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一閃而逝的溫暖,那樣傾心相信的堅定,像是一把火,徹底染起了滔天火焰。那一瞬諸葛夜身體裡所有的血液剎那抽離,那一瞬,他所信賴的一切徹底崩塌。”好好,好一個沒有佔有,沒有功利?“
“你就這麼相信他?就這麼相信他?”
錦少冷笑,高傲的回視諸葛夜:“對,他是我一生認定的良人,是我的夫君,我的一切。這輩子,我只配他擁有。”
“哈哈,好一個只配他擁有。”碧綠的瞳孔幽深,青衣少年面色決然,白玉般精緻純然的面孔一瞬變爲森冷和無情:“那麼他死了呢?”
陰沉的語調回蕩在莊園,帶着七分嫉恨,三分不甘,一雙眼睛卻是極美的碧綠,雙眸微挑,清澈透明,顧盼間確有帶着若隱若現的霧色,彷彿籠在煙裡的一對水晶,多情而朦朧。可是這等美麗卻沒有令兩個丫頭露出癡迷之色,因爲她們知道這纔是諸葛夜發怒前兆,而怒氣的後果沒有人能夠承受。
“那你也去死吧。”錦少彎脣,直視的目光毫不掩飾的譏諷冷厲:“我早就說過本少這輩子最討厭被人威脅,也沒有人能夠威脅本少。你想拿無塵來威脅我,那麼得到的只會是我最深的恨。”
精緻的容顏竟然散發着凍人的寒氣,錦少冷笑,邪魅的目光再無一絲溫情:“上窮碧落下黃泉,無塵只會是我永遠的依靠,永遠都是。”
對峙的畫面似乎定格,四周沒有了任何聲音,彷彿有無盡的痛苦和恨意在綿延。諸葛夜大吼一聲,寬大的袖袍猛然飛舞,周圍數十枝青竹倒落。“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殘忍?爲什麼一定打破我的希望?三妹,我愛你啊。”
幽深的碧眸被瘋狂侵略,那聲音狂躁,那容顏扭曲,俊逸的公子狼狽的擡頭,用力的攬她在懷:“錦兒,錦兒,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你會愛上我的對不對?”
俊雅的少年黑眸涌上了淚水,他害怕看到她眼中的疏離,害怕她會像對待其他人般冷漠,壓抑的恐懼幾乎讓他的理智崩潰:“爲什麼你永遠看不到我的愛呢?爲什麼我那麼努力,在你眼中永遠不如無塵?三妹,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啊。”
狠狠的推開他,錦少臉上厭惡一閃,擡手給了諸葛夜一個耳光:“愛?你不配跟我提愛這個字眼,我也不要你的愛。”
“不,不你會愛上我的,你一定會愛上我的。”諸葛夜眼睛通紅,攥着錦少的衣袖,轉頭看向了周邊兩個丫鬟:“你們說對不對,說,三妹會愛上我的對不對?”
突然起來的狂躁將兩個丫頭趕忙嚇得跪了下來,諸葛夜踹了兩人一腳,大吼道:“說啊,說啊,三妹是不是會愛上我?你們說啊,說啊,爲什麼都不說!”
這一刻他不在鎮定,淚水在清冷的容顏中流淌而出,諸葛夜使勁拽着兩個女子,卻喚不回一句真心的話語。錦少皺眉看着諸葛夜的摸樣,閉上了眼睛:“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別忘了你還有妻子。”
略微鬆軟的語氣令諸葛夜眼中閃過了一道亮光,他擡頭,絲毫沒有顧及臉上的淚珠,癡癡道:“沒關係我們可以重來,妻子我不要了,你也不要在管俗事,我們一起住在這裡好不好。你彈琴,我舞劍,你研磨,我畫畫,還有這個,這個。”
彷彿找到了生活的希望,諸葛夜指着遠處的花朵高興道:“三妹你看,那是罌粟花,是你最喜歡的罌粟花。那個露天的閣子,叫錦夜閣,好不好聽?還有煙雨中的樓臺,碧波盪漾的湖水,輕巧的小舟,如畫的風景,你喜歡嗎?你喜歡我們住在這裡——”
“夜!”錦少脣角蠕動,看着那雀躍的大哥,黑眸閃過了一道憐憫:“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執着,你明知道我不會愛你!”
“不——,我會對你好,會比無塵對你還好,三妹你愛我好不好。一點點就好!”諸葛夜看着錦少,眼中含着渴望,含着悲傷,更含着無法言喻的絕望。而那種絕望在錦看來,更像細密如絲的織網,一波一波襲來,千絲萬縷,讓人難過的不能呼吸。
從來不想的,她從來不想的,自重生那天起,她就告訴自己,一定不要在沾染情愛。機關算盡,只爲權位,斬斷情絲,坐擁天下。刻意的忽視癡迷的目光,卻不想還是逃不開。揮揮手,錦少踉蹌一步,捂住了額頭。“你去吧,我想靜一靜。”
咣噹一聲,桌子上的茶杯不小心碰在了地上。諸葛夜踉蹌一步,艱難的挺直了身軀:“原來還是如此。”
苦笑溢出脣角,武力高強的男子費了全部的力氣從地上站起,驀然轉身,淚水剎那流下:“但是我不會放棄的,錦兒,別忘了我曾說過的話:我一定要讓你成爲我的女人,我諸葛夜並肩一生的女人!”
金波殿
“皇上,皇上,”幾乎是奔跑着過來,驚慌失措的公公在門前猛然剎住閘,低聲壓抑卻急促道:“皇上,皇上”
“真煩,朕不是說過不要打擾朕嗎?”咣噹,茶水打翻,坐在御座龍椅之上的帝王惱怒擡頭,幾乎是壓抑的暴吼,狠狠拍了拍書桌:“都給朕滾出去!”
“可是娘娘——月妃娘娘的消息您也不想聽了嗎?”小吉子低聲顫抖的說着,額間汗水涔涔,要不是太醫發現屍體不對,要不是那個人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他怎麼會冒着砍頭的危險跟發怒的帝王說話,天曉得這段日子他過的多麼戰戰兢兢。
“什麼?”門咯吱一聲打開,露出了驚訝急促的帝王,鬍渣圍了整整一圈,短短的三天之內,彷彿換了一個人般,讓人幾乎不敢相信這是那個深不可測的年幼帝王:“月妃什麼消息?快說!”
果然——看着匆匆開門的帝王,小吉子嘆了一口氣道:“剛剛林太醫來報,說屍體可能不是月妃娘娘。耶——”還沒說完,衣領已經被人提起,韓睿帝黑眸精光一閃,一瞬的驚喜之後眯起了眼睛:“青墨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