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氏正好進來,端了碗熱水,也沒看清形勢,直接就往沈楊氏那邊端,老婆子剛剛被林寧嚇到失了面子,被好幾個媳婦兒看着她沒法兒的一個被休的棄婦,心裡正不痛快,誰成想小楊氏就撞了過來。
沈楊氏一把將水碗打翻,熱水全都灑在小楊氏頭臉上,那水剛剛燒開,還冒着熱氣兒,小楊氏被燙的眼皮子上立時起了幾個大泡,卻不敢吱聲,只默默的流着淚,那身水也不敢擦,就那麼愣愣的站着。
柳氏見了,驚了一跳,忙上前把小楊氏拉到一邊,當着公公婆婆也不好說什麼,只捏了捏小楊氏手心,暗暗地安慰了一下。
沈楊氏眼神兒不好,倒沒見着小楊氏的狼狽,還在那兒一刻不停的罵:“你個窩囊廢,我咋就瞎了眼把你娶進家了呢,那沈春杏兒在那兒衝老孃撒野咋不見你呢?要不是你也是姓楊的,趁早兒給我卷着鋪蓋捲兒給我滾!”
小楊氏只低頭一個勁兒的掉淚兒。
沈老頭子卻看不下去了,意外今兒這事兒居然和老二家被休的春杏兒有關,又覺得老太婆這麼對四兒媳還是有些過份,畢竟是大舅子家的閨女,這眼皮兒燙的泡都快大成核桃了,真要是被大舅子知道了,也是個麻煩事兒,便敲了敲菸袋鍋子,道:“行了,別說了,老四家的,你娘上了歲數兒,說兩句你也彆着惱,快讓老五媳婦兒陪你去看看,抹點兒麻油,要不管事便去村東頭兒找了成大夫給看看,正在眼皮兒上,可別留疤。”
柳氏聽公公出言,忙福了福身,拉着小楊氏便出了上房,自去廚房尋了麻油不提。
倒是沈老婆子,還沒解恨,見老頭子讓兩個兒媳都出去了,心裡不高興,又聽說要用麻油,更覺得心疼,便道:“你倒是好心,啥大不了的傷要用麻油,那精貴物兒不得要錢啊?”
老頭子也氣惱,越發覺得自從眼睛不好使了,老婆子的腦子也糊塗了,沒好氣道:“我倒是不想管,只你別回不去孃家就成。”
這話唬了沈老婆子一跳,忙問咋了,沈老頭兒一說,沈楊氏也暗自後怕,說到底也是自己個兒的親侄女兒,再不好也比別人不同,要是真讓自家那暴性的大嫂子知道了,可不得跟自己沒完。
被老頭子一說,也覺下不來臉,又小聲嘀咕:“真是個囔囔不揣的貨,那水那麼燙就拿來給我喝,這是要燙死我啊……”
“還說!”老頭子煩了,喝了一嗓子。
沈楊氏哆嗦一下,沒忍住又道:“本來就是麼,我眼神兒不好,她是個好的,不知道躲啊?”
沈老頭子見老婆子冥頑不靈,氣得直摔菸袋鍋子,在地下轉了好幾個圈兒才把火兒忍住,這麼大歲數了,真要把老妻打了也不夠丟人的。
又想起沈春杏兒,便問起來。
沈楊氏啞了火兒,沈老頭兒一勁兒追問,才恨恨的把今兒這事兒說了。
沈老頭子一聽便明白了,他和楊氏過了大半輩子,還能不明白她心裡想的?不過也別怪老婆子動心思,雖然老二家早早的分了出去,但自己個兒的孫女還能不知道咋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