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兵的將領們紛紛要求嚴查嚴辦,絕不姑息。畢竟沒有那個將軍願意看到自己將來在外面流完了血,回家還要繼續流淚!
軒轅淳笑得幾乎眯起了眼,雙目鎖定皇帝,不錯過他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軒轅玄夜此時已經顧不上讓沐頂天讓出沐家軍這回事,他現在只想平息這番混亂。
“肅靜!”簡單的話語帶着無窮威壓。
百官正爭鬧不休之餘,依舊留着一隻耳朵注意寶座上的動靜,聽到隱隱含着風雷之氣的怒斥,他們悚然一驚,不敢再鬧,紛紛閉上嘴巴。金鑾殿逐漸安靜下來。
“這裡是金鑾殿,不是瓦肆勾欄!看看你們,一個個像什麼樣子!還有沒有一點規矩,知不知道體統!你們還有將朕放在眼中嗎?”
見皇帝震怒,百官呼啦啦跪倒,熟練的請罪:“臣等萬死!”
“夠了,諸臣工回班!”
“是,臣等遵命!”
百官再一次按着班次站好。
沐頂天站回原位後,笑得無所顧忌。哼,想要我讓出沐家軍,你這是做夢!京中風高浪急,皇帝又自毀承諾,他如何會放下手中利器!
文武之間的矛盾被軒轅玄夜一番發作暫時按下,百官等了片刻,見軒轅玄夜無進一步指示,武將班子忍不住了,有不少人躍躍欲試的想進諫,徹查此事。還沐家軍一個公道,也給他們一顆定心丸。
此時,軒轅昭忽然躍班而出,躬身道“啓奏父皇,兒臣有本上奏。”
軒轅玄夜按着額頭,恢復慵懶,道:“講。”你總算站出來了,不知你是否能讓朕如意?
“是。啓稟父皇,昨日濰城來報,兒臣麾下與沐無極將軍麾下將領摩擦升級。此事兒臣已經具折呈交六部,茲事體大,兒臣懇請父皇允許兒臣返回濰城,處理此事,調節我部與沐無極部的關係。”
聽聞此等大事,武將們顧不得徹查均需,紛紛將注意力轉移到軒轅昭所說的事情上去了。須知,邊防不寧可是大忌諱。更不要說烈王領兵十萬,有一半原因是爲了防備沐無極做大。如此,比起沐家軍而言,烈王手中的事情更加重要。
軒轅玄夜很不高興,沐頂天脫離掌控,如今,連軒轅昭也開始忤逆了。這個當口要求離京?烈王,你是要違背承諾嗎?
是什麼原因讓你忤逆朕,莫非你的翅膀也硬朗了?
“諸位愛卿,有何看法啊?”
百官互相對視,誰也不願意做這出頭鳥。
附議?明擺着得罪皇帝。
反駁?誰都直到烈王回京是皇帝授意,爲了奪沐家軍軍權。萬一將來烈王得到沐頂天手中的軍權,又記恨與他們……
於是,沒有人願意出第一聲。
左看看,又看看,維淳王上前一步,道:“回皇上,臣認爲,烈王顧慮甚是。邊防不寧乃國之大忌,更何況,三軍不可奪帥,烈王需早日迴轉濰城,主持大局纔是。”
這個答案很不合皇帝的龍心,皇帝轉而問宣王:“哦?宣王,你說說。”
軒轅凌愣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言辭才道:“回父皇,兒臣並不知如今濰城的具體情況,不能妄言,烈王所述之事,請父皇聖明獨斷。”
德王痛苦的閉上眼睛,這個宣王,該和稀泥的時候不和稀泥,該表明立場的時候,偏優柔寡斷。當初算計太子時候的那股子精明勁都去哪裡了?現在這個時候,你應該站在皇帝一邊,打消皇帝對你的顧忌,而不是八面玲瓏的投機。
軒轅玄夜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得轉頭又道:“兵部尚書,你以爲呢?”
尚世安想了一下,才道:“回皇上,臣以爲,朝廷可以明發聖諭,命令沐無極立刻釋放烈王麾下被扣押的校尉,再多賞賜沐無極將軍財帛等物,了結此事。因而,臣以爲,烈王不必回濰城。”
軒轅玄夜神色略好。
軒轅凌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他又犯錯了。可惜後悔已晚。
楚王上前道:“皇上,此事不可。”
“請問楚王殿下,有何不可?”
