕別人笑呢。”

趙赦放她下來,攜着她的手步出來,又問:“在自己家裡,有誰笑話?”

“佐哥兒要笑,他還會學話。我今天聽到他和期哥兒嘴裡嘀咕着,說當父親應該怎樣,不應該怎樣,”真姐兒來告密,喜滋滋地兒道:“表哥,兒子誇你是好父親。”

安平王頗覺面上有榮光,出來讓人看着更是容光煥發。這容光煥發在趙老夫人眼裡,卻認爲別有含意。

老大人就坐在旁邊,手裡拿着晚上要喝的酒牌子在看:“這酒是新酒,味兒要是不濃,王爺也喝不慣,我也喝不慣。”

冷不防,趙老夫人湊過來小聲道:“老大人,你在西北見兒子和真姐兒,他們兩個人也是這樣分不開?”

這也太粘乎。王爺前面走,一隻手背到後面。真姐兒笑得好似偷吃了什麼,伸出手讓趙赦扯着出來。

那癡慵嬌憨樣子,趙老夫人很喜歡。

正在尋思酒的趙老大人被打斷心思,愣了一愣,看看兒子和媳婦,自覺得明白過來。對老夫人也小聲道:“今天晚上,你不要管兒子睡哪裡。”

“當我不知道,昨兒晚上我聽到了。”趙老夫人還是湊過來低聲細語:“喊什麼趙小毛,這夜裡靜,我耳朵好使着呢。怎麼着,這新生的孩子,要叫趙小毛?”

老夫人思忖:“這名字能成?雖然上口,卻不是又氣派又大的名字。”年老的人白天或許有耳背時,靜夜裡睡下來,有些上年紀人睡眠淺,能聽得真。

風雪中趙赦喊“小毛,”被趙老夫人聽了去。

“趙小毛?或許是小名兒,大名,哪有叫小毛的。”趙老大人想想肯定這不是大名字。說過,繼續端詳他晚上要用的酒。

好不容易挑好,老大人擡頭對趙赦道:“王爺,你來看看這個酒如何?”這一擡頭,趙老大人又愣住。坐他旁邊的趙老夫人,是嘴角笑容加深,還是裝得微閉目在養神狀。

老夫人,像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讓趙老大人愣住的,是眼前一幕西洋景兒。趙赦坐在一側椅子上,真姐兒當然也在這裡。真姐兒不是坐在趙赦左邊,也不是坐在趙赦右邊,也沒有侍立的道理。

她,坐在王爺的大腿上。

雙手攀着趙赦的頸項,夫妻還在笑語。真姐兒在撒嬌:“我的新荷包上,要一串黃琉璃珠子纔好。表哥,快些讓外面那些人送來。”

趙赦在哄她:“表哥給你買去,那些人的不好。”真姐兒嬌滴滴:“反正她們要破費不是嗎?”

他們四目相對在笑,把旁邊人全然都忘記。

趙老大人呆呆看着,片刻就明白過來,繼續低頭看手上的酒牌子,嘴裡喃喃:“這酒,哪一個好?”

人忍不住,自己笑起來。旁邊看似閉目養神的趙老夫人隨着這笑,也跟着微笑起來。這一對老夫妻,一個低頭研究晚飯用的酒,一個閉目安然,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只是笑容,在他們面上是一層又一層的盪開,是止也止不住。

而小夫妻們,其實算是一對年界中年的夫妻,還在那裡溫柔款款地,好似春風般溫存着。

丫頭們全當看不到,是目不斜視的侍立着。

這房中一直就這樣,直到沈吉安和佐哥兒從外面進來,纔有窗外的丫頭回話:“親家老爺和小王爺回來了。”

“可以用晚飯了,”趙老大人頭也不擡先說了一句,趙老夫人是慢慢睜開眼睛:“是啊。”真姐兒被驚醒,急急地要從趙赦膝上下來。

小腰身被趙赦圈住,他柔聲道:“不要急。”

這個西洋景兒一直維持到沈吉安進門,他一進門,就見到真姐兒急急從趙赦膝上起身。沈吉安也一愣,趕快滿面堆笑對看趙老大人和趙老夫人:“親家,有勞你們等我。下一次我回來得晚,請不必等着。”

趙老大人滿面春風:“呵呵,咱們說好晚上用口兒酒,不等你哪個陪我喝酒。”

真姐兒在這個當口中兒,理好坐凌亂的衣衫,紅着面龐來行禮。再安排晚飯,一家人往飯廳裡去。

雕花桌圍的紅木桌子上,擺着熱氣騰騰的佳餚。玉碗盛着琥珀光,酒漿搖動在其中。趙赦忽覺溫馨,起身奉過父親和岳父酒,又讓人取來溫水裡燙的小小玉杯子,倒上一盞親手送給母親:“兒子和真姐兒不能在京裡盡孝,這一杯酒儘儘兒子的心。”

真姐兒也隨着站起來,垂下繡石榴百子的南紅色長袖,侍立在趙赦肩下。

趙老夫人接過酒,先不飲,而是對着趙赦和真姐兒看看,滿面歡喜忍不住,對老大人和沈吉安道:“這是一對壁人。”

又皆纏綿恩愛。

“這全仗着老夫人和老大人成全,纔有真姐兒的今天。”沈吉安從來提起來,就要感激趙老夫人入骨。

真姐兒嫁得,在今年算是一人之下。玉盈和玉香托賴着她,也嫁到京裡衣食無憂。如果沒有這親事,玉盈和玉香想嫁給官員們當正妻,是難上加難。

還有四少爺沈少南,隨着世子去軍中。沈家全仗着真姐兒這一件親事,有一人得道,全家沾光之感。

沈吉安格外感激,也起身奉了趙老夫人一杯酒:“老夫人,多多感謝你。”

老夫人含笑,讓身邊丫頭們接過親家老爺這一杯酒。她喝下手中趙赦敬的酒,再取過沈吉安敬的酒,喊趙赦:“給你岳父也滿上。”

轉臉兒看趙老大人笑,趙老大人也舉舉杯子,笑呵呵道:“我有。”趙赦會意,自己的杯子也執起來,又命人:“給王妃玫瑰怡露。”

佐哥兒高舉小手:“我要酒。”也得了一小酒杯底子。

“我們敬敬真姐兒的母親,”趙老夫人說過,先飲幹手中酒。沈吉安笑着有些噓唏,也把手中酒飲幹。趙老大人喝過,只看着佐哥兒怎麼喝:“你能喝出來什麼味道?”

