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諦

不知跑了多久,夏炬明總算看到了一些不同的景色。

極強的定位感還是引導着他,用空闊的黑暗取代了奢華的長廊。男孩停住了腳步,緊盯着遠處的奇異光芒。有個人影閃爍着,傳來陣陣奇怪的吟唱聲。

狐狐一直都知趣的默不作聲,此時終於開了口:“主人,那是召喚異界生物的法陣,主持陣法的法師正在誦讀召喚惡魔的咒語,而且不久就會結束了,您一定要抓緊時間!”

當然,溝通只存在它和它主人的腦子裡。

剛纔找路的時候,夏炬明的腦子裡一團亂麻,他不停的強迫自己想父親的事、想母親的事、想高等數學、想大學物理……把許許多多的思緒淤積在腦子裡,他有三個不能想到的人。

現在,他把一切思緒全都從腦子裡扔了出去,他需要完全的冷靜。

“是嗎?離結束還需要多長時間?

“大概還要三分鐘,在此期間法師的意識會停留在通靈狀態,對周圍的情況無法察覺。”

“這種交流他不會發覺嗎?”

“不會,即使您走到他的身邊,大聲叫嚷,他也不會發覺。我只奇怪一點,一般施行召喚術都會有人在旁邊護法,可我已經仔細看過了,除了地面有點古怪,可能被施了法術之外,這裡再也沒有其他人。”

“你確定嗎?”這倒不是因爲夏炬明對手下的不信任。

“小域以性命擔保。”狐狐卻已是誠惶誠恐。

“那麼,我就這麼走過去,到他身邊發動能力,像剛纔對付那個獅人那樣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那個法師召喚完成的話,這種行動絕對沒有問題。但一旦召喚結束,法師回覆知覺,他的感官可以覆蓋多大的範圍就不好說了。主人,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提問題的同時,夏炬明心裡不停盤算着:從這裡到光源那裡大概有兩百…五十米左右,如果跑過去,不考慮地面影響的話,按照以前的速度,應該用不了三十秒鐘,現在的速度,絕對用不了二十秒。

衝吧!反正也有人在地底下等着了!

想到“衝”的時候,夏炬明就衝了出去,時間已經容不得猶豫了。

一個接一個的泥土人像從地面下鑽了出來,粗壯的手臂揮舞着,似乎要攔截他前進的腳步。可惜它們臃腫的身材和笨拙的移動限制了實力的發揮,只能任由夏炬明在電光石火間與它們擦身而過;而土傀儡們徒勞地合攏一無所獲的手指時還有些納悶:明明已經到手的獵物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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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陣的中心圓上,夏世翰重又躺了回去,李躍雷受傷之後,只是把老爺子的身體移出了魔法陣,陰虯很容易的就把他找到了。

現在,法師要完成他主人所下達的第一個指令。

冗長而繁瑣的召喚咒文,陰虯已經有近兩百年沒有用過了,可他念起來依然是駕輕就熟。外表年齡遠遠小於實際年齡的法師每發一個音,眼前就閃過當年的一個情景,已經逝去的摯友幾乎出現在每一個鏡頭裡。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陰虯兜帽下的嘴角露出超脫的笑容。對他來說,死神是無用的存在;但從剛纔的某一個時刻起,活着,也再沒有任何意義。

是啊,那些遠去的日子,再也不會回來了。吾友……一路好走!

即便在致命的光線切入體內的時候,陰虯的咒文也頌念得不帶任何瑕疵。

從後背的皮膚接觸到夏炬明的能力,直至整個身體被那種分解一切的光粉碎,用時爲0.19秒。然後,名爲陰虯的這個身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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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順利得超乎想象。

失去了操控的土人也同時失去了能量,在不甘心的嘶吼聲中,重新迴歸了平靜的大地。

夏炬明原本認爲那個巫師很有可能已經發覺了有人接近,會在近身處放置一些更厲害的防禦手段,可等他穿過那團灰袍、衝進魔法光環之後才發現,那個巫師或許真的沒有發現有人接近。

不過,眼下並不是考慮這種問題的時候。

夏炬明抱起老爸的身子,探了探老人家的鼻息,又把頭湊近夏世翰的胸口,平穩的呼吸以及清晰的心跳聲都說明他此行不虛。

“狐狐,知道我爸現在是什麼狀況嗎?”

