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原始人交流了一番後,我有預感更不好了。我覺得,我們所處的地方,絕對不是雷音山附近。也許比遠更遠。也許我們通過了一個特殊的傳送設備,直接到了地球上的一個特殊角落裡也說不定。這裡沒有人來過,沒有人發現過。原始的駐民,還過着萬年前的生活。甚至,我還有了另一種懷疑,只是我相當不想去懷疑到這種可能而已。
“咱們可不能再耽誤了。明天開始,咱就一起沿河快找,必須馬上找到田雷。”我對幾個戰士命令着。
幾人都稱是,因爲我救了他們。但方芳芳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我也不管她,她就是這種人。我救她已經不止一命了,她還是看不起我。她這輩子是改不了這屎一樣的性格了。
次一日,天剛亮,我們就出發了。沿途,原始人把下的戰士們的槍找到了。他們不知道彼用,就乾脆扔在了路上。戰士們拿到了那些看起來就牛比的槍,都高興壞了,就像孫大聖得了如意金箍棒一樣。
有了武器,我們的底氣更足了。被原始人帶出了森林,我們到了河邊。順河我們就又找了起來。不久後,我們又看到了一個戰士的屍體。接着,又一個。他們的死狀不同,但同樣都被咬過,撕過。我們整理着沿途找到的包,放在了比較顯眼的位置。一來做路標證明我們在這時找到過屍體,二來,裡面的東西可以留下,方便我們需要時回來取。
一天過去了,我們還是沒走出這條大河和這片大森林的範圍。我在林邊再次做了個避風之處,點火吃飯。戰士們的情緒都很低落。
“大家別這樣,我們一定會找到組織的。你們看,我的手機還能用。”方芳芳拿出手機來。
我笑了,出發前,他們把我的手機都收走了,說是怕泄露國家機密。現在她竟然有私人手機帶在身上。不過也多虧了她的自私自利,我們現在終於有通訊工具了。
“打個電話試試吧。早拿出來,我們何必這麼費勁呢?”我說道。
“這裡沒有信號。”方芳芳道,她疲憊地閉起了眼。
說着,一個戰士從包裡拿出一個頭戴式的耳麥來,遞給了我道:“這個是我們到地點後要用的聯繫裝備,現在也沒有信號了。”
“哦。”我應了一聲,猛然間就覺得心頭髮緊。我越來越覺得這件事像我猜到的最不好的情況了。
我主動提出守夜,所有人都睡了過去。我盯着火堆,加着柴火,心中一陣陣發緊。我想到的最壞情況,就是我們進了一個重疊空間!這裡看起來跟我們的世界差不多,也是地球,也有大環境。但上次進的重疊空間裡,連一個活人我也沒找到。這次如果進的是不同的重疊空間呢?
陶源明曾經進過,出來後就再找不到的地方。聊齋裡有個故事,也是有人進了一個地方,一天而已,回家時已經過了十年。古代傳說中,天上一日,地上十年。仙女下凡,跟人偷生了孩子,在天上也不過是一天時
間。而神話中有九天十地!佛經中又有三千世界。現在想來,不就是在說這些重疊空間麼?
上次我進入的重疊空間,我在裡面一整年時間。好不容易找到出口,外面才過了不到一天。這次這個呢?如果這次我們也進了重疊空間,那我真不敢想了。要是這裡的時間跟我的世界時間不一樣,如果我在這裡一天,我的世界就過了一年。如果我找了一年才能出去時,我的父母早已過世,我的朋友們也都老去。甚至於我,都跟外面的世界脫了軌。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啊?
想到這,我心亂如麻。當下決定,早早就要叫醒他們,一定要快找到田雷確定我們是不是在重疊空間裡。
沙!沙!有什麼東西踩着樹葉,向我們靠近了。我伸手拿出一把小哨子刀來,頭也不回聽着聲音。當我確定那是兩隻腳的走路聲時,我纔回過了身。正好有什麼東西碰到了我布的紅繩,懸鈴一響,我起手就扔出飛刀。
當!飛刀正關在了那傢伙身邊的樹上。嚇得來者“啊”的一聲。
“什麼人?會說人語不?”我試問道。
“張,張先生?是你麼張先生?”黑暗中,那人激動地帶着口腔叫起來。
我一聽耳熟,分辨一下就記起來了。這個標準的普通話,不正是那個牛醫生麼?我馬上快走兩步到了近前。再一看,果然是他。不過他現在頭上全是草,身上都是土狼狽之極,再沒有了那明星級的帥相。
“牛醫生,你還活着,太好了。”我說着,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人家怎麼就不應該活着呢?
