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來人,送軍醫回營!”沐無極大聲喝道。

立刻,有軍卒現身將老軍醫攙扶起來,要將他送回去。

老軍醫擦擦冷汗,直到走出城主府,走到街道上。站在太陽底下,才確認:他終於活着從城主府出來,沒有身首異處,也沒有死無全屍!

軍醫剛離開,沐小狸立刻睜開雙眸,眼神狡詐,戲虐的看向怒氣衝衝的沐無極:“哥,真沒想到你居然是演戲的高手!”

嘖嘖,看看那憤怒的眼神,那心疼若死的悲情模樣,要是放到現代,奧斯卡金獎什麼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沐無極得意一笑,邀功一樣的說:“那當然!小狸想玩,哥哥總不能給你丟臉啊!”

兩兄妹嘰嘰咕咕一陣,大笑起來。

“無聊!”步驚天受不住的吐出兩個字,轉身飄遠。

他不明白,沐小狸爲什麼要提前幾個小時解開腿上的穴道,如今卻又要再次封死。

沐小狸笑聲戛然而止。

沐無極笑得捶桌!

要不是場合不對,門外還在軍士,他恨不得揚聲大笑一場!

“……”

沐小狸翻着白眼無語至極,玉人就這脾氣,陰謀詭計什麼的,他這輩子大概學不會了!

太單純了啊!

“小狸,你準備一下,這次事情過去之後,皇上肯定會詔你入京。我怕到時候他會爲難你!”

沐小狸無所謂的說:“之前他對我也不咋地,反正他也就那麼點方法。嘿嘿,只要沐家軍一天不倒,他就不會明着把我怎麼樣,至於暗地裡的手段,我就明着給他揭開!呵呵!”

軒轅玄夜那個要面子的性格不要太好利用!

沐無極嘴角輕抽,對妹妹腹黑的程度再一次刷新認知!

“哥,這次清洗效果怎麼樣?”沐小狸嘿嘿笑着,給了沐無極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還不錯,尤其是軍醫那一塊。小狸,你不知道,我和爹一直很擔心。畢竟戰場上刀槍無眼,誰也不知道自己哪天會受傷,我真擔心哪天沒死在敵人手中,死在軍醫手裡!”

沐無極說這話時,有點咬牙切齒!

沐小狸敏感的覺得這裡面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可是見沐無極明顯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打算,沐小狸只好放下心中好奇,暗暗決定等下找歃血盟去查一下。

“哥,那你爲什麼留下一個隱患呢?”

那個軍醫明顯也不靠譜啊!

沐無極笑:“小狸啊,大哥還以爲你算無遺策呢,怎麼,想不到?”

沐小狸傻笑,算無遺策什麼的,那是長官的任務。她就一馬前卒,懂得如何完美的執行上頭髮佈下來的命令就可以啦。

換句話說,如果兩軍交戰,要她臨場發揮,決一時之勝負,她絕對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快速且完美。但是,要她拿出一個長遠的規劃,那她可不耐煩費這種神!

簡單點說,她就一將軍的料,擅長打局部戰爭,而不是統帥全局!

沐無極摸摸沐小狸的頭,耐心解釋:“留下這個軍醫,有幾方面的原因。第一,他雖然是皇上安插下來到,但是,這麼多年來,該做的都在做,不該做的,他沒有插手。”

沐小狸不屑的撇嘴:“難道他沒有暗中傳遞什麼消息給皇帝?”

“這些是小節,就算把這些細作全部殺光,那還有一個擁有密摺權限的監軍司馬在呢!”

沐小狸想了一下,覺得這話也對,債多不愁蝨多不癢!

“你說了第一,第二呢?”

沐無極眼神一厲:“做這麼多,只有一個目的:讓你能名正言順的回京,去聖醫園接受治療,但是……”

“但是,我雙腿可能殘廢的消息,必須通過他的細作傳話,他纔會相信。如果是你我上書,他只會繼續置之不理!”

沐小狸咬牙切齒的接話。

沐無極頭疼的點頭。

“會什麼雲逸風不能過來?還有,哥,你爲什麼會去京城?無詔進京,什麼原因讓你甘冒大險?”

不提治療二字還好,一提起來,沐小狸就想起了她心中存留着的無數疑惑。

沐無極張嘴,正準備將雲逸風的倒黴事告訴沐小狸,不想才張嘴,就被沐小狸下一句話直接嚇回去了。

“是不是傾城之蠱出什麼意外了?”

她的蠱毒被暫時壓制,好處就是短期內不用擔心亂倫這回事,壞處就是無法憑藉傾城之蠱探知沐無極的情況。

沐無極渾身一僵,努力用正常的語調說:“小狸,你想到哪裡去了?沒有的事!”

難道小狸還不知道那件事?楚王殿下在想什麼呢?

沐小狸狐疑問:“沒有?那你緊張什麼!”

沐無極咳嗽一聲,道:“你想想,要是傾城之蠱發作,我應該在寒冰室中,如何會上京?”

沐小狸也是關心則亂,此時聽沐無極的解釋,仔細想想,倒也能認可。

“那你去京城幹什麼?”

沐無極想了一下,決定吐露一部分實話,免得讓妹妹勞神。

“其實,雲逸風在前往北涼途中受到襲擊後,並沒有直接回京城。他是原路返回找到了我,我才隱身幕後護送他回去。”

沐小狸神情古怪的問:“哥,我沒有聽錯吧?雲逸風傷到要你護送的地步?”

天,那得傷到什麼程度?

而且,雲逸風要是真傷的那麼重,軒轅玄夜只怕會明旨下令沐無極領軍護送,就算沐無極不適合調動,那不是還有軒轅昭嗎?或者命那個將軍派人來接吧?

這是在騙誰呢!

