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問問。”
李北牧說着打開了布包,裡頭裝着的是一個長方形的方盒。
李令先見狀終於想了起來,一拍腦門。
“老錢說他送的是前朝那個誰的一副畫,說不值多少錢,但耐看,勞資也不太懂,便想着帶回來給你。”
“嗯。”
劉月如皺了皺眉,“人家送禮還挑三揀四的。再這樣下去看以後誰還和你來往。”
“沒事,我已經請他……”
“請他什麼?”
劉月如意識到了什麼。
李令先摸了摸額頭,“這天氣轉涼,好像有些小染風寒,小青,讓後廚準備些驅寒的藥湯,這人年紀大了,就是遭不住。放在當年,這大雪天光着膀子在雪地上打滾都沒事。”
驢脣不對馬嘴。
但對於瞭解李令先的劉月如來說,他這番話,已經相當於不打自招了。
李北牧卻是已經在桌面上攤開了那副畫卷。
畫裡畫着的是一株生長在岸邊的桃樹,桃樹不大,只開了三朵桃花,遙遙探出生長在水面之上。
畫上還用了印。
落款‘長陽生’。
這人,李北牧曾在一本野史當中瞧見過,乃是前朝末年的一位進士,當了三五年官,便掛印而去成了閒雲野鶴。
終日寫詩作畫。
讓李北牧真正記下此人的,是他取得名號。
作畫時叫做長陽生。
寫詩時叫做長陽死。
生死皆在長陽,只是這長陽到底是個地名,或者與他又有什麼淵源,那野史中卻是沒說。
當時李北牧看了還在心裡頭罵了幾句這寫野史的人不道德,不仁義,哪有這樣子吊人胃口的。
至於這長陽生的畫作,如今拿到外頭去,一副也值那麼百兩銀子。
不貴,但也不便宜了。
只是那州牧府的功曹,爲何要送一副長陽生的畫作給二叔?送給一個武夫……
而且從李令先口中來看,他和錢大人的關係絕對不淺,多半還是同道中人。
可既然知道李令先的性子,爲何還要送一副畫給他?
李北牧只覺這裡頭似乎有些別的意思。
“吃飯吃飯。”
李令先拍了拍掌,顯然是不想劉月如在這個問題上深究。
不多時。
飯菜皆上,一家人也都聚齊。
連吃了幾天餅子的李北牧,如今終於吃上了家裡的飯菜,就是說上一聲狼吞虎嚥也不爲過了。
饒是如此。
李北牧依舊發現,姬靈兒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很有深意。
一會是慍怒,一會又是羞惱,然後還有一絲複雜。
反觀李巧顏卻是正常。
這讓李北牧百思不得其解。
“對了二叔,我在外頭收了個看家的護院,過幾天可能會搬到咱家裡來。”
是大柱,走之前,一號說他把大柱帶回去教導幾天,再送過來。
省得鬧了笑話。
“行啊,家裡住得下,沒事。”
打過招呼了就行。
只是劉月如全程都恨恨地看着自己的侄兒,心中懊悔無比,早知如此,當初何必好心替他準備好那麼多東西讓他出門。
如今倒好,一個個的都有禮物,到頭來就自己沒有。
真是白瞎了個白眼狼。
吃完飯,李北牧便是早早地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這些天睡得實在算不上太好,所以他也準備在家好好睡上幾天,再說別的事。
一號似乎也知道自家公子勞累。
沒再送什麼消息事情過來。
不多時。
秀兒也領着燈籠走了進來。
一連出去半個月,李北牧院子裡依舊纖塵不染,便是她的功勞,這些天,她基本上每天都會在臥室和書房裡頭走個好幾遍,有些地方哪怕再幹淨了,她都得再仔細擦上個來回。
因爲她記着,自己的公子最愛乾淨。
“你來的正好,把桌子上的那盒粉給嬸嬸送去。”
李北牧已經脫了衣服,躺在冰冷地牀上,醞釀着一絲暖意。
“啊?公……夫君也不早說,嬸嬸都氣了好久了。”
在家中沒人時,她便稱呼李北牧爲夫君。
李北牧笑道:“早點給她送去,她就要念着我的好了,她要念着多了,我下次就不敢氣她了,這不行。”
“夫君淨是些歪理。”
秀兒翻了個白眼,又提起燈籠,拿上桌子上的珍珠粉準備出去。
“記得快點回來。”
秀兒臉色一紅,想到了什麼,柔柔地應了聲“知道了”,便是急忙墊着腳尖出門而去。
秀兒敲開了房門,送了東西,便是記着李北牧的話,立馬回去了。
劉月如拿着那玉盒打開時,忍不住捂住了小嘴。
這個珍珠粉,她都在玉面閣相中好久了,但那價格,實在是讓她這個習慣了精打細算過日子的李夫人有些心疼。
而當她終於下定決心,準備盤下來時。
卻被告知已經被人買走了。
可是讓她鬱悶了好幾天。
可如今看到李北牧竟然從廣陵給她帶回來一份這珍珠粉,她心中激動喜悅的心情,可謂是無語附加。
小心地在臉上抹上一層之後,對着銅鏡,劉月如覺得自己眼角的細紋好似跟自己的心情一般,都是消去了不少陰雨。
她哼着小曲回到牀上,靠着枕墊。
“哼,算那臭小子有點良心,沒有白養他。”
“哦,不是你剛跟我抱怨他是白眼狼的時候了?”李令先露着膀子,說了句風涼話。
“哎呀,我說他好的時候你怎麼不急着?就急着這個,真是氣死我了。”
臥房之中。
女兒已經熟睡。
只有夫妻,劉月如又回到了少女時,有些羞怒,忍不住嗔了李令先一眼。
李令先側躺在牀上,看着爲自己養育了三個子女,卻依舊沒有太多變化的妻子,心中美滿,笑了笑。
劉月如愈發羞惱,以爲李令先是在笑話她,便伸手去擰他腰間的軟肉。
可沒曾想,卻是擰到了別的。
早已爲人母的她,好似少女一般紅了臉。
李令先“嘿嘿”一笑,直接將她攬入了被子裡頭。
屋內,紅燭搖曳。
另一個院子。
姬靈兒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只要一閉眼,她腦海中便會浮現出那兩條肚兜的模樣。
越不去想,腦中出現的場面便是越多。
最後甚至出現了自己穿着那兩條肚兜的場景。
姬靈兒“嚶嚀”一聲,捂住了小臉,鑽進了被窩裡頭。
四周安靜,只剩下心跳聲。
還有從隔壁傳來的,秀兒的求饒聲。
姬靈兒突然覺得,巧顏姐姐說的對。
大哥就是個大色狼。
以後要離他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