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衣歪着頭,想了想說道:“今天父王提起你的時候,我就忽然想起來了。”
露華不疑有他,只是擔心玉紫衣的身體,一直強調等隨景巖中午回來了,要讓隨景巖給她看看,好好養一養身子。
“姐,不說這個了,我想求你一件事……”玉紫衣蹲在露華身邊,雙眼亮晶晶的瞅着露華,一臉的依賴與希冀。
露華直覺得心頭一緊,眼中明亮的光芒忽明忽暗,“咱們姐妹還說什麼求不求的啊,你替我死過一次,無論你要什麼,姐姐都會給你的。”
哪怕是我自己的幸福,月濃,只要你想要的東西我絕對不會呢你爭的。
玉紫衣似乎有些窘迫,又似乎有些害羞的揪了揪露華的衣角,良久才聲如蚊蠅般的說道:“我想要的,姐姐應該知道。”
“你……”露華語塞,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鳳塵我已經讓給你了,你還提這個幹什麼?
還是說鳳塵是你的姐夫,你怎麼可以橫刀奪愛呢?
好像,你找不到話來回復她的親妹妹。
露華的沉默好像讓玉紫衣誤解了,玉紫衣有些慌亂的擡起頭,眼巴巴的看着露華,快要哭出來了,“姐,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和你爭過什麼,搶過什麼,只這一次,你就成全我這一次好不好?”
聽起來好像是玉紫衣委屈極了,可是玉紫衣也不想一想,從小到大她的確沒有和露華爭過什麼,但那是因爲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不需要她說,露華就會雙手奉上。
何來爭搶一說呢?
露華雖然知道月濃已經愛上了鳳塵,可是真的當自己的親妹妹在這裡在她面前哀求,讓她放棄鳳塵成全她的時候,露華還是感覺心中一陣鈍痛。
同時,也是第一次這麼強烈的感受到月濃,真的變了。
“姐……”
“我已經和鳳塵說過了,要他好好照顧你,他已經答應我了。你放心,從此以後我和鳳塵不會再見一面。”
本來撫摸玉紫衣頭頂的手,已經在露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時候收了回去。
玉紫衣聞言雙眼一亮,然後急切的問道:“那這個孩子呢?”
“你!”露華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親生妹妹,當觸及到玉紫衣晶亮的雙眼的時候,露華心中滿是悲涼,卻還是說道:“你放心,這個孩子也一樣,終其一生都不會再見鳳塵一面。”
其實,露華知道她自己其實很殘忍很自私,而這個殘忍和自私都是針對鳳塵一人,對於別人她寬容大度,事事想着別人,卻一直忘了考慮自己以及鳳塵。
她的這個決定,最委屈的人不是她也不是這個孩子,而是鳳塵。
她明明知道鳳塵愛的是自己,卻還是逼着鳳塵去接受玉紫衣去接受別的女人,甚至是剝奪了他身爲一個父親本該享有的幸福。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誰她都可以辜負,唯獨月濃不行。
虧欠這個妹妹的,哪怕用她的幸福來償還也必須償還。
這就是她露華!
“可是……”玉紫衣緩緩站了起來,然後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暖榻上的露華,說道,“可是姐,即便如此你還是鳳塵的嫡妃,你肚子裡的這個孩子還是鳳塵永遠的牽掛啊。這樣的話,鳳塵的心裡怎麼會有我的立足之地呢?”
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
明明是暖春的清風,卻讓露華覺得遍體生寒,這種冷意似乎比得知月濃替她而死的時候,比她的膝蓋被一箭射穿的時候,更冷。
冷到骨子裡,冷的露華靈魂都在發顫。
“月濃……”
“恩,我在。”玉紫衣笑的有些詭異,又有些不正常。
露華的手狠狠的攥着懷中的暖爐,有些悲哀的閉上了雙眼,涼聲問道:“那你到底想要怎樣?”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月濃居然變了這麼多。之前她那個雖然有些刁蠻但更多的是天真可愛的妹妹哪裡去了?
七年啊,這七年就足以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嗎?
玉紫衣擡眼看了看窗外,然後又轉過頭雙眼緊緊盯着露華的腹部,有些惡狠狠的說道:“姐,你讓鳳塵寫一紙休書昭告天下然後再娶我爲嫡妃,至於這個孩子……他不存在了,鳳塵自然也就不會時時刻刻的惦念着這個孩子了。”
玉紫衣的一番話,彷彿一道驚雷透過肉體狠狠的劈在了露華的靈魂上,那力道彷彿一把大錘整個敲在了她的頭上,讓她瞬間失神完全沒有一點反應。
“姐,你說這樣好不好?”
玉紫衣重新蹲了下去,然後很純真依賴的朝露華一笑,這笑在露華看來如同魔鬼一樣。
“不可能!”露華想都不想的拒絕道。
爲了月濃,她可以犧牲她和鳳塵的幸福,但絕對不可能犧牲這個孩子。
雲望,雲望,這是她的希望,也是他的希望。他們兩個半生過得波瀾壯闊,幾乎沒有享受到幸福的感覺,這個孩子是他們一生對幸福的追求和希望。
怎麼可能爲了月濃而扼殺了這個孩子呢?
“月濃,這是我的孩子,你的親外甥啊!”露華實在不敢相信,她曾經無比善良的妹妹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曾經月濃連犯錯的宮女都不曾打殺過,如今竟然想要她殺了自己的孩子,這怎麼可能?
她的月濃到底去了哪裡?怎麼會變成這樣?
玉紫衣神色一變,眼神中似乎帶着一抹刀,狠狠的刮向露華,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他是你的孩子,可我也是你的親妹妹啊!更何況,這個孩子還沒有出生,還算不上一個生命啊!”
“他怎麼不算生命啊?月濃,這個孩子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降生了啊。”
“生命?”玉紫衣雙手緊握,惡狠狠的盯着露華吼道:“我曾經爲你死過一次,你就當還我一命了,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條命呢,露華!”
這個時候玉紫衣完全已經陷入了瘋癲的狀態,連姐也不叫了,也不再裝作姐妹情深了,反而是十分不客氣的直接稱呼她爲露華。
“月濃,你說什麼?”
露華下意識的護住了腹部,滿眼都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我說你欠我一條命啊,用這個孩子來還我一條命!”
“你不是月濃,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