佐哥兒拿黑豆明亮的眼睛先瞅着,再看長輩們喝酒時的表情,這才把小舌頭先伸出去,舔了一舔,就跳起來:“辣的!”

飯廳裡歡笑不斷,趙赦喝完自己的酒,笑罵一句:“真是頑劣。”佐哥兒,是太受溺愛。

再倒上酒,趙老大人對趙赦閒閒說起皇上的病情:“下午我出門去,聽說又傳來京外的名醫進京。”

沈吉安很關心的,就是一件事情,他不方便說出口,只是關心擔心地看看這父子一眼。在他心裡,很擔心新皇帝會不會對安平王好。

擔心的眼光看到嫺雅用飯的真姐兒那裡時,這擔心莫明的就少了許多。燭光下真姐兒看上去更安寧,那側着的神態,很似她的母親雲氏。

“外祖父,”佐哥兒離席跑來:“你的酒好喝嗎?”沈吉安大樂:“好喝呢,你要不要再來上一點兒?”

佐哥兒搖頭退回去:“母親要我乖,我就不喝了。”真姐兒也大樂,把自己手裡的玫瑰怡露送到兒子脣邊:“來,喝母親這個。”

晚飯後,一家人回去趙老夫人房中坐着閒話。真姐兒是先要睡的,她先告過罪,去對間歇下來。

外面天色昏暗,大雪扯絮一般紛紛落下。丫頭們又來回:“威遠侯府期哥兒來了。”趙老夫人只笑一笑:“孩子們貪着在一處玩。”

佐哥兒眼巴巴地瞅着父親對自己點一點頭,急忙跑出去接週期。

這房裡,趙赦繼續陪着閒話,趙老夫人故意道:“王爺,你也歇着去吧。”趙赦起身:“是。”

就原地不動,吩咐丫頭們:“打水來。”人是從容邁步,往對間裡而去。

趙老夫人忍俊不禁,趙老大人是很自如,沈吉安笑上一笑,停上一會兒,再笑上一笑。

昨天跑窗戶的王爺,今天當着父母親的面去尋真姐兒安歇,是不想今天晚上再跳窗。

二門上,週期披着深藍色小斗篷,帶着一腦袋白雪,身後跟着他的丫頭媽媽過來。佐哥兒沒有穿斗篷,腦袋上的雪才化過沒多久。對着週期笑哈哈:“你是個雪人。”

“我想你了,回過母親和你睡。”週期擠擠眼睛:“到你房裡再說。”

丫頭媽媽們把週期送到佐哥兒房裡,對週期道:“我們先去見過老大人和老夫人,哥兒要在這裡睡,也要去請個安纔好。”

週期一迭連聲答應着:“我就去。”和佐哥兒進房裡,關上門,兩個小孩在門後面商議事兒。

“今天晚上果然讓我看一回?”週期是笑眯眯:“我磨了母親一個晚上,她先是不答應,後來她要吃齋,我偏要在她面前吃大肉,她嫌我煩,就讓我來了。”

“這沒有什麼,讓你看一回。”這是佐哥兒下午和週期說好的:“看看我到父親母親牀上去睡覺。”

商議好,一起來見趙老大人和趙老夫人。大人們讓他們不要淘氣,讓人送他們回房去自在地玩。

趙老夫人睡得也早,一更三刻以後,就要睡下來。趙老大人和沈吉安又說了一會兒,天近二更才分開。

房中大燈盡皆熄滅以後,佐哥兒和週期從牀上爬起來,不用別人,自己穿好衣服,喊上夜的丫頭開門:“我要去找父親。”

佐哥兒睡的地方,是趙老夫人院中的廂房。丫頭們不疑有它,打上燈籠,又看過兩個小哥兒穿得都厚,送他們過去。

趙赦還沒有睡沉,真姐兒被他拍得剛入睡。黑睫長長垂在面頰上,安平王正看着妻子面容在樂。

再生個什麼,又取什麼名字爲好?

微閉着眼睛正想得喜歡,聽到外面有小腳步聲,再就是兒子的說話聲:“我要找父親。”

安平王微微一笑,在西北的時候,有時候讓佐哥兒自己睡,他半夜裡睡起來,也要跑去找。這在京裡,又這樣了。

聽腳步聲,一下子進來兩個。趙赦想起來週期也在,睜開眼睛看牀前。果然是兩個小孩子,而且還正在解衣服。

佐哥兒嬉皮笑臉:“父親,嘿嘿。”蹬掉小鞋子,扒掉小褲子,把身上錦襖甩在地上,穿着一身黃色裡衣兒,從趙赦腳頭上爬上牀。

週期脫衣服不比佐哥兒慢,對着趙赦陪笑:“大伯,嘿嘿。”他是個胖小子,比父親顯哥兒小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一下子脫乾淨身上衣服,光着屁股只有一個小肚兜,也從趙赦腳頭上爬上牀。

趙赦是愣在那裡,這兩個孩子,就這麼上來了。

他不忍心趕自己兒子,沒有想到期哥兒也來了。

看看真姐兒睡得正香,趙赦不想爲教訓兒子驚動她。見佐哥兒又往自己和真姐兒中間睡,安平王沉一沉面龐止住他。把真姐兒往裡面抱一抱,她可經不得孩子們夜裡撞一下。

自己睡到中間,外面留出一大片地方,纔對兩個孩子道:“睡下吧。”

佐哥兒嘻嘻哈哈睡下來,被父親說了一句:“不要吵到母親。”期哥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覺得這樣挺好玩,他也睡了下來。

兩個孩子在被子裡,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對着無聲嘻嘻過。白天聽過故事的週期小聲道:“大伯,再說個故事來聽吧。”

對着黑亮如豆的兩雙眼睛,趙赦想要板臉,又不知道從哪裡板起,只能一邊輕輕拍着真姐兒讓她睡沉,一邊壓低聲音道:“聽什麼故事。”

送他們來的丫頭們在外面候着,見睡下來一起回去。跟週期的丫頭們很是震驚:“期哥兒,也在裡面睡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

古人牀好在都大,睡下來這兩個調皮孩子,也還是寬敞的。可是王爺和王妃睡在一起,還能再容下兩個孩子也睡在房中,這在大家裡來看,是不多見的事情。

半夜裡真姐兒醒來要喝水,見到兩個小孩子在牀上,她睡意去了一大半,接過趙赦手中茶碗問他:“幾時上來的?”