“老人家只是昏過去了,應該沒有大問題。”

“很好。”

剩下的,就是趕快回頭了!

夏炬明在靠近廣場出口的陰暗處開了個洞,讓老爸靠着洞壁坐在裡面,又把他唯一的手下放了出來。

“狐狐,你在這裡看着我老爸,如果他醒過來了,就用任何你想到的辦法把他弄回家去,然後讓他忘了今天的事情,你辦得到嗎?”

胖胖的黑狐狸戰戰兢兢的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擡:“狐狐誓死保護老主人周全。”

“好啦,你不用嚇成那個樣子。我又沒有說你什麼,你剛生出來才幾天啊,敗在那些老妖怪手下,也不算什麼。”

“謝謝主人。”

小域擡起頭來,淡紫色的液體從它的眼角垂落在地上,可它的主人並沒有看到,夏炬明已經衝向了出口。

“主人,您……”心靈的聯繫不會受距離的侷限。

“如果我爸醒了,帶他回家去,不要再想這裡的事!”夏炬明在來時的路上狂奔。

小域還是說出了心裡的話:“主人,睚眥絕不會留活口的,您爲什麼還……”

“狐狐!你看好我爸就行了!”

這個時候,夏炬明沒有心思再去搬什麼大道理,他的朋友很危險,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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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花徑的盡頭,銀髮的年輕人仰面而臥。草葉和花朵織成緻密的毯子,把他託了起來,那身雪白的套裝上,見不到任何被泥土或草葉玷污的痕跡。

報春花、蛇頭貝母、櫟木銀蓮花、巢蘭、紫穗蘭、藍鈴花……

“真快啊……,才一個月而已,居然就到達了這種程度,不知道三年之後,會是什麼樣子呢?”

“是啊……”黑袍男子無聲無息的出現,站在拉馬斯的腳前,背向銀髮的同伴,語氣透着隨和:“這是公平的賭局,你插手到局中是爲了什麼?”

他指的是那個小小的擾亂了溫度的男孩,可以說那個孩子已經踏上了另一個世界的門檻,卻又被他的對家拉了回來。

拉馬斯嘴角動了動:公平?真是可笑。

“咱們當時又沒有說怎樣算死。我只是不希望有討厭的人進來攪局,就像當年那樣……不過,反過來說,也許會更爲有趣也不一定。”

“是啊。可咱們當時也沒有說死幾個定輸贏,你又何必如此緊張呢?不過,我倒是大概知道你這次爲什麼選了四個禿毛小子了。”

在爽朗且稍帶揶揄的笑聲中,黑色身影從拉馬斯的眼前消失了。

“你以爲放個法師在旁邊看着,就能知道我想幹什麼了嗎?真可惜,我要的已經不是這個世界裡的東西了,即使聰明如你……

好好替我保護那些孩子吧。時間過得很快的,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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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什麼時候,茶泉的燈都是點亮的;無論什麼時候來,都能聞到濃郁的茶香。有時候,這裡的茶水很便宜,不用花錢也能坐一天;有時候,這裡的茶水千金難買,或許要項上的大好頭顱才能換取。

無論地面上是白天黑夜、風霜雨雪,地面之下,永遠是春意融融。

今天,茶泉洞府比哪一天都要清靜,從來沒有打過烊的地方,居然會有歇業的時候。

大廳正中的桌子上,ARK的董事長與一位鶴髮雞皮的老者相對而坐,兩杯綠茶在桌上蒸騰着嫋嫋水氣。偌大的地方再也沒有其他人,連白水婆婆也不知去了哪裡。

甘肅正襟危坐,緘口無言。在這位老人家面前,他所有的權力都沒有效果,稍有差池就會招來殺身之禍。……這次談話,就是爲了爭取活下去的機會,更好的活下去。

再沒有見過比這位老人更顯得蒼老的人了,絲質古裝長衫遮蓋不了他佝僂細瘦的軀幹;印象中,只有童話故事中那些老樹的面孔與他類似,滿布皺紋的臉就像是乾裂之後的樹皮;疏落的白髮自他腦後垂落,彷彿腐朽的樹幹上垂落的菌絲。

