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吹了的親事

更新時間:2013-1-11 10:23:32 本章字數:14270

趙赦坐在他的雕螭書案後,書案呈黑色,又寬又大。上面擺着筆山筆海筆洗,再就是他慣常用的一方大而闊的雕秋月江山的硯臺。

這硯臺是近黑色,和真姐兒此時的心情差不多。筆直站在書案前的真姐兒,因爲惴惴不安,心情近黑色。

她不安的眼光覺得無處投送,就垂下眼眸在趙赦的書案上打量來打量去。從一頭高高的公文上看到另一邊的文房四寶,把這文房四寶中的水盂等都看過,再看到另一邊的公文上去。

坐着的趙赦沒有說話,也沒有催着真姐兒說話。此時的他正在對着真姐兒看,這個孩子長大了!

這是趙赦的第一個想法。去年接來時,身量兒小小,面上稚氣多多。當然她自進王府,舉止進退,一言一行,都是合趙赦心意的。偶然淘氣,趙赦也能原諒。既然接了她來,心中又有真姐兒在家裡全無教導的先入爲主想法在。只要是好的,全是安平王帶的好;要有不好的,全是沈家帶來的。

安平王在這一點兒上,還是很能讓自己心裡平衡的。

今天又一次發現真姐兒長大了,趙赦眯起眼睛想着。上一次真姐兒似大人的時候,是哪一次?他隨便一想就丟下來,對着眼前的真姐兒輕輕咳了一聲。

真姐兒似驚鴻,在這咳聲中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急急地辯解道:“表哥,是她先的。”這是真姐兒最想說的一句話。

是她先!是伍大姑娘琉離在宮中先出言諷刺,真姐兒也沒有客氣。後來的來來往往,是兩個人沒有一個人肯先罷休所造成。

所以趙赦要對母親說:“如果不責備真姐兒,以後怕她忙不過來。”

公侯伯子男,這是朝廷的爵封。而王爺,又在這些爵封之上。趙赦世家子出身,向來桀傲。再怎麼傲氣,也是到他封王后,才深深體會到榮爵加身後,隨之而來的攀附和阿諛,當然也有冷箭和暗戰。

霍山王敗仗吃得多,因爲有一個伍側妃爲他籌劃,趙赦初封王時,不止吃過一次苦頭;還有靈丘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然趙赦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霍山王和靈丘王在背後說起來,也是一定罵不絕口。

權勢場上,人人皆是如此。

封王以後,想當王妃,想當側王妃的人不計其數。霍山王大了伍側妃不少,還能娶年青美貌有智計又出自於伍氏大家的伍側妃;趙赦而對來找自己的人要是不動心思,那不符合他的身體和爲人。

只是他要動心思,也得盤算停當,要安穩才行。不想這才只觀望時,真姐兒和伍家大姑娘頂上了。

一個不像話,兩個不像話。趙赦對伍家的大姑娘就此全無興趣,對於真姐兒就是他此時的想法,這孩子長大了。

知道什麼是吃醋,知道什麼是佔有,趙赦微微一笑。

真姐兒看到他這樣的笑容,心中因爲不明白而更是不安。她急切地發誓一樣地道:“表哥,真的是她先。不信你……”

話剛說到這裡,外面趙吉進來,躬身呈給趙赦一個小小紅木匣子:“伍家的大姑娘送給姑娘的。”

真姐兒把眼睛放在這小小紅木匣子上,略伸長身子來看。趙吉大步出去,趙赦注意到真姐兒的姿勢,看了她一眼到真姐兒重新站好,把手中的匣子打開。

這還是個精雕細刻的漂亮匣子,盒蓋上雕着福至心靈的圖案。真姐兒站在地上,只能看到這個打開的盒蓋。裡面是什麼,她不得而知。

趙赦看了一眼,就把匣子丟下來推到一旁。對真姐兒擡起面龐,慢慢地道:“母親給我們訂下親事,這親事就得成行。”真姐兒眼巴巴地只盯着那匣子,很想知道里面是什麼。對於趙赦的話,是隨便點點頭。

“我把你接了來,就是怕你不在我眼前,會受委屈。”趙赦說這話是底氣十足。這個時候要是有人問他,以前是何等的嫌棄真姐兒,不知道安平王做何回答。

真姐兒把最後一句“受委屈”聽進去了。她是昨天一夜想好的話,見到趙赦應該如何回得又簡潔又佔理,趙赦會問哪些話,或許會發脾氣,因爲自己在攪他的一門大好親事。

把這些全都想過的真姐兒今天還沒有用上,這個時候又在心裡理過,趕快插話回道:“宮中是她諷刺我,後來她送東西來……”