更何況從軒轅澈那麼快就根她匯合來看,雲逸風恐怕根本沒有受傷!

沐無極臉上的汗流得更多了!

“是他要求的!”

別說沐小狸納悶,他自己現在也很迷糊!

“那,他到底受傷了沒有?”

沐小狸忽的想起在青松山莊時收到的那張讓她心急如焚的紙條,猶豫的問:“據說只剩一口氣,靠秘藥吊着等軒轅澈回去續命?”

沐無極擦了下汗水,才問:“誰傳出去的?雖然受了點傷,但是人還沒有回京就已經清醒了!”

沐小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好的紫檀木桌面出現一條條裂紋:“好!好!好一個雲逸風!”

沐小狸咬牙切齒的模樣,讓沐無極忍不住爲雲逸風鞠了一把冷汗。

但是看到沐小狸的腿,又忍不住責怪雲逸風,要不是他傳信讓妹妹疲於奔命,說不定小狸根本並不會受傷!

這麼一想,他又覺得,讓小狸教訓他一頓也好!

“小……小狸?”

“嗯?”沐小狸嗯了一聲,皮笑肉不笑的說:“大哥,你是不是應該着手給我們偉大的皇帝陛下上摺子,陳明布朗發生的一切了呢?”

她等不及要回去看看“只剩下一口氣”的雲逸風了!

東辰歷三百三十四年三月十四日,東辰大朝會。

東辰開國三百餘年,有過不計其數的大朝會,然,此次朝會,卻稱爲東辰動盪最有利的導火索!

丑時三刻,百官魚貫從武陵門進入天佑大道前頭的廣場之上,正冠整衣。皇子以軒轅渝爲首。武將以沐無極爲首,文臣以德王爲班首。

整衣畢,太和殿門仍舊未開,德王擡眼四處看,想找人說說話,正巧看見沐頂天臉色極差的握着一封信件,頻頻往太和殿殿門看去,一副恨不得殿門立刻打開的樣子。

此時,布朗遭遇襲擊的消息,尚未傳到京城。德王並不知沐頂天因何事而這樣焦心憂慮。他還想着根沐頂天商量一下,別在這個報喜不報憂的大朝覲上扔出煞風景的消息。

可惜,他前段時間無條件站在軒轅玄夜那邊,一再的阻擾沐頂天試圖爲子女爭取正當利益,着實把沐頂天噁心的夠嗆。見他又有湊過來的意思,沐頂天一翻白眼,鼻孔朝天的從他身邊路過,跟除王殿下軒轅澈湊到一堆去了。這樣囂張不將德王放在眼中的舉動,將德王氣了個倒仰!

他不待見德王,自然有別人上趕着巴結。

一個官員諂媚的靠近德王,道:“王爺何必跟一個莽夫計較?”

德王一低頭,原來是一個四品的文官,找遍了記憶也沒能翻出這個官兒是哪牌面上的人兒。略一擺頭,見沐頂天那老兒跟除王殿下眉來眼去,很快達成一致。想一想除王殿下雖然身體差了些,說話做事煞風景了些,但遠遠看去,端的是一身君子氣度風範,再看看面前這個奴顏婢膝的玩意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軒轅澈是夤夜回京看,連王府都沒回,就在街上攔住替身,在轎子裡抹了把臉換上衣服,下轎後就站在了隊列當中,此時臉色還有點蒼白。還好,他那替身一向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出現在人前。

“大將軍放心,本王自然會秉公直言!”

沐頂天舒了一口氣,有楚王的保證,他的把握又大了幾分,今天不管如何,他一定要一個結果。

要麼,他親自前往布朗,要麼,請皇上同意小狸回京!

軒轅凌見軒轅澈跟沐頂天達成共識,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蚊子。

他很清楚,能讓沐頂天不惜對老四低頭的,只可能是沐無極兄妹的事情。

但是,布朗發生的事情,不論是郡主府被焚燒還是沐小狸遇刺,他都不相信,更不要說,是戰野月所爲這種可笑的事情了。

一個投誠部落的前公主,哪裡來的那麼打能量?

她成精了不成?

跟他父皇一樣,軒轅凌認定這是沐小狸爲了回京而弄出來的手段!

可是,他並不像沐小狸在這個時候回來。

他現在還沒有拿下沐小狸的把握。

他更怕沐小狸回來後會跟他作對!

此時,震天鼓猛然響起起,文武百官精神大振,紛紛將精神狀態調整到最佳。

九聲鼓起,聲聲震天!九響過後,太和殿大門轟隆隆打開,百官依次入內,對端坐在龍椅上的軒轅玄夜大禮參拜。

大朝覲一年四次,每季度一次,禮儀繁雜,氣氛端莊凝重。

因爲太子謀反,大朝覲被取消一次。

也因此,這次大朝覲比以往更加的隆重。

等一番繁瑣的禮儀過去之後,已經是卯正時分。

司禮監一聲大喝過後,早朝正式開始。

禮部尚書李大仁上前一步,滿臉肅穆的回顧了一下去年年景,誇天子聖明因此東辰五穀豐登,在說一篇有皇上庇佑,今年一定勝去年。又大大的讚歎一番四海昇平,頌揚皇上垂拱而天下治。洋洋灑灑一千餘字的馬屁,硬是沒有一個詞重複出現。聽得軒轅玄夜心花怒放。

軒轅澈滿臉古怪,原來這一切的成就都是父皇的功勞,沒有老百姓什麼事?雙眉朝上一飛,就要上前說話。

早已經打好草稿的戶部官員,見軒轅澈的神色,哪裡敢讓這有攪屎棍“雅稱”的楚王出班?立刻跨了好大一步。

明明楚王擡腳在先,可他硬是趕在楚王出班之前,已經跪在地上,接着李大仁的話頭接着往下誇。

饒是沐頂天心憂兒女,見到這可笑的一幕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楚王揚着眉看着,默默地把這個不識趣的大人記在心中。

軒轅渝略偏頭看了一下軒轅澈,對他那四弟的人緣大感好笑。

軒轅凌則是偷瞄了一眼軒轅玄夜的神色,在心中嘲笑軒轅澈不識趣。

沒看見皇父聽得正高興嗎?

