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夔牛的一番衝撞,原本靜謐的海底已是天翻地覆,連海水都被攪得渾濁起來。
就在這片渾濁中,剛纔發出清嘯的素衣少女,一頭黑髮不知什麼時候竟已變得銀白如雪,越發襯得她眉眼如畫,目光清亮。
嘲風心底的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呦呵,這鮫珠竟然落到一個人類手裡了,有意思。”
“鮫珠?”某隻腓腓眼睛裡閃過一抹擔憂,隨即又換了惡狠狠的語氣:“你不是睡覺去了麼?還在老子耳邊瞎嘀咕!”
那個聲音嗤的一笑:“小弟,我只是想誇你有眼光,認主認的不錯,很有點意思,你何必這麼上火?”
“你才上火!”嘲風憤憤道,突然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嗓門拔高了八度:“老子纔沒有認主,你別胡說八道!”
然而,耳邊靜悄悄的,那聲音壓根沒有再繼續和他聊下去的意思。
嘲風頓覺自己的申辯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用力過猛,很是難受。
幸好他眼下縮在一處珊瑚礁後面,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不然夏九歌聽到他在這裡自說自話,說不定會以爲他精神錯亂了。
所有鮫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夏九歌,連洵長老都是一臉的震驚。
在他們的目光注視下,夏九歌眼眸微眯,嘴角勾起冷漠微笑。
“看什麼看,還不按住這畜生,儘快把皮剝下來!”拿着黑色刀刃的東陵侍衛大聲呵斥同伴,讓他們按緊仍在不斷掙扎的夔牛。
話音剛落,他手中便是一空,原本握着的黑色刀刃竟然被人奪去了。
“媽的,讓你們幫忙按住這畜生,你們拿我的刀幹嗎?”
罵出這一句後,他纔看到同伴們臉上都帶了恐懼的神情,看向他的背後。
這個侍衛很是困惑不解,正想回頭看看,卻聽到耳邊傳來了幽幽語聲:“拿你的刀,當然是用來剝皮的。”
那是女人的聲音,音色微帶沙啞,但語氣卻陰森得能要人命。
這個倒黴的侍衛剛一回頭,就看到了迎面落下的刀鋒。
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額頭上就多了一道血線,從正中間,把整張臉劃分成了兩半。
淡金色的刀芒一閃,這人只覺得半邊臉一冷,緊接着便疼得整個人都哆嗦了。
夏九歌手腕一轉,半張還牽着絲絲縷縷鮮血的人臉皮就晃悠悠地飄落海底,其上眼睛和鼻子的輪廓清晰可見。
端詳了一下這血淋淋的作品,她眉心微蹙,抱怨道:“刀太鈍,人皮太薄,不好剝。”
看到這麼個姑娘面不改色地說出人皮不好剝這種話來,其餘幾個侍衛嚇得就差尿褲子了,而剛纔慘遭剝皮的那個侍衛已經疼得昏死過去,身邊的海水都被染紅了。
夏九歌擡起眼睛,目光從其餘幾人身上掃過。
其中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立刻就跪下了:“姑娘饒命,小的可沒有動手,只是……只是幫忙按住而已。”
夏九歌貌似贊同地點點頭:“也對哦,那就……”
她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然後手起刀落,剛纔向她求饒的那個侍衛右手手腕處陡然出現了一道血痕。
那人慘叫一聲,右手無
力垂下,一個同伴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驚恐道:“手筋斷了!”
其餘幾人大驚失色,鬆開了夔牛,一邊後退一邊拔出自己的兵器來。
然而,他們的抵抗和後退一樣沒有任何意義。
刀芒閃過,地上多了幾隻斷手,且都是右手。
“小侯爺,侯爺救我!”看到同伴們的慘狀,剩下的幾個人一邊驚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夏九歌,一邊開口向元立求救。
不遠處的珊瑚礁上,元立的臉色非常陰鬱。
他已經看出來了,夏九歌這會兒實力突飛猛進,和在船上的時候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段位的。
不過元立倒沒有太多疑惑,只是認爲對方和自己之前一樣,是在扮豬吃老虎而已。
眼看着自己帶來的手下幾乎折損殆盡,他果斷做出了決定,放棄了即將到手的夔牛,轉身就逃。
最後幾隻人手落在地上,夏九歌轉身看着飛快逃離的元立,臉上閃過一絲不屑。
元立倉皇中回過頭來,看到她舉起了手中的黑刀,似乎是要丟過來的樣子,心下掠過一絲慌亂,立刻換了方向,一把抓起了之前爲他們帶路的小女孩,擋在身前。
“你敢亂來,本侯爺就拉她陪葬!”元立惡狠狠地威脅道。
之前和夏九歌分開不久後,他就聯絡到了自己的其他侍衛,順利地擺脫了鮫人的控制,伺機捕捉夔牛。
因此,祭祀開始時,他也在海面上看到了夏九歌是如何捨身去救這個小女孩的。
對方既然這麼愛管閒事,肯定不會隨隨便便放棄這小女孩的性命。
更何況,剛纔她對付他的幾個手下時,並沒有取他們的性命,而是給予了相應的懲罰,動手剝皮的侍衛丟了半邊的麪皮,幫忙按住夔牛的侍衛丟了手。
甚至於那個向她開口求饒的侍衛,連斷手的懲罰都躲過了,只不過是廢了手筋而已。
可見,她對於那些人的懲罰,非常有原則。
這麼個有原則的人,會濫殺無辜嗎?當然不會。
元立遠遠地看着夏九歌,眸底揚起了自信的笑意:“只要你保證不傷我,本侯也可以保證讓她安然無恙。”
夏九歌眯起了眼睛,眸底冷光流轉,覺得這個少年實在是非常可惡。
她手中的刀一寸寸擡起,指向了元立的方向,蓄勢待發。
然而就在這時候,阿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撲了出來,抓住了她的裙襬:“夏姑娘,求你不要傷害我妹妹,求你了,要殺的話你就殺我吧!”
