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看着眼前擁抱在一起的兩人,那依偎的身影是那麼的親密,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二人。他們的眼中,根本看不到別人的存在。沈千沉眸,心中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
蘇顥看着相擁的兩人,仰頭望天,終於輕輕的鬆了口氣。還好,淡心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沈瑤,我知道一定是你在天上保佑着我們的女兒,如果人生可以重來該多好,我一定會緊緊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
在場衆人皆是有所感慨,而其中最爲感慨的莫過於夜凌旭了。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做了那麼一個美好的夢,醒來,居然還能得到淡心的原諒,當真是如美夢一般。
“我以爲你死了。”好半晌後,淡心才緩緩離開夜凌旭的懷抱,含淚看着他,“爲什麼這麼不在乎自己?”
夜凌旭眼眸微眯,“因爲這是你的夢,我要替你實現。”
淡心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怒聲道:“若是再有下次,那你就直接去死好了。”說完氣憤的轉身離開。
“這下好了。”蘇卿陽看着離開的淡心,一臉同情的拍拍夜凌旭的肩膀,“淡心的氣可不容易消,自求多福吧。”
夜凌旭莞爾,“我福氣一向很好。”
話說淡心從夜凌旭的視線中消失後,一下子跑回了公主殿躲在寶兒的寢殿之中,整座皇宮唯有在這裡,她纔會覺得擁有片刻安寧。“寶兒,母皇好像做錯事情了。”
“做錯什麼事了?”寶兒從案桌便擡頭,正在練字的她因爲分神一下子寫錯了字,將花掉的紙張抽掉,重新換上一張,“母皇做錯了事情,寶兒寫錯了字,那換一張不就好了?”
寶兒偏頭看向淡心,“母皇說對不對?”
淡心一怔,小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她卻不知,真是羞愧難當。是呀,她今天是過於激動了,可是忘卻不就好了?將其翻篇,假裝不記得就是了,何必如此糾結?
“還是寶兒聰明,寶兒比母皇還要聰明。”淡心開心的走到案桌邊上,看寶兒小小的手握着毛筆認真練字的模樣,嘴角微揚,“寶兒真乖。”
寶兒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牙齒,“多謝母皇誇獎。”
不出淡心所料,她在衆人面前失態,爲了夜凌旭哭得肝腸寸斷的事情,當天便迅速從齊宮中傳開了。
“女皇原來還愛着衛皇呢,怪不得這次會主動尋求衛皇幫忙。”
“衛皇也喜歡女皇呀,否則他怎麼會一下子就答應了女皇的求助?”大家議論紛紛,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表達着自己的看法。
淡心路過御花園,正巧聽見宮女嘰嘰喳喳在亭子中圍成一堆的議論聲,咳咳!輕咳兩聲走進亭子之中,“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朕倒是無所謂,可若傷了兩國的交情,你們如何擔待得起?”說完眼眸一斜,“再讓朕聽到類似的話,月俸減半!”
“奴婢知錯。”衆宮女見狀,都紛紛跪地求饒。
淡心瞥了衆人一樣,施施然從亭子中離開。沈千跟在其左右,神色莫辯。
“呼,嚇死了……”淡心走後,衆宮女纔敢起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你們說女皇這態度,到底和衛皇的流言是真是假呀?”
其他宮女瞪了她一眼,“沒聽見女皇說月俸減半嗎,你還敢說?”
說話的宮女瞬間捂住嘴巴,“我不說就是了。”
從御花園經過後,淡心一顆心七上八下,原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思了,這下,她該怎樣去逃避?
“女皇在想,要如何逃避和衛皇之間的流言蜚語?”沈千一眼看穿淡心的心思。
淡心一臉沉重的點點頭,“我曾跟你說過,我和夜凌旭之間絕無可能了。可是如今這樣的流言傳出,我怕……”
“怕管不住自己的心,怕心中會有隱隱期待?”既然都到這一步了,沈千也索性挑明瞭,“女皇您心中的確是有衛皇的存在,既然如何,何必再壓抑自己呢?”
“我……”淡心傻眼,她也不知道爲何要壓抑自己,難道僅僅是因爲兩人之間沒有信任嗎?
“兩個人只要相愛,沒什麼事情是不能克服的。”沈千嘴角微揚,送給淡心一錦盒,“這是臣剛尋來的兩把絕世匕首,正適合你跟衛皇。您可以去送給他做禮物,祝他這次死裡逃生,正好緩和你二人之間的關係。”
淡心注意到,沈千對自己的稱呼又變成了‘您’,而自稱,也變回了‘臣’,像是從前剛認識的時候一樣,恭敬卻疏離。
“沈千,你……”淡心接過錦盒望着裡面的匕首,出神的看着沈千,“你這樣做,心中不難受?”