他調整了一下神色,裝出一副如因瓊漿的樣子。

見軒轅澈被的話被堵在半途,軒轅玄夜鬆了口氣。這大好的日子,他可不想被這個喜歡給他找晦氣的兒子給攪合了!

反倒是軒轅澈,一臉玩味的看着這一幕,他當然知道以軒轅玄夜要面子的性格,被他處處找晦氣,會多煩自己。

可,軒轅澈表示,他就喜歡看軒轅玄夜那憋氣憋的彷彿大便不暢的樣子!

真正應了那一句老話:看到你各樣不如意,我就覺得事事如意了!

從戶部上書往後,六部輪流上前恭賀陛下仁德聖明,一再申明東辰境內國泰民安,又再一次重生,之所以國泰民安,都仰賴軒轅玄夜聖明。

彷彿只要聖明的皇帝陛下軒轅玄夜放個屁,天下一統絕不是問題!

一通馬屁拍下來,軒轅玄夜覺得舒爽無比。

莫說軒轅澈了,就連沐頂天都聽不下去。

好吧,陛下確聖明獨照,但,也不能把所有的功勞全放在他一人頭上!

合着這羣皇子都是廢物,什麼都沒幹?

我這個大將軍是吃白飯的?沐家軍是吃屎的?

還有,什麼叫國泰民安,四海昇平?那今年幹掉的圖爾都是從哪裡蹦達出來的?

百官都是擺設,屁用沒有,只有皇上一個人在做事?

吹得太過了!

軒轅玄夜是滿意的,他當然知道這些人言過其實。其他時候聽了,他還會多想幾分,但是大朝覲本就是專門用來吹捧、拍皇帝龍屁的,怎麼拍都不過分!

軒轅澈從第一次出班被阻擾後,就再沒出聲。此時見溜鬚拍馬告一段落,立刻要出班。

司禮監油大如臨大敵,扯着嗓子大吼:“有本啓奏,無本……”

“兒臣,有一本上奏。”

軒轅澈那冷冰冰的聲音將油大嗓子裡的那一聲“退朝。”硬生生逼回喉嚨。

軒轅玄夜心裡咯噔一下,不明白這四兒子又想抽哪門子風,有心想不理吧,怕對名聲有礙,讓他說吧……怕被膈應的胃疼。

他這邊還沒有想好呢,軒轅澈那清冷的聲音已經抑揚頓挫的響徹太和殿。

“啓稟父皇,兒臣彈劾兵部尚書等所言不實!國泰民安?那被圖爾都逆黨頻頻騷擾的布朗莫非不在我東辰國土之上?父皇,我東辰在父皇的帶領下,的確是蒸蒸日上,但也有不少憂患。六部尚書李大仁、尚世安、房齡、杜暉、楊行中、林巍等人虛言媚上無視我東辰邊境隱患,私德有虧以全天下之功邀父皇一時之興,乃佞臣所爲,其心不良,請父皇遠此等小人!”

湯鍋裡的老鼠,麪包裡的鼻屎,飯廳裡的攪屎棍,說的就是軒轅澈這號的。

東辰數百年,有大朝覲開始就是如此,從未有人說過不是。

被題名道姓的六部官員又氣又惱又羞又愧,舉袖掩面,只留下一雙眼睛露着兇光看着軒轅澈,恨不得把他活吃了!

人活臉,樹活皮啊!

在大朝覲上被皇上的親生兒子指着鼻子罵佞臣,明兒這話就能跟着進京朝覲的地方官兒傳遍東辰!

以後,他們還能擡起頭來做人嗎?

此時幾乎滿朝文武心中都是一羣草泥馬奔騰呼嘯,這樣的馬屁力度也算私德有虧?我們這樣的馬屁力度已經是因爲朝上多了你這根攪屎棍降了無數個等級了好不好?你是沒聽到過之前大朝覲的內容,要是聽到你還不動手砍人?然後再全身爆裂而死?

若是軒轅澈知道他們心中的想法,一次會吐口唾沫,然後狂笑三聲。

他怎麼可能會爲這種小事爆裂而死?

他會罵六部尚書,純屬是給他那好父皇找不自在,順帶把沐小狸的事情提出來而已!

光明正大的往軒轅玄夜臉上一瞧,果然看見他那張臉黑漆漆的,胸口也一起一伏,張着嘴呼呼直喘。軒轅澈那心裡那個美啊,就想三伏天喝了冰水一般,要多爽就有多爽。

軒轅玄夜的臉色黑的能刮下兩斤鍋底灰來,羣臣沒不低頭做鵪鶉狀,大氣都不敢出。沐頂天低頭的瞬間,給軒轅澈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丟臉丟到這份上,皇上眼前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幹挺着繼續丟人,二是查證布朗城的事情是真是假。

一軒轅玄夜要臉面的性格,想想就知道他會怎麼做了。

楚王一句話,比他一籮筐話都要起作用!

軒轅凌一邊做戰戰兢兢狀,一邊鄙視軒轅澈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他們這些皇子,雖然已經分封,但是前途命運還是掌握在父皇手中,老四居然蠢到得罪父皇?果然是個愚不可及的!

枉他以前還將其當成對手!

須不知,他在心中嘲笑軒轅澈,有人也正在心中嘲笑他!