佐哥兒是自己孩子,而期哥兒,卻不是。怎麼能,讓他看到表哥拍撫着自己睡覺?真姐兒是不會尷尬,她只是奇怪趙赦爲什麼不尷尬?

見問,趙赦以爲真姐兒難堪,忙解釋道:“這小子,還不和我自己兒子一樣。”真姐兒喝着水笑,表哥在京裡這親族中,同樣是個大家長。

週期睜開眼睛,也想討口水喝,他不好意思地對大伯母看看,忽然問道:“好不好喝?”真姐兒樂不可支,趙赦是好笑,如今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成精。

想喝就直說,卻問好不好喝?

王爺站在牀前,走去給週期也倒了一碗來。週期不是心花怒放,簡直是受寵若驚。坐起來就着趙赦手中“骨咚骨咚”喝完,咧開小嘴兒笑笑:“多謝大伯。”再對真姐兒道:“多謝大伯母。”

只着象牙色寢衣的大伯母身上,好香。

佐哥兒跟着醒來,第一句話:“撒尿。”被父親拎下去再回來,再來上一句:“喝水。”一小碗茶喝過,人還沒有太醒,對週期直眉愣眼:“睡覺。”

六個字說過,人立即入睡。週期再次眉開眼笑,也跟着說一句:“睡覺。”也閉上眼睛入睡。

到趙赦重新上來,牀上真姐兒也沉沉入睡,兩個小孩也沉沉入睡。

一早王爺按着鐘點兒起來,先按醒佐哥兒,這時候才低聲訓他:“你母親還在睡,你們還在這裡,只會攪她。”

佐哥兒醒來,搖搖腦袋立即有了主意,對着期哥兒胖臉蛋子捏兩把:“起牀了,當兵了,”這句話,也是同哥哥趙佑學的。

週期還沒有睡好,平時也沒有起來這麼早。被弄醒,不是起來,而是揮舞着小胖手打過來,嘴裡嘟囔着:“蒼蠅。”

佐哥兒揪住這隻胖手,把他揪到牀下面去。這不是佐哥兒臨時的創意,而是昨天晚上就想好的,讓週期好好見識一下什麼是出操。

週期打着哆嗦,光屁股蛋子抖幾下:“冷。”火盆地炕都有,光着屁股還是冷的。佐哥兒這才覺得自己也冷,一摸自己屁股,也是光着的。

夜裡暖和,又把裡衣兒蹬在被子裡。

回身從父親手上接過自己的裡衣,剛穿上一隻腳,見週期眷戀地往牀上去:“再睡。”扎手紮腳往牀上爬,胖屁股蹶着一扭一扭。

佐哥兒邁出去一步,一條腿有褲子,另一條腿還光着。掐住週期屁股蛋子往下揪:“下來,你要看出操,咱們出操去。”

“我要睡,我不要看。”週期重重的打個哈欠,擡眼見到大伯,對他嘿嘿:“我要睡覺。”佐哥兒不依不饒,把他重新揪下來,把他的衣服遞給他:“快穿。”

又喊父親:“穿衣服。”

這句穿衣服不是喊父親起牀的意思,而是佐哥兒的衣服,要他幫着穿。

趙赦給兩個孩子穿好衣服,自己也穿好,帶着他們出來。丫頭們是知道王爺要早起,把房門已經打開。

錦簾高打,風也進來雪也進來。週期打着寒噤:“還是睡的好。”外面天色黑濛濛,這天氣往哪裡出操?

“走,不能睡。”佐哥兒不鬆手,把他一直拉到書房裡。

沒有習慣這個鐘點兒起來的週期,到了書房也沒有醒。坐在廊下打着哆嗦,對着院子裡飛拳踢腳的小子們,無精打彩看過,忽然明白過來:“我要回家,這裡不好玩。”

到這個時候,週期才明白,還是自己家裡不錯。見佐哥兒奔兵器架子那裡去,週期出溜一下子跑開。

大顯擺一回的佐哥兒,昨天顯擺父親會說故事,今天顯擺過父親會倒茶,這顯擺升級到取大人的兵器過來玩時,被小子們阻止住。

掃光而回,見廊下空空。佐哥兒納悶:“咦,期哥兒呢?”出去尋他來到自己房門外,聽到裡面奶媽丫頭在勸週期:“這天太早,再呆一會兒再回去。”

奶媽丫頭們,是纔起來:“來當客人,要走,也要等老夫人起牀,辭過再走。哥兒,這纔是待客的禮節。”

“我要回家睡覺,這裡不好,不讓人睡覺。”週期正在發小脾氣,佐哥兒從外面跳起來:“你慫,不是要看出操。”

小臉兒掛霜的佐哥兒,覺得自己一片好心,竟然他還要走。週期愣了一愣,立即也騰騰上來小火氣:“你慫,你才慫!”

“你最慫!”

“就你慫!”

爭吵過後,週期跺腳:“我要回家!一定要回家!”

外面天光也半亮,奶媽和丫頭們忍笑,帶週期去見趙老夫人辭行。佐哥兒在後面揮舞小拳頭:“慫,以後不要來!別喝我父親倒的水,別睡我母親的牀!”

