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落竹夫人,針鋒相對
“你果然如傳言中那般的刁蠻,不可理喻,歪理一大推,好在的是,如今你不傻了”白衣女子的口吻中聽不出什麼意味,淡漠如風,甚至連一絲怒意都沒感覺到。
“與你何干”雲楚脣角勾起絲絲諷刺的弧度,她能感覺到這個女人不一樣,腦子裡總有點什麼拂過,卻又好像抓不住,這個女人的來歷,絕不會如此簡單。
來人眼眸裡閃過幾分沉默的死寂,極好聽的細音冷然得讓人心驚:“的確與我無關,只是事關於他,我不得不管”
悠然的迴轉眸子,深意滿滿的看了雲楚一眼:“我知道你已經是他的女人,你開個條件,只要你願意離開他,你想要什麼儘管提”
雲楚聞言,滿肚子怒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一個敢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講話的女人,再看她這身細影,對於她的身份,雲楚也多了幾分瞭然。
“即便你是她孃親又如何,你以爲如此你便能左右他的人生了嗎?我也給你一句實在話,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想拆散我跟他,你就不要妄想了”
一開始她就覺得熟悉,只是意識裡她不願承認罷了,自看過落竹的畫像,聽過關於她的故事,對於這個從未謀面的婆婆,她也是打心底眼把她當成親孃在看的,更因爲藍玄昊對落竹的感情很深,愛屋及烏便是這個理吧,而且那畫中人,相信任誰看了也討厭不起來。
只是她沒想到,藍玄昊奔赴西靈前去尋她,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還說出這等令她不願相信的話,直將她內心對落竹的那滿心好感打散得七零八落。
“沒想到你居然能認出我?”落竹的口吻裡有一絲訝異,並沒有因雲楚言語裡的狂妄顯得有多生氣,她以這個樣子出現,能認出她的人可是少之又少的,便是自己兒子,也沒有及時認出來。
“我不是傻子,自然能認出來”雲楚警惕心放下不少,見她承認自己的身份,說話的嗓音也軟下幾分,即便落竹再不好,但她的他的孃親,他在意的人,那她便不可能會傷害她,至少現在不會。
頓了頓才接着道:“也許在你看來,你的做法是在爲玄昊好,但我想告訴你的是,倘若你真關心、在意你這個兒子,你就該以他的開心而開心,而不是一廂情願的做着這些自以爲是爲他好的事,就如同你當年以如此殘忍的方式逼他走入仇恨,害他孤僻十幾年”
“我做事用不着你來教,當初若不是爲他好,若不讓他仇恨,哪來他今日的成就”落竹口吻裡夾雜着一絲厲色,腦海裡不自覺回想起當年的事,她又怎麼捨得,可是前去西靈,若帶上玄昊,他必然會損命。
雲楚脣角掛着淡若的嘲諷:“不知道你有否看過他那蒼涼的背影…那種蒼涼到讓人心疼、心驚、恨不得替他分享,恨不得自己能給他所有溫暖的感覺…我想,若你看到他那抹蒼涼,只怕你會對曾經的決定悔不當初,我相信對玄昊來說,他會願意跟你一起面對承擔所有,也不願獨自陷入孤僻,更甚至以爲你這個孃親早已不在人世,害他身心都如此薄弱,每天帶着幅假面具過着痛苦的生活”
落竹聞言,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久久未言語,她可以想象得到,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呢,她這麼做都是爲他好啊,爲人母者,哪有不希望自己兒子過得好的道理,想到他的過去,她內心也是十分心疼的。
良久,才漠然開口:“既然你也希望他好,那你便離開他”
雲楚無語,頓時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這個落竹讓她失望了,還不是一般的失望,搖頭諷笑:“自從看過你的畫像,聽過你的故事,我便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值得讓藍王如此真誠的對待,讓他惦記這麼些年,甚至爲你母子不惜毀去自己的妻子兒女,如今看來,不過也是膚淺之輩,說得難聽點,是自私”