他不是喜歡自己嗎,讓自己去找夜凌旭和好,這樣的事情換做是任何人想必也做不出來吧。沈千此舉,淡心太過震驚……
沈千嘴脣抿成一條直線,定神看着淡心。只見她一頭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挽起,額間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娥眉淡掃,面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世容顏。
頸間一水晶珠鏈,愈發襯得鎖骨清冽,腕上白玉鐲襯出如雪肌膚。腳上一雙鎏金鞋用寶石裝飾着,美目流轉,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煙花般縹緲虛無而璀璨。
沈千深深的看着淡心,似要將她此刻容顏清晰映在腦中。
“難受,可是看着您難受,臣更加難受。既然如何,三個人的難受好比一個人難受要好得多,臣知道該如何抉擇。”說完深呼吸,“女皇陛下,保重。”
淡心一怔,傻傻的看着沈千離開的身影,保重?沈千這是要離開自己了嗎?
等到淡心回過神來,沈千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去把沈大人追回來。”淡心慌了神,急忙叫來黑衣貼甲準備去接人。
“慢着。”黑衣鐵甲剛起步離開,淡心卻又緩緩道:“他既然去意已決,那就無需多留了。”說完低頭看着手中的錦盒,緩緩將錦盒打開,只見裡面安靜的躺着兩把漂亮的匕首。
一黑一白,黑白分明,卻又是那麼的相得益彰,彷彿天生就該是一對。
淡心定神一看,只見黑色匕首上鑲嵌着一顆夜明珠,而白色匕首上,卻鑲嵌着一顆黑曜石。難怪,剛纔她看見兩把匕首的第一眼,便覺得兩把匕首本該是一對。
“要送給他嗎?”沈千叫自己將其中一把匕首送給夜凌旭做禮物,可是淡心卻猶豫了,一對匕首送出去一把,這暗示着什麼就不用說了吧?
“收好。”想了想,終是將錦盒蓋上,交給一旁的黑衣鐵甲命其收好。
城外半坡的軍營之中,衆士兵因爲夜凌旭的死而復生,紛紛要求要好好慶祝一番。
“好,慶祝一番。”夜凌旭也很是開心,大手一揮讓楊榮和燕墨等人去佈置場地。
一切準備就緒,大營中隨處可見一堆堆的篝火,刀劍碰撞的聲音伴隨着爽朗笑聲在半坡傳開。
夜凌旭坐在主座之上,看着營地中載歌載舞的士兵們,嘴角微揚,雖然自己受了一點傷,但不管怎麼說,這場戰爭是贏了。不僅保住了衛國的面子,也爲淡心贏回了當初燕國奪走的兩座城池。
“皇上,您爲齊國出生入死,按理說女皇應當親自來謝纔是呀。”有士兵喝了酒之後,便開始胡言亂語了。
夜凌旭臉色一沉,想起自己醒來時淡心的哭泣,又想起自己愧對她的那件事。垂眸,“這是朕自願的,不管女皇是什麼態度,朕都無所謂。”說完端起矮桌上的酒,一口喝光。
衆人見狀,面面相覷之後再也沒人敢說話了。
可是面上不說話,不代表心中就服氣呀。皇上爲了女皇親自帶兵親征,差點連命都沒了,女皇倒好,除了掉幾滴眼淚還做什麼?
大家心中不滿,歡快的氣氛也漸漸僵硬下來。
“好了,都別愣着了,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誰再提這件事,自己領罰去。”說完帶頭喝下一大碗酒,“來,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楊榮見其他士兵都死氣沉沉的,不由得主動站起身來調節氣氛。
有了夜凌旭的帶頭,再加上楊榮的加入,歡快氣氛又漸漸回來。將士們有說有笑的鬧成一團,不時打打鬧鬧,好不和諧。
“女皇駕到!”可是一聲高呼卻讓這一切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衆將士聞言,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側目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淡心一襲便裝出現在半坡營地之中,看着將士們吃吃喝喝的模樣,莞爾,“衆位將士辛苦了,朕知道你們爲了齊國出生入死很是不容易,所以今晚特意帶了上好的女兒紅,還有這無數牛羊肉,隨便你們放縱。”
“你怎麼來了?”將士們心中有氣,迴應淡心時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淡心一怔,正想開口問原因卻被夜凌旭拉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
“拉我做什麼,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我有什麼呢。”淡心一把甩開夜凌旭的手,卻因爲用力過猛將袖中的匕首甩到了地上。
哐噹一聲引起了夜凌旭的注意,垂眸看着地上的匕首,“你帶一把匕首做什麼?”據他所知淡心身邊的黑衣鐵甲武功奇好,誰能近身左右呢?
“我帶着防身不行呀。”淡心一把將匕首搶過,“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這句話你聽過沒,還給我。”
夜凌旭卻忽然笑了,迅速從淡心手中將匕首搶回來,“你的匕首?那這上面的夜字,怎麼說呢?”
“什麼夜字?”淡心傻眼,順着夜凌旭的視線看去,果真看見黑色匕首上寫着一個夜字。
“該死的沈千……”淡心低呼一聲,自己怎麼拿來的時候沒注意看呢,這沈千也真是的,送就送唄,他還要在匕首上刻字,真是……
“你說什麼?”夜凌旭沒聽清淡心的話,低頭看着喃喃自語的她。
淡心吞吐道:“這,這個夜是指黑夜的夜,不是夜凌旭的夜。我還有另外一把匕首,上面刻着一個白字呢。合起來就是白天黑夜,和你絕對沒有關係。”淡心說完快速將匕首搶回,一臉緋紅的跑出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