把這個慫人罵過,佐哥兒小腳步“蹬蹬”往書房裡去。父親還在那裡出操,佐哥兒也要去湊熱鬧。

早些會出操,可以早些去軍中找哥哥。

真姐兒起來時,外面天光大亮,對侍候起牀的綠玉問道:“昨天期哥兒是怎麼來的?”綠玉笑眯眯:“佐哥兒帶來的。”

“我想也是。”真姐兒好笑着。起來用過飯,和趙老夫人閒話一時。說來說去,婆媳之間話說不完。

年貨要辦什麼好吃的,親戚們中哪些人又添了小孩子……這中間還有家人們川流不息來回話。因爲真姐兒有了,這管事的事情又是趙老夫人在辦。

到半上午用點心,真姐兒笑盈盈起來:“母親,我去看錶哥。”趙老夫人微笑:“去吧,穿暖和些,雖然就在自己家裡走動,也要當心。”

丫頭們廊下傳來四周遮風的軟轎,真姐兒坐上去,往書房裡來。

四面白雪好似白玉雕就,霜枝兒梅花吐蕊,寒香依依隨雪飛散。疏冷橫斜中,這乘軟轎徑直進到書房院中。

廊下候着不少官員們,見軟轎進來趨避着。垂下頭的人只聞到香氣清雅,再聽到門簾子輕動,王妃已經進去。

黑色大書案後,趙赦只是笑一笑。手指着榻上小桌子:“那裡去玩。”這樣子,彷彿還是真姐兒初到身邊時,王爺總是這樣指一處地方:“去玩。”

今天玩的,與平時不同。小桌子上堆着十數個信箋,裡面鼓鼓的,都有東西。

因是過年,書房裡才換上大紅色耕織圖的擺設,錦榻上,也是喜氣熱鬧一片的紅色。真姐兒坐上去,對着紫色,紅色,玉色的信箋看過,猜迷兒一樣的先拿起一個來,拆開看,裡面幾句古人詩句:“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

再看下款兒,是樑夫人。

趙赦正在伏案思忖,新帝要登位,也是有人會反對的。清源王殿下年最長,在外面行走時間長,總有些老臣子,愛說立長這句話。

會是哪些人,又會怎麼說呢?

正想着,真姐兒過來:“樑夫人是哪一個,”真姐兒記得的樑夫人,沒有如此香豔架勢。

“是新到宮中的一個,小孟兒的親戚。”趙赦無意中,把小孟兒三個字喊出來。說過,就知道不對,對着真姐兒看,見她快要哭出來:“小孟兒,表哥偷了幾次?”

趙赦趕快丟下紙筆,把真姐兒抱在懷裡好哄着:“小毛兒,又計較上來了。”身前衣襟被真姐兒擰着,逼問道:“幾次?”

回答她的,是一記親吻。

“到底幾次?”

又是一記長些的親吻緊緊親上真姐兒紅脣。

真姐兒推着趙赦,紅脣中含糊不清地吐出來:“幾次?”那圓睜的杏眼,直直對上近在咫尺的趙赦黑眸。

王爺大笑,放開真姐兒撫着她:“傻丫頭,不許再問了。以後沒有,這個你可以放心。”真姐兒哼一聲:“我是最喜歡翻前帳的人。”

忿忿重回榻上去看信箋,一個一個翻出來,又把孟夫人的一個也翻出來。那上面,是一個纏綿宮詞,又有一個玲瓏香囊。

正琢磨着拿這香囊怎麼辦,見新升上來的小廝趙安來回話:“簡王求見王爺,商王側夫人求見王妃。”

側夫人?趙赦和真姐兒交換一個眼色,知道又是小舞。趙赦擺一擺手:“不見。”外面現有官員們候着,自己哪有功夫見他。

趙安出去讓人去門上說過:“王爺不得閒兒,官員們候着都見不完。”見門上人又送進來一個口信兒:“白石王世子已到城門。”

“取王妃大衣服來,”趙赦這樣說着:“郡主一會兒應該會來。”

半個時辰後,大雪裡兩輛馬車一行人在安平王府門外停下。披着貂皮衣袍的易宗澤下馬,第一輛車裡下來的,是他的妻子。第二輛車裡下來的,是去接他的舞陽郡主。

門上趙安急步過來,雪地裡行個禮,道:“王爺候着,王妃也候着。王妃有了身子,聽說是易世子、世子妃和郡主要來,是一定要見的。”

易宗澤喜不自勝:“王妃真是客氣。”回身招呼妻子和二姐:“咱們快進去,不要讓王妃久等。”

他們進去後,街角一個伸頭伸腦的家人轉身跑開。大步小步來到長街驛站上,這裡,住着商少陽和小舞。

商少陽聽過回報,面色有些扭曲:“一來到就接進去了?”這待遇,是天差地別。易宗澤雖然是世子,卻是安平王養的一條狗。商少陽雖然是王爺,和趙赦生分後,一直沒有修復起來。

銀子給得足,房中炭火熊熊。坐在火邊的小舞,冷眼見商少陽又面色難看,想勸什麼又皺眉沉思。

寂靜房中,只能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沒有打斷小舞的沉思,商少陽地恨怒。直到門響,房中這兩個人才各自身子一震,是受驚動。

“哎喲喂,這裡是商王爺的下處?”門外傳來的,是一個癡癡嬌嗲的聲音。聽上去嗓音又細又嫩,活似哪一家閨中女兒。可要是閨中女兒,卻沒有這樣尖的聲調。

門推開來,隨着商少陽隨從進來的,是一個身子肥胖,走一步路身上肥肉就抖動幾下的媒婆。這媒婆喘着氣,用帕子擦着汗,進來就抱怨:“我的媽呀,這一路上可真不好走。今年的雪比往年厚,一腳下去,差一點兒我的鞋拔不上來。”

扶着椅子扶手的商少陽動也不動,只對隨從說了一個字:“賞。”一錠大元寶取出來,媒婆的眼睛立即亮了,跟着大元寶走着的眼神兒閃爍幾下,笑得面上肥肉擠着:“我的王爺呀,您這是幹什麼,這事兒還沒有成,怎麼能又要您的賞賜。”

“收着吧,你得給我辦到成爲止。”商少陽扭曲的面龐恢復幾分自然,擡一擡示意隨從出去。房門關上,房中只有三個人在。

媒婆警惕地看看小舞,商少陽漫不經心呷茶:“說你的。”媒婆欲言又止,再放出爽快來,雙手在大腿上一拍,找個椅子坐下,笑得眼睛擠着:“那我就說了,有不中聽,這位夫人可莫怪我。”

小舞嘴角扯動一下,想來,又是那些話纔是。

“王爺您選的這一家,人家聽說是您的名頭兒,倒也罷了,只提出一件來,就是您身邊的一個舞姬要下堂。”媒婆是商少陽到京裡現找的。

京都離商王封地處遠,媒婆是做媒消息靈通,對於外面這些人的底細不清楚。她猜測到說的應該是小舞,一面說一面用眼睛打量着小舞面色。

見她果然眼中有了憤怒,媒婆心裡暗樂,原來就是你。見商少陽面無表情,又接着說下去:“王爺您要知道,您選的這一家子,可是大家。人家的姑娘那是端莊賢惠又賢淑,是樣樣沒得挑。您說沒正妻是不是,可人家怎麼說您有……”

商少陽冷冷道:“我休書雖然沒有寫,卻在早幾年就把她趕回孃家。如果這門親事能成,我當天就把這事報到宮中,廢了她的王妃之位。”

他眼中露出一抹子陰狠,目光定定地垂到地上:“今天能成,我今天就呈報。”

媒婆愣了一下,這人是怎麼回事兒?這個與她掙錢無關,她不管。媒婆再說下去:“人家說王爺您像是寵妾滅妻?”

