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王之心冷言
五月初九,晚戌時五刻(20點15分)。
徐保義攜藥得返,重回保定府總督署衙門。
其大門外轅門處下馬,急奔入前廳,身側,虎臣正巧半路撞見,竟亦相跟隨趕至。
“將軍!”
“將軍吶!”
聽得門外喚聲,等候廳內的蕭靖川、邱致中等人,亦紛紛起身,趨步前迎。
“哈哈.”
“將軍,清心丹兩枚,呈獻將軍!”徐保義匆步入前廳,拱手遞上。
蕭郎小心接過物件,只瞧那丸藥,竟是裝在一紫檀小匣之內。
藥匣小巧,面上雕工了得,刻有蟠桃壽鬆等吉祥樣式。
蕭靖川匣上輕撫兩下,順勢扣動鎖門,將其打開。
內裡紅緞裹覆,裡三層外三層,解得緞布,這才方可得見兩枚素面白蠟丸!
“哎呦呵,我的乖乖!”
“這小玩意兒,包裹夠仔細噠!”虎臣從旁驚歎岔言。
“呵呵,虎臣老弟見笑啦!”
“此物乃家中秘傳,一直留心存着,遂這纔多有繁複,呵呵.”
徐保義搭言,滿面堆笑,手頭動作輕緩,可見丸藥珍惜。
隨蠟丸顯,其亦忙又雙指夾出一枚,放置掌心,搓熱之同時,小心勻力擠壓揉開。
片刻功夫,蠟丸接縫有裂,一扯,清心丹顯露真容,混着藥香,一絳紅小粒闖入衆人視線。
“呵呵,將軍吶!”
“此清心丹,乃在下祖上所傳,世代家主秘藏。”
“鄙人徐家,想來,大家也都有耳聞。”
“這祖訓吶,言說此一丸藥,非血親之人,不可予之!”
“不過,時移世易!”
“今遭,得幸能爲將軍這般人物出得一份力,更是以此丸藥效用在太子爺身上。”
“如真在下祖上顯靈,亦可足慰矣!”
“真真算得祖上積德呀!”獻藥同時,徐保義好番感慨。
聞之,蕭郎亦笑面相對。
“呵呵,徐大哥,也是難爲你了!”
“我蕭靖川,替得太子殿下,先行謝過你啦!”蕭郎堪回。
“誒!”
“將軍吶,您這說的哪裡話!”
“那太子爺,又知我一鄉野人士爲哪個呀?啊?!”
“哈哈哈”
“全仰將軍之命是也!”徐保義世故言回。
從旁李虎臣,聽得二人套詞官話的一通閒扯,扭捏造作,甚不痛快,遂忙截了話頭兒,大咧咧開嗓。
“哎呀呀,你這兩個,這般說話,好生磨嘰!”
“嘿嘿,那啥!”
“徐老哥呀,這你肯把老祖兒傳下的東西獻出來,足表忠心吶,哈哈,忠心可嘉!”
“這你祖上積不積德噠,看不見摸不着,扯那玄乎閒篇兒幹甚?!”
“你這藥,但凡要真能把那太子爺的病給治了。”
“你這是不僅幫了咱蕭將軍大忙,更是救了太子一命啊!”
“兩顆祖傳秘藥,你換他倆兩個人情兒出來,這波,你不虧!”
“你尋思尋思!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虎臣胡侃,但亦話糙理不糙,所言不可謂不清楚明白,通達情理!
可就於這談笑關口,衆人圍着丸藥,堪堪笑語之時!
太子朱慈烺隨侍大太監王之心,卻匆匆自後院趕來。
其一副心急火燎作態,自後穿來前廳,忽間廳內數人言笑,眉稍驟凝。
“呦!”
“這大晚上噠,夠熱鬧哇!”冷言中,王之心堪堪踱步抵近衆人。
聞之,蕭郎幾個扭身觀瞧。
見得王公公自暗影中踱出,均有一怔,亦忙頓住話口,相形作禮!
“唉,罷了罷了!”
“虛禮就甭做啦!”
“蕭大將軍!這都一大天啦,可有得新主意法子無有?”
“太子爺高熱不退,老這麼着,可不成啊!”
“漫說太子自幼身子骨就不好,就算如你等這般,壯碩坯子,也斷遭不得這般罪呀!”
“現下光景,絕非久持之法。”
“你說,這.,這,但凡你我跟前,有個龍體損傷。”
“那咱可都是萬死難贖的罪過呀!”王之心心焦,所言一副苦大仇深的哀嘆模樣。
“呵呵,王公公!”
“您老稍安勿躁,暫且寬心。”
“這不,就於小半個時辰前,末將帶來爲殿下瞧病那個保定名醫孔德春,應其所薦,言說保定本地徐保義徐大官人家中,有得一救命神藥!名爲清心丹!”
“我命得其人返家去取,剛飛馬馳回,準備獻藥進呈太子殿下!”
蕭郎言語間,將得手中紫檀錦匣奉至其眼前,相形驗看。
可那大太監王之心,聞此一說,卻口有微張,頓於原處,稍怔。
隨後,憑蕭靖川所引,他順眸斜眼瞥去斜後徐保義方位。
徐保義亦是個曉事的,見此,便忙趕上前行禮。
“哦!王,王公公!”
“草民徐保義,見過王公公!”徐保義誠惶誠恐。
王之心拿大,對此卻竟毫無理睬之意,懶得搭言,甚覺不屑。
於是乎,輕飄飄,其忙又偏首,目光對回蕭郎處。
“蕭靖川!”
“殿下萬金之軀,你.”
“你怎可,怎可用丹藥?!”
“你這.”
王之心掃了一眼錦匣,見得那蠟丸中剝離取出的清心丹,似是忽想及了什麼前朝舊事,遂心下甚爲隱憂,熅火心中起,所言頗顯微詞。
蕭郎見其態度,心慧非常,自是一眼明意,遂忙開口相形解釋。
“哦?”
“哦,呵呵!”
“王公公!您老哇,可能對此有所誤會!”
“此丸藥,乃草藥制丸,絕非方術之學所成!”
“哦,對!”
“這獻藥的徐保義,保定府人士!”
“其祖上,乃開國元勳徐達,徐大將軍是也!”
“其人樂善好施,仗義疏財,品行端正,這保定府中哇,人人都慣稱一句徐大官人.”
蕭郎釋言同時,亦于徐保義跟前,有意薦他,以表重視。
可,王之心對此就甚是不以爲意了,隱隱冷哼一聲,擺手便隨意截斷蕭靖川話頭兒。
“唉!我說蕭大將軍吶!”
“咱這一路來,缺醫少藥噠,太子爺本就身子弱,真是經不得這般折騰啦!”
“您說.,這,唉,這哪兒像直接奔南京好呦!”
“何苦來的呢這是!”
王之心對清心丹之說,依舊不相接語,反是另拐話鋒,重又牢騷起行軍路線事,似亦隱隱點指蕭郎,意爲跟他們遭了大罪般。
其所言陰陽怪氣,蕭郎從旁聽得,一時亦有無語,可又畢竟不好真破了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