軒轅渝既然敢傳信邀請軒轅澈回京看戲,這時對軒轅澈的真人秀自然就不會放過。趁着躬身低頭的機會,一甩袍袖,大拇指半遮在袖子裡,隱晦的朝軒轅澈比了一下。也不管軒轅澈看到了沒有,比劃過後,直接回頭。

不想,卻在回頭的時候,掃過軒轅凌看向軒轅澈的那一絲冷嘲。

軒轅渝愣了一下,低垂着的臉上,浮上一絲冷到極點的笑。

蠢貨,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要靠着父皇的大腿才能站直?

老四功高震主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呢。

要是父皇不忌憚老四,至於把老七推出去嗎?還戰神呢!

皇叔的戰神怎麼來的?老四那戰神是怎麼來的?他軒轅昭是向皇叔一樣有攻城略地的功績呢?還是向老四一樣有御辱於國門之外的功勞?

把老七硬生生捧上去,不過是爲了淡化老四的戰神之名!可見,不是父皇壓制了老四,是老四的存在已經隱隱在壓制父皇了!

什麼都不懂,也敢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你以爲你是誰呢?

“放肆!”

軒轅玄夜終於順過了那口憋在喉管的氣,拍案大怒!

天子一怒,雖不一定回血流千里,但還是將文武百官嚇得夠嗆。甩袖子的甩袖子,撩下襬的撩下襬,準備跪地求饒了。

此時太和殿中,九成九的人都在心中扎着一個名字叫做楚王的稻草人!

不管心中轉過多少心思,都只在眨眼之間。

“咚咚咚”一陣響,膝蓋砸在地上的聲音不斷傳來,百官同聲大吼:“皇上息怒,臣等罪該萬死!”

“父皇息怒,兒臣等罪該萬死!”

軒轅玄夜氣的一抽一抽,手指顫抖着,恨不得直接賜死軒轅澈!

可是,幾十年帝王生涯卻一次次的在警告他,要冷靜,要冷靜!

他實在不願意幹挺着在這裡繼續出醜,咬着牙吼了一嗓子:“你們,的確罪該萬死!”

尤其是這個逆子!

當初朕怎麼就昏了頭將這個逆子從寺廟召回來?爲什麼不讓他直接落髮算了!

這會兒,軒轅玄夜已經壓根兒不記得,召回軒轅澈的初衷,是想廢物利用了!

“求皇上息怒!”

“請皇上寬恕臣等!”

“皇父,請息怒!”

事關身家性命,沒有人敢當成一場玩笑,紛紛開口求饒。軒轅澈夾在中間也意思意思的附和幾句。

軒轅玄夜臉色黑的透亮,咬着牙怒聲喝道:“退朝!”

軒轅渝抿着脣角笑,老四功力漸長,把父皇氣的都親自幹起太監的活了!

油大捕捉到軒轅渝嘴角的嘲笑,冷汗浸透衣衫,這“退朝”二字,一般是皇帝示意,由當日隨侍在皇帝身邊的司禮監太監宣佈。皇上今日居然……天,他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嗎?

羣臣驚恐之極,正要再說,軒轅玄夜已經極爲不耐煩:“道乏,跪安!”

“是!臣等告退!”

“兒臣等,告退!”

百官立刻老實的站起來,兩股戰戰臉色煞白,一路倒退着出了太和殿。到了殿門外,他們纔敢舉起袖子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之後,不知道是誰先受不住壓力,咕咚一聲吞嚥了口唾沫。霎時間,咕咚之聲不絕於耳。

百官對視一眼,都各自在心中暗自決定:以後,看見楚王殿往下一定要繞着走!

楚王太兇殘了啊!

跟他一起面聖,分分鐘有被拖累死的危險有木有?

軒轅凌聽着耳邊的議論聲,嘴角翹的很高。

雖然他也被軒轅玄夜的怒氣嚇了一跳,但是見軒轅澈幾乎被滿朝文武視爲鬼見愁,爲他在拉攏人脈上開拓了好大條康莊大道,他豈能不高興?

軒轅渝微眯着眼,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很好,辰時纔剛剛過去。比起以往大朝覲不到午正不休朝來講,好太多了!

前些年他不領差,站在太和殿只向大家說明皇室還有他這麼一個皇子,連開口的資格也無。他還還能混在朝臣當中偷偷摸摸的吃點東西。

可今年,好嘛!

太子死了,他也領了差使。瞬間從一個大朝覲時,扔人堆裡找不出來的皇子一躍成了文臣班排班第一的那個。特麼的他父皇一擡眼皮就能看清楚他臉上有幾顆麻子。

偷吃什麼的,根本不可能啊!

哎哎,那什麼,爺這病體可經不得這麼個餓法。

果然,還是爺英明神武啊。要不是爺把楚王從外面弄回來,今年大朝會大家不又要餓得半死?

文武百官退下後,太和殿空蕩蕩的,軒轅澈默默地站起身,微微弓着腰,默默地等軒轅玄夜發難。

沐頂天隱晦的瞟了軒轅澈一眼,暗道一會兒絕不能讓楚王被刁難。

軒轅玄夜瞪了軒轅澈好幾眼,才冷聲道:“楚王!你說布朗城被圖爾都逆黨頻頻騷擾,可有證據?需知,如果只是捕風捉影就擾亂朝堂,這欺君罔上之罪,絕不會因爲你是皇子就網開一面!”

軒轅澈對軒轅玄夜人前一套稱呼,人後一套稱呼一點意見也無,對那句欺君罔上什麼的更加一點感覺也沒有。聞言點頭道:“回稟父皇,兒臣自然是有證據的。”說完,身子微微側向沐頂天的方向。

沐頂天早就做好準備,此時更不想讓楚王因爲他的家事受到責難。

這段時間,他也算重新認識了他這位主子疑心有多重,以及那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扔後的脾氣。

此時見楚王側身過來,他心照不宣的略點頭,接着微微上前一步,紅了眼眶,清了清嗓子準備開言。

兩人之間的默契讓軒轅玄神色變得極爲古怪。

什麼時候,沐頂天跟楚王勾搭到一起了?