“大人,這次可以用聖旨壓下,下次呢?更何況,淳王所指也不僅僅是處理矛盾,更重要的是,三軍不可奪帥!皇上,如果主帥長期不再軍中,恐怕軍心不穩。”
“楚王的顧慮也有道理。”皇帝似乎很爲難,想了一下,又到:“沐大將軍認爲呢?”
沐頂天道:“末將認爲,烈王若要常留京中,陛下需早日另立元帥,免生不測。”
軒轅昭立刻急了,那是他安生立命之處,沐家軍他已經不要了,那支部隊要是被奪了權,不能爲他所用,他這輩子休想在有什麼作爲!
“父皇,還請父皇三思!”
諸事不順,軒轅玄夜煩躁的一擺手:“此事,容後再議。退朝。”
“退朝!”一甩浮塵,油大大聲的宣佈着。
沐頂天、軒轅昭大失所望,卻不得不隨着百官叩首離去。
沐頂天對皇帝拖延壓後的處理方式覺得不安,隱約覺得想要將烈王弄出去,要花一番功夫。若非烈王在朝上表明他本人願意離京的意圖,他只怕馬上會飛書布朗,讓沐無極做點什麼了。
然而,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將軍府有一個更大的麻煩在等着他。
沐頂天擔心他不再家的時候,沐小狸會在御醫手裡吃虧,下朝後按下各種擔心,快馬加鞭回府。軒轅昭很想見沐小狸一面,牢牢的跟在沐頂天身後。
不料,剛進二門,就看見府中侍衛在一具具往院子裡搬運屍體!
“住手!”沐頂天快步走到其中一具屍體面前,問:“這是怎麼回事?”
沐小狸在大廳聽到聲音,快步而出,道:“爹?這麼快就回來了?咦,這不是烈王?貴腳踏賤地,真實讓我這破爛的琉璃閣蓬蓽生輝啊!”
軒轅昭尷尬急了,但也忍不住往琉璃閣看去,之間琉璃閣客廳被劈了一個腳,臥室雖然看不具體,但從裡面大呼小叫的場景看,好不到哪裡去。
“狸兒,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
沐頂天以爲沐小狸最多是讓御醫無功而返,不想,見到的卻是如此屍橫遍地的場面。
“你可受傷了沒?”
隨後而出的雲逸風翻了個白眼。
沐小狸受傷?那御醫連她的腿都沒碰到,好不?
“爹,我沒事。”
“沐小狸,這,這不是禁衛嗎?你,你居然……嘶,父皇怪罪下來,你要怎麼辦?”
沐小狸擡頭一看,笑道:“原來是烈王殿下這麼害怕皇帝。”不屑的瞟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又道:“居心不良的東西,居然試圖襲擊本郡主!我倒是要去問問,是不是你父皇對本城主下了誅殺令。”
沐頂天大驚:“狸兒,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爹,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早上,雲逸風在御醫給我開的藥房中找出兩處相剋的藥物,一處傷人元氣,久用必讓人虛耗致死。一處卻征伐筋脈,真用了,我這腿恐怕就白癢了。我氣不過,叫人抓着御醫問了幾句,結果這些侍衛就拔刀相向。於是……”
於是你就講他們都殺了!軒轅昭無語至極。就算是他們拔刀在前,好歹有宮中派出的這一道擋箭牌吧?不知道宮中派出的行走,見官大一級?居然說殺就殺了。
不愧是爺的小狸兒,這謊話編的多溜啊!
沐頂天聞言大怒,道:“你做的對,對這種小人,就該滅殺在萌芽狀態。”
這……難怪沐小狸不講皇權放在眼中,原來根子在這裡。軒轅昭擔心道:“父皇雷霆震怒怎麼辦?”
沐小狸冷笑,復冷笑:“他雷霆震怒?誰鳥他。”
最好氣死他!
讓他不安好心。
“此事,還需上表皇上纔是。不知烈王可願意聯名啊?”語帶威脅的問話,大有不願意立刻滾出將軍府的意思在。
不願……
軒轅昭在心中嘀咕了一聲,這話聽着都不靠譜,御醫要敢當着雲逸風的面在藥方上弄鬼?誰信啊?
“小狐狸,你可有證據?”
