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蘇王府。
張珂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了。
她整整睡了一日一夜,睜開眼,腦海裡始終都是紅憐和紅雲毫無聲息的樣子。
而她也第一次開始厭惡……厭惡這樣沒有用,只能給別人添麻煩的自己。
玉壺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張珂這麼生無可戀的模樣,不禁低聲道:“小姐,奴婢服侍您起來吧。”
“你是誰?”張珂聽到玉壺的聲音,轉頭看向她,緩緩地開口問道。
“奴婢叫做玉壺。”玉壺低聲道:“是蘇王殿下從東宮救下了奴婢,讓奴婢來伺候小姐的。”
“東宮。”張珂想了想,坐起身問道:“東宮出了什麼事嗎?”
“是!太子染上了花柳病和神仙水,害死了奴婢一個要好的姐妹,所以奴婢就指認了太子。”玉壺笑着說道:“蘇王殿下趁着東宮亂作一團,乾脆將奴婢帶了出來,據聞現在東宮好多人都在找奴婢呢!”
“你不怕死嗎?”張珂眨着眼睛,好像對一個小宮女竟然會有這樣的膽量感到奇怪。
“奴婢就一個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當初如果不是雲神醫,奴婢早就死了,太子……唔,現在應該叫前太子了……”玉壺想了想才說道:“前太子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還虐殺了奴婢的好友,奴婢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前太子?”張珂簡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問道:“皇上……已經廢掉太子了?”
“是啊!”玉壺提起這件事立刻興奮地說道:“皇上說一國儲君德行有虧,於是就直接下了廢儲君的詔書,現在太子之位空懸,幾位王爺都有機會呢!”
張珂聽到這個消息,不但沒有任何開心的感覺,反倒是十分低落。
太子被廢,軒王殿下和月汐姐姐似乎什麼都向着雲蘇哥哥,難道雲蘇哥哥真的打算坐上那個位置嗎?
可是她一點也不想讓蘇王成爲皇帝啊!
只不過……
張珂苦笑一下,她又能阻止什麼呢?
不光說現在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歐陽雲蘇,如果他真的坐上皇位,難道自己還希冀於他只娶自己一個嗎?
後宮佳麗三千人,自古以來都是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而已。
玉壺自然沒有看出來張珂鬱悶的心情,完全沉浸在自己竟然還能活着的幸福之中,心底倒是下了決心要好好伺候張珂,畢竟人家蘇王殿下可是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救出來的。
一時間,主僕二人倒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而另一邊,沈若回去之後便一直神情恍惚,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以至於沈浩一大早還未上朝便直接去了沈若的房間。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沈浩習慣了那種頤指氣使的狀態,所以對於沈若也是十分不客氣。
這些年,他一直把沈若當做驕傲,畢竟沈若這一輩來說,這個孩子還是佼佼者。
“祖父,當年那件事真的只有你知道嗎?”沈若這一夜本來都坐在牀邊發呆,被沈浩這麼一吼才驚醒了,當下連忙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激動地拉着沈浩說道:“還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世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沈浩皺起眉頭說道:“這些年,這件事就連沈家都是隻有你我知道,你覺得哪裡還有什麼其他人知道?”
“可是雲月汐知道!”沈若緊緊抓着沈浩的胳膊,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怒吼道:“爲什麼她什麼都知道?而且甚至連你當初是如何將我抱回來的都知道!”
“這不可能!”沈浩聽到沈若這麼說,頓時沉下臉冷冷地說道:“當年曲先生是得罪了新帝,滿門抄斬,你覺得老夫會傻到把救下你的事四處宣揚嗎?”
“可是她真的知道!”沈若搖着頭,不知所措地說道:“我尋她本意是想要讓她離宇王遠一點,沒想到她竟然將這件事說了出來,祖父,你覺得這會是誰告訴她的呢?”
“是誰不重要,關鍵是……老夫的身邊也許出了奸細!”沈浩想起自己當初帶的那幾個暗衛,說到底都是外人,亦或者其中有人被收買了也難說。
“祖父,你覺得真是這樣嗎?會不會是雲月汐故意放出的消息,然後讓我們自己亂起來?”沈若雖然被雲月汐竟然知道這件事驚得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可說到底,理智還在。
“可是這件事當初做的十分隱秘,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的人知道,更何況雲月汐的年紀根本不可能知道當年的事情。”沈浩冷哼一聲說道:“只不過她知道又如何?沒有證據的事,就算拿出來昭告天下,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祖父言之有理。”沈若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隨後低聲道:“可我只是心裡不安,畢竟宇王殿下沒有答應婚事。”
“歐陽新宇不過是個莽夫,回頭再想辦法算計便是,倒是你,真是差的太遠,不過是因爲雲月汐揭穿了你的身世就自亂陣腳,”沈浩有些不悅地看了沈若一眼說道:“若是以後再對上雲月汐,你難道不戰而敗?”
