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玄雲攝靈陣完全擊中猴妖,原本山搖地動的巖洞,竟然沉靜了片刻,繼而才爆發出聲響。
先是一陣讓人齒冷的骨骼碎裂聲,繼而是岩石崩壞聲,猴妖連同它身後的那條裂縫,整個都成了碎片!
巖頂也在一陣搖晃、落下無數沙石之後,像碎碎的蛋殼一樣,崩成了幾片!
明亮的陽光,霎時間從碎裂的穹頂頃瀉直下。
原來,在他們被困於黑暗的子夜迷宮之時,時間已過去了不少,現在外面已經是早晨了。
長久處在地底,乍眼看到明亮的陽光,所有人都忍不住擡手擋了下眼睛。
然後他們才驚駭地發現,原本不可一世、囂張至極的猴妖,已經整個被壓在了掉落的巖頂巨石下,只露出一個腦袋,和一隻巴掌。
在它附近,還散落着尾巴、猴腿等殘肢。
詭異的是,這些殘肢並未滲出鮮血,斷口像真正的岩石那樣,棱棱角角,沒有骨頭,也沒有正常妖獸該有的內臟。
但衆人並未注意到這些細節。在他們看來,妖獸既已伏誅,埋在巨巖下的身體肯定也被壓成了碎片。現在他們最關心的,是明鳳舞有沒有受傷?
焦急的視線在地上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那抹熟悉的白衣身影,衆人不禁心頭髮緊。遲疑片刻,才擡頭看去。
誰想這一擡眼,他們便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巖洞被打開的碎洞上方,東昇的旭日恰好行經此處,光芒萬丈,耀眼之極。
那抹遍尋不獲的雪白身影,就立在日影之中,火紅的陣法符文託在她腳下,那繁複美麗的曲線,有如飛鳳之羽,被朝陽浸染得絢麗之極。
那抹身影,就像涅槃重生的火鳳,舉世絕倫,世間無雙!
一時間,衆人竟看得都忘了呼吸。心底瞬間涌過無數讚美,但又覺得,那些庸俗的句子根本配不上這絕世凌塵之人。
明鳳舞並不知道衆人的想法。她只是覺得自己很累,同時心底也有幾分慶幸:自己異想天開、將太極運用到陣法中的舉動,居然成功了。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是在破釜沉舟之下,背水一戰才爆發瞭如此強大的力量。如果讓她現在再做一次,肯定沒有剛纔的威力,無法將猴妖的力量全部奉還回去。
看來,還是要好好參悟這天靈九變陣才行 。一邊接近,一邊感應,恰好你開口叫我時,我就確認是你了。
“原來如此。”許久不用,明鳳舞還真把獸魂之契給忘了,一時沒想起是這麼回事。
她注意到銀甲話語中提起了金絲,不禁左顧右盼:“金絲也來了?它
在哪裡?”
不等主人召喚,金絲早從銀甲身上滑下來,靈活無比地撲進明鳳舞的懷抱:“主人,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銀甲趁機說道:“喂,你怎麼說話的,主人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有事!”
它七分不滿裡帶着三分得意:哼哼,臭小子,讓你一路囉嗦,讓你一路沒事就撓我的鱗片,現在我一定要在主人面前告你一狀!
金絲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即還擊道:“你就會挑刺,其他什麼也不懂!來尋找主人的提議,還是我先說的。如果沒有我,你現在還待在縹緲峰,傻乎乎地被那個女人欺負。”
“關你什麼事,明明是戰櫻帶我們走的!別想搶功!”
兩隻妖獸吵成一團,表面上看是不和,其實是想得到主人更多的寵愛。
這久違的一幕,讓明鳳舞看得笑彎了雙眸。
想到下面還有其他人在,明鳳舞連忙說道:“你們打住吧,金絲,不能讓別人看到你,你還是像以前那樣,躲到我袖子裡。至於銀甲,你先幫我把昏迷的人運出洞去,然後再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小櫻她是怎麼幫助你們的。還有,你在天啓宗又被誰欺負了?”
說到欺負二字,她眼中閃過一抹戾色。
她的兩隻妖獸,從來都是養尊處優,半個指頭都捨不得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欺負它們?簡直是活膩味了!
