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紅的帷幕在一次掀起的時候,場景已經轉換到了一處四周環水的閣樓之上,方纔的傾城白衣女子如今正了無生趣的躺在一張躺椅之上,身旁坐着的是一個帶着半張面具,不知道長着什麼模樣的白衣女子。
“聽房師傅說我的事情你全都知道?”女子淡淡的開口,沒有看向身旁的女子,只是目光空洞,也不知道在看着哪裡?也許,她現如今眼中已經是什麼都沒有了的吧!如她這般,生與死,怕是都已經不重要了。
找不出活下去的理由和意義,這樣的人,活着,是比死還要痛苦的。
“嗯,在你身上發生過的不幸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你叫做樂清是吧?我能爲你做些什麼嗎?我叫子玉,你喚我子玉便可。”名喚子玉的女子淡淡的點頭,看着了無生趣模樣的樂清,聲音淡淡的,眼中露出了同情,想來,是在同情這個女子的不幸遭遇。
“子玉姑娘,有時候,短短的一瞬就是長長的一世,長長的一世卻也可以是短短的一瞬,我愛卿鏡,卻是一直都沒有看明白,如今想來,怕我愛上的只是心中的一個幻影。愛一個人是這樣的容易,恨一個人是這樣的容易,我愛他,恨他,大起大落,最後,剩下的卻什麼也沒有,如今,我已經不求什麼了。”淡淡的說着,樂清將目光放在了子玉的身上,又繼續淡淡的說着,“我如今已經不想要讓誰知道我的事情了,可是,子玉姑娘你知道,我也不用你幫我做些什麼,只是要勞煩你將我的骨灰裝在一個藍釉白底的瓷瓶中,帶着我的骨灰和我兒子的靈牌回到清水鎮,親手交給我哥哥就夠了。我這一生,最對不住的就是我哥哥,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樂清,無顏去見我哥哥,你不用和他說些什麼,就說,我此生心願已了足以。”
“什麼,你是讓我幫你收屍?”聽後,子玉一驚,看着女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也是,不管是誰,聽到了這樣的要求,都不可能會鎮定下來的吧!
竟然有人會要求自己爲她收屍,這種事情,是多麼的驚世駭俗,多麼的離經叛道,多麼的……
“這個世上也只有子玉姑娘清楚我的事,也知道我的難處,所以,勞煩姑娘了,明日午時,姑娘只需要帶着瓷瓶來我這裡便好,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做。”和子玉的驚駭相比,樂清只是淡淡的說道。
似乎對她來說,讓人替她收屍是沒什麼的事情。
“那你真的想清楚了,不活了?”子玉還是心有餘悸的看着樂清,生怕她只是一時之間腦子進水了而已。
“如今,於我來說活着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是吊着一口氣,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罷了!如果我可以早些下去,我兒子就不會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下面待了整整五年了。”突然間,樂清眼中露出了一抹譏諷,想來,是因爲自己的苟延殘喘罷
了。
“那好吧!我明日午時就來這裡替你收屍。那你還有什麼話要我帶的嗎?說給卿鏡聽的,或則說給那個女人聽的,比如說什麼讓她別得意得太早,你做鬼之後也一定不會放過她什麼的,如果你實在不好意思明說,我可以……”聽了她怎麼說,子玉也不多做強求,只是想了想,後面又有些不甘心的說下去。
“子玉姑娘,已經夠了,我什麼話都沒有,你回去吧!”淡淡的打斷子玉的話,樂清讓她回去,明日在來。
“你真的沒有話要帶?”子玉還是不確定的確認了一遍。
“嗯。”樂清很是認真的點頭。
“好吧!那我走了。”
看了看她,子玉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當大紅帷幕再次落下之後,人們是多麼的震驚,竟然想不到這個女子會要求一個人替自己收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讓她如此的絕望,以至於都不想要活了?