如果老者不睜眼,幾乎要懷疑他已經在靜默中獲得瞭解脫。但當那張已經分不出哪裡是眼皮、哪裡是嘴的臉上,出現了兩隻精光四射的眸子之後,沒有人還會質疑這位老人家的生命力。他已經比絕大多數生物生存的時間長,不出意外的話,他那顆心臟還能活力充沛的再跳幾千年。

精光乍現而收,“樹皮”裂開了另一道縫隙:“甘先生,首先,非常感謝你能從血族叛逆手裡把我救出來。”老人的聲音渾厚低沉,中氣十足,也與老頹的外表大相徑庭。

“哪裡,聖王謬獎了,後輩愧不敢當。”甘肅客套着,接着說道:“不知道聖王這幾天來恢復得如何,有什麼用得上後輩的,聖王您可不要客氣啊。”甘肅的視線一直放在老人的嘴脣上,這是最禮貌的談話視角,既沒有直視對方雙目的凌厲;又會讓對方認爲你在認真傾聽他的話語。

“甘先生過謙了。可嘆血族當年人才濟濟,如今卻對付不了小小叛逆,若不是甘先生義伸援手,老朽恐怕……”

甘肅連忙站了起來,躬身說道:“聖王如此擡愛,真令甘某無地自容。雖然在下知之不詳,但想來,二百年間,血族前輩必是前仆後繼,死而後已;否則甘某也無從得知…,恐怕也不會有今日一晤了。”

老人聞言哈哈大笑,竟是聲如洪鐘,大廳周圍隔間的竹簾都被震得無風自動。

“甘先生,快請坐。玄黃身陷囹圄多年,想不到再出山居然能碰到如此才俊,真是大開眼界啊!”

賓主再次落座之後,甘肅又換上了那副徐庶進曹營的架勢。

自稱玄黃的老人也不介意,他又換了個話題:“甘先生,你的血族血統從何而來?”

“在下血統從何而來,已無可考,還請聖王見諒。”

“噢……”老人略一沉吟,再開口時,語氣陰冷了許多:“達姆拜爾雖每支每系必從血族所出,但經年累月,屢屢與血族爲敵,是以九鼎聖王下令,凡遇達姆拜爾者,傾其全力,先斬後奏。甘肅,你不會不知道吧?”

九鼎聖王,是指亞洲東部九個最老的吸血鬼長老,據說年齡最小的一個,也已經有五千歲了;他們制定了氏族條款,擁有比親王更大的權威,操縱着最大的吸血鬼社會。九鼎聖王已經是裡世界的傳說、神魔級的存在,血族賭咒發誓時往往以他們的名號爲見證,連聖職者都不敢掠其鋒芒。

甘肅眼睛也不眨一下:“在下早有耳聞。”

“你可知道,這兩天來,有多少血族想要取你的性命?”

甘肅微微一笑:“甘某爲救聖王出困,不惜率死士以身犯險。自曝身份於人前,也是無奈爲之。如今以犯忌之身作出此等大事,想要除甘肅而後快者,怕是多如過江之鯽了。”

“你既然知道,爲何還敢以身犯險?”

“甘某既然助聖王出困,於情於理都應走往過問。前幾日怕聖王貴體欠安,是以不敢前來打擾。等到聖王今日召喚小子,已是失了禮數,還請聖王見諒。”

玄黃老人睜開眼睛,仔細打量着擁有一半吸血鬼血統的男人。數千年來,能跟他如此不卑不亢,措辭得當、舉止合宜、對答如流的不過數人,更何況談判的標的是自己的性命。不得不讓老人家對甘肅刮目相看。

“好好好,甘先生,明人不作暗事。你既然犯險救我,玄黃也明白你所爲何來,老朽當年親令血族,凡剪除叛逆李躍雷者,不論何人,必待若上賓,老朽還會滿足他一個願望……甘先生,是這樣吧?”