果然,夏九歌之前沒有猜錯,這個被她從祭祀上救下的小女孩,就是阿珍冒險出海要尋找的妹妹阿珠。
這個漁家少女今天經歷了太多血腥的事情,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在央求夏九歌的時候,語氣卻無比的堅定。
夏九歌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頭也微微地歪了歪。
這樣的眼神和語氣,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雖然這會兒腦子有些混沌,但她還是想起來了。
幽暗的密室中,骨瘦如柴的女人眼神渙散,神志不清,卻口口聲聲叫着她的名字,讓她躲起來,不要出來,瘦弱的雙臂也下意識地展開來,想要護住記憶中瘦弱
的女孩兒。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手裡的刀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他低下頭去,長髮垂落,遮住了她臉上的神情。
看到她這樣,元立臉上掠過得意的表情,強調道:“你得保證,絕對不會傷到我!”
銀色的髮絲間,少女的櫻脣突然揚起,露出了一抹嘲諷的微笑。
“好,我保證。”她的聲音很是平穩,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
元立已經認定了她是個相當有原則的人,所以一定會信守諾言,只冷笑一聲,就放開了阿珠,臉上卻難掩嘲弄。
在他看來,婦人之仁簡直是這世上最要不得的東西。
不過嘛,現在他處在劣勢,別人對他有婦人之仁,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纔剛脫離危險,他甚至都已經開始盤算着,下次要怎麼捲土重來,一雪今日大業未成之恥了。
然而,他沒能得意多久,眼前就突然一花。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舉起珊瑚笛子,手臂就被人用力反扭在了背後,膝蓋後也捱了重重的一腳,整個人失去了平衡,被迫跪了下去。
“你!”他用力扭過頭去,滿臉通紅:“你答應過不傷我的!”
雖然質問得理直氣壯,但元立心裡還是有些發涼,萬一這女人不遵守諾言怎麼辦?
夏九歌加重了力道,扭得他手臂幾乎脫臼,痛苦地大叫了一聲。
“放心,”她言笑晏晏,“本姑娘不像你這種小人,說話絕對不會不算話的。”
元立憤憤道:“那你還不放開本侯爺!”
“我答應不傷到你,可沒答應不教訓你,”夏九歌甜美一笑,語氣卻陰森得很,“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弄傷你的。”
聽到她陰冷的語聲,元立的後脖子上不免起了雞皮疙瘩,說話也頭一次結巴了:“你……你想幹什麼?”
腰間突然一涼,他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腰帶已經被扯斷了,長袍立刻散開,裡面的褲子也掉了小半邊下來。
夏九歌揚起了手中的黑刀,只不過在落下的時候把刀刃掉轉了方向,然後才用刀背毫不客氣地打了上去。
哼,不就是答應了不弄傷他麼,她可沒答應不折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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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元立這種一看就是飛揚跋扈的熊孩子類型,折辱他恐怕比弄傷弄殘更讓他受不了,看她不把他的屁股打開花!
元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堂堂的東陵小侯爺,竟然在海底被人脫了褲子打屁股!而且,周圍還有他媽的一羣圍觀者!其中,還有他那些受了傷的手下!
不知道是誰在竊竊私語:“哎,原來人類的屁股長這個樣子啊!”
“是啊,”又有聲音附和道:“還挺白的,哎,那邊是什麼鬼玩意兒,胎記麼?”
“哈哈,這胎記長得真醜!”
夏九歌沒有在意這些鮫人的議論,事實上,雖然對方還是個少年,但她也沒往他臀部上看,只是憑感覺一下下地打過去。
屁股疼事小,丟臉事大,被人按在海底打屁股,元立簡直羞憤欲死,大吼道:“你他媽殺了我吧!”
回答他的是女子輕蔑的聲音:“你想的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