雲楚嘴裡的諷刺不言而喻,落竹內心燃燒過絲絲火焰,卻又被對藍王的那點愧疚之情給淹沒下去,藍承逸,那個傻乎乎的男子,一心爲她的男子,爲她付出如此之多的男子,她的確是心存感激,更多的是愧疚。
但是這些年來,爲了復仇,她容易嗎?忍辱吞聲這麼些年,不就是爲了玄昊能拾回屬於他的一切,不就是希望他能親自爲父報仇,這些年她潛在西靈連國門都未踏出半分,便是對玄昊思念入骨也是強忍着沒來見他,就怕給他帶來危險,她曾也是開心無憂的小姐,高高在上的靈女,如今卻只能成爲西靈皇室利用的傀儡,還忍氣吞聲的天天要對着一個讓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做他的皇后,天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有多痛苦,天知道她無時無刻的不想了結了那男人的性命。
可是她不能啊,自己心心念唸的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自己的兒子還未長大,還不能替父報仇,她怎能一劍了結了他,那這本該屬於玄昊的天下豈不是真要被人奪走,所以她一直在忍,也有一直暗中派人尋找玄昊的父親,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他的消息,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做他的皇后,而不是如今的西靈後。
即便他真的不在了,那他們還有兒子,他們的兒子會替他父親完成這帝王大業,能光明正大的替父平反,替父報仇…
“不管你如何巧舌如簧,也不會改變我心底的看法,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女人,只有能助他完成大業的女子,而你,憑你的身份,你不僅幫不了他,還會拖他後腿,所以,我是絕不允許你繼續留在他身邊的”落竹恢復如初的淡漠,口吻裡是一種習慣性的命令。
雲楚無語到極點,什麼叫做話不投機半句多,她總算是明白了,既然這個婆婆讓她失望了,那她便不要,除非哪天落竹自己想通了,要她像別的女人一人對婆婆卑躬屈膝,唯命是從,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無語的搖了搖頭。
“夜已深,我看你有時間在這裡磨嘰,倒不如回去早些休息吧”話落,雲楚自個懶懶的轉過身子,繼續倒臥到大牀之上,還很是好心的提醒着,一幅懶懶的口吻:“女人呢,若是休眠不正常,可是會老得很快的,你也不想年紀輕輕就變成老巫婆吧”
落竹回眸,輕靈的身影如鬼魅般飄浮,半隱半現的,看雲楚對她沒有半點尊敬與害怕,鳳眸裡多了幾抹思緒,卻夾雜着無與倫比的犀利之色,隱隱中又帶着一絲讚賞與可惜,倘若這個女子身世不是這般,興許她很樂意擁有這麼個兒媳,只是命運弄人罷了。
看雲楚顯然不打算跟她多說,落竹垂眸,也沒再言語,既然與她說不通,那便只能在日後去藍玄昊那裡做思想工作了,主要移魂咒被解除,她元靈出翹之術時間脫得本來就有些長了,如今也沒心力再對付雲楚,能如此淡定的跟她對話,真是煞費心神。
飄靈的身影緩緩消失在空氣中,雲楚半撐着腦袋,她看就這麼消失了,好像電視劇裡常有的玄幻畫面,就那麼慢慢的,緩緩的,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空氣中,當真是令她驚訝的,這到底是什麼邪術。
西靈皇宮內,皇后住的宮殿裡,一抹人影躺臥在大牀之上,遠看像是一個人,實際上,只是微微攏起的被窩而已,隱秘的暗室內,落竹一襲白衣飄然,滿身大汗的躺臥在冰牀之上,眉宇間滿是緊色,給她護法的嬤嬤見她遲遲未醒,滿心焦急,一邊往她體內輸着本源,一邊祈禱着:“主子快些醒來吧,再不醒來,怕是要遲了”
好在,片許之後,落竹總算是睜開了雙眼,卻是渾身虛弱無比,嬤嬤收回了掌力,急急的走到她身邊:“主子,你怎麼樣?怎麼費時如此之久,事情進行得不順利嗎?”