兩百年前,爲了李躍雷,血族九鼎聖王之一的司馬玄黃頒下玄黃血令,弄得整個江湖沸沸揚揚,甚囂塵上。可不知爲何,數年之後玄黃和李躍雷都銷聲匿跡,血族之內也三緘其口,一段往事漸漸煙消雲散。等到這幾年李躍雷再度浮出水面,瞭解當年那一段掌故的老人,大多已不問世時,新一代的血族小輩也只知他是叛逆而已。

“故老相傳,只說九鼎聖王都是神一般的人物,九鼎血令就如天條一般,但具體如何,後輩無從得知。”一句話看似不着邊際,卻把該點到的都點了。

“好說。不過,既然我要破例護你的周全,我也有個條件。”

甘肅擡起頭來:“聖王請吩咐。”

“你那幾個殺了李躍雷的手下怎麼樣了?”

“聖王的意思是……?”

“血族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後輩明白了,改日我定將他們押送到此,聽憑聖王發落。”甘肅的語氣不帶一絲猶豫,就好像在交待保姆晚餐的菜式。

玄黃微微點點頭:“好吧,說說你的要求。”

“如果聖王真能法外施恩的話,我希望得到血族對我這一脈的豁免,還有,我能夠得到普通血族成員的待遇。”甘肅推了推眼鏡,又說道:“當然,如果聖王覺得爲難,我願意爲此付出相當的代價,以後每月,我將向血族提供兩百萬元的供奉,以及麾下企業股份的20%,聖王意下如何?”。

老人擡起手來,輕輕揮了揮,肢體乾癟得像是冬日的樹枝:“我得到我的,你得到你的。”

中年的達姆拜爾站起身來,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踏上了重回人間的階梯。

偌大的廳堂裡,只剩下形銷骨立的老頭子。

“行啦,無香,叫那幾個傻小子出來吧,甘肅已經走了。”玄黃的聲音裡透着青春的喜悅,源源不斷的生命力從白色長衫下面涌出來,現在坐在椅子上的,已經是個三十來歲的壯年,油光水滑的濃密黑髮直拖到地上,他也只隨意的捋了捋,並不介意。

無論什麼人,都是人前一張臉,人後一張臉,又何況是活了五千年的老怪物,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少副臉孔。

年輕的老太婆領着表情各異的四個大男孩從隔間裡走了出來,夏炬明、滿意、黑燁和楚渢,全都到齊了。

白水,自無香,早在三百年前就開了這間茶館,掌握着無數人心中無數的秘密,卻很少人知道她的秘密。她雖然不是血族的人,但卻和吸血鬼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所有的這一切,歸根究底,都彙總到司馬玄黃以及李躍雷的身上。她既盼着能早日見到司馬玄黃,又擔心着李躍雷的安危;她也巴不得兩個人能言歸於好,可她卻比誰都清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有等,兩百年的時間並不短,等着看什麼人能解開這個死結。兩百年來,也有許多人從她這裡踏上征討李躍雷的不歸路,吸血鬼、聖職者、異人……,大家都想成爲玄黃血令的受益者,白水婆婆既不鼓勵,也不阻攔,只要有人問及,她就無償的提供線索,卻從不奢望結果。

“怎麼樣 ,你們四個,讓人家賣了的感覺如何?”

此時的司馬玄黃看起來竟和李躍雷有幾分相似,高聳的額頭,深刻的輪廓,還有眼睛裡深不見底的黑,即便是說笑,也彷彿藏着無盡的悲傷。

男孩們圍着桌子站了一圈,是艾娜讓他們來的,早在甘肅進門之前,四個男孩已經在單間裡侯着了。

霓虹俱樂部的事已經過去三天了,三天裡,男孩們沒有再談過那件事。當天晚上,三個還清醒的夥伴把滿胖子和酒瓶的父親送到了急診室,結果一喜一憂。雖然都是不省人事,但體重接近兩百斤的那個只是睡着了;而那個老人家,當時就報了病危,睾丸癌晚期,癌細胞已經擴散了。

這幾天,夏炬明全是在醫院裡度過的,沒在醫院的時候,他住在楚渢家。方素華爲炬明的父親物色了最好的護工,掌管了一切的後勤工作,就好像生病的是自己家的人。好在夏世翰的住院費用全部由單位負責,器材和藥物用的都是最好的,雖然人還沒醒過來,但已然穩定了情況,也讓男孩們得到了喘息的時間。