她停頓一下,又用眼角飛了小舞一下。商少陽大怒,用力拍着椅子扶手:“誰在胡說!”小舞靜靜坐在火盆邊,安靜的好似一座雕像。

是誰說京裡離得遠,不會有人管這些事的。商少陽沒有正妻,總覺得諸事不方便。今年大捷,又加上皇帝病重離歸天不遠,商王也奉旨來到軍中,一是論功行賞,二是新帝要見見諸王。

而商少陽則打定主意,要想和趙赦抗衡,或是讓他有所顧忌或牽制,從京中找一家高門是最好的。

女人,不都是要榮華富貴,給她正妻之位,以禮待之,商王以爲這樣就行。而媒婆則如實告訴他:“這幾天把我腿跑斷,您的這銀子我拿着不虧。除了您自己說的三家以外,別的我又去了三家。這六家裡,全是一個腔調,讓您把您身邊的舞姬賜死,才肯許親。”

寵愛一個舞姬,能把正妻和兒子逼跑。不管是哪一家聽到這樣事情,只會有這樣一個回答。商少陽雖然是王爵稱號,不過京裡大家高門裡,眼睛裡見慣的就是高官,不會激動到只看着王爵就答應。又是遠嫁到京外,許親以前,當然人家要把麻煩解決掉。

死的人讓她永遠活在心裡,和活着的人在身邊爭寵,這是兩回事情。

媒婆還在絮叨:“要我說,想找個出身好,性子好,什麼都好的正妻,可和納妾不一樣。納妾只要水靈只要漂亮只要會侍候會獻媚,這正妻,可是端莊穩重持家旺夫……”

“還有別人家嗎?”商少陽咬着牙打斷她。媒婆毫不打頓,像是知道商少陽有此一問,流利地道:“王爺您有寵愛的人,又何必去尋正妻,不如尋個老世家,窮得要喝西北風的,認個乾親不就行了。這事情我可以牽線,戶部裡小王大人,也是相中一個小戶人家的,怕家裡不肯答應,我給他出了這個主意,如今怎麼樣,一樣請誥封。”

商少陽眼睛一亮:“這樣也行?”媒婆見他色動,心中暗暗好笑。這位雖然是王爺,在這些事情上卻是樣樣不通,是個好糊弄的人。

她再接下去道:“只要銀子花到,就能行。”商少陽道:“哦哦,你對我說說,應該怎麼着行事?銀子,你不必擔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全說了。依我看,王爺您是爲了寵愛別人,把王妃氣走。王妃不在,又諸事不便,想來京裡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找個正妻。王爺您雖然是王爺,卻不知道京裡的行情,這京裡要走門路,要麼是錢要麼是人。這人和錢,您都有嗎?”

媒婆上來,先打聽個門門清。

商少陽苦笑,哪裡還有人,趙赦功高眼看着可以震主了,宮中雖然還沒有明旨出來,只看功績,他已經是諸王之上,和他生分,就好似得罪半邊天。

當年要是不和他生分……商少陽面上浮現陰霾,那自己,就是一個傀儡。要知道妻子展王妃,是個能幹的人。

商少陽是個有真性情的人,爲真愛,不願意受父母親擺佈娶親事,不願意在親事上當傀儡。爲小舞不得不娶展夫人,又在得到王位後,準備翻臉,不想當趙赦的傀儡。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真性情在宦海浮沉中,也和秀於林的樹木一樣,風必摧之。

會察顏觀色的媒婆有得色的笑一笑,這位王爺,是實實的京中沒有人。她笑容滿面道:“您要娶正妻,不就是爲這裡那裡有人幫着走動,有人說話。要是您實在寵愛舞姬,何不在京裡搭上幾條線,有人幫着您宮中說話就成,何必一定要娶正妻。”

媒婆腔調兒拿起來:“都說您,是有正妻的。”

這個媒婆是驛站裡讓人尋來的官媒婆,原想着官媒婆手面多,消息靈通。商少陽聽到這裡微笑,果然找對了人。

他沒有正妻,先不說會女眷們不方便,只寵妾滅妻一條,就壓得商少陽擡不起頭來,時時要聽官員們上諫。

安平王妃在安平王大捷中幫助頗多,宮中最後一道去往軍中的明旨,是明白嘉獎安平王妃頗有功勞。

還有霍山王,也是一個踩着女人走路的人。霍山王妃是髮妻,一輩子是謙德恭讓;伍側妃,幫了霍山王頗多,江陽郡主也是一樣,這後來的側妃雲娘,聽說安平王妃上戰場,她也不甘示弱地跟着去了。

霍山王往宮中報嘉獎,宮中沒有認她。

有娶妻少奮鬥三十年的,有娶妻是可以旺夫的。商少陽仔細研究這些朝裡的高官,決定重新找一門親事。

這親事眼看着不是不成,而是磨人,要慢慢地去磨才能成一家。媒婆此時的話,對商少陽來說,就是久旱逢甘雨,睡覺送枕頭。

他慢慢笑道:“宮中有人說話,當然是好。”老商王在京裡也是有人的,只是他去後,沒有交給商少陽。

商少陽剛即位,就和安平王生分,又要打仗,往京中建立關係的事情,就沒有辦起來。他這一次進京,就是辦這件事情。

媒婆見他有些入港,不加掩飾的對着小舞看一眼,再看商少陽笑:“王爺,咱們單獨說話最好。”

