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華騰真是個狡猾的老狐狸。即使我已經當他面引經據典地說出了他兒子的病因,他還是不答應把馬小翠放了。不用他解釋我也明白,這是在威脅我,對我,他根本毫無信任可言。我的心裡也發虛啊,畢竟前不久,剛跟別人聯合着滅了他的祖宗馬雲。雖然現在馬雲屍骨未現,但我現在已經開始相信很多以前不相信的事了,其中也包括血親之間的感應。
我總覺得馬雲的死,他們家裡人已經有預感了。而且,還會多少想到,這事兒跟我有關。
“那你至少要給個說法,說句話讓小翠不至於被起訴吧。”我降低了要求。
馬華騰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他低下了頭,似乎在考慮。心理學上講,有一種效應叫留面子效應。大概意思就像是砍價,馬華騰說小翠賣一萬,我說一千,他立即回絕了。但當我再提高了不少價格,說到五千時,他就會心動,多少給我留個面子做爲補償。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就今天,我要看到起色。只要我看到起色,我馬上打電話把她放出來。”馬華騰道。
看我不滿意的臉色,他的態度也緩和了一些,又解釋道:“你看,她畢竟是我的兒媳婦。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我知道我這麼做不對,但現在,爲了我兒子的命,就算得罪全世界,我也認了。張先生,就看你了。”
一聲張先生叫得受用,我當時就飄了起來。曾幾何時,我特麼也天天幻想着,我能這麼受重視。現在機會來了,雖然場景跟我想得有些出入,但爲了救小翠,我成了Mr.Key我還是小小的激動了一把。
“放心吧,我盡力而爲。”我回道。
馬華騰卻抓住我的手腕,我能感覺到他的手用了相當大的力量。如果不是我最近功力見長,估計要被他捏痛了。他的手因用力過度而發抖,臉色變得白如一張紙,他顫抖地說道:“不是盡力而爲,請你一定要全力以赴。這是命,你答應了不全力,就等於害命。”
我心道:“哎我草了,馬華騰你這個老狐狸,給我加這麼大的帽子。這是讓我壓力山大麼?我壓力大了,發揮不好了,你兒子死了,你也有責任。”
小小的抱怨後,我開始行動了。奪舍這事兒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挺不容易的。根據我七道門的雜記中記錄,從七道門成立至今,我的祖師爺們一共也只經歷過三次。第一次,是清朝的時候,一個了不得的大官,突然間就不行了。然後第三代祖師用各種方法爲他續命,最後卻發現他醒了,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一次就是奪舍成功的例子,當這個身體裡的意識成爲另一個人時,原來的個體就再沒有辦法恢復了。醫學上講,這個人沒死,只是精神分裂,原主體意識消亡了。但實際上,在我祖師爺看來,這個人就是死了,所謂的靈魂,已經是另一個獨立的異體。
第二次就發生在一百多年前。國外的一個大富翁突然不行了,當時最先進的醫術都沒有辦法。第五代七道門人也就是我師爺,只查看了一天就發現了問題。但最後,他還是沒有救回那人。其實我師爺當時已經學到了不少相關知識和破解的奇術。但在雜記上記着,他的法力可呼風喚雨,卻不能救回一人之魂。只因人是萬物之
靈,最有靈性。奪舍之術,也是人與人之間的較量。其中有一個關鍵的點,就是寄生者,也就是想要奪別人身體的人,會有一種特殊的媒體來承轉自己的意志。而那個媒體如果找不到,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破不了這奪舍的邪術。
當然,看了前兩個記載,我的心早已經涼透了。還好我英明神武的師父,補了第三次的奪舍處理。二十年前,祖國的經濟剛剛開始進入新時代,人們在一片抱怨聲中,卻沒發現自己的日子一天天變好了。一個永不知足的百萬富翁,在一次收購別人家老店的過程中,病倒了。最後我師父證明了那是有人要奪他的舍。有了兩百多年間兩次的記錄,加上我師父天賦過人(當然這是他自己在上面寫的,我突然發現他另一大優點,吹牛比也是一絕啊。)終於找到了這次的媒體,一個戒指。當戒指被拿下後,我師父便驅動法力將奪舍的怨靈破滅,救了那大富人一命。也就是這樣,他得到了十萬塊的謝禮。
當年的十萬可不是現在的十萬。我小時候的錢,真叫錢。十萬塊足支持着我師父遊遍大江南北,吃穿不愁,遍訪能人異士,纔有了他今天的成就。七道門第六代傳人,號稱打遍華夏無敵手。
雜記裡有詳細到一字一句的方法教學,我也有了破解的流程。接下來,就是最主要的了。那就是找到那個媒介。我師父聰明,我也不笨啊,我曾經在一次智商測定中得了一百五十二的高分,全校我最聰明。當然教師看我不順眼,把這成績隱藏了,說題出錯了。但那也掩蓋不了我聰明的事實。