“來來來,別傻站着了,快坐、坐啊!”與對待甘肅的威嚴肅殺判若兩人,換上一幅年輕面孔的司馬玄黃熱情地招呼着。

把剛纔的對話聽得很清楚的男孩們,雖然還不清楚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地位,可也知道,能讓甘肅擡不起頭來的人,絕對不簡單。於是,他們順從的坐下來。

身着淡色套裝的女生在旁邊的桌上擺了兩套茶具,熟練的操作着,不多時,先送上了五個聞香杯。

“孩子們,來,試試吧?”

四個人都沒進過茶館,看着眼前的小圓筒,都不知道該幹什麼。楚渢遲疑地端起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

在一旁的白水婆婆不禁莞爾,居中坐着的九鼎聖王則大笑出聲:“楚渢,那個是用來聞的,茶杯還沒上呢。唉……現在的孩子們吶……”

“你埋怨人家幹什麼,”白無香說道:“你當這些孩子都得跟你們族裡那些敗家子似的,錢多得不知道上哪敗去吶?”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行了吧?……兩百二十三年了,這壺莘荑沏得跟以前的味道半分不差,無香,辛苦你了。”

“去去去,老沒正經的,當着這麼些孩子的面,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呢!”說歸說,那種幸福的感覺誰都能感覺到。

“咳,嗯。”夏炬明清了清嗓子,他可不是來這裡看打情罵俏的。這當然提醒了早已不知身在何處的司馬玄黃。

“不好意思,孩子們。我想剛纔那一幕你們也都看到了,你們有什麼想法嗎?”主人引導談話進入正題。

“你們倆個好歸好,但是沒必要在我們面前肉麻當有趣!”感情生活不順利的男孩們,心裡首先冒出的是這句話。

“是這樣,我想知道,您是哪位?甘叔叔跟您要求了什麼?”

“我叫司馬玄黃,是血族…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吸血鬼的長老。”

看着男孩們不爲所動,司馬玄黃有些奇怪。楚渢早就把相應的名詞進行了即時翻譯,可“九鼎聖王”這麼專業的稱謂,哪本民俗神話都不會有記載的,他自然講不出來。

“這個,我們知道。”夏炬明一臉嚴肅。

剛纔幾個人就在商量,萬一這個老頭要給李躍雷報仇該怎麼辦。可看着現在司馬玄黃笑眯眯的樣子,又不太像。

“你們在想法上沒有隔閡就最好了。簡而言之呢,甘肅是個人與血族的混血兒,依我們的律法,他是絕對活不成的。所以,他就想了個辦法,利用你們四個,把我從李躍雷手裡救出來,換得一個活命的機會。如果我猜得沒錯,他現在正要去對付你們,怎麼樣,聽明白了嗎?”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夏炬明修改了對方的稱謂,語氣也冷淡下來,他對吸血鬼這種生物完全沒有好感。此時,除他之外三個男孩不禁對家裡有些擔心。

“請你放心,我絕無惡意。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玄黃屈尊問到,絕不會有人相信這是吸血鬼的最高長老在問幾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

“我們和他沒什麼關係。如果您不介意,我們想回家看看了。”

滿意的話招來了夏炬明的白眼。

“那麼,你們也就不是他的什麼死士了吧?”

“對,”這次開口的是黑燁:“您是從睚眥下面的高臺裡出來的吧?”甘肅與消失的塑像底座,就是大魚留給他的最後畫面。

“不錯。”玄黃眼睛裡有了笑意。

“那…,您這有沒有叫‘白水’的人?”

夏炬明沒有再表示意見,他也聽出來了,黑燁正在串聯前幾天蹊蹺的細節。

出乎男孩們意料的是,那個看起來還沒他們大的小女孩舉手示意:“如果你們誰聽過‘白水婆婆’的名字,那就是我了。”

“啊~…,”黑燁對角色年齡的不合理表現了適當的驚訝,他永遠都是哥兒四個中間表情最豐富的一個:“那,你以前…是不是派人去過…霓虹那裡?”