話只說到這裡,趙赦擺一擺手,表示自己不想聽。眼睛盯着書案上紅木匣子的真姐兒黯然一下,趙赦會護着他未來的親事,在真姐兒想來,也是會出現的。

就像真姐兒對項林所說的話,有一半不是胡說八道。趙赦娶了自己,除了是一個聽母親話以外,別的再也看不到什麼好處。所以在真姐兒想來,趙赦對自己他是胸有成竹的能把握住,偏着別人護別人也在所應當。

被真姐兒把話一插,趙赦也不想說下去了。要說什麼?說自己會疼她,自己哪一天不疼她。對真姐兒說讓她三從四德,這些話專門有先生,說了不知道多少次。趙赦停在這裡,突然對脣邊現出淡淡的笑容來。

和她說什麼她會明白。趙赦又開了口道:“回去抄書吧。”真姐兒低頭應聲:“是。”她把心裡想好的辯解也全嚥了下去,覺得這些話不是最好。

最好的話是什麼?對趙赦說夫妻要一心一意,要守身也要守心。垂頭的真姐兒苦笑,自己並沒有愛上他,趙赦也沒有愛上自己。相愛的人,才能要求對方一心一意,而不會讓人聽着覺得可笑。

對面坐着的這個英俊王爺,他依從母命決定和自己成親,而他需要的,是古代那種養尊處優的妻子。

至於他的後宅裡會不會刀光劍影,想來他或許不會管。

“怎麼還不走?”真姐兒遲疑着,趙赦就問出來。真姐兒鼓起勇氣,對着那紅木小匣子看着道:“表哥,那是給我的。”她很想看看。

趙赦揮揮他的大手,一個字也沒有。真姐兒轉過身,又回頭忍不住說了一句:“伍大姑娘她,也許不知道林小王爺的心思。”

“不必再提她,。”趙赦說過,因爲真姐兒步子遲遲,他也改變了主意,對真姐兒手指着榻上:“坐那裡吧,今天先生放你假,就在這裡抄書吧。”

真姐兒“哦”了一聲,往榻上去,又有些後悔自己剛纔爲什麼不趕快走。她又遲疑着道:“表哥,姨媽說你教訓完了,讓我還進去。”

趙赦往外面喊一聲:“跟真姐兒的人呢。”送真姐兒出來的媽媽進來,滿面笑容道:“老夫人說讓姑娘早些進去。”

“你回母親,說我留下她了,並沒有難爲她。”趙赦說過,媽媽對着他的面無表情看看,這才走開。真姐兒在榻上坐下來,喊紅箋和綠管進來:“取書來,取我的筆來。”

這一套東西書房裡現在的就有,真姐兒坐在榻上一筆一劃地抄她的三從四德。不時偷眼看看趙赦,是埋首書案中。

又停了好幾天,真姐兒纔好過些,同趙赦的話也漸多。見他沒有爲這件事情發脾氣,嬌慣着的真姐兒又得寸進尺起來。

秋雨連綿下時,趙赦出去的就更少,時常把真姐兒留在書房中。這一天帶着真姐兒吃京外新送來的果子。真姐兒突然想起來:“那琉璃瓶,我少一個。”趙赦道:“自找。”真姐兒討好地道:“我看到表哥還有許多,幾時再給我一個。”趙赦笑:“不給。”

安平王府的書房中歡笑時,伍琉離姑娘在自己房中正在疑惑。先是同自己的丫頭在說話:“這幾天安平王府裡,竟然沒有給我送一樣東西來?”

丫頭是知道她心事的人,回話道:“我也心裡奇怪,天天去門上問人,說這幾天裡,安平王府裡什麼人也沒有來過。大姑娘放心,要是有,肯定要送過來。”

“一個人也沒有來?”伍琉離聽過就更疑惑不解。她低頭想上一想,再對着窗外秋雨如織看上一看。西北小城裡的丫頭肯忍氣吞聲不回話,伍琉離覺得是遲早的事情、是應該的事情。但是安平王府裡這幾天沒有一個人來?伍琉離對丫頭道:“取我衣服來,我有事見父親。”

兩家正商議着親事,這不應該。

伍琉離知道趙赦的大婚是定在明年春天,伍家原本的意思是在趙赦大婚以前,把伍琉離擡入王府。

這已經是秋天漸入初冬,親事只能訂在下個月。王府裡不來人,難免要讓伍大姑娘心慌慌。

丫頭取出來一件杏色繡纏枝花卉的薄錦襖子,再取出一件繡牡丹花對禽的鵝黃色披風。伍璃離收拾好,帶着丫頭往父親房中來。

走在路上的時候,伍璃離還在回想。這幾天裡給父親請安,像是他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怪怪的。

急急來到父親房外,讓父親房中的丫頭去通報:“大姑娘有事要回老爺。”在房中的伍雲卿,是愣了一下。然後有些不耐煩:“我有事,讓她改天來吧。”丫頭出來原話告訴伍琉離,伍琉離不肯走,自己走到門簾處,不敢進來但是站在房外回話:“父親,是女兒有話要說。”

停上一時,房中才傳來一句:“進來吧。”伍琉離定定心神,自己手打起門簾進來,見父親居中坐着,神色嚴肅地看着自己:“有什麼事情?”