我用五分鐘時間學會了這些知識之後,起身就指揮起來:“老馬,你快找幾個人,把你兒子的衣服全脫了。嗯,頭髮也全剃了。對,下面的毛也不能留一根。張嘴看看,有沒有假牙,耳朵裡有沒有耳機什麼的,全都給我拿掉。我要一個真正的光溜溜的馬超羣。”
馬華騰的臉色有些難看。任誰聽到有小輩指使自己幹活這麼不客氣,他也會生氣。當然主要的是要讓他兒子受這麼大的侮辱。可人再有尊嚴,沒了命也只能被人稱道而已。現代人都很現實,尊嚴值幾個錢?他只氣了幾秒鐘,就開始準備了。
醫生護士們一個個衝了過來,一起合作,小心地把馬超羣給扒了。躺在牀上,兩個護士拿着手術前用的推子和剃刀開始給他收拾。一個醫生戴了檢查用的手套,開始把他的眼皮,耳道,口鼻,都清理了一遍。
確實全身上下什麼也沒有了。我點了點頭,看着邊上裝了一袋子的物品,我走到了近前。奪舍邪術,用起來邪,治起來也邪。必須以血爲引做法驅除。雖然我不知道原理是什麼,但我知道,師父寫的,肯定有用。
我咬了一下手指,“啊!真疼!”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十指連心,咬誰誰不疼?爲了這個小白臉,讓我出血?我不幹!但小翠不能不救啊。我轉過頭,壞笑着看向了小白臉他爸爸。
“老馬,麻煩你放點兒血吧。親人的血,才能保證有效果。”我很認真地說着。
雖然馬華騰早看出來我是在耍他,但爲了他兒子,他也真是拼了。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拔出一把小刀,在手掌上橫着一劃。我草,那個血啊,立即順手往下滴。我在邊上看着都
感覺到腿一軟,這得多疼啊。他可真是個狠角色。
我伸手沾了點兒血,開始在袋子上做法術。運起我七道門的內功,驅血爲畫,嘴裡唸着咒語,我也全身心地投入了進去。時間越來越晚了,明天一早,小翠就要去受苦。我可不能讓她被帶走。
想着小翠,我更咬牙集中了精神。不一會兒,我的法做完了,用內力,又耗精力,這活兒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也就我被逼着往死裡跑了這麼久,有着超人的體格,這才堅持住了。而眼看窗簾外的天光放亮,我坐在了椅子上,微眯起了眼。
“行了。法做完了。他應該沒……嗯?”我疲憊地說着,正想宣佈結果,突然一掃馬超羣,我愣住了。
只見馬超羣的身上,那團黑氣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重了。一條條黑色的小線,在他體表翻騰着,像是極細的浪花。馬超羣整個人都被包住了,在別人眼中,他就是普通的沒有了毛的人而已。在我運氣入眼時,卻幾乎看不到他的本體,看到的盡是體外的黑氣。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對?”馬華騰這老東西馬上覺察出來,忙上前問我。
現在告訴他真相,小翠還能出來麼?如果我不說,小翠出來了,馬超羣也被奪舍了,馬華騰絕對不會看不出來。到時以他敢對張出塵刀劍相向的性格,我可不保證他能認命。
“我……”我開始語塞了,腦子裡不斷想着辦法。
一切都按師父說的辦了,怎麼就不行呢?書上記的是吹牛比的?師父,你這是要害死我的節奏啊。
“我就知道!你故意害死我兒子是不是?我早聽說你跟那騷女人有一腿!你等着,我兒子死,她也別想活。你們全村人都別想活!”馬華騰瘋了,他號叫着,拿出手機打起了電話。
我的頭上,立即見了白霧。現在只有一拼了,我可不能讓他得逞。打掉電話,一個手刀砍在他的氣管上,讓他馬上窒息。這樣一來,我也會被警察通輯,但至少我救了我們全村人。只是小翠,唉。
正當我幻想着如何解決這種危機之時,門突然開了。有個身着一套白的精神老頭兒,兩手背在身後走了進來。看他閒庭信步,神態悠然,讓我見了就想罵人。但我還是上去就跪倒磕了個頭。
“師父。你可算來了。”我聲帶哭腔擡頭說道。
是的,來的正是我師父,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但我知道,他很牛比,這就夠了。
師父哼笑着掃了我一眼,也不理我,只向馬華騰一抱拳道:“七道門浪人張超有禮了。小徒學藝不精,這事兒,我來。”
馬華騰兩眼血紅,早已經失去理智。他伸手一指我師父,就要罵人。但他張大了嘴,罵了半天,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發現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了。電話通了,他想給人下命令,也不能語。
這時我才知道師父原來也姓張,單名一個超,這名字果然跟他的人一樣夠騷。他邁步走到牀前,伸手一把就拉住了馬超羣的弟弟。只見他用力一提,那東西拉得又細又長,現場的護士見過的鳥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吧?被他這麼一弄,也都紅了臉。
我心說:“您老人家可真會玩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