商少陽沉吟一下,小舞已經昂然站起來,往外面去了。這些話,小舞還不想聽。

房中開始密談,媒婆是一本正經極其嚴肅:“皇后宮中有不少位夫人,是我認識的。要是您願意,何不學學別人,當個入慕之賓,以後宮中也時時有人爲您通消息。”

商少陽忍不住笑:“原來是這個主意。”這樣尋花問柳的事情,也用這鄭重其事的口吻來說,商少陽覺得可笑。

媒婆笑他沒見識:“王爺您真是不懂的人,知道廣陽府裡犯事的官兒盧大人嗎?他的案子理當斬首,他尋的就是皇后宮中的孟夫人。孟夫人您見過沒有,膚色兒白白的,嘴脣兒紅紅的,在皇后面前很能說得上話。這當官的人,哪一個沒有三、五層關係還行。”

這話商少陽聽進去了,他自從和趙赦生分後,是覺得諸事不順。也有安平王卡的,也有是本來就不順,但他還有趙赦做靠山,所以不覺得。

現在趙赦對他是徹底失望,商少陽原本的不順,就越發的明顯起來。

商王在五個兒子中間沒有早定下世子,就是不知道定哪一個好。長子商少陽一團直耿,性情過真卻是嫡子長子,定下來他,商王猶豫,不定下他,商王也猶豫。

商少陽的真性情,夾雜在他的王爵中,他是半分兒不改變,還以爲別人全由小舞而看他不順眼。

炭火慢慢暗下去,房中更溫暖如春。商少陽慢慢道:“依你說,我理當去拜見孟夫人。”媒婆絮絮叨叨着:“不然您拜別人也行,楊夫人,張夫人……。”又把京裡京外哪些人和她們有首尾,可以說得上話的權貴們說一遍,媒婆不無興奮:“王爺,您要想京裡有人,就得和這些夫人們認識才行。”

北風呼呼可聞在房外肆虐,在這些權貴中間,商少陽不可避免的聽到安平王的名字。他下意識的冷笑,趙赦……腦海裡纔出來這個名字,商少陽一下子明白過來,既然和安平王交惡,那麼結交幾個熟識他的夫人們,背後也可以打聽到些什麼。

不再猶豫的商少陽露出笑容,對媒婆道:“就依你,這位孟夫人,我見見。”再眉尖躊躇不前,又道:“楊夫人……”這也是安平王的舊相好。

媒婆大喜:“包在我身上,我全辦得好。”她再次嘿嘿笑:“您放心,沒有這一家,還有那一家呢。宮中的夫人們,我全認識。”

商少陽微笑:“好,有勞。”讓人送媒婆出去,小舞慢慢走進來。商少陽面上笑容不改,輕描淡寫地道:“啊,你不要生氣,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少陽,我不明白,你爲什麼不再去找找王爺?”小舞咬着嘴脣,已經沒有和商少陽生氣的心。

商少陽憐愛地看着她:“傻子,我和趙王爺,是好不了。”官場之上,哪有真感情。就是手下官員們,也是打着主意要賞賜,討官職,時不時地,在背後給上一下子,說商王寵妾滅妻。

“可是,你這樣亂撞,還不如去見王爺。”小舞冷眼旁觀,覺得哪裡不對。商少陽嘆氣:“不是我不見他,是他不見我。你看,王妃也不見你。”

兩個人心中同時閃過“舞姬”這兩個字,再一起閃過安平王府大門上金光閃閃的匾額,小舞輕輕嘆氣,商少陽安慰她:“不見就不見吧,一個小商人之女,比你強不到哪裡去。”

大多人一想到小商人之女,就會想到站在櫃檯裡叉着腰,面上桃花妖嬈,和主顧們討價還價的人。

趙赦一旦明白這親事不能退,就極快地壓着岳父沈吉安,把真姐兒接到深閨中去,就是他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小舞心中憂愁,憂愁在哪裡,又說不上來;商少陽手柱着下頷,在想着男人難怪都風流,這些夫人們行走在官場上,枕蓆之間,應該有好消息。

趙赦的弱點,在哪裡呢?

房外雪花更飄,孟夫人正在家中看院子裡小橋流水,聽人說:“官媒婆來了,”孟夫人小嘴兒一撇:“這老貨,她來作什麼?”

官媒婆進前來,巴結着磕過頭,小聲道:“夫人,有位外地的王爺進京裡,慕您已久,想來見見。”

“我要見他?”孟夫人面龐朝天:“什麼樣的王爺,我沒有見過。”官媒婆陪笑:“是是,您說得是。”再道:“我對他說夫人不見外人,他就差跪下來求我,說夫人您樣樣好,依我看,總是有事要求到您。”

爲這些夫人和外地官員們牽線,官媒婆她也掙這個錢。

孟夫人嘴上推辭,其實是虛的。裝過貞節後,纔來打聽:“是什麼人,他要求什麼?得辦呢,我就見他,不得辦,我可不管。”

“是商王爺,他是第一次進京,京裡不認識什麼人,想有個結交也是有的。”官媒婆介紹清楚,孟夫人覺得也還過得去。

外地的王爺不如京裡的大員,不過結交幾個,也不是壞事情。她挑一挑眉梢:“廣陽府的那個犯事官兒,是打算髮到商王封地上服苦役吧?”

“可不是,”官媒婆精神煥發,幫着出主意:“商王爺又年青又英俊,他初來京裡不認識別人,夫人幫他一把,以後他還不感激您。再說犯事的盧大人家裡又籌出一筆錢來,只求去服苦役的時候可以打點早回來,這錢您不拿,別人就拿了去。”

對着梅花枝上的寒蕊,孟夫人冷笑一聲:“我不指着這錢用,”官媒婆忙接上話:“這是您的手面不是,您是皇后宮中的人,也讓別人看看,您的手面不小,不管京裡還是京外,全說得上話。”

官媒婆一通好哄,孟夫人這才鬆口:“好吧,今天晚上我當值不得閒,明兒晚上,你約他來吧。”

又喊丫頭:“取十兩銀子來給這媽媽。”官媒婆面上歡天喜地接過賞銀,又約了兩次:“明天必來。”

到出門拐彎走出這條街,官媒婆纔在地上重重一口:“呸!十兩銀子就打發老孃,你在這些人身上掙的,可是成千上萬。老孃要是年青,在你這身份,比你掙得多!”