“啓稟皇上,末將手中確實有證據。不然,末將也不敢請楚王殿下在大朝覲時爲末將說話。末將收到家書一封,乃犬子無極所書,上面詳細描寫了城主府被血洗的情形。末將懇請皇上御覽。”

他說完,雙手取出懷中的家書,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等着軒轅玄夜表態。

軒轅玄夜臉色微微一變,城主府被血洗?

他爲何沒有收到消息?

之前不是隻有一些零星刺殺的消息嗎?

難道是那之後的事情?

那,沐頂天的能耐是不是太大了?居然能在他之前收到消息?

軒轅玄夜壓着怒火微微示意,油大立刻小步疾走,行到沐無極身前,同樣雙手接過那一張家書,趨步行到軒轅玄夜御案右側,恭敬的將家書擺在軒轅玄夜右手邊,方便他閱覽。做好這一切,他才又無聲無息的退回軒轅玄夜右後方,等候吩咐。

軒轅澈低垂着頭,隱去嘴角一絲不屑的冷笑。他這好父皇,這是把沐頂天這隻老狐狸逼到絕路,都開始明着顯擺沐家軍的實力了。想想也是,沐小狸的腿可是“廢了”呢,沐頂天要是再不表態,恐怕下次廢的就是命!

宣王啊宣王,那些奴顏婢膝的牆頭草要來做什麼?要就該要沐頂天這種中流砥柱!

軒轅玄夜並不急着看信,只仔細觀察沐頂天的神情,判斷他說的事情有幾分真假,見到他隱忍着的悲痛和焦慮時,他迷惑了。

莫非,沐小狸這次並不是在演戲?

這麼一想,他將桌上的信拿起來,一目十行的往下看。

信中,沐無極並未寫過激的話語,只是詳細的描寫了那個血色的夜晚,說了一下沐小狸現在的狀況:命保住了,只是腿有點麻煩。詢問沐頂天能不能想個辦法,讓沐小狸回京。或者,請雲逸風出京爲沐小狸治療。

軒轅玄夜看了看信封上的時間,心裡驚怒之於又有點莫名的心虛。

驚的是,沐家軍或者說沐家,居然還有他不知道的傳信手段!如此快捷而有效的手段,居然不是掌握在朝廷手中,掌握在他的手中,而是掌握在家族手裡!這一驚,頓時讓他對沐家的厭惡和忌憚又多了幾分。

怒的是,真有亂黨敢衝擊城主府,而且衝擊成功。既怒沐無極隨意將罪名枉已經投降的部落頭上扔,可能挑起紛爭,更怒沐無極居然連區區一個城主府都守護不了,活活的丟了朝廷的臉,丟他的人!

心虛,則是因爲沐小狸剛好是在他禁足旨意下達的當晚遇刺!

不過,這個腿有點麻煩,是什麼樣的麻煩?什麼程度的麻煩?

見軒轅玄夜久久不說話,沐頂天一咬牙,“哌”的跪下去,哀懇道:“皇上,請看在我沐家世代忠良的份上,允許末將前往布朗探望小狸吧!”

軒轅澈看在沐頂天幾乎要捂臉:沐老將軍,我未來的岳丈,您不能冷靜點嗎?給父皇點時間,他一定能相通的。至於這麼上趕着逼迫嘛?

沐頂天直直跪着,表情堅定決絕:冷靜?那是我女兒啊,多耽誤一分鐘殘廢的可能就會大一分啊!我現在都在後悔,應該在收到書信的時候就去敲登聞鼓,而不是等什麼早朝!

登聞鼓,有天大冤情時敲來告御狀用的。

因爲敲響登聞鼓基本上是在跟皇帝說:你手底下的官員沒有一個好的,都混蛋的很,逼得我不得不找您告狀來了。現在,您看看,這事兒怎麼辦吧?

因此登聞鼓一敲,敲下來的是皇帝跟朝廷上上下下的臉皮。

沐頂天一句話差點將軒轅玄夜的肺管子頂出來,剛升起的那一眯眯愧疚立刻變成滔天怒火。

還沒來得及說話,又看見沐頂天跟楚王在他眼皮下眉來眼去的互通有無,他恨不得當成沒有看見這封家書,讓沐小狸直接病死在布朗算了。

也能給他省心!

可是,沐頂天的威脅,他還真不能不放在心上。

烈王掌軍的時間太短,不管是名聲還是別的都比不上沐家軍。

這沐小狸還真的是死不得。

只是,讓沐頂天去布朗?開什麼玩笑!

要是父子三人聚首,直接造反了怎麼辦?

再說,就算這老匹夫沒有這個意思,可,被他一威脅,他要是答應了,以後還怎麼管理朝臣?

“何須如此麻煩?”軒轅玄夜賭氣一般的揮手:“朕派御醫前往布朗診治就是。”

沐頂天頓時急了,慌忙道:“皇上,這……御醫文弱,速度哪裡比的上末將?犬子言小女雙腿有疾,末將憂心如焚,不趕去親眼看看,實在是心下難安。皇上,請您看在末將一身只此一女的份上,開恩哪!”

軒轅澈立在一邊看着聽着,雖明知沐頂天是在做戲,想到沐小狸的腿確實還等着雲逸風診斷,再看看沐頂天一夜間白了一半的青絲,忍不住心酸起來。

正要出聲爲沐頂天敲敲邊鼓,軒轅玄夜卻已經不耐煩的揮手:“大將軍多慮了。朕派護衛親自護送,命御醫以最快的速度趕路,想必比大將軍來回兩趟要快一點!”