伍琉離見房中沒有別人,如實的回了自己心中所想,當然做爲一個大家閨秀,還是羞羞答答的說出來:“祖父與父親對女兒說過終身的事情,不是女兒不識羞要問,而是想聽聽祖父和父親,還有沒有別的教導?”

這話說出來,伍雲卿只是靜靜坐着。這麼坐了有一會兒,才站起來對伍琉離道:“隨我來。”帶着伍琉離走出房門,也不用傘,沿着抄手遊廊一直走到伍家宅子的最後面。

這裡大樹參天,細細秋雨中走在樹下,是半點兒雨絲也打不到身上。樹下香花矮樹盡有,香花後三間正房,廊下掛着的各色鳥兒正在嘰嘰啁啁叫個不停。

這是伍家現在的當權者,吏部尚書伍老大人。他今年是近六十歲的人,鬍鬚皆白但精神康健。在房中見到兒子和孫女兒過來,先往外面吩咐了:“讓他們進來。”伍老大人不用問,也知道他們來是爲什麼。

伍雲卿和伍琉離走過來,窗下聽使喚的丫頭過來一個,含笑道:“老太爺請老爺和大姑娘進去。”說過打起門上繡着春暖花開的錦簾,讓他們進去。

伍琉離進來第一件事,先把眼睛在祖父面上看過。祖父還當家,父親也要聽祖父的。比如自己的親事,姑姑伍側妃的親事,都是伍老大人說了算。有時候伍琉離面對精神抖擻的祖父,常會因爲他的犀利而有戰瑟之感。

在伍家,幾乎沒有人不怕這個近花甲之年的老頭子。

今天這一眼掃過,看到的還是祖父比年青人還要亮還要尖利的眼光。這尖利,刺得伍琉離心中一陣發慌,忙隨着父親行下禮來。

“父親,果然如你所說,琉離來回親事的事情,兒子把她帶來,請父親親自同她說吧。”伍雲卿是這樣回伍老大人。旁邊聽着的伍琉離,更是不安地看了父親一眼。

她不敢看祖父,不僅是在伍琉離心中,覺得祖父是個獨斷獨行的人,在伍家大部分人眼中,伍老大人就是這樣一個封建大家長。

片刻的寂靜後,伍老大人緩緩開口,他面上帶着慈祥的笑容,可是眼神裡還是他一成不變的厲色。

“琉離,我以爲你自己明白。”伍老大人用這一句話,粉碎了伍琉離心裡所有的底線。她撲通一聲跪下來,黯然神傷:“祖父,請您明示。”

伍老大人上了年紀,他雖然在小輩們面前時常是精神煥發,從是他無事的情況下多是微仰着頭,往後面靠在椅背上養精神。今天的這件事兒孫女兒找來,在伍老大人來看,不是一件難開解的事情。

他上來一句話就打碎琉離的心,是因爲他心中也有氣。好好的一樁親事,被琉離給攪黃了。

“林兒前幾天來,你們都說的什麼?”伍老大人直言不諱、直奔正題,兩道長長壽眉下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伍琉離。見她面上先是回想,再是猶豫,最後是恍然和後悔正要開口時,伍老大人把她的話全壓回肚內,嚴厲地道:“你以爲林兒爲你除去那個姑娘,你就能當王妃?”

伍琉離心中有一塊,嘩啦啦碎了。她懼怕驚恐地瞪着自己的祖父,渾然一切空白的腦海中忽然想到遙遠遙遠的一些閒話。

是關於祖父的。

有兄弟說,祖父善於讀人心,有人說,祖父是個老狐狸託成的……今天這一刻,伍琉離相信了。

這震憾心田的話如雷聲滾滾般沒有停。伍老大人用這樣的話毫不留情地做了開頭,接下去就沒有停。

“宮中的毒蛇是怎麼一回事?琉蘭還小,而且常和你相伴。你是我的孫女兒,長平是我的外孫女兒。雖然說孫女兒比外孫親,可在我有生之年,只想看到你們都好生生的過得好。”伍老大人直到今天才表現出痛心疾首,他一隻腳頓地:“長平的事情,是我平生恥辱!”

