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秦落衣只能被迫接受這個現實,兩個蒙面人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到底還是把他們跟丟了,速度實在是難以跟上。
秦落衣垂頭喪氣的順着原路返回住處,或許僅憑她一人之力真的對付不了宋錦雅,宋錦雅的網織的太大太密,她總會有出人意表的手段和讓人驚顫的手段,宋錦雅就是一個惡魔,卻沒有一個人能成功拆穿她。
秦落衣落寞的身影在樹林中慢慢走着,風驟然間吹起,吹起她的衣裙,如夢如幻。
衣衫在風中飄舞,一席手絹在飄舞的衣袂中陡然升起然後落下,落在秦落衣的腳邊,然而秦落衣卻像陷入了沉思般完全忽視了這塊手帕,像是沒有東西從她身上掉下一般。
風漸漸消失,秦落衣走出了樹林,回頭露出了一抹勝利的顏色。
原來剛纔在樹林中,秦落衣是故意丟下的那席手帕,她之所裝作漠不經心,是因爲秦落衣猜得出,那個樹林也像一張網,是一張被宋錦雅精心佈置的網,那裡面一定有不少她的眼線,她的一舉一動一定都會被如實的稟告給宋錦雅。
秦落衣絕美的臉上升騰起一抹看不清的顏色,她轉身離開了樹林。
宋錦雅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她殺了那麼多良善之人,內心一定備受煎熬,一定也非常懼怕鬼神,她本就生性多疑,看到這塊與故人有關的錦怕,一定會惶惶不可終日,每天別按會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宋錦雅晚上在無邊的黑暗和痛苦的驚嚇中度過,可是白天又會不斷的殺人,謀權。但是秦落衣相信,事隔那麼久,如果被她害死之人相關的東西出現,她必然會受到驚嚇,然後在慌亂中露出馬腳。
而秦落衣就在等這一天,她剛纔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引起宋錦雅的慌亂,讓她露出馬腳,而剛纔的那個錦帕就是最好的物件。
這條錦帕是秦落衣自己繡的,但是繡花的手法卻和自己的母妃,當年的玉貴妃一模一樣,不知道當年同爲宮中妃子,曾朝夕相對的宋錦雅看到和故人曾擁有過的一樣的錦帕會作何感想,或許她一定是認爲母妃還活着吧。
果然,不出秦落衣所料,那塊錦帕最終落入了宋錦雅的手中。
那日秦落衣離開樹林以後,便有一道黑影不知從何方出現,他走到秦落衣曾經站定的地方,撿起了那條手帕,然後當天交給了宮中的宋錦雅。
宋錦雅那日身處黑暗中,從屋外透過的唯一一道光斜掛在她的身上,詭異瘮人。宋錦雅從他手中接過錦帕,本不在意,但是打開細看一下,卻變得驚慌異常。
恐懼襲過宋錦雅的四肢百骸,她難以置信地質問着面前的黑衣神秘人。
“你是在何處撿到這手帕的?”宋錦雅詢問的聲音中透露着滿滿的急切。
“在樹林裡。”黑衣人的回答古井無波。
“你可看清了那人的臉?”宋錦雅急急追問道。
“沒有,在下
沒有看清那人的臉,只知道是個女子。”黑衣人不疾不徐。
宋錦雅緊緊的攥着手中的那方錦帕,示意黑衣人,“你下去吧。”
黑衣人默不作聲的退下了,一道鐵門在黑衣人的身後被重重的關上了。
宋錦雅不可置信的再一次打開了錦帕,她細細的摸過錦帕的每一個紋理,每一針絲線,這種感覺是那樣的熟悉,熟悉到讓她的內心不斷的顫抖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失態地大叫起來。
宋錦雅離開了密室,從皇宮的後花園中取道回到百福殿。
她坐在自己的牀榻之上,細細回想起最近的怪事。忽然間,她回想起了之前讓她似曾相識的舞蹈,以及今天出現的這方錦帕,她嫉妒懷疑的本性開始發酵瀰漫。
宋錦雅在不斷的懷疑猜測假定與推翻中,愈發的覺得這件事和玉貴妃脫不了干係。宋錦雅坐在牀邊沉思良久,一個計謀在心中成型。
這麼多年來,還沒有她宋錦雅辦不到的事情,也沒有她掌控不了的事,更不會有能逃出她手掌心的人。
時隔不久,便有一名身着錦衣的宮女,來到花微瀾處尋人。
當秦落衣聽說她是宋錦雅派來的人的時候,微微一笑,笑得不着邊際。