“皇上!”沐頂天依舊不死心,一副還有話要說的樣子。

軒轅玄夜不耐煩的擺手,換上一臉疲憊:“朕累了,大將軍道乏,跪安。”

沐頂天見再無希望,只得站起身道:“是!末將,告退。”

那一臉不敢焦慮取悅了軒轅玄夜,哼!讓你逼朕,朕偏不如你的意!

沐頂天告退後,軒轅澈見事情辦妥,正要接着話尾跪安,軒轅玄夜卻淡淡道:“楚王,你陪朕走走。”

說完吩咐油大準備,擺駕御花園。而後領頭往前行。

軒轅澈只得道:“兒臣,遵旨。”

軒轅玄夜邊走邊不滿道:“你我父子,況無外人在,何須如此多禮?”

軒轅澈亦步亦趨狀跟着,聞言卻眉眼都不待擡一下,只順着話尾道:“禮不可廢!”

見軒轅澈油鹽不進的樣子,軒轅玄夜不再勸,索性直奔主題:“楚王是何時知道布朗血夜的?”

軒轅澈當然不會說他剛從布朗回來,只是恭敬的說:“大朝覲時,聽沐老將軍所言。父皇,可有不妥?”

軒轅玄夜抿脣,提起大朝覲他就窩火,黑着臉訓斥道:“你可直什麼是大朝覲?”

軒轅澈聞言便知,軒轅玄夜這是責怪他不該在朝覲的時候讓他沒臉,他反問道:“兒臣沒參加過,與平時不一樣嗎?”

已到脣邊的斥責被軒轅澈不輕不重的一句疑問噎回腹中。軒轅玄夜這纔想起,軒轅澈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的確沒有參加過大朝覲。

不但是大朝覲,就是一般大典、祭祀都很少有他的身影。幼年的時候,太后打壓的厲害,後來身在軍營,之後在寺廟十年……不知道大朝覲的潛規則的確不是不可能。

他嘆息了一聲,默默地想:他是不是太忽視這個兒子了?

此時,父子二人已在御花園地勢較高的一座加上尋了一處亭子坐着。

軒轅澈見軒轅玄夜半響不說話,也樂得不去應付他,冷笑一聲靜靜的站着賞花。

油大不愧是司禮監秉筆太監、軒轅玄夜身邊第一得用的人,這邊纔剛坐下,那邊瓜果茶點已經陸續就位,甚至還傳了一班宮女跳起了劍舞。

已軒轅澈的本事,眼界自然不會把這小小的劍舞真的感什麼興趣。

他無聊的看了一眼,舞劍的宮女,嫌棄的轉頭,暗道,要是舞劍的換成沐小狸或者還有幾分看頭。

這麼一想,他轉頭繼續看花。

雖然纔到三月,但御花園中已是繁華勝景,他看着看着忽的又想起要是沐小狸知道他有心讓她舞劍取悅他,會有什麼表情?

脖子一陣陣發涼,他苦笑了一聲,要是沐小狸知道他此時的想法,恐怕會趁着舞劍的機會,直接去了他的腦袋?

一班子劍舞,從巳時初刻直看到午時正。舞劍的宮女累的手臂發麻腿發軟,臉上更是一頭虛汗。有幾個身體比較弱的宮女已經腳步虛浮,快要支持不住了!

可是皇上不叫停,她們誰敢停下?

只能狠命咬牙苦苦的熬着,只是不知道,這一場劍舞下來,要躺着休息多少時日了。

午時初刻,油大上前詢問是否傳膳,軒轅玄夜點頭。油大在宮女感激的目光下,帶着她們離開。剛轉到假山後面,十八宮女就倒下了九對,有的更是直接昏迷過去!

軒轅澈被留飯,飯畢,被軒轅玄夜不耐煩的轟出宮門。

剛出宮門正準備上馬車,許多官員就一擁而上將他爲了個水泄不通。

那些人或者自己親身上陣,或者讓管家拐彎抹角的詢問皇上都跟他談了些什麼。

對此,軒轅澈無言已對。

因爲皇帝攏共跟他說了四句話,四句沒啥營養的屁話。然後拉着他看了一場更加沒有營養的劍舞。之後吃完飯他就被轟出來了。

木着一張臉在武陵門外擺脫纏上來的官員,軒轅澈好笑的搖搖頭,繼續向前。

半路遇見德王的馬車,德王府的管家看見楚王府上的馬車,急忙上前行禮:“小的見過楚王殿下,我家王爺請殿下商談。”

德王……

倒是個聰明的。軒轅澈想了一下,他雖對那張椅子沒有執念,但這麼輕易的便宜了宣王那個小人,他還真不情願。見德王親自等在路邊,軒轅澈點點頭對管家說:“帶路。”

清清冷冷的兩個字,凍得管家走路都有點哆嗦,趕緊將人帶過去,心中還想着:都說楚王殿下不好打交道,這話果然沒錯。

不等軒轅澈都動作,德王已經撩開車簾下車。

拱手見禮畢,德王率先開口:“不知陛下跟楚王殿下、沐老將軍商議的是何事?本王於午正時分,看見陛下的護衛護送御醫出了城門……”

他沒有問軒轅玄夜與軒轅澈單獨相處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因爲他對這對父子之間的關係太清楚了。反而是沐頂天一反常態的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讓他很好奇。

軒轅澈高深莫測道:“你想知道?”

難怪剛纔那麼多人圍着自己,感情是以爲他派御醫快馬出城是因爲他說了什麼?

德王立刻把架子放得更低:“請殿下賜教!”

