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走後,鰥寡孤獨的玉面狐狸死纏爛打要與玄奘一起西行。玄奘深知西行路上妖魔鬼怪甚多,若是還帶上玉面狐狸這等男人見了一眼就魂不捨設的美豔妖怪,那豈不是給自己增添了很多的禍害。
玉面狐狸死纏爛打,無所不用其極,道:“師傅,今番玉面無依無靠,只能仰仗師傅了。自古女人是弱者,若無靠山就似狗尾巴草,風一吹就倒。”
玄奘合掌道:“玉面狐狸,這西天之苦,非常人能夠忍受得了。你一個嬌嬌滴滴的女子,法力三流,貧僧又豈能帶上你上路呢?這萬一你被妖怪吃了,還是被妖怪給那個啥了。貧僧也對不起生養你的父母呀。”
玄奘有理有據,就是不帶玉面狐狸走。
這玉面狐狸以死相要挾,玄奘卻笑道:“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這世界苦大於樂,若是萬般生物都有你這般覺悟,那我等苦行僧也就做到了頭。”
玄奘哼哼哈哈地朝西走去,玉面狐狸不再追趕。因爲,她知道男人一旦狠下了心,就死吃了秤砣鐵了心,便是自己在要死要活,也無濟於事。
玄奘風餐露宿,行了半月。
這半月,他走遍了西行路上的大小村寨,只想從那裡尋到友情之淚,愛情之淚。可怎知——這人間多是些虛情假意之徒,表面上說得天花爛墜,說愛你生生世世,說爲哥們兩肋插刀。可實際上卻是愛你一時半會,爲女人插兄弟兩刀。
玄奘此時倒睡在顆古鬆之下,兩眼直視星辰,又在思念他的徒兒們。
玄奘喃喃自語道:“貧僧這徒兒之中,若說相貌沒有一個能與貧僧比擬的。若是要說法術,卻沒有一個能與悟空相提並論的。哎!這豬八戒憑他相貌倒是能夠在西行路上給大夥們帶來萬般喜感,這小龍女美貌無雙,雖然是悟空囊中之物,但是在西行路上師徒如果實在是累得慌了,就叫龍女跳跳舞。萬般美意!哎,可惜吶,這六星匯聚個屁,鬧得我師徒現在分離。”
玄奘眼裡閃出一抹潮溼,又是一聲長嘆。
哪裡知道,這一聲長嘆之後,古鬆之下當即就冒出一縷青煙,驚得玄奘大聲叫了起來,“妖怪!貧僧可會法力的哦。”
那青煙三秒之內幻化成一三尺高,眉白如雪的老者。玄奘定眼一瞧,道:“你是這方的土地?”
那土地點了點頭,道:“師傅好眼力,土地我今番前來是要告訴師傅一事,越過這座山,再行半日路就進入了西涼國的領土。那裡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進去的,裡面全是人間極品美女。多年來,那些妖魔鬼怪都想破城而入,也不知道怎麼的,屍骨無存了。”
玄奘摸了摸光頭,笑了笑道:“謝謝土地老兒的好心相告,不過貧僧可不是妖魔,貧僧是佛門子弟。再說了,貧僧自打從斬妖臺上下界之後,我就好似擁有了萬般法力一般。可這法力怎麼總是連貫不起來,時有時無,時強時弱。”
這半月來,玄奘走過了三千里路,穿越了三十三座山巒,遇到神仙,見過妖魔,有過惡鬥,幾番經歷生死。這玄奘若是與妖怪有一般的打鬥,那法術卻是時有時無,可總是在生死關頭,本來處於弱勢的玄奘卻偏偏用一招就反敗爲勝。玄奘的此時的胸口還是熱乎乎的,硬邦邦的,裡面好似有兩團氣體在滾動。
那土地臉帶三分微笑,把長鬚一捋道:“師傅,老朽的話帶到了。你入城之後的待遇,那全看師傅的造化了。”說罷,土地兒當即就消失不見。
玄奘繼續酣睡,直到陽光破空而來。
西行半日,眼前果是一座浩浩蕩蕩的大城。便是那唐國的京城也未有這般聲勢浩大。但見那城牆連綿起伏,宛若長蛇由東向西,城門緊閉,這城內人潮涌動,可是城外卻是一派蒼涼,寸草不生之地。
玄奘走到城門外,只見城樓之上懸着一塊三尺長的大匾額,硃紅燙金的三個大字:女兒國。玄奘哈哈大笑道:“那土地老兒說甚麼有危險,今番我走到這城門之下了,危險何在?哈哈,怕是這土地老兒危言聳聽,又或者是不想貧僧在裡面瀟灑吧。”這玄奘又是哼哼哈哈地一陣大笑。
大笑過後,玄奘就衝着城樓之上大聲叫喊道:“喂,城樓之上可有人乎?貧僧來自東土大唐,奉了唐王聖旨,佛祖法旨,前往西天拜佛求經。路經此地,還望將這城門打開放貧僧進去。”
城樓之上走出一身若楊樹,面目清明,一身俠骨的女將。那女將把眼狠狠地瞪着玄奘,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這玄奘趕緊揮手致意,吼道:“城樓之上,可是女兒國的將士否?可否開開城門,讓貧僧西行。”
