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辰醉瞬間垮下了臉,怨婦般幽幽一嘆:“爲什麼每次我認真說說,你總是隨便聽聽?”
還來?鳳凝練依然無動於衷:“我說過了,你是隨便說說,想讓我認真聽聽,我沒那麼傻。”
東陵辰醉無奈地撓頭:“丫頭,你什麼時候才能看到我的真心?”
“真心?你確定你有?”鳳凝練依然一臉油鹽不進,“等你找到你的真心再說吧。”
“可惜就可惜在我已經找不到了。”東陵辰醉凝視着她,脣角的笑意變得有些奇怪,“我把真心給了你,你卻不知隨手丟在了何處,叫我到哪裡去找?”
鳳凝練腳步一頓,淺淺地嗤了一聲:“別冤枉我,不屬於我的東西,我從來不會拿。”
“你拿了,你就拿了!”東陵辰醉一臉無賴狀,“只是拿走之後又丟了而已。”
這種話題太無聊,沒有繼續的必要。鳳凝練只當沒聽見,加快腳步往前走。東陵辰醉撓撓眉心,一邊唸唸有詞一邊跟了上去。
向前走了沒多遠,便看到薛婉碧迎面而來,鳳凝練便客客氣氣地點了點頭:“薛郡主。”
薛婉碧臉上的神情依然平靜而冷漠,儘管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卻似乎並沒有影響她對鳳凝練的態度,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安陵王,沙姑娘。”
人家既然這麼客氣,東陵辰醉自然也不會無緣無故給她難堪,同樣點頭回禮。轉頭看着鳳凝練,薛婉碧接着說道:“聽說沙姑娘得到了千年靈狐內丹,真是可喜可賀。由此可見,沙姑娘的確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鳳凝練含笑搖頭:“薛郡主謬讚了,我只不過是恰巧找到了靈狐,它在臨死之前只看到了我,這纔將內丹託付給我而已。”
“寶物本無主,有能者得之。”薛婉碧挑了挑脣,連笑容也冷如冰雪,“你能拿到靈狐內丹,就是你的本事,旁人眼紅不來。我還有事,先失陪了,二位請。”
微微彎腰施禮,她轉身而去,只不過在離開的剎那,她的目光到底還是從東陵辰醉臉上溜了過去。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鳳凝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不曾回神。咂了咂嘴,東陵辰醉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如果看她不順眼,我可以幫你搶了她的紅絲帶,她便被淘汰出局了。”
鳳凝練回神,淡淡地搖了搖頭:“我跟她之間並無衝突,她參不參加比賽與我無關。”
“怎麼能與你無關呢?”東陵辰醉捱了過來,滿臉委屈,“你沒看到嗎?她覬覦你的人哎!剛剛她臨走之前,不停地向我拋媚眼,你沒看到嗎?”
鳳凝練默默地打個哆嗦,扭頭就走。東陵辰醉剛要追上去,君清夜突然哧溜一下竄了出來:“主子,皇上讓您立刻去見他。”
東陵辰醉的眉毛鼻子瞬間皺到了一起,不滿地哼了一聲:“不去!”
君清夜眨眨眼:“哦。”
東陵辰醉瞪他一眼:“哦什麼哦,走啦!”
暗中叮囑東衛貼身保護鳳凝練,東陵辰醉纔不情不願地與君清夜一起來到了東陵清仁的居所:“父皇,找我有什麼事?”
東
陵清仁正坐在燈下看書,見他到來便放下書卷點了點頭:“坐吧!”
東陵辰醉點頭落座,東陵清仁已接着問道:“那些中毒之人怎樣了?”
看得出這並不是他真正想問的,東陵辰醉的回答十分簡短:“已無性命之憂,休養幾日即可恢復。”
“那就好。”東陵清仁點了點頭,眼眸果然微微地閃爍着,“那隻千年靈狐是從什麼地方跑來的?”
東陵辰醉搖頭:“不知道,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已經死了,不會再傷害任何人,父皇不必擔心。”
東陵清仁又點頭,終於漸漸說到了重點:“很多人都在說靈狐臨死之前將內丹送給了沙曼華,真想不到這個沙曼華如此深藏不露。醉兒,你對她是不是……”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了停,同時仔細注意着東陵辰醉的反應。東陵辰醉卻只是淡淡地笑笑:“父皇想說什麼?”
東陵清仁輕咳一聲,在燭火的映襯下,他的目光顯得深邃了些,不過臉上的笑容十分溫和,更像一個普通的慈父:“還想瞞着父皇?父皇是過來人了,對你們這些小兒女的心事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你以爲父皇看不出來你對沙曼華一直就是不同的嗎?”
一時之間倒有些琢磨不透他說這些話的意思,東陵辰醉的反應依然十分平靜:“丫頭對我來說的確是特別的,只是不知父皇爲何這個時候提起這些?”