當紅色的帷幕在一起掀起來的時候,人們看到的是一片沖天的火光,那水中的樓閣真真燒了起來,大火舔舐着閣樓的每一處,不給人們一絲搶救的機會,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一條生命就此流逝掉。
樓閣上,一羣衷心耿耿的下人們在努力的救着火,卻不管他們怎麼努力都難以將那過撲滅,好像是有人故意一早就做足了準備一般,這一場火併不是什麼意外。而子玉就定定的站在不遠處看着眼前這一幕,也不上前去幫忙。也許,這就是樂清一早就已經計算好的了,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救她出來。
她早就已經存着一份要死的心思了,如今看到這沖天的火勢,任憑怎麼救都救不了了,也一定是她早早就已經策劃好的了,等的就是她來替她收屍。
真是想不明白她爲什麼要怎麼做?死有很多種死法,偏偏她選擇了最痛苦的一種,一把火將自己燒得乾乾淨淨的,那該有多痛?
作爲旁觀者,子玉只能搖頭嘆息了。
“小姐,小姐,小姐!”等這一場大火撲滅之後,什麼都沒有剩下,剩下的,就只有樂清的一具焦屍,六兒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
“小姐,你怎麼可以就這樣去了,你要六兒如何向將軍交代啊!小姐,小姐……”六兒抱着樂清的屍首,淚如雨下,哭得好不傷心。
看到這裡,子玉動了動身子,想來是要替樂清收屍的,可是,沒等她有進一步的動作,一個俊朗的男子已經匆匆趕來了。
看着樂清的屍首,男子衝了上去抱着她的屍首一陣搖晃,怒吼道:“樂清,你怎麼恨我,我還沒死,你怎麼可以先死了?你給我起來,樂清,你怎麼恨我,你不可以比我先死的。”
“她恨你?呵,卿鏡,這個世界上在也沒有那個女子比樂清還要愛你了,你說她恨你,呵,真是
可笑至極,她愛了你一輩子,換來的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我真是替她不值。”看着發了瘋一般的卿鏡,子玉是這樣諷刺的說着,她諷刺這這個男人,真是可笑。
“你說她愛我,你有什麼資格說她愛我?你怎麼敢說她愛我?她恨不得我死,以前她就希望我死在戰場上永遠都不要回來。”卿鏡一陣咆哮,想着以往的種種舊事,淚水竟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卿鏡,那些都是她說的違心話,你怎麼可以當真?她有解釋過的,可是你從來不聽,你從來不聽她的解釋。九年前,樂清還是個好姑娘,她隨哥哥出征,見到了你,便深深的愛上了你,在後五段一戰,若不是樂清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將你從死人堆裡面救了回來,哪裡還有你現在的卿鏡?你說樂清她恨你,爲了嫁給你,她不顧兄長的反對,私自自告奮勇成爲了和親的對象,只是因爲你說過你會娶她爲妻的。可是你呢!你給了她什麼,你帶給了她不堪,痛苦,還有絕望。從嫁入你們卿家,她沒有一天是開心的,如今她死了,你滿意了?”子玉一陣憤恨的朝卿鏡大聲說着,因爲這裡只有她明白樂清的痛,樂清有多痛,她就覺得自己現在有多痛,卿鏡,他不配得到樂清的愛。
“你在胡說,你在騙我,你和她聯合好了的,是在騙我,救我的明明是汐汐,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女,她醫術高超,不會說話,怎麼可能是樂清,你在騙我,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卿鏡一陣怒吼,不願意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卿鏡,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明白,本來,樂清是想要讓我給她收屍的,可是,如今你來了,就由你替她收屍吧!她說想要把自己的骨灰裝在一個藍釉白底的瓷瓶裡,和她兒子的靈牌一起帶回清水鎮交給她哥哥,希望你可以完成她最後的遺願。這也是她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一個念想了。”
將手中的瓷瓶放在卿鏡身邊,子玉退到了一旁,冷冷的看着他。
“她沒有沒留下什麼話給我?”看着那個瓷瓶良久,卿鏡幽幽的問了一句,也許,他已經接受了。
“沒有,一個字也沒有,她對你,以別無所求。”站在一旁的子玉冷冷的說着,沒有什麼感情,也許真的對這個男人心寒了。
一出如此令人心傷神傷的戲就此落幕,真真是傷了多少人的心?不過短短的一幕,只是幾盞茶的功夫,卻如驚世的記憶盤踞在了人們的心中,怎麼忘也忘不掉。
誰能想到,這個世上會有怎麼淒涼的故事呢!這一切,也不知道是命運弄人,還是人心不夠堅定啊!
最後還是苦了樂清,爲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最後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人生在世,大抵如此,如戲若夢,到頭來,不過一場繁華夢空,留下來的能有什麼?不過黃土一抔,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