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南京兵部衙署
又一日!
五月初九。
倪元璐、林増志、李士淳三老,兼身前五護衛,皆暫住史府。
經得一日休整,三餐一宿後,身體俱漸有轉好。
期間,史可法亦未閒於家中,而是自晨時天明,便已出府活動。
其奔走四方,聯絡陪都南京六部可堪拿事主官,亦派出急報,召得北向江北四鎮總兵,火速入京與會,共商勤王事。
當日近晚,諸部老尚書,及侍郎銜,如馬士英、高弘圖等,便俱進兵部衙門正堂會議。
倪、林、李三京來外官,亦於傍晚時分,應邀趕去兵部署衙。
酉時三刻(17點45分)。
三老坐轎漸抵兵部。
到得衙前,下得轎來,李士淳不忘當日門房之人奚落挖苦,耿耿於懷,遂堪行到得大門處時,便有意頓足,譏諷開言。
“哎呀呀!”
“這,這不前日力阻我等進署衙的小哥嘛,啊?!”
“你這門縫裡瞧人的貨!”
“可還記得老夫無有?!”
“破衣爛衫,糟老頭子是也!”
“你還說我,想進衙署門,那是大年三十盼月亮,啊,癡心妄想!”
“呵呵.”
“怎得?今日見你,氣焰萎靡了不少哇?!”
“你那噎死人不償命的勁頭兒吶?”
“老夫倒覺地,你還是那般好些!”
李士淳恩仇必報脾性,懟起人來,亦無所顧忌,隨心行止。
今昔不同往日!
現刻之門前小吏,自亦明瞭眼前幾人尊位,遂苦笑陪應,哪兒還敢有前日威風?
“哎呦,哎呦呦!”
“諸位老爺呦!”
“小的我有眼不識泰山,前日多有衝撞,這倆眼珠子呀,也真該當泡兒踩啦!”
“您老大人有大量,就饒小的這一回吧!”
“萬望多擔待!多擔待!”門房侍立於旁,拱手作揖,陪笑以應!
“哼!”
“老夫瞧你呀!”
“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純是小人行徑!”
“你”李士淳撒氣仍有未完。
可這般耽擱下去,恐非是辦法。
遂身側林增志,緊着前踏兩步,上來拉和。
“哎呀!”
“李老哥,二何兄!”
“好啦,好啦!”
“陪都六部的大員,都還裡間等着咱吶!”
“算啦算啦!”
“甭多耽擱,正事爲要,啊,正事爲要!”林增志勸言。
就於李士淳兵部衙署前,揶揄言辭空當。
這會子,十來步外轅門處,又一藍緞底兒官轎子趕至。
大門口,倪、林、李等諸人,叫得此轎所引,堪行偏頭回望。
只瞧那轎,左右兩列親隨,更有高馬開道。
轎後,小廝僕從幾十人,拿杖的,提籠鳥的,點心盒子等,花樣繁多,觀去鋪排甚大。
倪元璐等望得,面面相覷,皆頓足衙署前,門檻外,意欲瞧得此一行,究竟何人排場!
少頃!
小轎停穩,轎伕卸槓。
壓轎後,自裡慢挪行出一鬚髮皆白,蒼髯皓首之老者。
此人身上着錦緞,盡顯雍華。
未披官服,卻自有得差吏左右侍候,想來,應份屬陪都高職是矣!
尤是後身小廝遞呈上前的那隨行柺杖。
倪元璐雙目如炬,一眼望下,瞧出,如所料不錯,應乃沉香木所制。
沉香,珍貴香料木材。
《本草綱目》有載:沉香木具強烈抗菌效能、香氣入脾、清神理氣之作用。
由此木做得拄拐,足可彰顯物主華貴之身份也!
珍惜、藥用,二者兼存,相得益彰!
“嘖嘖.”
“誒!汝玉呀!”
“你瞧!”
“像是沉香木的拄拐!”
“這人一身華服,不着官衣。”
“這會子趕到這兒來,定亦是與會人員吶!”
“你說,此究竟何人?!”
李士淳心下藏不住話,瞧得端倪,便緊着相言講來。
聞之,從旁倪元璐卻是匆行一擺手,止住對方話頭兒。
“二何兄啊!”
“咱眼下身處南京,外來是客!”
“謹言慎行吧,外事不好多管吶!”
“甭管他是誰,與我等所辦差事無干,便不要無故節外生枝爲妙!”
倪汝玉附耳細語,悄聲提醒。
言罷,兩廂諸人,皆同踏入府,進了衙署。
日月輪替,斗轉星移!
陪都南京,兵部衙門之諸大員們,後經一夜商討,無得半分進展可言,依舊亂糟糟。
縱是倪元璐拿太子手書於人前,卻仍然無濟於事。
衆員畏首畏尾,旁支末節逮住不放,一遇拿做準注意之時,便又俱是不願擔責,顧左右而言他,難有放言爽快人矣!
最終,會罷,亦只得堪行各自散去,講清專等來日江北四鎮總兵到,再得論判。
翌日,初十!
與會各員,依舊早早專侯兵部衙門。
按理說,以史可法通報下發時間計,四鎮離南京又並非遠途,如接信便快馬相馳,上午怎麼也該都到啦!
可!
衆人衙署一番好等,直至初十晌午後,卻仍遲遲不見四總兵影蹤。
東南風起,再兩個時辰過去,天色漸轉,傍晚時分!
已堪日落西垂之際!
突地!
衙署外,終是堪有動靜傳來!
“報——”
“報!”
“滁州總兵,靖南伯,黃得功到!”
府門外小廝,急跑堪稟報來。
這當口,聽得屬下報言,史可法頭個緊步起身,奔至廳前探看。
“哈哈哈”
“罪過,罪過!”
“他孃的!”
“半路馬驚啦,耽擱了時辰!”
“滾!”
“敢他媽攔老子!”
“你算個什麼東西!”
黃得功披甲提刀,自得轅門下馬後,一路小跑便直奔正堂而來。
今日,兵部衙署四敞大開,門外一眼便望得廳前。
途中院內,有得新晉小吏不曉事,竟妄圖阻其步而待通稟,可那黃闖子又何等脾性,直接一記窩心腳,險些將那廝一蹬踹死過去!
【黃得功】
【年四十有八,號虎山,軍中渾號黃闖子!】
【明開原衛(今遼寧開原)人,祖籍合肥。】
【黃得功青壯時,便身入行伍,自戰遼東,抗擊後金軍始,累功至遊擊!】
【明崇禎九年(1636年),遷副總兵,分管京衛營。】
【明崇禎十一年(1638年),以鎮壓流寇民匪,功加太子太師,署總兵銜。】
【明崇禎十四年(1641年),奉命以總兵率軍護衛皇陵,駐定遠(今屬安徽),並與劉良佐部官軍合剿張獻忠部。】
【明崇禎十七年(1644年)初,封靖南伯,駐地遷至滁州界!】
【此人性情粗獷、勇武,不曾唸書,大字不識,但頗敢忠憤直言,從不屑阿諛諂媚之道。】
【喜飲酒,甚貪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