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屋中衆人頓時神色凝重,彼此相視一眼,心中均想:來得好快!
明鳳舞沒有多說什麼,只看了一眼寒。
無需言語,寒立即會意,牽起她的手。
兩人攜手,同時運起功法,向宮城外的城牆而去。
以他們的修爲,很快便站到了高大城牆的垛口上,看到了兩個宗門派來的弟子大軍。
此時尚是清晨,晨光未明,天色尚昏。但也正因如此,城牆外的郊野空地上,那支因爲參與者都是修士、故而顯得分外氣勢如虹的隊伍,在淡灰天光中散發出的威壓,也就愈發令人心驚。
雖然只有兩三萬人,但他們統統裝備精良,表情堅定,一眼望去,像是一柄由無數柄小刀組合在一起的長刃。只待持刀人一聲令下,就會毫不猶豫地劈砍衝刺,將對手活活撕碎。
甚至連城牆外,平時總是紛紛浮浮的黃土塵埃,都因爲他們外泄的殺氣而驚駭鎮伏,乖乖粘在地上,變得老實了許多。
兩個底蘊深厚、弟子衆多的宗門聯手,傾力出擊,陣勢果然不容小窺。
皇城上的士兵,都嚇得有些發抖。雖然沒有做出什麼丟臉的事,但身上的鎧甲因顫抖而發出叮叮噹噹的撞擊聲,足以說明他們的心驚膽戰。
寒沒有責怪他們。任何一個修爲低微的普通人,直面由名門修士組成的隊伍時,反應都會是這樣的。
他迅速掃視了一遍隊伍,卻沒有看到請他出來相見的曜君。
這是怎麼回事?把自己叫出來,就是爲了給自己看看這支隊伍、來個下馬威麼?
寒心中哂笑。
曜君這手攻心計,玩錯了地方。他曾率軍征戰過魔域,這種陣勢,嚇得倒他麼?
況且,這看似無堅不摧的陣勢,實際有一個最致命的弱點。
那即是人心。
想到這點,他偏頭看了看已經跟過來的九齡:“劍祖前輩呢?”
九齡眸光微動,立即明白了尊上的意思。原本因看到敵人強大而不由
自主緊緊皺起的雙眉,頓時舒展開來:“屬下立即去請前輩過來。”
寒點了點頭。
待九齡離開後,他又吩咐旁邊打顫的士兵:“準備兩份早點來,要豐盛精緻些。”
“是,攝政王啊?”士兵呆呆地應下,才發現不對。
這節骨眼上,要什麼早點啊?
寒掃了他一眼:“發什麼愣,還不快去。”
士兵不敢再問,立即匆匆去了。
寒現在貴爲攝政王,極受碧瑤女皇信重,自然無人敢於怠慢他的吩咐。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一張精美漂亮的雕漆長案便被宮人擡到了牆頭,隨即,一桌熱氣騰騰、色香味俱全的早點,便擺滿了桌案。
新鮮的蒸乳酪、雪白的銀絲魚卷、開胃的香拌素絲、清爽的滑蛋清粥……
許多種美味的食物組合在一起,散發出的香味飄得極遠,站在城牆下等待指令的弟子們都聞到了。
縱是道心堅定,他們也不禁多吸了幾下鼻子,然後想起,爲了趕路,他們昨天的晚餐、今早的早點,吃的都是行軍乾糧。
此刻嗅到那陣陣撲鼻的熱香,他們突然覺得,填充了硬餅的胃很不舒服。
這些弟子都謹守師門清規,心神剛一搖動,立即警覺地自責道:這趟出征,是過來征討妖魔的,怎麼能因爲區區食物就動搖呢?太不應該了!
話雖如此,所謂食色性也。民以食爲天,正常的生理反應,並非毅力就可以剋制。雖然心中拼命地說服自己這樣不對,但不少弟子的眼神,卻像是粘在了那桌美食上一樣,移都移不開。
雖然他們極力掩飾自己的神情,寒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不禁挑了挑眉,露出一個狡黠而滿意的笑容。
“來,嚐嚐這魚卷。”寒拿起銀筷,將一枚小巧精緻得像藝術品的點心挾到明鳳舞面前的小碟裡。
“真要吃?”明鳳舞好笑地看着他。
“當然。”寒又倒了一杯酥酪,直接遞到她手中。
用一桌美食,來
瓦解這些弟子的銳氣,雖然只是他計劃中的第一步,但做戲也該做全套嘛。何況,經過昨晚的“劇烈運動”,他現在確實有些餓了。相信明鳳舞也是如此。
見他堅持,明鳳舞也不抗拒。
雖然被兩三萬人圍觀吃早點,未免讓人壓力山大,但說服了自己這是心理戰術,把這些人當成坑裡的蘿蔔,明鳳舞也就泰然自若了。
於是,下方這兩三萬人,就這麼眼巴巴地看着城牆上的一男一女,宛如在自家庭院一般,悠然自得地用起了早點。而且還吃得津津有味,半點也沒有不自在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原本待在隊伍最後方的天啓宗掌門紫陽真人,鼻孔中頓時發出不悅的一聲:“這妖女竟如此旁若無人,實在太大膽了!樓主,我們一起上,給她個教訓!”
站在他旁邊的,自然是觀星樓的樓主。
雖然對寒與明鳳舞的舉動也頗爲無語,但他心中牢記着曜君的交待,聽到紫陽真人的話,連忙拒絕道:“真人稍安勿躁,依我說,還照原計劃待着吧。稍後祖。那位公子自有辦法。”
紫陽真人並不知道,這次行動的真正指揮者,是不願透露身份的曜君。聽到觀星樓主的話,頓時覺得這人膽小如鼠,居然聽從門派裡的一個小輩,便有些不屑地說道:“既是如此,那我自己去便是。”
說着,他不顧樓主阻攔,縱身穿過重重人羣,掠至陣前。
這時,城牆上的兩人已經喝完了酥酪,吃完了開胃小菜,正在用點心。時不時還發出品評,諸如今天的灌湯包皮面發得不錯、素餡點心用的菜很特別,云云。
他們這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再度將紫陽真人氣得面色鐵青,感覺自己的威嚴被極大地藐視了。
在他原本的設想裡,大軍一到,普通士兵絕非對手。明鳳舞和寒肯定嚇得哭爹喊娘,乖乖束手就擒。到時正是他這掌門揚威的好時機。
哪裡想到,這兩人非但不怕,反而還不知所謂地在吃早點,難道他們的神經是鐵打的,不曉得害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