“小女孩”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反應:“我派過很多人去那裡,不過呢,還不如你們去一趟的。”

“勞駕,”楚渢也放心不下家裡,加入了滿意這邊:“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看看吧?沒事再來接着聊。”

“放心吧,什麼事也不會發生。這是吸血王族給你們的保證,踏踏實實的在這裡等一會兒,我找個合適的人來給你們解釋。”

滿意接過了話頭:“好吧,如果我們家出了什麼事,我會讓你付出相應的代價。”

胖子在地下揮出了驚世駭俗的一劍之後,思維方式也有了些改變。

“好的。”九鼎聖王放任了這種肆無忌憚的忤逆。

沉默在茶香中醞釀着,拖沓的二十分鐘之後,解決問題的人出現了,男孩們都認識她,甘肅的代言人:艾娜。

娃娃臉的女孩收起一貫的俏皮神情,目不斜視的走到桌前單膝跪倒:“屬下參見聖王,聖王貴體安康,實爲血族之福。”

“站起來說話。”司馬玄黃的態度變回到接待甘肅時那樣。

茶館似乎變成了古裝戲的片場,兩個演員正在對臺詞。

“謝聖王。”艾娜站了起來,垂首肅立:“達姆拜爾甘肅欲對楚恩公家不利時,被血族戰士所擒,請聖王發落。”

“很好。你先給這四個孩子解釋一下,甘肅到底怎麼利用他們了。”

“是。幾位恩公,日前艾娜身處局中,如有得罪,還望幾位海涵。”

說着,女孩擡起頭來,看着聽得一頭霧水的男孩們,想笑又不敢笑。早在艾娜成爲甘肅的心腹之前,就已經是白水婆婆最得力的手下了。否則以甘肅的特殊身份,就算他再小心謹慎、防範嚴密,這麼多年來吸血氏族也不可能對他毫無察覺。

“幾位恩公有所不知,你們身旁這位,便是血族的最高長老。當年長老失陷於叛逆之前,曾頒下血令,凡誅殺李躍雷者,血族舉全族之力庇護之。甘肅既在血族必除之列,得此消息後,也算處心積慮,多方打探,只是他勢單力薄,得知叛逆藏身之所後不敢下手。一個月前,他誘騙恩公們到別墅,明是諄諄教導,實則已經部下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計策。”

夏炬明若有所得:“那天你約我到這來,就是爲了讓霓虹的人對付我們了?”

“恩公見諒,艾娜不得已而爲之。”

黑燁接着問道:“還有請柬上的小把戲,也是你們做的吧?”

“請柬本身便是甘肅所制,至於上面的靈絲催眠之術,……艾娜甘願受恩公責罰。”

“那也不對啊,”黑燁接着問道:“照你這麼說,我們跟霓虹對上,全是甘肅安排的,可那天我們全聽到了,那人就是對酒瓶他爸他媽下了毒手了啊,而且我們要不去,酒瓶他爸就交待……”他一時嘴快,沒顧及夏炬明的心情,這時再停嘴,就有些來不及了。

夏炬明只是看着艾娜,他也想問這個問題。

“李躍雷確實對恩公父母心存歹意。甘肅正是從夏伯母的葬禮上得到線索,這才尋到叛逆的蹤跡,至於叛逆爲何要對伯父伯母不利……”艾娜看了一眼居中坐着的吸血鬼老大,還有他身後的“小姑娘”,白無香向她點點頭,艾娜才接着說道:“似乎是他想犧牲夏氏夫婦以供召喚之用,才下此毒手。”

“你先下去吧。”玄黃讓艾娜退了下去。

……

甘叔叔既然知道有人對我們家不利,他居然都不吭一聲,還安排我們去替他賣命,而後還要把我們滅口,那他之前的所作所爲,難道全都是假仁假義?幾十年的交情就是這樣?可他畢竟也幫過我們,告訴我們最基本的東西,這些又說明了什麼?還有,那些域蛋呢,只是爲迷惑我們嗎?還有,那天晚上他也去了現場,如果他想下殺手,爲什麼當時不動手……

夏炬明一時心亂如麻,各種想法像走馬燈一樣在他的腦子不斷出現,耳邊聽到司馬玄黃的聲音:“把甘肅帶上來。”

兩個漂亮的女孩子把甘肅帶了上來。

沒有傷痕,也沒有打鬥過的痕跡,方舟的董事長好像只是帶了兩個跟班出去散散步,看到了坐着的男孩們,還微笑示意。淪爲階下囚之後,他的態度反而不似做客時謙卑恭謹。

“甘先生,別來無恙啊?”