“昨夜,金凰郡主於城主府遇刺,城主府被血洗。據沐老將軍說,金凰郡主傷到了腿……”

軒轅澈輕飄飄將自己知道的消息說出,也不管德王臉色瞬間煞白的模樣,搖晃着上了轎,繼續往楚王府走。

不想,走了不到五十米,轎子再一次停下,軒轅澈這回沒有再下車。

可,車外那位卻不依不饒。

軒轅凌見軒轅澈沒有下轎的意思,訕訕的笑着,隔着馬車表示關心。

“四弟,今早可把三哥嚇壞了,生怕父皇會責罰你!”

軒轅澈當然知道,軒轅凌是不甘心他沒有受到懲罰不說,還被軒轅玄夜賞賜了一頓午餐的事情。

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沐小狸那句:我不想被皇帝指婚,所以,弄廢了雙腿。想到面前這人正是沐小狸如此排斥皇家的導火索,軒轅澈對軒轅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當下也不多話,直接吩咐道:“碾過去。”

駕車的是他的護衛,向來對他的話唯命是從,立刻一甩馬鞭,馬車直直往軒轅凌撞去。

軒轅凌大沒有想到軒轅澈如今連面上功夫都不願意做,直接就想撞死他。大驚之下,往一旁急掠,馬蹄擦着他的袖口落在地上!

那駿馬神氣活現的長嘶一聲,甩開四隻蹄子,迅猛無比的往前飛馳而去。

軒轅凌臉色鐵青的立在路邊,抖擻着伸出手指:“他……他怎麼敢!”

德王古怪的看了軒轅凌一眼,楚王都已經做了,宣王還在質疑他敢不敢?

天哪,皇帝表哥,你這次交給我的任務是不是太難了?

一變跌足一邊吩咐管家去請宣王上車一敘,也算是緩解他的尷尬,又免得等下被官員圍觀失了臉面。

狠狠地羞辱了軒轅凌一回,軒轅澈纔算出了口惡氣。

沐沐,爺可是給你出氣了呢,你快回來笑一個給爺看看吧。

馬車繼續往前,直到進了楚王府方纔停下。

走進書房,不出所料,那裡已經端坐着一人。

“淳王爲何駕臨我這小小的楚王府?”軒轅澈笑問,撩起一擺在主位坐下。

“哈哈。”軒轅渝一陣乾笑,他當然是爲了神仙草來的!嘴上卻問:“本王這份大驚喜如何?”

軒轅澈冷酷一笑,道:“你是如何讓德王倒向老三的?”

他從來不認爲老三那目光短淺的傢伙能收服得了軒轅玄夜身邊的第一幕僚。

軒轅渝笑:“山人自有妙計!你倒是先說說,本王這驚喜如何?”

“本王只看到了驚,沒有看到喜!”

難辦了,要是德王真的全力相助老三,那自己想保住暗影閣的秘密還真的廢上不少功夫!

更嚴重的是沐小狸你不肯吃半點虧的性格,她那歃血盟盟主的秘密只怕更加難保住!

軒轅渝對他這幅得了便宜賣乖的模樣很不屑:“我說,你這得便宜賣乖的性格越來越讓人討厭了啊!”

軒轅澈一個眼刀飛過去,軒轅渝立刻老實下來,不再作怪,耐心的解釋:“你不是想攪渾水嗎?他……”大拇指一筆太和殿的方向:“卻一直想要制衡。嘿嘿,你軍功過甚,老三手裡半點兵權沒有,所以,他纔會捧起老七。沒想到老七起來後靠近了你!”

“指婚百里瑩玉,想爲他拉攏文臣班子。呿,誰知道老三居然把人玩廢了,這親快結成仇了!眼看老三越來越扶不上臺面,他怕你一家獨大,還不得拼命給他找助手?估計,要不是我傷了腦袋,這時候,只怕該是三皇子黨了。”

“有德王叔在他後面撐着,老三應該會走的遠些吧?到時候,他自然有辦法把我們一網成擒!”

軒轅渝身體是真不好,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累的呼呼直喘,抱着特製的茶壺連灌了好幾口,才雙目放過的看着軒轅澈。

軒轅澈一拍桌案,桌子裂開一個巴掌大、尺許寬的暗格,他熟練的按下密鑰,從中取出一個玉盒,在手上把玩。

軒轅渝先看了一眼玉盒,臉上再無一絲玩世不恭的痞氣,滿臉凝重,眼巴巴的看着軒轅澈。

軒轅澈見他那巴巴的樣子,有些好笑,也不多話,只是點點頭。

軒轅渝欣喜若狂,一把扔了手裡那古怪的茶壺,搓着雙手按耐不住的站起來!

神仙草啊!療沉痾,起絕症!

只要吃了它,他以後就不用抱着藥罐子掙命!

這讓他如何能不喜!

他忍不住感慨的看着軒轅澈,神仙草珍貴無匹,就是皇祖母也提到神仙草也只能抱着,他哭他沒有福氣,老四得到它只怕費了不少神吧?

軒轅澈也很感慨,論理,他應該恨軒轅渝。如果不是軒轅渝,他母妃不會被太后逼得早產,他也不會夾在太后跟父皇中間難做,小小年紀就不得不去軍營避難!

可是他藉着東辰祈福的的藉口,以君臨天的身份辦事。卻在一次行動中碰見他披着一襲白色貂裘,捧着一壺氣味古怪的茶水,慵懶的翻閱資料。他才知道,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一番調查之後,軒轅澈才知道軒轅渝也跟他一樣是個倒黴蛋,甚至是比他還倒黴的倒黴蛋。

他母親被連累的早產,可軒轅渝的母妃卻因此早死。

他不得不躲到戰場求生,軒轅渝同樣沒落到好,裝出一副蠢樣纔在宮中活下來!