牛醫生只笑了一下,突然就向我栽倒。我扶住他到了火堆邊,這才爲他把脈診病。原來他受了極大的驚嚇,也已經極度的虛弱。想來這兩天時間裡,他是沒睡過覺,也沒吃過東西的。我拿出些水來,給他喂下,讓他躺在火堆邊睡了過去。
天亮了,人們都醒了。看到牛醫生,人們的心情都被振奮了一下。而我們又等了三個小時,牛醫生才醒了過來。他見到吃的,都要瘋了,一頓猛吃啊。吃飽喝足,牛醫生才抹着嘴,對我一笑。
“張先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牛醫生道。
“是啊,我也沒想到。其實,我已經看到好幾個同事犧牲了。”我黯然說道。
牛醫生應了一聲,隨即道:“我和田長官一起掉下來。當時田長官幫我拉開了氣囊。接着,我們就被水沖走了。”
“你和田雷一起?那他人呢?”我關切地問道。
“他……”牛醫生低下頭,眼淚都掉下來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啊,只是未到傷心處。看他這個樣子,我心裡就涼了一半兒。當他擡起頭準備說話時,我的心就徹底的涼了。
“他死了。”牛醫生也不客氣了,直接用了個最簡單的字眼‘死’。
“不!不可能,田長官怎麼會死?”一個戰士不敢相信,大叫起來。
牛醫生嘆了
一聲道:“都是我不好。我們遇到了一些土著人。我自以爲我會很多的語言,就上前說話。誰知道這裡的人竟然原始到根本不會說話。他們亂叫着向我扔石頭。田長官爲了保護我,開了槍。那些人竟然不知道槍是何物。一羣衝上來,把田長官,硬是咬死了。”
“什麼!”我當時就激眼了,一跳多高。
“我沒用。我嚇得槍都掉了。我只能逃,藉着田長官掙扎的時間,我逃了出來。我一直跑着,躲着,直到見到你們。我真沒用。”牛醫生低頭又抹起眼淚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經過了太多的事,我已經不再是我了。現在的我,知道長官消失,心裡立即就有了一種責任感。這些人都是普通人,只有我比較特殊。現在,我應該當起領導的位置,帶他們逃出這個死地。
“別怕。我們聚在一起了,等我們搜救到別的兄弟後,大家一起,把田雷的裝備奪回來。殺了他的原始人,我們一個也不會放過的!”我惡狠狠地說着。
我們上路了,一路上,又找到了不少武器和補給。但卻再沒有看到一個完整的屍體。我們看到了一大堆的血跡,吃剩下的沾血的衣服和毛髮。兄弟們死了,都死了。我們來得太晚了。在這種可怕的地方,落了單的下場可想而知。
我想他們大概跟我一樣想法,都往下游走着找流走的兄弟。結果造成了我們總也遇不到一起。我們直走了五天,這纔看到了森林的盡頭,還有那大河的一個節點,那是一個千尺高的大瀑布。
站在瀑布邊上,我向下看着,水潭之中一個個黑影正在遊動,看起來也是相當巨大。向遠眺望,目力所及,竟然毫無人煙。我徹底失望了。我現在已經幾乎肯定,我們就是到了重疊世界。而這個世界裡,到處充滿着原始的味道。巨大,天然,殘忍。
經過牛醫生計算,我們的兄弟已經都找到了。不過就是都死了而已。所以我們開始折返。到了之前遇到牛醫生的地方,按他的記憶,我們開始尋找田雷的屍體。因爲只有他的屍體上纔有最後的希望,那個超級定位裝置,有它,我們不管在哪都能跟組織聯繫上。至少理論上是這麼說的。
但當我們終於找到那事發現場時,所有人都哭了。我也忍不住鼻子發酸。田雷還在,只是成了一具白骨。他被吃得連衣服都沒剩下。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樣的野人,竟然這般的可怕。身邊的包和槍說明着他的身份,看骨型,我也猜到大概就是他。
最後,我們只能節哀了。我看了看方芳芳問道:“裝置在哪?”
方芳芳卻搖了搖頭,蹲地上哭了起來。我不明白她爲什麼又哭。這時牛醫生嘆着氣說道:“完了,沒用了。那裝置是植入他體內的,在他的右腿肌肉裡。現在,唉。”
我頓時也傻了。右腿肌肉?田雷被啃得連塊皮也沒剩,哪裡還有右腿的肌肉啊?這麼說來,我們最後的希望也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