落竹臉色都是一片蒼白,有些無力的搖搖頭,想到雲楚,眸子裡閃過一抹犀利:“那丫頭不好對付”
“怎麼會,主子的移魂咒向來無人能擋,難道主子沒對她用?”嬤嬤不解,移魂咒的霸道她是親眼見識過的,中了移魂咒的人,多半會在睡夢中便死去。
“移魂咒被破解了”落竹有些虛脫的感覺,很是疲憊:“好了,先扶我回去休息,此事往後再議”
嬤嬤心驚雲楚居然能破了這移魂咒,卻也很擔心落竹的身子,趕忙攙扶着她回到寢殿。
次日,西靈儀仗隊到達,西靈使者來訪,在二皇子與五皇的明爭暗鬥下,這前去迎接的機會被二皇子奪到。
相比於往日,今日皇城街道可胃相當熱鬧,這端木錦恬的美色那也是天下赫赫有名的,皆老早便排着長長的隊,擠在街道兩邊等着儀仗隊的到來,不管是男女老少,都希望能有機會一睹郡主芳容。
一片熱鬧的議論聲紛紛響起,個個翹首以盼,明炎高騎在俊馬之上,聽着衆人對端木錦恬那些優異的評價,眸子裡閃過一絲不着痕跡的鄙夷之色。
身姿翩翩的騎着馬從大街上穿行而過,好派翩翩公子的和熙之風,城門外,西靈的儀仗隊老遠過來,明炎細眼挑望,給足了尊敬,踏馬飛塵朝他們奔去,親自前去將人接引了過來,面上掛滿溫和的笑意,給人七分無限好感。
嫣紅軟轎花失色,不得不說,西靈人還真是捨本,居然這麼一路就命人擡着轎子過來的,難怪這行程比端木錦恬晚了那麼多日,看這軟轎,便知道這主人定是十分高貴與高傲的,這頂轎子絕對比金奚公主乘的軟轎還要奢侈華貴幾分。
挑眼望去,一抹鄉纖塵的身影落在軟轎中央,如夢似幻的倩影令人遐想紛紛,轎中人身姿定也是極妖嬈的,讓人光看着身影,便有大落口水的衝動。
“不愧是西靈第一美人啊,果然是美到極致的”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有福氣了,聽說這西靈郡主是前來和親的呢”
“郡主如此美貌,眼光怕也是高挑的,依我看,二皇子玉樹臨風,與郡主倒真是天作之合呢”
…
各種各樣的議論透耳傳來,暗處的明燁聽着,陰冷的眸子裡露出深沉,這些日子他處處都壓於明炎之上,本以爲這前接西靈使者一事也會落到他頭上,這樣一來他也好方便將端木錦恬給替換過來。
卻沒想明炎居然在暗地裡耍手段,居然偷偷將端木錦恬給劫走了,而父皇那裡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些日子向來比較聽取他的建議,自己請求居然被拔了回來,這事反倒落在了明炎身上。
真是惱煞他了,原本就是端木錦恬被明炎給劫走,他若能博得西靈使者好印象,那這和親之事,只要他爭取一下,說不定他還是會有機會的。
如今算來,真是功虧一簣,害他還把整個府邸給弄得亂成一團。
遠看明炎那風姿翩翩的模樣,他就一肚子怒氣,身在明月樓雅間的他直恨不得暗裡的射一支冷箭,將明炎給射死算了。
“五皇子,要不要去製造一下混亂,給二皇子添添堵,這西靈使者入皇城,卻在道上出了事,皇上知道了,一定會大怒於二皇子,到時候,端木郡主還不是皇子的囊中物”身邊的隨從一臉奸相的提議道。
“不行,讓明炎失了寵信是小,可因此惹怒了西靈使者,只怕到時候會有一場大亂,到時候,這聯姻之事,事必會有阻礙,所以此計萬萬不可行,西靈與金奚的聯姻勢在必行,而我,一定要將西靈戰王府的勢力納入旗下”明燁眸子裡現滿絲絲狠厲。
隨從聞言,趕忙道歉:“是屬下糊塗了”
他這廂話音剛落,街道上卻突然騷亂起來,明燁心頭一緊:“趕緊去幫忙制止混亂”
話落,又瞬間後悔了,連聲阻止:“算了,靜觀其變,既然已經亂了,那便讓它亂,若這聯姻之事有阻礙,明炎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因此大亂給他治個罪也不錯”
明燁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得意,想到端木錦恬與那些男子混亂的場面,眸子裡更是閃過絲絲必得的光彩,冷聲吩咐着身邊的隨從:“趁亂去看看轎裡的人是不是端木郡主,如果只是個替身,那便讓它亂下去,如果是她本人,就設法劫下來”