“祖父教訓的是,若兒知錯。”沈若也知道這一次是自己失態了,只是她實在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就這麼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且還直接在她面前說了出來,一時間有些無法適應而已。
“雲月汐之所以說出你的身份,大抵是讓你有所忌憚,不要去惦記歐陽新宇而已。”沈浩淡淡地說道:“難道你要因爲此事放棄宇王麼?”
“當然不會。”沈若狠狠地攥起拳頭,厲聲道:“不管雲月汐做什麼,都不會阻止我要嫁給宇王的心意!”
“若兒你看的是對的,如今太子之位空懸,最有實力競爭的就是蘇王和宇王,嗯……還有馬上要回京的韻王,不管怎麼說,雲月汐之所以說出你的身份,大抵是因爲她在意宇王,那麼只要她在意就好了,”沈浩森然一笑,淡淡地說道:“因爲她在意,咱們才能挑撥她和軒王之間的關係!”
“祖父的意思是,故意讓宇王和雲月汐走的近一些?”沈若倒是通透,很快便明白了沈浩的意思,她本來也不是因爲喜歡歐陽新宇纔要嫁給他的,如果能利用宇王來破壞歐陽灝軒和雲月汐的關係,何嘗不是件好事?
京城,隱府。
“小姐,您怎麼這麼早起來,外頭還早,要不要再睡一會?”紅玉在外間聽到雲月汐的動靜,連忙推門進來,低聲問道:“待會您若是休息不好,又要頭痛了。”
“不妨事。”雲月汐擺擺手,隨後問道:“紅鳶查的怎麼樣了?”
“聞大人那邊也在查,暗閣也在查,紅鳶反倒是無從下手了。”紅玉想起紅鳶有些無奈的樣子,不禁笑了笑說道:“不過她去看過紅憐和紅雲,兩個人都有武藝在身,雖然受了很重的內傷,但是基本上也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聞姐姐可醒過來了?”雲月汐並沒有責怪紅鳶沒有去查這些事,既然有那麼多人再查,紅鳶去查也不會得到什麼其他的消息,乾脆就等着便是。
“聞大小姐至今還未醒過來。”說起聞莉莉,連紅玉的情緒也有點低落。
她知道小姐其實十分自責,雖然她們遇襲與她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她仍然認爲是她沒有考慮周全。
想了想,紅玉連忙又說道:“紅鳶潛入了元國公府,將聞大小姐受傷的事告訴了趙金皓,讓他不要太過激動,只說小姐會解決這件事。”
“紅鳶做的對。”雲月汐微微一愣,她倒是忘了趙金皓的事了,也多虧了紅鳶去提早告訴了他,若是劉元成故意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也難保他不會露出破綻,畢竟他在世上也只剩下這麼幾個親人了。
只不過,現在劉元成應該沒心情顧得上去試探趙金皓吧?
“小姐,若是皇上請您去宮裡爲太子治花柳病,您是去還是不去?”紅玉有些不安地說道:“如今雖然太子被廢,可到底是因爲皇上還在氣頭上,真的等皇上消氣了,興許還是會念着那是自己的兒子然後請您去給他看的!”
“看可以,但是能不能治好就是另說了。”雲月汐淡淡地說道:“那些人想要用這個方式毀掉我的神醫之名,那就太天真了,先不說太子活不活的到那個時候,就單單地說歐陽餘韻,估計也不會讓太子繼續活着的。”
“小姐的意思是,五王爺這是故意要對太子下手?”紅玉皺起眉頭,有些擔憂地說道:“太子染上花柳病的事是因爲輕音,那麼到時候五王爺會不會故意用這一點做文章污衊主子?”
“刺殺的事,我想劉元成不會看着這件事發展的,如今太子被廢,只怕他最先要對付的就是歐陽餘韻,所以最後查到的人肯定也是五王爺的人。”雲月汐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地說道:“亦或者……劉元成有可能會不單單對付歐陽餘韻……”
“小姐的意思是……”紅玉一愣,隨後有些緊張的說道:“他可能還要把罪名加諸到主子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