伍雲卿把腰再彎得下去不少,不敢看父親的臉色。對外面來說,長平郡主的親事,是伍家人人喜歡;對於妹妹伍側妃來說,她到現在深恨孃家不幫忙。唯獨伍雲卿大人知道,出了這件事情以後,他背地裡受到父親多少苛責。

“祖父,是那個丫頭……。”伍琉離絕望地不顧長幼,打斷了伍老大人的話:“長平的事情是她挑唆,她親口對琉蘭說過是她所爲。祖父您問琉蘭,在觀音院裡……。”

伍老大人怒目而視伍琉離,一直瞪到伍琉離不敢再說下去。他才冷若冰霜地道:“原本想把你給清源王,這是一門好親事!不想你三叔的女兒福氣大,入宮後一直恭順賢德,先皇后去世後,伍氏一族終於又有了皇后。果然,一人福氣大了,別人就要折福!你做出這樣小兒女鬥氣的事情,實在讓我失望!”

這個老人腰板兒挺得筆直,歷數自己的家事和朝野上下如數自己的手指頭:“齊貴妃以此爲由,不給清源王納伍氏爲妃。我也覺得宮中日子難過,怕你是個沒福的,轉而爲你尋幾家王爺。霍山王府裡有你姑姑在,一向還好,不知道今年是撞了什麼!

再尋靈丘王,聽說他戰場上受傷,像是不會再有孩子。滿朝中數來數去,只有安平王新封王爺,人也不笨!”

這個經歷三朝的老臣,對趙赦下了這樣一個評論,也算中肯。

伍琉離咬着牙,呆呆地聽着伍老大人那雖然難聽卻剖析得一清二楚的話:“靈丘王的幾個兒子我看過又看,與你實在沒有緣分。那就爲你尋安平王吧,你能站得住腳根,以後你表姐在宮中,你在外面,不是遙相呼應。”

伍老大人說到這裡,已經是大搖其頭。伍琉離生長在伍家,是頗隨他們家的門風。當下咬牙忍羞道:“祖父,孫女兒理當聽長輩之命許親。要是幾個月前,祖父還沒有對孫女兒說的時候再有改變,孫女兒也沒什麼。”她輕泣了起來:“後來說議親事,孫女兒已經把王爺當成以後的……孫女兒自小守閨訓,好女不適二夫。祖父難道就再沒有別的辦法?要是沈姑娘說了什麼以致於王爺生了我的氣,祖父,我願意去給她陪個禮去。”

“現在說這些話全晚了。”伍老大人哼了一聲:“爲你好,這親事吹就吹了吧。好在我們做事隱密,並沒有別人知道。也好在安平王做事也隱密,”伍老大人又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再接下去道:“也沒有告訴別人知道。爲你好,留着些身份,再給你許別人吧。”

皇帝一人之下,就是諸家王爺。除了太子和幾位封親王的皇子,放眼望去,唯有三位異姓王金光閃閃,閃閃奪目。

又年青又英俊又自己封王不是依靠的家人傳承,趙赦就更吸引人注目了。

母親趙老夫人爲他早早訂下親事,這在別有企圖的人眼中,這有何妨。以前不知道訂的哪一家,現在知道了而且就在京裡。真姐兒其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靶子。

真姐兒不在,安平王只能重述親事。王爺要述親事,不能前面找一個民女,後面再找一個民女,他又沒有找民女的癮。真姐兒要是不在,趙赦挑親事,也只能是那幾家。

傷心難過的伍琉離哭得淚眼模糊,淚眼中看不到眼前的家人,只看到趙赦虎背熊腰的身影;耳朵裡除了自己的哭聲以外,再響起的就是趙赦朗朗的說話聲。這是伍大姑娘在宮中聽到的,她和趙赦王爺,還沒有交談過一句。

這難得的一樁好親事,就被伍大姑娘自己給攪了。她到這時候纔想明白,趙赦不是一聽到皇后一族,就會急急地訂下親事來。

伍老大人不理會孫女兒的哭聲。他有兄弟三人,三弟的女兒入主中宮,二弟家裡沒有女兒卻有好幾個兒子。身爲族長的伍老大人,又要當官又要管理族人,對於一兩點哭聲是不放心上。

“雲卿,把王爺的回話再對我說一遍,我細咀嚼一下。”伍老大人閉目養神狀,伍雲卿應一聲:“是。”上前一步道:“我去他府裡對他解釋登高的事情,是外甥項林所爲,與琉離無關。王爺說,親事由趙老夫人訂下,他常年在外不能盡孝,唯有依從這親事算做他的一點孝心。成親後,由趙老夫人也不會冷落妻子,以免傷趙老夫人的心。”