他就不信,捏住端木錦恬的把柄,那女人還能不乖乖就犯,再說了,他對那女人可謂是及好的吧,並沒有計較她失身之事,而且以他的身姿樣貌,加上他對女人的瞭解,他就不信,自已這般攻勢下端木錦恬不會心動。
有把柄在手,又有溫情攻勢,他深信,戰王府遲早會是他的囊中物。
大街上,突然的混亂讓圍觀的百姓心驚不已,看這刀光劍影的,個個嚇得到處亂竄,西靈這儀仗隊走得好好的,也在瞬間被衝散。
明炎還在那裡與黑衣人糾纏,西靈的使者們也在紛紛應對這場大亂,揚聲高呼:“保護郡主”
擡轎子的轎伕被這些路人給撞的,腳下也是陣陣顫抖,軟轎一陣顛簸,直有翻倒之勢。
刺客到是還沒接近這轎中的郡主,轎伕倒下一個兩個三個,這軟轎伕了平衡,嫣紅的紗縵刮扯得刺啦作響。
“啊…”轎中人的身子毫無絲毫防範的跟着轎子倒落在地,陣陣輕紗纏繞,搞得身子上一團亂,那梳得及精緻的髮鬢也被扯得蓬亂。
那些圍觀的百姓原本來在四處逃躥,見刺客的目標只是儀仗隊的人,有不少人沒有急着回家,而是找個安全之處躲着看起好戲來。
特別是看到轎子倒塌,不少人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這一代美人哪經得起這般折騰啊,當真是令人心疼,當然想歸想,卻無人敢出去幫忙,在暗地裡看着好戲的同時,更沒忘記欣賞美人姿。
只是這美人當真是令人失望得緊呀,看身影挺婀娜多姿的,像是個絕色大美人,而且氣質還高雅到不行,怎麼這一摔一下,就像個瘋子一樣的,就知道大叫,半點鎮定都沒有,一點也沒有尊貴之息,而且那張臉蛋,雖然絕美,但絕非像傳言裡那般絕色,而且周身的弱小氣息,不像個郡主,怎麼反倒像個不懂世事的婢女呢。
雖然這大亂的確讓人心驚,但是身爲戰王府的郡主,西靈的第一美人,長成這樣,也的確是讓人失望透頂了,如此的沒氣魄,沒膽識,先前他們還覺得,這郡主跟二皇子倒是很配,現在看來,這郡主哪配得上他們的二皇子呀。
“果然是傳言皆不可盡信呀”有人議論道。
“就是,長成這樣還稱什麼西靈第一美人,依我看,還沒有紅梅樓的頭牌美呢”
“對對對,那日你們去看了嗎,那新來的頭牌花魁呀,那個才叫做美呢,只可惜呀,如此美人居然被人綁架了,害爺我出了十萬兩銀子,連摸都沒摸上一把呢”說話的人滿臉可惜,腦子裡竭力回想着。
“哎,得了,散了吧,還以爲這郡主有多美呢,看她還不如去看紅梅樓的姑娘們,走走走,散了吧…”
大多男子見到軟轎落倒落出來的郡主,那臉上都是大失所望的,這人美則美已,只是這周身的氣勢,可沒有半點郡主的樣子,反倒顯得平平無奇,談什麼西靈第一美人呀,就是金奚隨意拉個官家小姐出來,那也比她強了去。
個個帶着掃興的心裡離開,那些女子們一開始還有些嫉妒的小心思,這下,那是完全沒有了,眸子裡甚至還帶着幾分不屑,說句猖狂點的話,那就是她們也不見得就比那郡主差了。
這場鬧鬥來得快消失得也快,看着像是西靈使者武藝高超,很快便將人趕跑了,衆人看着落荒而逃的黑衣人,眸子裡也是十分不解的,他們的目的在何?交手之跡,他們明明發現對手的實力是不弱的,爲何要裝出幅被打敗的樣子逃離而去,當真是令人費解。
“郡主沒事吧”明炎如沐春風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身着緋衣的郡主擡眸,看向明炎的雙目裡有着一絲驚豔,直嘆這男子長得好俊,卻又有些怯弱的,弱美人般迴應着:“無大礙”
那幅樣子,真是半點郡主的排場都沒有,街頭百姓都沒有心情看下去了。
西靈的使者們見軟轎倒榻,自然也是第一個將郡主給攙扶起來的,只是心裡卻大叫不妙,原本想到了驛館後再把郡主給換回來,如今到好,出了這等亂子,這假郡主的面貌已經在大庭廣衆下亮相,真郡主便是來了,怕也換不回來了。
使者眸光有些閃爍,看明炎一幅毫不知情的樣子,內心松下幾分,如今,只能將錯就錯了,抱拳對二皇子說着,嗓音裡帶着幾分沉沉的不悅:“皇子殿下,我西靈儀仗隊剛進皇城,便有人前來行刺,我等不得不懷疑這是金奚壓根就沒把西靈放在眼裡,所以故意整上這出鬧劇”