宋錦雅果然沉不住氣了,她心中的算計秦落衣多多少少已經可以算出一些來了。但秦落衣並未得意忘形,因爲她知道這是一場她和宋錦雅的較量,宋錦雅並非良善之人,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不是那麼好對付,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扳倒的。
秦落衣微整衣襟出來見了那個宮女,面帶歡迎喜悅之色,但是秦落衣仔細觀察之下可以發現,由於是跟在宋錦雅身邊的宮女,也不免沾染上了些狂傲自大的神態。
一切不出秦落衣所料,這個宮女是奉了宋錦雅之命,來這裡傳達宋錦雅的意思。
再過幾日,宋錦雅準備邀請秦落衣去她那裡坐坐,話中之意不言而喻。秦落衣笑而不語,只是應允了下來。
到了那一日,秦落衣早早的準備好了一切,跟隨宋錦雅的宮女進了百福殿,進去以後秦落衣四處看了看,並無其他特別之處,只是桌上早已備好了茶水和點心,想來宋錦雅都不屑花什麼大精力來對付她,只是爲她備了一杯清茶準備送她歸去。
秦落衣看到這些卻似乎一點也不緊張,一副神態自若的樣子。秦落衣跟着宋錦雅落了座,宋錦雅熱情異常地替她倒茶,然後親自送到她面前,勸她喝下。
“不妨用上一杯上好的明前龍井。”宋錦雅一副主人姿態,字裡行間都顯露出自己的備受寵愛。的確,尋常妃嬪確實沒有這等福氣享受到如此茗茶。
秦落衣睫羽微垂,冷冷一笑。宋錦雅,這般惺惺作態,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太過虛僞了嗎?不過,若是演戲粉飾太平,她自然也是凜然不懼。隨即面上帶了一抹溫順笑容,乖巧應道,“奴婢謝過娘娘
恩賜。”
她站起身,雙手捧過那瓷骨杯盞,纖手順着那光滑杯壁,竟是手中一滑,失手將這杯茶打翻了去。骨瓷堅硬,倒也未碎,只是溜溜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打着轉。
宋錦雅面沉如水,“怎的這般不小心。”
“奴婢一時不察,還望娘娘開恩。”秦落衣跪伏在她面前,面上是狀若無辜的神色。
“那我便替你再沏一杯,如何?”宋錦雅揚眉,冷笑着問。
“全聽娘娘吩咐。”秦落衣輕掀脣角,看着宋錦雅玉手輕輕提起紫砂茶壺,慢條斯理地又替她斟上了一杯茶。她不動聲色地拿起帕子,掩飾着輕咳兩聲,實則是把一顆波光流轉的藥丸擲進口中。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宋錦雅,過了這麼多年,你害人的伎倆也只是這麼兩招罷了。
幸而她早早料到,向阮灝君要了解毒丹備在身上,正是爲了應付如此局面。
秦落衣掩去眸中稍縱即逝的不屑之色,平穩地接過宋錦雅手中的杯盞,正對上她暗有深意的提示,“這次,可萬萬要小心些,若是再摔了,我便要認爲秦姑娘是刻意不給我面子了。”
“娘娘放心。”秦落衣笑意融融,梨渦淺淺。察覺到口中解毒丹化入腹中,她面色恬淡,舉起杯盞,將那暗褐色的茶水一飲而盡。
宋錦雅輕輕頷首,精緻面龐上爬上一絲得意之色,“甚好。”
那茶水中加了自西域而來的奇毒,如此不加設防地喝下,香消玉殞在所難免。
“本宮一直想要知道,你爲什麼要叫落衣?”知道秦落衣是將死之人,宋錦雅便鬆懈許多,慵懶倚在椅背上,手中把玩着一枚亮盈盈的夜光杯盞。
“母親取的名兒罷了,聽說是摘自哪句詩中,入不得娘娘的眼。”落衣抿脣,故作漫不經心。
宋錦雅素手一顫。夜光杯險些摔到地上。所幸她並未如此失態,眸中神色詭譎莫測。當年,容落衣的名字,便是因爲玉瑩獨愛兩句詩‘繁華泣清露,悄悄落衣巾’而起。
如今看來,這秦落衣果真是個禍害,連名字的起源都與那對母女如此相似。
“時間應該到了。”宋錦雅居高臨下地站起身,俯視着地上的女子,眼中無悲無喜,“秦落衣?本宮很是討厭你的名字,所以,你便去死吧。”
秦落衣睫羽低垂,故作弱不禁風之態,虛弱地倒在地上,身下是冰涼的大理石地板,口中連連呼痛,面上是痛不欲生之色。
而宋錦雅似乎很是享受這般場面,笑得有如蛇蠍般妖豔動人,“誰叫你偏生要叫落衣,又偏生學了她的舞,更是會她繡帕子的獨門方法呢?如此之多的巧合,委實令本宮不悅,所以,只得委屈你了。”
話音落下,地上的女子軟軟掙扎了兩下,便閉上了眼,臉上那一塊碩大而又醜陋不堪的紅色印記讓宋錦雅面露嫌惡之色,拂袖道,“拖下去,扔到亂葬崗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