伍琉離越聽越哭,出身可以決定不少,可也不是全部。伍老大人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把趙赦的話想了三、四回,才沉着聲音道:“他剛入仕的時候,我就看出來這是一個聰明人。可惜呀,那時候他就訂過親事。”

真姐兒是一出生就把趙赦霸佔住,讓別人全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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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王爺雖然這樣說,如果沈姑娘有病有災,與別人無關,這他又有什麼辦法?”伍琉離是咽不下這口氣。真姐兒對上長平,她就沒有逆來順受過。當然和某些人眼中的言語犀利,一點兒情面也不給別人留是兩回事。

伍琉離不喜歡真姐兒,多是長平郡主到處訴說的。如何飛揚跋扈,如何不知事體,如何覺得自己攀上了枝頭就眼裡沒有別人。然後是長平郡主的遠嫁,身爲伍家的人,伍琉離雖然也不喜歡長平郡主的一些言行。可是衝着表妹,她就表現了一下。

很正常的一些小姑娘鬥氣,宮中天天有,民間處處聞。只是放在安平王府的真姐兒身上,趙赦選擇了護短。這裡面有別的成分,也有發趙赦自己的私意。安平王一步一個腳印封了王,做事更謹慎,不意味着他不報以前的舊仇。

伍老大人懶得再和自己的孫女兒多說,只是一句:“回去自己好生呆着,你的親事再議吧。”這言語中,與剛纔時有的噓唏不同,少了一些語重心長,重新是他平時說話發號司令的冷酷。

目光閃動着的伍老大人面色嚴肅,帶着不想多說一個字的表情。

走得跌跌撞撞的伍琉離,心碎在自己的英俊丈夫富貴頭銜的夢中。

房中餘下伍老大人和伍雲卿父子。伍老大人還是坐着不動,伍雲卿還是恭恭敬敬的欠身子站着,隨時聽着父親要說什麼。

“趙赦!實在狂妄。”伍老大人重新給安平王下了一個結論。伍雲卿則道:“他會用天時地利,也會用人和。”

伍老大人眼睛裡露出針尖一樣的光芒,這針尖直直的,似乎要刺到趙赦心中去。“本來以爲這親事手到擒來,我的嫡孫女兒給了他,他還有什麼不滿意。就是以前有些嫌隙,也可以消除,以後成爲一家人。”

“父親,他是個小心謹慎的人。論女人,他只比別人多不比別人少;論銀錢,西北那地方常說不好,因此賦稅比霍山王和靈丘王處要低;論兵馬,他又是一等一的。這個人與我們沒有什麼關聯,不能讓人安枕睡眠。”

伍氏父子對趙赦都是一個看法:不讓人安心的人。伍老大人以慢慢悠長的一句話結束了這一次談話:“看看再說吧。”

窗外秋雨淅淅下着,伍雲卿走出房門來,見秋風寒冷更甚於早上,回身爲父親仔細理好門簾,不讓有一點兒縫隙存在,這才沿着長廊往自己房中走去。

秋雨從來連綿不斷,真姐兒在家裡少出去。想起來自己投壺從來不中,讓紅箋弄了一個壺來,又弄些箭來在房中練準頭兒。

有客來,陸姑娘又踏雨而至。真姐兒正拿着幾支箭投得痛快,見她進來先是嘻嘻一笑:“請坐,我一會兒就好。”手中還有三枝箭,真姐兒一枝,兩枝,三枝投得飛快,然後拍手自己笑:“不錯不錯,離壺近了。”

陸姑娘好笑,對地上箭看。見箭頭上金光閃閃,就拾了一枝子在手上,仔細看了看,不無豔羨:“這箭頭上塗的,是真金吧?”

應該不是黃銅,黃銅雖然也視,顏色卻有分別。紅箋去倒茶,綠管彎腰拾箭。見陸姑娘這樣說,接上話道:“這是王爺的箭,當然是真的。”

陸姑娘正在看這箭做得精緻,從箭羽到箭頭,都能看得出來製造的時候是下了功夫的。聽綠管這樣說,把箭送到真姐兒面前去問她:“這是一個字吧?”

“是的。”真姐兒回答她道。把箭接過來在手上,摩挲着那小小的:“趙”字,笑容滿面再遞給綠管:“給表哥送回去,明天我在書房裡投,請表哥幫我看準頭兒。”

綠管出去,陸姑娘就坐。對着真姐兒先是一通盤問:“來看你,你多是在房中,不是我說你,你也應該在老夫人面前多些纔是。”真姐兒快快樂樂地回答她:“姨媽管家呢,讓我自己呆着。”趙赦更忙,也是讓真姐兒自己呆着的時候多。

“管家,真是個難事兒。”陸姑娘說過,真姐兒笑着道:“又是什麼難題?”陸姑娘幽幽嘆氣,對着真姐兒一對南珠的耳墜子看看道:“你現在富貴的很,這是好事,不過我晚上燒香時常爲你祈禱,望你一生一世如此呢?”