明炎溫笑如風,心底也是十分沒譜的,表面卻很是淡定:“使者多慮了,父皇派本皇子親自出城迎接郡主,又怎會不將西靈放在眼裡,相反,誠意十足,絕無半點不敬之意”
“至於這場行刺,待使者們安頓下來,本皇子一定會親自徹查,給你們一個十分滿意的交待,你看如何?”明炎說得一本正經,和熙的笑顏,淡定的語氣,不由讓人信服幾分。
使者內心也是亂成一團的,這真郡主如今不能換回來,還真是個麻煩事,他如今都惱恨死端木錦恬了,真是個不省心的主,一個疏忽居然就讓她給溜了,還留書說什麼皇城見,這下,即便是見了也不能換回來了,而這事一但被揭穿,第一個死的便是他們這些護送的使者。
內心百般思緒,面上的怒意深深,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這是在惱端木錦恬還是在惱這場刺殺,明炎看他久久不語,內心同樣是無法平靜的,原以爲接來這項任務,便能與西靈使者們多打交道,得他們認可,說不定能讓父皇對他重新看重三分,畢竟這兩國邦交之事是相當重要的。
最主要的是,他心知端木錦恬在五皇子府,他若親自出城迎接,不管這郡主有沒有被換過來,他能奪到這門親事的可能性都是及大的。
所以,當他看到軟轎倒榻之時,他卻故意裝作沒看見,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阻止,爲了就是能看清這裡邊的人到底有沒有被換掉,如被換過來了,那他英雄般的去拉她一把,也能給她一些好感,如果沒被換過來,那就更好了,一個假郡主被世人看到面目,那真郡主就再換不過來,到時候這假郡主還不是成爲他的囊中物,而戰王府會擔心這假郡主的事被人揭穿,到時候便能更好的爲他所用,所以此刻他除了擔心這刺殺一事會被皇帝責罰外,他內心還是分外愜意的。
“如此,便有勞皇子殿下了”假郡主嬌聲弱弱,眸子裡滿是女子情懷初開的光芒。
明炎見狀,隱去眸子裡那幾分得意,做了個請的手勢:“現在軟轎倒塌,要再等新軟轎擡來,怕是要費上一些時辰,若郡主不介意,試試乘馬而行如何?本皇子親自爲郡主引馬”
如此溫柔的謙謙君子模樣,是個情豆未開的女子都要被迷惑到了,假郡主看了看西靈使者,眸子裡充滿尋問的色彩。
使者無耐,既然這假郡主的面貌已經被外人看了去,騎不騎馬又何妨,不如早早回驛館,以免再生枝節:“郡主這一路在軟轎裡想來也是悶壞了的,等軟轎過來也着實要費去些時辰,乘馬而行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此,算是同意讓她乘馬了,隨既又帶着微客氣對明炎道:“有勞二皇子了”
明炎脣角上揚:“能爲郡主引馬是本殿的榮幸”
皇城隱蔽一角的酒樓內,雲楚落坐在雅間裡輕品着香茗,透過紗穿隱隱能看到外頭所發生的一切,雲楚挑目輕笑,看着已恢復元氣的端木錦恬,生龍活虎的,好似那日的打擊對她來說只是場意外,此刻正板着恨恨的眸光瞪向雲楚。
“怎麼樣,端木郡主,看着自己的身份被一個丫頭奪走,你是否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雲楚淡淡的諷刺掛在面上,若是放在常人臉上,定是刻薄三分的,只是換在她臉上,倒給人一種強大的霸氣感,好似這本就該是理所當然的。
“那些黑衣刺客是你派雲的對不對?”端木錦恬犀利的問道,陰冷的目光好似一把陰刀。
見去楚沒有迴應,挑着細眉在那裡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顯然是默認了,內心那滿肚子火更是蹭蹭的飆升上來:“雲楚,你是何居心,爲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來陷害我,你已經將我給害得這般慘了,爲何還要生事,你明知道憑我如今的身子,再沒資格嫁給藍玄昊,你還嫉妒什麼?”