罵過,重打笑容,街上買酒買肉回家去好吃好喝睡了一大覺,到第二天才來見商少陽,又說上許多自己的辛苦:“她先是不答應,我去了三次,說王爺您心又誠,情又真,這才把她說動了,王爺不信,您見到自己個兒問她。”

商少陽微笑:“辦得不錯。”讓人賞五十兩銀子給她,約好明天必去。

孟夫人去皇后宮中當值一夜,早上回來補眠。到下午時,官媒婆先過來,送來商少陽備辦的一些禮物,綢緞數匹,年下動用的吃用東西,外加酒席一臺送來。這些,也有個一、兩百兩銀子。

在官媒婆心裡,是超出她的賞賜十倍有餘。當然孟夫人,是表示看不上眼,不過收下來。官媒婆再次約好天黑後來,出門來心想,這些人掙錢,全在銀子首飾上,晚上那位王爺,不知道給她什麼。

初次見面,又是孟夫人這樣眼眶子高的人,少了五百金,可是不行。以後常來往,要是她喜歡,倒貼也是她的事情。

這樣想着,再往驛站裡來,想對商少陽說說晚上禮物不可少。這位王爺可別稀裡糊塗的,以爲送這些外面好看的東西就完了。

商少陽受她這樣叮囑,不由得大笑:“老貨你放心,我哪裡有這麼笨。”官媒婆放心而去,回到家裡數一數這兩天牽這一件事情,倒得了一百兩出去的銀子,大頭,當然全是商少陽出的。

做一次規規矩矩的媒,要跑上至少半年,腿跑斷,嘴磨破,也不過就是這些錢。就算有些人家出得媒婆錢多一些,也不如這幾天就得這些多錢,來得爽快。

而且做媒如果過了門夫妻不和睦,家裡不喜歡,媒婆要捱上好幾年的罵。這種馬泊六的牽線事情,從來很少找後帳。

還是一天好大雪,雪空中微有日頭光,一寸一寸地往西邊移。到了晚飯前一個時辰,孟夫人才慵懶開始梳妝時,丫頭喜形於色急急進來:“夫人,趙王爺的小廝來了。”

“是真的?”孟夫人眼睛一亮,什麼也顧不得了,半披着頭髮出來,覺得自己不雅觀時,已經到了趙安面前。她含羞一笑,讓人拿果子拿酒水來:“天這般冷,有勞你跑這一趟。喝杯酒,去去寒。”說過眼巴巴瞅着,王爺讓他來,總不會是說以後不來往的話。

要是不來往,何必又說。

這一瞬間,孟夫人心中轉過百種千種心思。又想到王爺回來這幾天,自己天天去信箋,卻石沉大海,夫人美麗的眼眸中,頓時有了淚水。

趙安躬身呈上一個小小錦匣:“王爺說,晚上過來,不知夫人方便否?”孟夫人接過來看,錦匣是精緻的一件首飾。不過價值兩百兩銀子左右,卻是精巧之極。

“方便,當然方便,”孟夫人紅暈上面頰:“幾時,我不方便過。”見丫頭們拿果子酒來,孟夫人親手斟了一杯酒給趙安:“寒天雪地的,真是生受你。”

又讓人拿五兩銀子的賞錢給趙安,趙安不要,只受了酒。孟夫人再細細交待他:“對王爺說,我這裡,從來方便,奴不是楊夫人,榮夫人那起子人,哪裡有不方便這一說。”

趙安答應離去,孟夫人在廊下對着他的背影也癡癡看一回,心裡轉得飛快。新到京中的兩個官兒求官職,一人送了三千兩銀子給自己。這事情,晚上可同王爺說說。

院子中有兩、三株老梅,開得正烈又香氣熾。趙安背影消失在梅花飛雪中,孟夫人才“呀”地一聲跳起來,對丫頭道:“快快,去找官媒婆,讓她告訴晚上那人,不必來了。”

此王爺,非彼王爺可以相比。

到底是風流慣的人,隨即覺得自己這話不中聽,就不願意的人,也不會強着拂了他的意。孟夫人手撫胸口,喚住要去的丫頭,定一定神才道:“就說,我有急事進宮了,讓他明兒晚上來。”

這天賊冷,官媒婆在家裡正暈在炕上喝酒,聽到這話,臉上是大驚失色:“這可怎麼好,這,可是位王爺,哎喲,這進宮的事情,可是沒辦法。”

送丫頭出去,回來面上的殷勤就摔落不見,官媒婆一面穿大衣服,一面嘴裡喃喃着罵:“哄別人去吧,還拿進宮當藉口。指不定,會哪個人去了。”

對於進宮不進宮的,官媒婆也不能確定,她只是罵着出出氣,大冷的天,又出來趕到商少陽這裡。

商少陽衣着打扮一新,頗有幾分風流貴公子模樣,見她來就笑:“你不必催,我不會晚去。”官媒婆忙陪笑:“王爺,今天晚上事兒不成。”官媒婆嘴裡,話是上可以託天,下可以立地:“說宮裡急傳,皇上總不好,這進宮的事情又急,夫人說,明兒再去的好。”

商少陽沒有生氣,他心裡迅速地轉一轉,反而喜歡上來。要是這位夫人有手段,新帝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明天也可以打聽得出來。

他和顏悅色地表示理解:“就上覆夫人,天寒地凍的,晚上加衣纔是。既如此,我明天再去拜會。”

孟夫人打發了他這個王爺,在房中忙個要跳腳。先是衣服,紅色的好,蘭色的好,再一看,白色的更素俏。

衣服折騰清楚,再是首飾再來上一回。牡丹花嬌,海棠花笑,再一看,蘭草更相得。夜深人靜直到二更天,桌子上酒菜全無熱氣時,趙安纔來。

孟夫人是急步出來見他,趙安披着雪衣一身是白雪,就在廊下行禮:“王爺在宮中還沒有出來,讓我來回夫人,今天或許不巧。”