別人爲自己祈禱,至少應該表示感激。真姐兒是笑得嘴角彎彎,支起一肘駐在小桌子上,對着陸姑娘笑得不懷好意:“你晚上燒香,常爲自己祈禱?”

陸姑娘紅了臉,忙道:“也沒有,我就是爲你……”下面不說話了。真姐兒笑眯眯:“如實說來,好好的,爲什麼晚上要燒香?”

晚上燒香的多是樓臺會,真姐兒想到自己看過的幾本古代小說,就越發的想笑:“你那香臺是設在哪裡,你的那位高大人,喜歡晚歸?”

“真姐兒你,我不和你說了,”陸姑娘被揭破心事,一個人羞了一會兒,才又低聲問真姐兒:“你要找王爺,多是怎麼說?”

真姐兒笑嘻嘻:“給表哥請安去。好在不用多請,表哥要上朝,我又起不來。平時的時候,有事兒纔去找表哥,沒有事兒就找姨媽。”說過,眼睛比平時要亮,一心地想打聽閒話聽:“你呢?爲什麼要上演樓臺會?”

這古代女兒的懷春心事,出現在秋季是不是季節不對?真姐兒溜圓了眼睛:“說給我聽聽。”

“你又不幫着出主意,”陸姑娘略有些抱怨:“要知道我認識的當官的女眷,就只有你一個。”真姐兒問道:“高家沒有往來的親友和同僚們?”

陸姑娘說一句話出來,真姐兒哈哈笑了幾聲。陸姑娘顰眉道:“他們看不上我。”

這與真姐兒,倒有不少相同之處。真姐兒笑過,玩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展開再折起來,再民展開再折起來……。

“我不知道如何對他說話,有時候多說幾句又怕衝撞他。有時候見他冷淡,又覺得心慌。真姐兒,你說應該怎麼辦?”陸姑娘是爲難,她爲這些事情爲難,也不是一天兩天。真姐兒見她這種如對上司的虔誠,總會覺得有些好笑。

今天不知道是秋雨的原因,還是自己最近多悶在房中的原因。真姐兒突然想起來,古代有一句話叫寡婦失業的。紅樓夢中賈母,就是這樣說李紈,而且是當面說。可見古代人的夫妻關係中,不泛把丈夫當成飯碗的。

現代人是不能理解的多,只死抱着愛情應該第一的人多年青,摔得支離破碎後,再去抱金錢。

事實上,嫁漢只爲穿衣吃飯,這也是一句古話。今天再面對陸姑娘這種煩惱,真姐兒這就能想通。以前認爲陸姑娘自己做活,又行動自由,沒有真姐兒的煩惱纔是。現在看來,真姐兒明白自己想的有些地方不對。

她徐徐地開了口:“以禮相待,把住自己的身份就行。”陸姑娘聽她肯開口,是又驚又喜。心中的話也噴涌而出:“我不是一定要麻煩你,只是你嫁的是王爺,高家又是官宦家。我想你對着王爺是什麼樣子,我對着他們家,也一定是說得過去的。”

真姐兒笑一笑,在對待上這面,是挑不出來趙赦什麼的。在花心上面要挑趙赦,又苦於這悲催的三從四德。

想想高家一個小官兒也要享齊人之福,真姐兒又道:“三度呼可一度納,這話不僅用於夫妻成親後,成親前也可以。”

“什麼是三度呼可一度納?”陸姑娘問出來,真姐兒解釋道:“他不理你,你行過禮就可以走人,任他哪裡去,你不用多管。他要是喊你,對你殷勤,三次你可以理會他一次。這晚上燒香的事兒,也不必做了,不如早睡,明天精神也好。”

陸姑娘反問道:“那真姐兒你呢,你對王爺也是三度呼而一度納嗎?”真姐兒啞然,對着趙赦,是超級強勢的那一種。說不理他,是不可能。還沒有回答,陸姑娘自己低聲解答了:“那是王爺,是不能不理的。”

“我也只是隨便說一說,未必你就覺得對。”真姐兒心想道理二字,其實還要變通。遇上一個直白的人,可以直白;遇到一個寡言的人,要想好,就只能少話。

投其所好這幾個字,其實把人與人之間的一些關係,說得淋漓盡致。真姐兒猶豫着,沒有對陸姑娘說出來這四個字。在她看來。她現代人的思維猶存,爲什麼女人一定要投男人所好?哪怕是自己的丈夫,如果沒有真心意,真姐兒還是不能接受。