東陵清仁的眼睛微微閃了閃,內心深處所有最真實的想法早已消失無蹤,笑得比方纔更加親切:“醉兒,父皇瞭解你,如果不是你想要的人,你絕不會對她如此在意。所以朕知道,至少她在你心中早已佔據了一席之地,你想要她對不對?”
東陵辰醉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脣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對。”
東陵清仁滿意地點頭:“好,男子漢大丈夫,就要如此有擔當。沙曼華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出身比較低微,不過你身爲皇子,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只要她品行端正,你想把她留在身邊朕也不會反對。不過朕也看得出來,這丫頭對你的意義非同尋常,所以纔想好心提醒你一句,小心有人捷足先登。”
東陵辰醉眼中瞬間掠過一抹冷意:“捷足先登?父皇是指誰?”
“很多人啊!”東陵清仁淡淡地笑了笑,“自從進入玲瓏山莊,沙曼華可謂大放異彩,別告訴朕你沒有看到多少雙眼睛都盯在了她的身上。有資格參加幸運之神比拼的男子無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可謂人中龍鳳,雖然你是他們當中最出色的一個,但也要小心馬失前蹄。最重要的是,朕發現沙曼華對其中一個人似乎特別感興趣。”
東陵辰醉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張英俊的臉,面上卻不動聲色:“誰?”
“賀蘭容臻。”東陵清仁毫不猶豫地開口,“朕也沒有想到,賀蘭蘇居然生了個如此出色的兒子,此次八方來賀盛會上,也就只有你能壓一壓他的風頭了。所以朕發現,只要有機會,沙曼華總是會不自覺地盯着他看個不停。”
東陵辰醉脣線一凝,跟着笑得淡然:“父皇的意思是,丫頭對賀蘭容臻有意思?”
“或許有其他的可能,或者但願還有其他的可能。”東陵清仁微微吐出一口氣,“只不過朕一向認爲,未雨綢繆比臨渴掘井可取得多,所以才趁這個機會提醒你一句。”
此言一出,東陵辰醉居然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重新開口:“多謝父皇提醒,我會注意的。只不過父皇真的不會反對我把丫頭留在身邊嗎?”
“朕反對有用嗎?你想做的事什麼時候做不成了?”東陵清仁居然嘆了口氣,滿臉無奈的樣子,“何況朕已經說過了,你不過是想要一個女人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朕犯不着因此惹得你不痛快。”
東陵辰醉這才眉開眼笑:“父皇英明。”
東陵清仁含笑點頭:“你是朕的兒子,朕當然希望你事事如意,更何況你拈花惹草那麼多年,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如此特別,朕也希望你得償所願,也好收收心,別再出去花天酒地。不過朕能做的也只是如此而已,你若真的想要她,就得把她看緊了,別等到她被人搶走了才欲哭無淚。”
東陵辰醉傲然地笑笑:“不存在。父皇方纔不是也說了嗎?我想做的事什麼時候做不成過?同理,我想要的人怎麼可能得不到?”
東陵清仁哼了一聲:“好,朕最欣賞的就是你這份狂傲。既如此,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東陵辰醉答應一聲起身離開,君清夜早已在院中等候,見他出來忙上前相迎:“主子……”
東陵辰醉揮了揮手,一副什麼都不想說的樣子,揹負着雙手慢慢向前走去。君清夜見狀也不敢多說,只是乖乖地跟在後面。
不過向前走了沒多遠,東陵辰醉便突然開口:“清夜,你知不知道父皇找我做什麼?”
我又不是神仙。君清夜翻個白眼,乾脆搖頭:“不知道。”
東陵辰醉停住腳步擡頭望天:“賜婚。”
“賜婚?”君清夜先是一呆,反應過來之後不由驚訝地嚷嚷起來,“這怎麼可以?皇上怎麼能爲你賜婚呢?那沙姑娘怎麼辦?好好的他怎麼會突然想起這件事……”
東陵辰醉一揮手打斷他:“那麼激動幹什麼?父皇賜婚的對象正是丫頭。”
君清夜又是一呆,跟着敏銳地覺察到其中恐怕另有內情,不由眉頭一皺:“主子,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我正在想。”東陵辰醉臉上的確一片深思之色,就連一貫的邪魅也消失無蹤,“丫頭來歷不明,父皇甚至從未見過她的真面目,卻十分贊成我將她留在身邊,而且還生怕她被人搶走,絕對有問題。”
君清夜慢慢地點了點頭,卻百思不得其解:“皇上若不是真心想要成全你和沙姑娘,那肯定是因爲另有所圖,可是他能從中得到什麼呢?或者說,沙姑娘身上有什麼是他想要的呢?”
東陵辰醉首選的思路正是如此。身爲帝王,東陵清仁做出的任何決定都必須是從維護國家利益和他本身的利益出發,當然,如果在有利可圖的同時還能成全自己兒子的心願,那就是一舉兩得,皆大歡喜。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他想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本章完)