“呵…嫉妒?”雲楚眸子裡寫滿濃濃的不屑:“我是藍玄昊名媒正娶的妻子,我用得着來妒忌一個與我夫君毫無關係的女人?端木郡主未免太把自己當根蔥了”
這番赤果果的鄙夷更是讓端木錦恬內心怒火中燒,熊熊的火焰在眸子裡騰騰昇起:“你若不是嫉妒,爲何要這麼做,讓我沒了郡主的身份,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
忽然想到什麼,端木錦恬又陰陰的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你是怕我重回到郡主的位置上,會用我的權利來對付你,你更怕我一但嫁給金奚的皇子,將來身份比你高出一截,會去找你麻煩對嗎?”
雲楚挑眉不語,好似是默認了,端木錦恬卻越發張狂的笑了起來:“哼,我告訴你,你想打着響亮亮的算盤,只要有本郡主在一天,我便不會讓你得逞”
“假的就是假的,無論如何也替換不了真的,只要我出現,那賤婢的身份自然就會曝光,雲楚,你就給我等着吧,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匍匐在我腳底下求饒”
她這般說着,好似都能看到雲楚滿身狼狽的跪在她腳邊向她求情的樣子,真是想想都覺得滿心暢快,想到自己因雲楚所受的恥辱,更加堅定了要回到這郡主之位上的決心,至於其它的因素,她是壓根就不帶想的,對她而言,除了要報復雲楚這個仇敵,一切的一切都不成問題。
雲楚眸子裡閃過濃濃的嘲諷,心底冷笑,表面上的不屑卻越加的狂妄:“端木郡主這是怎的了,盡會做些白日夢,如今世人都看到那婢女纔是西靈郡主,你這時候怕是出去,也無人會承認吧,金奚的百姓自然相信他們第一眼所見到的,西靈使者他們會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堅守那姓女纔是郡主,所以,你這個真正的郡主,怕是從此就要過乞討的生活了,一個連家都弄丟了的人,除了乞討,還能做些什麼呢?”
雲楚滿口責嘆,很是爲她可惜,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說出的話卻直將端木錦恬給氣得吐血:“哦,我差點忘記了,郡主如此貌美如花,便是沒了郡主這個身份,也用不着乞討的,記得前幾日在紅梅閣,那盈盈一笑間可是將所有迷戀風塵的男子給迷得團團轉呢,所以說呢,郡主的笑顏還是挺值錢的,如此一來,便用不着雲乞討,整日站在街邊賣個笑,也能把自己給養活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提起紅梅樓發生的事,端木錦恬便感覺內心陣陣火熱上涌,穩穩站定的身子也有些搖晃,臉色一陣煞白,那些噁心的畫面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偏偏去楚還拿這個來打趣她,笑話她,剛想揮出掌力朝雲楚拍去。
自個便先被一股強烈的氣流涌上心頭,心血上涌,大口鮮血狂噴而出,紛紛朝雲楚飆去,雲楚反應極快,見此場面,隨手置下手中杯,一個凌空而起,穩穩的躲了過去。
定好身形後,還很是嫌惡的看了看自己原來坐的位置,連連搖頭嘖嘆:“當真是毀了一把好椅子呀,這被鮮血弄髒了的,便是洗掉,依然會有些許鮮血的殘漬遺落在裡頭,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它骯髒的事實”
這話聽在端木錦恬耳裡,就別有深意的了,雲楚這擺明了就是在說她的身子髒了,即便再回到郡主的位置上,也改變不了她已經髒了的事實。
內心更是陣陣瘋魔直接她的理智湮滅,心裡扭曲到極點,口裡的鮮血再次狂噴而出,憤恨的眸子若真能噴出火來,只怕雲楚已經死了千百次了。
“雲楚,你等着,你給我等着…”端木錦恬內心的恨意到達極點,她知道自己根本打不過雲楚,而自己現在內力不穩,若跟雲楚強硬的對着幹,只會找死。
自己的仇,她必須報,看雲楚背轉着身子沒看她,這室內也只有她跟雲楚二人,內心靈光一閃,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的窗臺,那是打開的,只要先逃離雲楚的魔爪,再待她回到郡主的位置上,她就不信,任她還毀不了一個雲楚。