所以每每想到這種時候,真姐兒自己也覺得可笑。對於趙赦的疼愛,她不時會問問自己,再提醒自己不要愛上。既然沒有愛上,又爲什麼要別人一心一意?如果不一心一意,當然自己會很難過。可是一心一意了,真姐兒又覺得滑稽。

因爲一心一意應該建立在兩情相悅上,而不是建立在一方相思上。

真姐兒糾結在這裡時,就會再對自己說一句,讓趙赦一心一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把自己的思緒結束下來。

陸姑娘回家去,在路上苦苦思索真姐兒說的話。停在半路上時,她又猶豫不決。今天她本來是想回家,可是回家去母親一定要羅嗦,說自己回來了。去高家陸姑娘又極其難過,覺得那家裡所有人都是面目可憎。

最後還是決定回去了。一進家門,陸姑娘又頭髮根兒都要豎起來。高家只是一進的房子,門前也沒有影壁。站院門就一目瞭然,全都能看清楚。

那位何姨娘和陸姑娘的未婚夫,年青的高大人並肩站在雕花的廊柱子下面,正在低聲說話。高大人手裡捧着一個鼻菸壺兒,何姨娘扒着他的肩頭,正在嘻笑:“給我聞一聞,比你上一次的要好吧。”然後睜大眼睛問:“這是哪裡來的,你又亂花錢了?”

聽着這嘻笑聲,陸姑娘好似有針在扎。她突然想起來自己說真姐兒十四歲還是十五歲時,王爺至少與真姐兒有距離,任何人都可以看到他抱真姐兒下車時,只舉雙臂兩個人身子並不觸碰。

安平王可以在自己的家裡對真姐兒親密一下,沒必要跑到大庭廣衆之下去摟抱真姐兒。這樣評論的人要麼是想不到趙赦是個古人,要麼是想不到夫妻親密其實人人喜歡。

此時的陸姑娘莫明覺得要忍氣,她不用看也知道。何姨娘的身子必定緊緊貼着高大人,而年青的高大人也是不會讓開的。

夫妻之間的這種十四歲、十五歲的親密,這樣評論的人是怎麼評論出來的,也算是天下第一奇觀!作爲這樣評論的人,自己是不是絕情寡慾,就不得而知了……

想來不會自己說過自己又去做吧?