惴惴回到房中的孟夫人,眯起眼睛想着。皇上說不定今天明天晚上就歸天,王爺這幾天是頻頻進宮,與頌殿下一呆就是半天,再不然,就在皇上病榻前,或許是說遺言。

她眸子恢復輕鬆自如時,不動聲色吩咐自己丫頭:“去,對那兩個要官職的官員們說,多備銀子,可以選個好地方。”

宮門已經下鑰,王爺還在宮中,昨天孟夫人當值時,就聽到趙赦半夜才從宮中出來。商議的什麼不得而知,不過有一條可以得知,那就是王爺在新帝面前,也是頗受寵信。

商少陽或許還不能確定新帝就是頌殿下,孟夫人,卻是可以確定下來。

這樣炙手可熱的一個人,孟夫人等得心甘情願。

第二天,商少陽候孟夫人,孟夫人候趙赦。還是候到近三更,趙安又來說沒有出宮,再約明天。

聽上去,是安平王很想和孟夫人一聚。

孟夫人纏綿於這一點時,商少陽是急了,又託官媒婆送來五百兩銀子,傳了個句話:“晚上不得見,白天見見吧。”

孟夫人卻不願意白天見他,風流嘛,大多是在晚上。而且白天,孟夫人也有事情。官媒婆代商少陽懇切陳情:“思慕夫人,夜晚難眠。只求一見,就足矣。”

房外雪光在孟夫人面上閃過,她想想皇上昨夜差一點兒要過去,宮中人都說熬不過今天晚上。這位外來的王爺求見甚急,應該是他想打聽哪位是新帝。

今天更冷,皇上今天晚上也未必好過,孟夫人想想,認爲趙赦今天晚上也未必來。她是個謹慎人,對官媒婆道:“到晚上你來我這裡用幾杯酒,再等我的話。”

官媒婆晚上依約來到,用過晚飯近二更時,丫頭悄悄來回話:“讓人去看過,王爺在宮中,一直沒有出來。”

孟夫人放下心,這麼晚了,沒有出宮的道理。官媒婆多喝了幾杯酒,尋了個春凳睡着。丫頭們推她起來:“夫人讓你傳話兒去。”

不一時,商少陽過來,見小院中梅花似玉雕,小橋木欄杆,讚一聲:“好,妙景必有妙人。”見廊下燭光大作,是門簾子高高打起。孟夫人打扮得風流嫵媚,從房中迎出來,廊下盈盈施下禮來:“妾見過王爺。”

雪光好似明珠光,玉人好似神仙妃子,夜下美人,從來更勾魂魄。商少陽原本是走過場的心,現在也有些心動。

他怔怔看着有些發呆,孟夫人見他這樣,覺得這個人知情識趣當然喜歡。裝着含羞,轉身嫋嫋入房中,官媒婆輕推商少陽:“王爺快去。”

商少陽急忙道:“是。”大步跟着進去。官媒婆放下心,這一注兒的錢,總算是安穩到手裡。她來尋丫頭:“姐姐給我尋個睡的地方,這天氣冷的,回不得家去。”又道:“晚上剩的酒多,再給我三杯可好。”

丫頭撇嘴:“老貨,你等着。”帶她尋個下房,又送幾杯酒和一盤果子給她下酒。

官媒婆喝上兩杯,再推窗看上房裡。直到大燭熄滅,才笑得咧着嘴:“今天晚上她倒好享受,”再去吃酒:“我也享受享受。”

風雪中,傳來馬蹄聲,趙赦一行人慢慢行來。安平王在馬上罵:“不就是小孟兒家,你們都來過,何必來打擾。我難得進京,會她一面,你們都各自散開吧。”

小封大人在風中誇張地打一個哈欠,以示自己不是太閒而且想睡,這哈欠打得太大,風雪全灌進嘴裡。他笑着道:“酒沒有吃到,先喝了滿嘴風雪。”也罵趙赦:“什麼稀奇人,我見過的,不過就是順路討杯酒吃,你放心,三杯一過我們就走,真是個小氣人,吃杯酒這麼煩。”

秦長公子懶洋洋,一臉沒精打彩:“我不想來,小封要拉着我來。”再回頭看身後幾個浪蕩鬼兒:“還有你們。”

秦長公子在雪中呼了一聲:“我要回家。”

“前面就是門兒,回什麼家?”小封大人說過,讓自己的奴才上前去敲門:“去,就說王爺來了,不是王爺的也來了,備好酒好菜的,三杯就走,沒有好酒菜,三百杯也說不好。”

趙赦恨恨地罵:“我可是才進京,你們這羣人,全不是好人。”

大家衝他嘻笑:“如何,你想怎樣?”下馬來門已經敲開,門人驚愕中,大家提着馬鞭子,帶着家人一擁而進。

小封大人走上兩步,回頭瞅着門人眼色:“你這奴才,這是什麼臉色。怎麼着,不想爺來?”門人是門只開一條縫兒,被小封大人的奴才用力撞開大家一起進來。見他們往正房去,早就嚇得不知道如何纔好。

他雙腿打着戰,聲音因爲冷也打着戰:“沒,沒沒……沒有。”

秦長公子精神有了,軟塌塌垂着的身子站直了,狐疑道:“你嚇的是什麼?”他恍然大悟,手指着趙赦道:“你,撞了別人的好事!”秦長公子開始嘲笑:“還不讓我們來,原來你是沒有約下來,來撞別人的。”

“放屁!”趙赦大怒,喝命趙安:“你沒有來說!”趙安撲通一下,在雪地裡跪下來:“奴才白天來說的,早早就來說過。”

趙赦大罵:“來的什麼人,敢來搶我的。”怒目門人:“什麼人?”門人當然不肯說,只是放聲大喊一聲:“王爺來了。”

趙安一腳踹倒他,罵道:“喊什麼喊!”

趙赦冷着臉看大家要主意:“這樣閃了我會別人的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們說,怎麼辦?”小封大人振袖子先數人:“一、二、三……我們全在這裡,劉老七在京外會院子裡頭牌,張老信在家裡,還有幾個在宮裡當值,是哪一個不知情知趣的,幹出這樣事情來!”

“快去抓到再說,京外來了一批官兒,到處亂鑽營。去晚了,人都跑了。”秦長公子罵小封大人:“走,咱們都在這裡,只能是不相干的人。進去,按住了,不管頭臉先打一頓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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