就是有太后罩着又怎麼樣?還不是被人明裡暗裡嘲笑腦子有病?

更不要說,太后去廟裡的那十年!

更讓軒轅澈感嘆命運神奇的是,軒轅渝跟他一樣,將罪魁禍首定在了他們共同的皇父頭上!

這份魄力可不是誰都有的!

想到這裡,軒轅澈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軒轅渝正抱着玉匣子把玩了好一陣,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看了又看,看了再看。像撫摸情人一樣摸了良久,終於滿足的一聲輕笑,將匣子放進懷中,愛惜的用手在方匣子的地方拍了又拍。

“這麼小心?”軒轅澈被他摸匣子的樣子噁心的夠嗆,嘲笑道:“不如我這就領着你去聖醫園,讓雲逸風那小子輔助你服用怎麼樣?”

軒轅渝嘴角一抽,去求那個混蛋?會不會太掉價了?嘴上卻說:“算了吧。那小子現在正伺候祖母,哪裡有功夫見我?”

軒轅澈奇怪的問:“太后真的病的那麼厲害?”

他一直以爲太后的病是假裝的。

提到太后的病,軒轅渝沮喪起來:“若不是祖母病重,他怎麼會讓我這個傷了腦子的兒子辦事?”

軒轅渝說的諷刺無比,不等軒轅澈再在這個話題上說什麼,就一揮手轉移話題:“我說老四,那個……嗯,那個沐筱漓,她……”

軒轅澈從來沒有在人後見過說話這麼哆哆嗦嗦、結結巴巴的樣子,此時一見,瞬間覺得哪裡都不好了,臉往下一拉,道:“你到底想說什麼?痛快點放?”

“咳咳咳……”軒轅渝一陣咳嗽,順過這口氣才利索的問:“她的腿真的廢了?”

說完後,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挺賤的……對方好聲好氣的時候,說話不利索,挨頓罵反而說連貫了!

不提這話還好,提起來軒轅澈一肚子憋氣。他至今還記得他從京城出發,趕到林中見到她時,她取出匕首在腿上劃出的那一刀!當時他恨死自己去的太遲,也恨雲逸風假傳信息。結果,那讓他心疼的快喘不過氣的殘廢,居然是她自編自演的一場戲!

“殘不殘廢的,要看那小子的判斷!”

硬邦邦的語氣讓軒轅渝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嘖嘖,我說,你這強硬的作風真的改改,不然小心娶不到老婆!”

“哼!那種動不動淚漣漣的女人,娶過來有什麼用?”軒轅澈時分不以爲然。

而且,沐沐不怕他!

“嘖嘖……你不會吧?”軒轅渝想起了那些喧囂塵上的謠言,雙目圓睜如同見鬼:“你真看上那丫頭了?”

不可能吧?那麼一個粗魯衝動的女人,哪裡能配得上軒轅澈?眼睛脫窗也不至於脫成這個樣兒吧?

無視軒轅渝懷疑的眼神和語氣,想到沐小狸,軒轅澈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看得軒轅渝豁然跳出椅子,差點帶翻桌上茶壺。見鬼一樣的說:“瘋了!你這真的是瘋了!”

軒轅渝說完,一把抄起已經傾斜了小半的茶壺,落荒而逃。那架勢,彷彿軒轅澈是什麼傳染病院,在待下去他也會被傳染!

“找人告訴雲逸風,沐小狸要回來了。”

嘖嘖,雲逸風也算倒黴了,被軒轅玄夜困在宮中照顧病重的太后,看得死死的,傳遞消息都不方便。

只是,父皇啊,你對聖逸谷谷主態度這麼強硬,真的好嗎?

還是說,這裡面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看來要好好查一查了!

軒轅渝腳步踉蹌了一下,有點恨恨。

果然,這小子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拿的!

虧他剛纔還亂感激了一把。

疾走幾步,穩住身子。

軒轅渝以更快的速度直接遁了,直到遁回淳王府依舊頭疼不已。

他卻不知,在他走後,軒轅澈立刻招來替身爲他解說雲逸風最近的行爲。

原來,太后從廟中回來後,跟軒轅玄夜大吵一架,然後昏迷不醒。本來,不是多大的病,讓御醫診治一番,就能痊癒。可是,自從軒轅玄夜孝心可嘉,親自請雲逸風出手救治後,已經醒來的太后居然再次昏迷,這一昏迷就昏迷到了到現在。根據雲逸風的說法,太后這是徘徊在一直昏迷下去,或者突然驚醒導致中風癱瘓這兩種情況之間!

神奇的雲逸風啊,太后好好地身體被他這麼一救治,居然只能一直睡下去。

偏偏四國御醫都出自聖醫谷,他這個谷主診脈出來的結果,哪怕明眼人都知道是胡說八道,但就是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

軒轅渝對這個從小對他很好的太后很親近。也覺得老人家睡得太久了很不吉利。因此軒轅渝恨雲逸風那是恨的牙癢癢的!

軒轅渝能將東辰的國運當成遊戲來玩,可見脾氣本就不好。氣急了袍袖一揮,他的幕僚就跟宣王的幕僚懇切的交談了一番。從雲逸風與楚王殿下之間的私交,一路說道如果能斷開雲逸風跟楚王殿下之間的聯繫,宣王能得力多少利益,等等等等。一番話下來,說的那幕僚新潮浮動,轉背就用去遊說宣王……

於是宣王連夜進言軒轅玄夜,鼓動軒轅玄夜將雲逸風留在內宮負責治療太后……

於是雲逸風就悲劇的沉在後宮當中了!

聽完替身一番話後,軒轅澈嘴角連連抽搐,忍不住爲雲逸風現在水深火熱的處境掬一把同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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