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還是不擡?意念只是在一瞬間,可是卻在自己的心裡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凌語笑心裡有些緊張,不說話,依然低着頭。
“擡頭!”上邪昊聲音冷了幾分,帶着不容置疑。他無法去作證自己心裡的猜測,可是又忍不住去猜測自己內心裡的想法。
這個侍衛,太過特別,所以讓他開始懷疑。
凌語笑低着頭,輕輕而粗聲道:“回皇上,屬下在戰場上被刀劍傷了臉,怕嚇着皇上,讓皇上不愉快。”
上邪昊冷笑一聲,“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嚇到朕?”他覺得好笑,如果能嚇到他上邪昊,這世上就沒有膽大的人了!他目光深沉地看着低着頭的凌語笑,“再給你一次機會,立刻擡頭,否則朕親自動手!”
凌語笑心裡咯噔一響,不知道是該擡頭還是不該擡頭!不過既然他如此執意,她又爲什麼不同意呢?
下一刻,她在上邪昊耐心就要失盡的時候,她擡起了頭來,那一剎那,她的臉上那縱橫着的疤痕着實有些觸目驚心。
上邪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臉上,並沒有注意到她那格外耀眼的紫色眼眸。他瞳孔微縮,心裡小小地震驚了一下,緩緩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聽得出他語氣裡嫌棄的意思,凌語笑在心裡分外鄙視的腹誹了一下,隨即點頭往外走。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要是不走,那就是讓他懷疑了。至於他的藥到底喝不喝完,那就真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可是她剛走到帳篷門口,身後就傳來了他那好似低喃一般的聲音。
“朕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那人略帶失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凌語笑的手,剛剛碰到簾帳上,聽着他的聲音,不解地回頭看向他。
“凌語笑,你居心何在?既然是你刺的我,又何必假惺惺地出現來看我是死是活?”他說話中帶着濃濃的諷刺意味,十分嘲諷地看着她那在昏黃光線下縱橫交錯的臉變得更加讓人驚恐了!
凌語笑心裡微微驚訝了幾分,沒有想到他居然這樣也認出自己來。
“你……怎麼知道?”她詫異地看着他,略帶驚訝。心裡卻是像被一隻尖利的手抓住,疼疼的,刺刺的,非常難受。
上邪昊遠遠地看着她,眼神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我好像說過,不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是第一個認出來的。”
聽到他的話,凌語笑的心裡有些刺刺的難受,嘴角牽扯出一絲勉強的笑,“我都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我先走了。”
他不再說話,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再也不言語。他以爲,她已經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眼前了,可是她卻出現了,出站了卻又如此無情地走了,這麼冷血無情,他該高興她終於讓自己死心了。
凌語笑出來後,眼角有些淚,對上衛玄那莫名的目光,有些慌亂地摸了一把自己的眼角,“皇上還未喝藥,屬下先退下了!”
衛玄沒說話,目送着她快步離開,這才撩開帳簾進入,便看見皇上正在喝藥,沒想到這
個侍衛出現了后皇上反倒看上去正常了許多?
“皇上。”他有些不解地掃了空空如也的碗一眼,有些吃驚。
“嗯!”上邪昊把手上的碗重重放在了桌上,“玄,知道什麼叫心死了嗎?朕到現在終於是明白!”
衛玄不知道還說什麼來回答皇上的話語,最後只能低頭。
凌語笑出了營帳,便扯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走回了明霧國的營帳裡。
她以爲她會躲過無數人的目光,但是卻沒有想到自己躲不過他的注意。
她進入的時候便看到他背對着光而戰,靜靜地等待着她的出現。
“皇上還沒睡?”她出聲。
出聲的一剎那,雲皓煊瞬間轉過身來看向她。遙遙地看住她。
“呃……別告訴我你這是爲了等我?”凌語笑半開玩笑,以爲能夠調節氣氛,可是誰知道,對方的目光非常明亮地看着自己,表情嚴肅地讓人窒息。
“如果朕說是呢?”雲皓煊的表情真的很嚴肅,嚴肅地讓凌語笑覺得有些愧疚了。
“呵呵,皇上真是愛開玩笑。”凌語笑呵呵笑了兩聲,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心裡的感受。
她特地跑回去看上邪昊,心裡那深深的擔憂勝過一切。她並不希望因爲這樣,讓雲皓煊誤會自己還對過去戀着舊情。
雲皓煊臺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語笑,你不要忘記你和他是敵對的!你刺了他一劍,覺得自己欠他的了嗎?”