雖然那個五皇子和二皇子都不是她喜歡的,更甚至令她反感,但如今既然不能再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嫁給誰又有何分別,那兩個皇子對她明爭暗奪的,那她就不必擔心自己會因不潔而嫁不出去,只要等她成爲了皇子妃,憑雲楚區區一個世子妃的身份,憑什麼跟她鬥。
如此想着,內心那幾分扭曲才淹沒掉幾分,一門心思想着怎麼逃離,步子一點點往窗口挪動,見雲楚眸光飄向遠方,好似在思念着什麼人,內心那得逞更加狂烈。
身子一閃,也沒管這樓有多高,便躍了下雲,先前她被雲楚給氣得,氣血上涌,內力不穩亂,這一跳,自然沒能穩穩的落在地上,反倒重重一砸,就差沒摔斷兩根骨頭。
又怕雲楚追過來,強忍着疼痛的身子連滾帶爬的逃離。
不出片刻,雲楚飄然的身影隨後而置,在小巷子中緊追尋着她,端木錦恬吃力無比,看着前邊一抹拐角,趕忙滾了進去,那是置放廚餘的地方,即便噁心,她也還是藏了進去,小心翼翼的躲在那臭味熏天的嗖水後頭。
看雲楚並沒有在此停留,而是一路向前追了過去,端木錦恬這才鬆了口氣,緊捏的雙拳,指甲深深陷入肉裡:“雲楚,終有一日,本郡會將所受的恥辱百倍奉還”
雲楚在街上逗留一圈,又回到了酒樓的雅間內,青言從暗中跳出來,對雲楚的謀劃是連連稱讚:“這下那個狗屁郡主肯定會不顧大局也要奪回她的身份”
“端木錦恬那個女人不是不夠聰明,若不讓她親眼看着這一切,再好好的刺激她一翻,只怕她深思清楚,也不會如此衝動的拿這個來賭,畢竟這是會破壞兩國邦交的事,而現在,只怕她滿腦子都是對我濃濃的恨意,我想她便是傾盡所有,也要來報這個仇了,所以,她是一定會去揭穿那個假郡主的”
雲楚口吻裡滿是自信的確定,端木錦恬這個女人,虛榮心重,還受不得半點委屈,向來是所有人跟着她轉的,如今被一個婢女奪了去,最主要的還是前幾日發生的事,她本就對自己恨意滿滿,再被自己整得這般慘,以她那高傲的性子,怎麼可能不想報仇。
“什麼破郡主,我看就是個自以爲聰明的主,居然還妄想站在主子身邊,當真是不要臉,也不拿把鏡子好好照照自己,要我看哪,她那張臉蛋美則美已,卻只夠資格雲紅梅樓當頭牌…不過呢,她爲了報仇還真是不失骨氣呀,那嗖水如此之臭,是人聞着都噁心,她居然也能鑽得下去,還真以爲小姐你是不知道她躲那呢,熟不知道小姐你壓根就是故意放跑她的,還在那裡慶幸,當真是笨到了極點”
青言一個勁的狂噴着口水,說到嗖水,雲楚也是陣陣噁心哪,想到曾經在皇宮遇到藍玄昊的事,當時因爲自己能力不夠,不是那死妖孽的對手,怕丟了小命,她不也是躲在裝廚餘的車裡出來的麼,不同的是,那是皇宮的廚餘,噁心是噁心,但好歹都是當天的,而且裡邊是空空如也的,所以臭歸臭,倒也沒真臭狠了去,絕對比端木錦恬的情況要好了百倍不止。
只是想到藍玄昊,雲楚眸中不自覺現出憂思之色,落竹如此詭異的出現在自己房間內,他與她相見了嗎?這麼久以爲,連一封信都不曾有過,他是不方便行動,還是因爲落竹的反對而打算聽從她的命令,要離開自己…
想到這些可能,雲楚內心莫名的生出陣陣痠疼,眸色不自覺黯淡下幾分。
青言感覺到周邊氣息的變化,愣愣的站在旁邊也不知道做何是好了,只得悉聲安慰道:“小姐又想主子了吧”…“小姐你放心好了,主子不會有事的,他那麼強大,那麼厲害,而且還帶去不少暗中的隱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可是爲何連一封信都沒有,他不知道我會擔心嗎?”雲楚也一直在告訴自己,他沒事,他定是不方便行動,這信纔沒稍出來,可是他走的時候明明有說得好好的,他會每日給自己休一封信的,這一個月之久,卻是半紙信書也沒見過,要她如何不擔心。
到底是他出了意外,還是他真的不方便,亦或者是他見到了落竹,於是乖乖的聽從她孃親的安排,去娶那個配得上他的女子去了。
“小姐,主子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他那麼愛小姐,怎麼可能不惦記你呢”青言看她憂思甚深,很是擔心她會因胡思亂想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