“託聖王的福,想不到聖王康復如此之快,真是血族之幸啊!”

“多謝甘先生掛念。血族的規矩不能不尊,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甘某自忖助聖王脫困,雖是血統有異,但想來將功折罪卻也富富有餘。不知道聖王再請甘某來卻是所爲何來?”

司馬玄黃沒回答他,向那兩個一同進來的女孩問道:“你們是在什麼地方把甘先生請來的?”

“回聖王,甘先生當時在南畝大學丁香園16樓24號,將裝扮成楚先生的族人擊傷,看見我們露面後便束手就擒。”

“不好意思,我想問問,我家裡人沒事吧?”楚渢也知道現在說這個不合適,可他也沒辦法,現在不問更沒時候問了。

“楚先生家一切安好。”

司馬玄黃並不介意這小小的插曲,說道:“甘先生,貪天之功,殺人滅口,打傷我的族人,有這幾條,就算是血族中人,也足夠送入沐曜池,受日刑之苦。何況你還是個達姆拜爾?”話到最後,九鼎聖王不怒自威,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以他爲中心席捲了這個房間,彷彿他就是世間主宰,君臨天下。男孩們和白水婆婆還好,幾個女孩子已經花容失色,只是勉強支撐住身體了。

甘肅也是面色慘白,玄黃的聲勢爲他而生,他感受到的威壓自然要甚過其他人數倍。何況他被擒之時靈力就被封住了,現在與普通人沒有區別。但甘肅卻不服輸,他仰天打了個哈哈:“想不到冷酷無情、嗜血好殺的吸血鬼,也會跟我講什麼仁義道德?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甘某人問心無愧!”

司馬玄黃閉上眼睛,威勢立時消散了,他揮了揮手,兩個女孩便要將甘肅架走。

“鬆手,我自己會走!”方舟的董事長容不得如此的冒犯,他整了整衣襟:“聖王,不介意我再和這些孩子說句話吧?”

主人默許了。

“孩子們,我本來沒有動你們的心思,但形勢所迫,我也沒辦法。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會有白吃的午餐的。你們以後,一切都要小心啊!”說完,甘肅轉過身去,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明明,露露什麼都不知道,看在你們這麼多年同窗的份上,替我護着點她,別讓混蛋用髒手碰她。”

“您放心吧。”夏炬明回答得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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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玄黃饒有興味的觀察着甘肅的言行,等達姆拜爾和隨行的女孩都消失在視線裡,九鼎聖王纔再開口:“怎麼樣,孩子們?現在礙事的人都走了,你們也沒有後顧之憂了,咱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吧?”

“您想談什麼?”

“你們想要什麼。”司馬玄黃直接切入主題:“你們剛纔聽到了,我很早以前曾下過令,無論什麼人,只要殺了李躍雷,我都會滿足他一個願望。你們四個雖然人多了點,但是爲了慶祝重獲自由,這次我就大方一點,一人一個,說吧。”

此時,白水婆婆把負責斟茶的女孩也支開了,這倒不是因爲沒人動茶杯的緣故。

“對不起,我想你大概搞錯了。”依然是夏炬明開口答話:“我們並不想殺人,也不想靠着別人的命來換什麼,那天我們只是想救出我的父親,而且也並沒有救出你來。如果你想報答誰的話,那決不是我們。如果沒事的話,我們還有事要辦,就先走了。”

夏炬明站起身來,楚渢和黑燁也站了起來,滿意不得已,也跟着站了起來。

“孩子們,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坐下來,聽我把話說完。”司馬玄黃十指交叉託着下巴:“我並不只是他們所說的九鼎聖王、血族長老,就某些方面而言,我和你們差不多,不過是個普通人。甘肅說得很對,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不妨告訴你們,我當年立下的玄黃血令,的確就是個誘餌。如果有人能殺了李躍雷,在他向我邀功的時候,我會用我能想到的最殘酷的方法,讓他生不如死。”