第二十四章,呂湘波的引逗第一百四十三章,拆房子的王爺第二十七章,趙赦審人第二十九章,誤會解開第一百七十八章,兩個慫孩子第一百四十七章,舞陽郡主吃癟第一百七十八章,兩個慫孩子第一百七十九章,成人之美第四十三章,趙赦出席露個面兒第一百零四章,伍側妃變成同盟第一百九十七章,真姐兒的敲打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少陽第九十一章,護短的安平王府第六十四章,出行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十一章,哄真姐兒開心第八十五章,宮中驚變第六十二章,這一口不值得的氣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少陽第二百零五章,回西北第一百二十七章,相當相當的表哥第八十二章,別人的日子自自己不懂第一百六十八章,能掰的王爺第一百四十六章,聰明的左將軍第五十章,爲親事說話第一百五十八章,王妃坐書房第四十二章,女兒大了要想親事第八十四章,漸成情癡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一百九十四章,安平王府和西平侯府第一百六十章,沒有張三還有李四第十七章,書房裡找貓兒第十章,表哥也不是不好說話第一百二十一章,溫馨家庭第二百零五章,回西北第五十七章,浮屠不是亂造的第一百五十二章,腹黑的安平王夫妻第一百一十九章,嶄露頭角的真姐兒第三十四章,念舊的真姐兒第一百五十五章,最後一家親事第一百四十九章,風要動第一百九十九章, 柔莊和世子第一百五十一章,妙計第一百零五章,藏拙的人露出馬腳第一百四十三章,拆房子的王爺第一百三十四章,真姐兒去書房第四十八章,小玩手段的陳姨娘第二十二章,爲人自視不要太高第九十四章,敲打第一百九十五章,世子定親第九十九章,似曾相似第三十四章,念舊的真姐兒第一百七十三章,要和母親一樣的人第九十一章,護短的安平王府第一百一十九章,嶄露頭角的真姐兒第一百八十九章,送花神第一百四十二章,保護母親的佑哥兒第四十四章,爲來爲去爲王爺第一百一十三章,說話沒譜的人第一百一十五章,腦補過度後,日子還是要過第五十二章,人人主意都不少+入V公告第二百一十二章,私奔第一百八十五章,王爺心中想的兩個人第一百一十五章,腦補過度後,日子還是要過第一百四十章,努力中的安平王第八十八章,不同的對待是待人的人不同第三十三章,阿諛奉承之徒第一百五十章,親事先去了一件第一百三十六章,撲朔迷離第一百五十六章,對女人理當如水到渠成第一百二十三章,誰是黃雀?第一百零七章,談話第一百九十二章,關切第一百零七章,談話第二百一十五章,私奔是一個風氣第一百六十六章,清理第一百零六章,表哥好糊弄不?第一百零四章,伍側妃變成同盟第二十九章,誤會解開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一百五十七章,兩位先生的親事第一百一十七章,真姐兒的日子第一百八十五章,王爺心中想的兩個人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二十章,放風箏遇上的人第三十九章,趙赦的規矩多又多第一百二十五章,循循的安平王第四十一章,呂姑娘眼裡只有自己第十五章,真姐兒進王府第七十五章,長平又輸一回(小修)第七十七章,回雲家第三十六章,如今的真姐兒第八十二章,別人的日子自自己不懂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少陽第八章,碰的石頭和釘子第一百零七章,談話第三十四章,念舊的真姐兒第八十三章,英武的安平王第二十八章,救不救人?第六十一章,此人不如一隻貓
第二十四章,呂湘波的引逗第一百四十三章,拆房子的王爺第二十七章,趙赦審人第二十九章,誤會解開第一百七十八章,兩個慫孩子第一百四十七章,舞陽郡主吃癟第一百七十八章,兩個慫孩子第一百七十九章,成人之美第四十三章,趙赦出席露個面兒第一百零四章,伍側妃變成同盟第一百九十七章,真姐兒的敲打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少陽第九十一章,護短的安平王府第六十四章,出行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十一章,哄真姐兒開心第八十五章,宮中驚變第六十二章,這一口不值得的氣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少陽第二百零五章,回西北第一百二十七章,相當相當的表哥第八十二章,別人的日子自自己不懂第一百六十八章,能掰的王爺第一百四十六章,聰明的左將軍第五十章,爲親事說話第一百五十八章,王妃坐書房第四十二章,女兒大了要想親事第八十四章,漸成情癡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一百九十四章,安平王府和西平侯府第一百六十章,沒有張三還有李四第十七章,書房裡找貓兒第十章,表哥也不是不好說話第一百二十一章,溫馨家庭第二百零五章,回西北第五十七章,浮屠不是亂造的第一百五十二章,腹黑的安平王夫妻第一百一十九章,嶄露頭角的真姐兒第三十四章,念舊的真姐兒第一百五十五章,最後一家親事第一百四十九章,風要動第一百九十九章, 柔莊和世子第一百五十一章,妙計第一百零五章,藏拙的人露出馬腳第一百四十三章,拆房子的王爺第一百三十四章,真姐兒去書房第四十八章,小玩手段的陳姨娘第二十二章,爲人自視不要太高第九十四章,敲打第一百九十五章,世子定親第九十九章,似曾相似第三十四章,念舊的真姐兒第一百七十三章,要和母親一樣的人第九十一章,護短的安平王府第一百一十九章,嶄露頭角的真姐兒第一百八十九章,送花神第一百四十二章,保護母親的佑哥兒第四十四章,爲來爲去爲王爺第一百一十三章,說話沒譜的人第一百一十五章,腦補過度後,日子還是要過第五十二章,人人主意都不少+入V公告第二百一十二章,私奔第一百八十五章,王爺心中想的兩個人第一百一十五章,腦補過度後,日子還是要過第一百四十章,努力中的安平王第八十八章,不同的對待是待人的人不同第三十三章,阿諛奉承之徒第一百五十章,親事先去了一件第一百三十六章,撲朔迷離第一百五十六章,對女人理當如水到渠成第一百二十三章,誰是黃雀?第一百零七章,談話第一百九十二章,關切第一百零七章,談話第二百一十五章,私奔是一個風氣第一百六十六章,清理第一百零六章,表哥好糊弄不?第一百零四章,伍側妃變成同盟第二十九章,誤會解開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一百五十七章,兩位先生的親事第一百一十七章,真姐兒的日子第一百八十五章,王爺心中想的兩個人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二十章,放風箏遇上的人第三十九章,趙赦的規矩多又多第一百二十五章,循循的安平王第四十一章,呂姑娘眼裡只有自己第十五章,真姐兒進王府第七十五章,長平又輸一回(小修)第七十七章,回雲家第三十六章,如今的真姐兒第八十二章,別人的日子自自己不懂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少陽第八章,碰的石頭和釘子第一百零七章,談話第三十四章,念舊的真姐兒第八十三章,英武的安平王第二十八章,救不救人?第六十一章,此人不如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