聽出明鳳舞話語之下暗藏的殺機,銀甲感動得又蹭了蹭她:“主人,你真是太好了!不過……不過這也怪我警惕心不夠高,而且平時偷懶,沒能有足夠的修爲來打倒她。但是,我這一路都在反省,努力修行了。”
聞言,明鳳舞有些意外:能說出這番話,說明小傢伙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只知道貪吃偷懶的小小龍了。
但是,銀甲的某些話,她卻並不贊同:“銀甲,你記住一件事:雖然弱肉強食是這個世界的法則,但說到底,欺凌弱小,本身不是什麼光彩而值得炫耀的事。更何況,這是在名門正派的天啓宗,發生這種事,錯的絕對是欺負你的人。在這件事上,你無需自責。當然,你努力修行的做法,還是很值得我誇獎表揚的。”
銀甲一路都在爲這件事悶悶不樂,覺得若非自己不夠努力,也不至於被人拔鱗放血。
主人維護的話語,立即打開了它的心結。同時也暗暗決心,要追隨主人一生一世。
既然如此,自己的來歷,似乎也該向主人交待一下了。銀甲甩了甩尾巴,心道:等把那些傢伙都運出洞,告訴了主人那個惡女人對自己做了什麼,再來交待好了。
明鳳舞不知它又想到
了什麼,見它突然變得異常乖順,還以爲這條小龍在天啓宗吃了太多虧,以至於見了自己都不能放鬆,不禁愈發心疼。暗道等離開了獸谷,一定要好好補償它一番。
她收起天靈九變陣,坐到銀甲的頭部,一起落到巖穴之內。
此時,除了被震昏的皇甫璃之外,藥王閣的弟子們,此時已經全部清醒過來,剛剛把清心祛毒的丹藥分給釘子等人服下。
看到明鳳舞乘着白龍下來,他們都不約而同停止了動作,心中生出諸多猜測。
他們雖然前些日子沒有到天啓宗參觀奪冠大會,但卻是聽同門的師兄師姐說過,那裡輩份很高的天才師叔,有一頭七品白龍當契獸。
七品白龍絕非隨處可見的尋常妖獸。看到面前的白龍對這少年服服帖帖,衆人心中不禁生出一個想法:這契獸應該就是明鳳舞的吧?而這位俊秀少年,該不會和那個叛逃的明鳳舞,有什麼曖昧關係吧?否則,明鳳舞怎麼捨得把如此珍貴的契獸交給他驅使呢?
他們心中雖有種種疑惑,卻不敢也不好意思開口詢問。剛纔若不是這少年出手,擊敗了猴妖,他們全都要葬身此處。如果向在質問對方和明鳳舞的關係,那就等於是過河拆橋的小人了。
懷着這份默契,衆弟子都輪流向她行禮致謝。然後再按照她的指揮,坐到白龍背上。
藥王閣的弟子既然不開口,沒有去過雲海帝國、更沒有進過天啓宗的既白、釘子等人,就更不知道明鳳舞的來歷了。
將醒來之後就變得異常冷淡、不要他照顧的阿尺交給釘子,目送着這幾位相處了八年的同伴乘上龍背,既白掩下心中的傷感,提醒道:“伍公子,殿下還在下層。您……”
他想提醒明鳳舞,殿下遲遲不上來,或許是遇到什麼危險了,該去探看一番。
但話還未說完,歐陽青鋒便連推帶搡地把他推到了唯一還空着的龍尾巴上,教訓道:“場子都清乾淨了,人家小倆口有什麼話自己會說,不需要你操心。”
歐陽青鋒知道明鳳舞的真正身份,所以這話說得十分順口。但聽清他話語的人,卻不這麼想了。
藥王閣的弟子震驚地想:小倆口……兩個男人會是小倆口?等等!那,將七品白龍交給這少年驅使的明鳳舞怎麼辦?雖然她勾結妖魔外逃,是個逃犯,似乎並不值得憐惜,但難道逃犯就活該被人揹叛嗎?
隨着這個念頭,十幾道譴責的目光,立即齊刷刷地向白衣少年看去,無聲地譴責這個“負心漢”。
而與寒有莫大關係的既白,卻是憂心忡忡:天哪,殿下居然真有斷袖之癖,這該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