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學所在的這個城市是典型夏天熱死人,冬天凍死鬼。
夏天快接近三伏的時候,桑拿天一天接着一天,讓人恨不得在開着空調的屋子裡光屁股裸奔。
而秋天卻比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多少,當人們還沒咂摸出點秋高氣爽的味道,就開始下雪了。給人的感覺是剛換下褲頭背心就穿上了羽絨服。
每每一到冬天,我的心情就隨着氣溫一步步朝着冰點過渡,因爲考試也是伴隨冬季的嚴寒在悄然逼近!
大二那年冬天冷得出奇。那年,令無數人頭疼欲裂、痛不欲生的英語四級考試也獰笑着飛奔而來。
這場考試我倒是沒啥感覺,因爲即使我超常發揮也就能考40分左右,這個分數是我做往年真題以及練習那個靠四級英語而發了橫財的某知名英語大亨王短喜的模擬題時得出的結論。
知道了自己註定折戟沉沙,可心裡還是膩味。四級考試通不過畢業證和學位證都得歇菜,那我大學四年豈不就做了一件事兒:爲高等教育亂收費做了貢獻?so,I am Not 甘心!!
不甘心還得死心,剩下的就是傷心。我在宿舍撫摸着一本四級詞彙叫苦不迭、唉聲嘆氣。
這本四級單詞已經陪我走過了兩年的路程。兩年來我用它遮日曬擋風雨,拍蒼蠅打蚊子,卷旱菸疊飛機。
它,早已捲了邊兒散了架。好多同學看到這本面目全非的四級詞彙,都把一種欽佩的目光投向我,而我心裡暗叫慚愧。
和我一樣,宿舍裡所有的文科生都是對英語四級考試深惡痛絕!
爲什麼說所有的文科生呢,因爲理科生小湖南喜歡四級考試。這傢伙英語也很蹩腳,但是兩年來他靠販賣英語詞彙和模擬題賺了不少銀子。
每當他樂滋滋的把鳥文書換來花花綠綠的票子都被我們痛斥爲昧良心的奸商,“打倒小湖南,賣國還賺錢”的標語被貼在他的枕頭邊上。
小湖南爲了不引起衆怒,假惺惺的每人送了我們一份四級模擬題,這一下讓我們對他更加恨之入骨。老T說這模擬題擦屁股有點硬,蘇寧說墊桌子腿有點薄,我說卷旱菸時點火不愛着。
四級考試前一天晚上,老二問我:
“蟈蟈,你說句實話,那本被你折磨了700多天的單詞書你究竟看了多少?”
我又心疼的摩挲着那本書:
“每次我都從A開始看,所以我估摸着A打頭的單詞我都會了。”
老二心滿意足的笑了:
“不錯,你還是咱宿舍最愛學習的。都整了二十六分之一了。”
我趕緊謙虛道:“哪裡,哪裡,就是A,就是 A。”
這時,老T正好推門進來聽見我說話了,他一臉淫笑的對我伸出手:“又買A篇了?哪國的?是無碼的嗎?”
我拿起單詞表使勁抽了他的爪子罵道:“明天就四級了,你小子滿肚子還是男盜女娼啊?你真他孃的牛X!”
老T一臉虔誠的謙虛:“唐某我從人才到天才的飛躍其實也是一個偶然!”
說完這句話,他還有點羞澀的低下了頭,擺弄起棒槌般粗的手指頭。
我的晚飯在胃裡翻騰了一下,勉強鎮定住沒有吐出來。
老二在牀上大發感慨:“我就不明白了,你說咱中國人上大學想拿個畢業證還得通過鳥語考試,這誤國誤民的制度誰他奶奶的想起來的?是不是怕八國聯軍再來的時候咱不會用鳥語喊投降?”
被老二的叫嚷而震醒的綠帽翻了個身,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大夢誰先醒,平生我**!李道長的話振聾發聵、發人深省啊,你不是能算嗎?你算算明天考啥題?”
老二瞪了他一眼:“怎麼着?又想讓貧道我給你整成毛驢你才興奮?我算,我算完了你敢信嗎?”
一句話說的大家哈哈大笑。
我捅了一下玩電腦的蘇寧:
“蘇寧,你最近怎麼了?又琢磨啥幺蛾子呢?一整天都不見你說句話。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蘇寧回過頭朝我笑了笑:“我聽着呢,聽着呢!”
我也沒理他,點上一根玉蘭煙坐在牀上無限感慨:
“想當年哥們我考計算機一級的時候,那是個啥氣概?90分鐘的考試我半小時整完美了!玩了20分鐘掃雷後看見邊上的女生在那愁眉苦臉,兄弟我發揚雷叔叔的精神和神經,愣是用左手幫她做完了,合着那小妞最後就點了一下存盤交卷就過了一級。”
“後來呢,你們倆……啊?”老二來了精神頭。
“啊你大爺個毛啊,後來那女生轉過臉衝我笑,呲着齙牙,牙上還露着韭菜葉。我當時就差點瘋了。
再後來不知道哪個孫子把咱宿舍的電話給了她,她還邀我共進晚餐,說是答謝我。好說歹說才被我拒絕了成。我能活到今天,唉,不易呀!”我痛苦的閉上眼睛。
晚上,大家都準備考試的東西,什麼二逼的鉛筆,三逼的橡皮,還有那個耳機。耳機是剛上大學時學校發的,50快錢,裝上兩節五號電池就能聽到當地調頻的廣播,英語四六級考試時聽力就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