“不是的。”她低頭輕笑,好似嘲諷自己一般,“我不是對他有愧疚。有些感情,皇上沒有親身經歷過,便不會知道這其中的刻骨銘心。”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己說話都老成了幾分。
***
羿日,大繁國退兵,整個明霧國都把凌語笑當成了英雄。
回去的一路上,她承載着無數人的慶祝和崇拜,她的心裡有些麻木。
大概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宿命!
回到丞相府的時候,天已接近暗黑。
隴辰夜站在門外,靜靜地看着她一身黑色的鎧甲走入。
“我們的大英雄回來了!”他輕聲說到,帶着一絲欣喜。
凌語笑見到他也微微笑了笑,“真想不到丞相居然站在門外等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隴辰夜略帶笑意地看着她,“我還等待着你得了皇上的賞賜是否要請我們吃頓大餐?”
凌語笑絲毫不在意地聳肩,一臉豪情萬丈地說道:“好,今天請大家去吃一頓好的,保管讓你們大家都滿意!”她這說話口氣還真有些霸氣十足的味道。
隴辰夜微微一笑,看着她這像是沒事人的樣子,心裡明白她其實是非常難過的,面對上邪昊的傷,她大概也很後悔自責吧?
不過,凌語笑向來不會把表情放在自己的臉上。
夜間,在這都城最繁華熱鬧的酒樓裡,她財大氣粗地包下了整間酒樓。
其實她的心情非常糟糕,可是她還是要表現地非常開心的模樣。
她一杯接着一杯給自己灌下這一杯杯烈酒。她的臉上看上去有幾分憂鬱,不過旁人不會有誰注意她,除了……某兩個男人。
羅煞都沒有多注意自己的徒弟。不過今天皇上也算是給足了面子,居然紆尊降貴來到這樣的地方來。
雲皓煊一直盯着她看,目光有些深沉。
隴辰夜坐在凌語笑的身邊,搶過了她的酒杯皺眉道:“你還是少喝一些吧!這待會兒準備以此混過請客付錢。”
聽着他半開玩笑的話語,凌語笑低頭輕笑,“放心好了,我如此清醒。”清醒地感覺到自己的心痛,非常痛!
夜間繁華的燈光,五色的光彩,將這都城照耀地有幾分刺眼。
“叮”地一聲酒杯碰撞的聲響,讓凌語笑和隴辰夜同時擡頭。
雲皓煊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目光靜靜地注視着她,一手舉着酒杯,“明霧國的巾幗英雄,敬你一杯!。”
凌語笑一笑,舉了舉手中的杯子,“多謝皇上!”她一干而淨,非常乾脆。她心裡的苦澀是沒有人理解的!
不知道,他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大繁國皇宮,宮頂上,坐着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男人。
上邪昊喝了多少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衛玄站在屋檐下,舉頭看着坐在房頂上的皇帝,輕輕一嘆。
爲情所困,爲愛所傷!
只是,這對於大繁國來說不是好事,皇上每日借酒消愁,整日醉生夢死,不問國事。整個大繁的百姓開始不滿這位皇帝。
大繁國一百二十五年,新帝薨,新帝的哥哥接位,賜號,天元。
這一年的明霧國,平靜無波。
凌語笑不知道大繁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過着她平常的教書生活,感受着最平凡的日子,卻不想,這樣平靜的日子,她卻時不時想起了關於他的一切。
“聽說今天大繁國皇帝要來!”剛走出皇家書院,她就聽到了旁邊接孩子的大人正在討論着今天要發生的大事。她每日就是從這些人中得知一些最新的消息。
“這位新皇,我瞧着比上邪昊好多了!當初上邪昊做皇帝的時候,也不看看,這爲了個女人,鬧完了四國啊!”
聽着他們的談話,凌語笑越發感覺到怪異。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現在的皇帝已經不是上邪昊了?可是……怎麼會?
她心裡有些緊,上前就抓住了對方問道:“你們剛剛說的是真的?那上邪昊呢?”他在自己的心裡雖然算不上明君,但是也不是昏君,在她的印象裡,他對國事還是非常上心的,常常爲此努力到深夜。
這樣的男人,雖然不是明君也不該是昏君,怎麼就江山易主了?
“咦!這位不是寧先生嗎?”有人認出了她來。
她沒心情迴應,只是逼視着對方,讓他們回答自己。
“唉!說起來也可惜,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死了!”
死了?!
兩個字,讓凌語笑如遭雷擊,當場僵在了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