那女將的頭又縮了回去,城樓之上好一派空落落。玄奘暗暗不解,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想了想那玉面狐狸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嘿!都是誇讚這玄奘是百年難遇的美男子。玄奘見過大世面,深知自己其實是名副其實的豬腰子臉,這臉一眼看去還真是不錯,不過看久了,淡而無味。玄奘以爲這女兒國全是女子,那自己還不成了搶手貨。他把自己的腰帶緊了緊,怕是待會進城之後,被那些前仆後繼的女性給非禮咯。
這玄奘正在暗暗竊喜之時,但見城內飛出無數的烏鴉,玄奘在一霎之間就懵了,那烏鴉遮天蔽日,僅僅在片刻之間就把藍天白日都給擋住了。密密麻麻的烏鴉甚至連陽光都照射不進。
玄奘眼前一派漆黑,那些烏鴉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圍繞在他身旁。
玄奘望着那些烏鴉的嘴角帶着一點猩紅,心頭一顫,這都是嗜血烏鴉,他們以血肉爲食。玄奘瞳孔縮成了一個黑點,暗暗不解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女兒國內會飛出如此多的烏鴉,這女兒國並非妖怪之都,相傳女兒國還是女媧後人世世代代居住之地。”正在玄奘不解之時,一道霹靂閃光切割開了那些烏鴉,光芒從中滲出。
只見一個身披白袍,手持白森森的手骨權杖的女子,宛若女神般立在那烏鴉之上。
玄奘額頭淌出一抹冷汗,道:“你是誰?”
那女子傲慢地一聲嗤笑,道:‘這句話本是我問你的。“女子目光一凝,問道:“你是誰?”在這種能夠洞察靈魂的目光面前,玄奘僅僅是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道:“阿彌陀佛,貧僧來自東土大唐,是個西行取經的和尚。絕非妖魔!”
女子眼裡閃出一抹困惑,爾後又是冰冷的表情,她道:“和尚?也就是說你是公的咯?”玄奘覺得這女子實在是太有喜感了,和尚當然是公的。玄奘笑道:“女子,我看你定是西涼國的人吧,也只有那西涼國的女子才能夠說出這等極品的話來。”
女子面露三分傲慢,由於烏鴉紛紛飛翔,因此玄奘並沒有將女子的面貌看得很清楚。只是那女子渾身散發的傲慢與尊貴的氣息,讓人窒息。
女子道:“哼!既然你是公的,那麼你闖入西涼國就是一樁不可饒恕的罪過。今番便是你的死期。”玄奘心頭一凜,詫異道:“哪有這個理,貧僧西行之路,勢必要經過你們西涼國,這西涼國的道路那是盤古開天地之後自然生成,又不是你家祖宗開闢,你們有甚麼理由就因爲貧僧要踏入西涼國而要了貧僧的命!”
“規矩!”女子的嘴裡重重吐出這兩個字。
玄奘心裡暗罵,屁規,屁矩。玄奘雙手合掌,默唸大悲咒。
嗜血烏鴉那尖角的嘴,宛若刀子般刺入玄奘,可在玄奘的身體周圍跳出一道道金色的佛印。玄奘盤腿而坐,佛印圍繞着他,那些烏鴉不得近身。
女子的嘴角只是扯出一抹淺淺的微笑,道:“一個會法術的臭和尚難道能夠破壞女兒國亙古不變的規矩麼?“
這女子將右手拎着的手骨權杖一揮,但見一道金色的閃電“咂咂”就擊碎了玄奘渾身上下的佛印。
玄奘口吐一抹鮮血,兩眼一閉倒在地上。
從玄奘袈裟內跳出一個金色的香囊……
四面八方的烏鴉又呱呱地飛向玄奘,但是那香囊瞬間化爲一隻黃色的蝴蝶,頓時那些烏鴉化爲淡藍色的蒲公英。
立在烏鴉上的女子眼睛裡跳出一抹困惑,喃喃道:“這和尚怎麼會有未央的貼身香囊?”
說罷,女子就手骨一揮,玄奘就消失不見。
當玄奘還處於昏昏沉沉的夢中之時,他隱隱聽到爭執之聲。
只聽一個聲音粗狂地女子道:“爲何不殺了他,我女兒國不應該有男人存在,這樣會亂了我國的秩序。”
“呲……”清脆的拔刀聲。
“哐當……”刀刃掉在地上之聲。
“慢!這和尚非比尋常,他的身上爲何會有我貼身丫鬟未央的香囊?待他醒來,我問清緣由,再殺不遲。”
玄奘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一隻金色的蝴蝶在一片茫茫的皓白之中翩翩起舞,玄奘一直追着那隻金色的蝴蝶,但是總是抓不到,總是抓不到。
最後玄奘妥協了,跪在地上,然後天空一下子昏暗了,他看到閃電一瞬間就擊碎了那隻金黃色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