儘管幾個男孩都在生死線上打過滾,而且司馬玄黃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可他們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不知不覺間,他們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頂級的血族長老,已經是接近神的存在,還不是這些剛剛看到真實的人能對付得了的。

“可是今天,我將毫無保留的實現你們的願望,並不是因爲你們放我出來,也不是因爲你們殺了囚禁我的人,而是感激你們幫我做了一件我都辦不到的事情。說吧,無論權利地位、重金美女、或者是呼風喚雨的奇術,儘管說出來就是了,血族能夠提供的,絕對會遠遠超過你們的……”

“閉嘴!”如果不是被剝奪了行動的自由,夏炬明恐怕要拍案而起了:“我纔不要你什麼願望,你們這些玩弄人命的魔鬼!我媽的命你們還得回來嗎?我爸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人事不省,你治得好他嗎?”

血族的長老靜靜地看着聲嘶力竭的男孩,從來沒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的放肆,不是沒人想,當年號稱人界第一高手的九華掌教華靈宇,也只衝到他身前剛剛張開嘴,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你是說,……是李躍雷把你的父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嗎?”

“不然呢?”

“孩子,你說的不對。我雖然被睚眥鎮住,但李躍雷和陰虯做了什麼,我卻是一清二楚。自我被困兩百二十三年來,爲了維持我的封印,他們兩個共召喚了七次,奉獻靈魂三百六十四個,如果我說那些靈魂的主人全是自願的,包括你的父母,你相信嗎?”

“這種鬼話,你讓我怎麼相信?”

“是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這三百六十四個靈魂,全都是身染惡疾,病入膏肓的人,可他們又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必須活下去,這時,陰虯出現在他們面前。和他們約定,以死後的靈魂爲代價,換取活着的時間。這小子的確是個奇才,他把那些人的靈魂封入魂之石中,雖然身體仍然擺脫不了病痛的腐蝕,但卻感覺不到疾病的折磨,無形中延長了那些人的時間,也就能在有生之年完成心願。你如果還是不相信,可以去查查你父母的病歷,看看他們是什麼時候得的病,問問大夫他們的病史,應該也可以印證我的話。”

夏炬明有了些動搖,眼前這個吸血鬼的話的確和主治醫師所說的不謀而合,而且老爸患病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他有顯露不適的時候。可身爲受害者,他仍然不能示弱:“那你怎麼解釋那天晚上?他們明明截走了我父親,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我爸他肯定就保不住命了!”

“那個召喚是不用活人作祭品的。如果陰虯真想對你父親不利,他也決不會現在還躺在薊城醫院的病牀上。如果不是去找麻煩的,陰姓的小子是從不傷人,更別說你父親這種老弱之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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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男孩們只是提出希望能確保家人的安全,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要求了,就算沒有甘肅的話,他們也不相信眼前的異族。而司馬玄黃硬塞給他們每人一個象徵血族權威的戒指,當作救贖的憑證,並允諾以後可以憑這個信物換取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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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大廳裡面,只剩下司馬玄黃和白無香,分離的日子過去了,現在卻也不像是歡聚。

“你說,那天晚上,咱們的兒子真的轉世了嗎?”

吸血鬼是沒有靈魂的,它們死後,便進入了永遠的無。司馬玄黃再有本事,卻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我看到了,陰虯最後一次召喚,叫出了那個人。我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我知道,那絕對是‘他’,他拿着咱們兒子的靈魂,送他入輪迴。我這兩百年一直在想挽救的辦法,這一次……”

李躍雷是司馬玄黃與白無香的兒子。原本是達姆拜爾的他,在父親重傷了他唯一的朋友之後,和那個曾經悲天憫人的人類朋友一起拋棄了靈魂,揹負着吸血鬼之名,誓與吸血鬼爲敵。這讓從不知親情爲何物的血族聖王傷心欲絕,他甘願被親生兒子封入牢籠。兩百年中,放棄了一切的老父不敢奢望兒子的原諒,只期望能有人拯救他兒子的靈魂,不論是神還是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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