沐小狸沉默。
認證,除了自己人只剩下死人,物證也沒有。
說起來,也是御醫自己倒黴。雲逸風睡錯牀引發的血案落幕後,沐小狸一個人在院子裡轉悠,留下一堆信得過的人修葺整理琉璃閣滿地的雞毛鴨血。誰知道,還沒有整理完,御醫就帶着禁衛囂張的趕來,站在琉璃閣外一頓喝問。那陣勢,似乎非要問出個子午寅醜來。御醫更是一口一句郡主氣色不錯,不知道是不是能接受治療。沐小狸煩的要死,加上惱怒皇帝作爲,一氣之下就出手重了一些。引發械鬥。禁衛完敗,不小心殺掉一個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幹翻。
剛好,連演戲的場所都不用費心找。
沐頂天雖說不明白所有,但是根據沐小狸的性格也能推算出一二來,不過,沐小狸的說辭甚好,那就,用這套說辭就好了。
“什麼證據?頂天,這又出什麼事情了?”
“見過父親。”
“給爺爺請安。”
“好了好了,別這麼多虛禮,倒是給我說說,這又出什麼大事情……啊!”
看到屍體,沐延風覺得頭暈,不用問也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沐頂天道:“爹,御醫及其身後的禁衛欲要對狸兒不利,被當場格殺。我想上表,詢問這是下面的人私自做主,還是令出於上。”
“烈王,給句話,署名還是不署名?”沐小狸冷冷的問。
沐延風聞言,也轉頭看着軒轅昭,就算他再不願意,總不能幫着軒轅昭威脅自己的兒子孫女。
軒轅昭能如何?只能一聲苦笑,點頭道:“本王,署名!”說完死死的閉上眼睛。
他這是明目張膽的欺君。
沐小狸纔給了他一個真心的笑容:“這還差不多。”
當下,沐頂天揮毫,將表章寫好,從烈王往下,直到沐小狸一一署名,纔派人快馬加鞭送到宮中。
一封朝奏九重天,帝王親臨府門前!
這次,軒轅玄夜的動作前所未有的快,看到奏章的瞬間,拍案而起,留下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後,親自出宮去前往將軍府。身後跟着御醫兩名,侍衛諾幹。
院中的屍體被搬到前廳,沐延風當場裝病,潛入房間修養,老了,玩不起……沐小狸盛裝坐在陪着沐頂天在前廳喝茶,烈王在一邊神思不屬坐立難安。
“烈王,想清楚了沒有,真的要出京嗎?”
軒轅昭堅定的說:“肯定出京,越快越好。”
沐小狸看了看屍體,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良久,道:“看來,今天朝綱上沒有解決得了。”
“莫非你還有別的主意。”
“父親,覺得這次這件事的事情,怎麼樣?”
“好,那我們,三擊掌發誓。”
“好!那就三擊掌!”
排排排,身影清脆可聽。
楚王府,軒轅澈一盞茶還沒有品完,就聽到宮中探子來報,皇帝出宮,前往將軍府。他頓時明白,沐小狸又出狀況了,眯着眼睛,換上親王正裝,打馬往將軍府而去。
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人呀,總是狀況不斷。軒轅澈心中又喜又憂,但卻不生氣。因爲他心裡其實明白,沐小狸惹出來的亂子,她自己總能收拾乾淨。
可就算直到她能收拾乾淨,他依舊擔心啊。
尤其是現在幾方拉鋸的時候。
淳王聞聽楚王府動靜,抱着看戲不嫌事大的心態,慢悠悠的往將軍府而去。
宣王接到消息時,正在跟百里瑩玉做又一次深入溝通,希望百里瑩玉能爲他做好夫人外交。聞知皇帝欲要駕臨將軍府,不顧百里瑩玉的挽留,一意孤行硬要前往。將百里瑩玉一張嬌美的容顏氣的猙獰扭曲。
真以爲沐小狸的戲能白看嗎?
一時間,四方雲動,而源頭,直指將軍府。
趕到將軍府,軒轅玄夜第一印象是血腥氣太濃。他心中一沉,表章上,並沒有寫明將軍府對御醫及禁衛處置,軒轅玄夜本以爲,他們應該在等着他做主。不想,人家已經便宜行事了!瞬間,他很後悔,爲什麼不直接大軍壓陣算了!
但,同樣,他也肯定了真實誰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