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少脣角洌開了一個弧度,邪邪道:“好吧,念在你如此癡情的份上,本少就收下你了。不過要記着,收下了你,以後你生是本少的人,死是本少的鬼。還有如果你在本少不知曉的情況下受傷,罪不可恕;
如果你敢死在本少前面,罪加一等;如果你敢違背本少剛纔的話語,罪上加罪。”
“小塵塵,要答應哦。”錦少爲無塵整了整衣領,眨眨眼睛,笑容邪魅而肆意:“雖然這是一個不平等條約,但是你隨時有機會翻身。例如你在吻本少十下,本少就允諾你…允諾你稱呼我爲你的妻——。唔,喂,我還沒——。”
話語盡數湮滅於兩人的脣齒,帶着心心相印的餘韻,帶着如清泉流淌的感動,止不住的纏綿悱惻,止不住的柔情恣意。
過了好一會兩人的喘息才漸漸停止,生平第一次感覺到活着是一件美麗的事情,是一件開心的事,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無塵抱着那柔軟的嬌軀,溫潤的笑一點一點逸出,直到溢滿整片俊美的臉龐,他才呢喃:“我的妻。”
像春日清淡涼潤的花香,像碧水恣意輕柔的遊蕩,一種呵得人心尖微微發酸的感情,在那個接近黑夜的時分細細波動。
“恩,你的妻,你這一輩子的妻。”呵呵…猖狂的笑聲傳遍了每個角落,拋開了昔日的鬱結,天地都開朗起來。白衣燦燦生光,明亮得耀眼。無塵眼睛追隨着那張發着光的臉龐,癡癡凝望。直到一聲極爲嘶啞,乾渴的聲音,才讓兩人驟然驚醒。
糟糕,大哥。回過神來的兩人趕忙走向諸葛夜,這才發現夜身軀不停的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水流下,向來清俊的臉上一片慘白。
咳咳,唔,好痛,頭似乎要爆炸了,他彷彿全身處於極寒的冰雪中,刺骨的風呼呼的颳着,站立在空曠的天地,全身被凍得發麻。可下一刻又彷彿躺在了火爐中,沖天的火焰灼燒着他的身軀,無法掙扎的痛楚,似乎要將他撕裂。
“怨,我只會怨我不夠好,所以你纔會不在意;怨我的無能,不能給你你想要的生活;怨我的身份,不能帶給你更多的助力;更怨我沒有早一點認識你,那樣你便不會一次次受到傷害;”
痛,極致的痛,彷彿全身每一跟筋骨都在抽搐,每一道血脈翻涌,每一層皮肉都在攪動。撕裂的疼痛幾乎要淹沒他整個神智。諸葛夜雙手無意識的攪動,青筋爆出,臉色鐵青,額間細細的青筋不停的跳動。
“在彩雲峰上我怨過,怨你太過美好,美好的讓我想把眼睛閉起,這樣就不會被你的光芒所灼傷。
因爲那時我已經明白,蒼龍雖然隱去了翱翔的翅膀,將鋒芒藏在肉裡,可一身的光華卻不會因此而黯淡,因爲光芒在你的身上,在你的眸中,即使剜去你的皮肉,拔去你的翅膀,你也終究會騰飛九天蒼吟。”
“啊,救命,誰來救我。”看不清現在是白晝還是黑夜,分不清是夢裡還是夢外,詭異的青色覆蓋了諸葛夜的身軀,他在抽搐,在低叫,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中撕裂,所有的責任,所有的枷鎖,所有的夢想,所有的一切,全都被毀滅。
“在你斬殺嚴九烈的時候我怨過,怨你不顧自己的性命,怨你從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怎麼能那麼不在意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贏得了我全部的心神,知不知道當時的我看到你一身是血被高雲夫妻殺害時,心是如何的恐慌。
我以爲那一刻我會來不及,我以爲我會親眼看着你在我面前倒下。即使到了現在,仍舊在爲當日的情形感到後怕。”
原來他們有那麼多過去,他卻還以爲他還是那個二弟,他還以爲她還是那個三妹,原來是他太過天真。恐慌像是無形的手扼住了諸葛夜的喉嚨,爲什麼他們會有那麼多他不知道的事情,爲什麼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變了。
他掙扎,他不甘,不,不,那只是夢,那不是真的。痛,可爲什麼還會這麼痛?救我,救我,不不,不要醒來,不要看到那兩人幸福的臉龐,不,那不是真的,是他的夢魔,她還是那個三妹,他不變的三妹。
“二哥,這是怎麼回事?大哥怎麼會這樣?”錦少用衣袖爲諸葛夜擦去額頭的汗水,焦急的問道。
無塵探了探諸葛夜的額頭,也被那灼燙的溫度嚇了一跳,眉頭淡淡皺起,這好像是走火入魔的狀態,可是夜根本沒有練——
突然他臉色一變,將手中的藥丸迅速放在了諸葛夜的口中:“我怎麼會忘了,這青嵐液獨有的特性。凝香丸雖然能壓制七天,但是治標不治本,恐怕每過一天,夜都會承受毒入侵這種痛苦。這七天恐怕他會持續做一些惡夢。”
“僅僅是惡夢就痛成這個樣子?”錦少不解問道。
“不,這是內心最恐懼的事情,還有一些毒素。可是…”無塵探諸葛夜的脈搏,皺起眉,依照大哥的武功,前三天應該能抵制住,怎麼會提前發作?
“你給他吃的什麼藥?”錦少坐在諸葛夜的牀邊,握住了他的手。
“凝香丸。”迅速點了諸葛夜的地倉穴,無塵沉聲道:“不過這個並不能減輕夜的疼痛,只能讓他頭腦清醒些。還有三妹,我現在馬上動身回齊國,你派幾個得力手下保護夜。”
錦少點了點頭:“記得早點回來。”不想說什麼平安,也不想叮嚀無塵,因爲她知道無暇溫潤的少年有多麼卓絕的能力。他會披荊斬棘,他會載着堅定的信念走過一個又一個難關,而她要做的只是在這七天好好保護大哥。
無塵點頭最後看了兩人一眼,旋身走出房門。
“無塵,等一下。”看到無塵停下,錦少想要鬆開諸葛夜的手,卻發現他死死的拽着她,竟然甩不開。
無塵輕笑一聲,緩步走向了錦少。“還有什麼事嗎?”
“怎麼?沒事本少就不能叫你了?”錦少眉目一挑,眸中閃過一絲惱怒:“你走的很是乾脆啊。”
微笑蘊自他的脣角,無塵輕聲道。“快些走是爲了更快的回來。”
“是嗎?”聲音特意拉長,錦少眸光一掃,魅態橫生:“那你想不想要個離別之吻?”
離別之吻?無塵先是愕然,隨後輕輕笑了起來。那一笑,彷彿有千萬道美麗的光芒將殿宇照耀得如人間天堂。
劃開了氤氳霧氣,撥開了雲霧層疊,在冰雪冬日綻出鮮花滿地。清俊的容顏映照窗臺明鏡的月光,像是一串串輕盈的夢。錦少終於情不自禁的吻上去,那一刻兩人同時聽到了幸福的聲音:“一定要,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